《失落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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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头颅-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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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怒视着秃头老汉,道:“张大瓢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张屠夫把人杀了,然后把人肉当猪肉卖?这世上还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人么?”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之时,突然有村民从李极家里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大叫道:“来人哪,快来人。李老爷子死了,死了……”
  人群一阵骚乱。黄思骏心头一震,一种熟悉的味道在空气里飘散了开来。他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
  村长领着村民们往李极家跑去。黄思骏双腿发软,跟在人群后面跌跌撞撞地奔跑。
  李极家中,老人面朝墙地躺着,身体蜷缩。在他的枕头侧,摆放着李极的骨灰坛,坛盖打开。
  黄思骏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头的暗潮又开始翻滚了起来。他清楚地记得,在昨晚睡觉之时,他亲手将李极的骨灰坛从老人床头移到门后的小桌子上。那时老人已经上床安歇,正是这一个姿势。他同时想到,今天早上起来之时,看到的老人样子亦是这样的睡姿。只是当时睡眼朦胧,没有特别在意老人身边的骨灰坛。现在回想起来,骨灰坛当时应该已从门后小桌子移开。因为他开门时,并未感受到骨灰坛所带来的那种阴郁感。
  午夜时老人的起身开门……凌晨时分老人过来为他掖被子……早晨他起身时老人对他说了那句“隔壁张屠夫在杀猪”……他在张屠夫家门口数次回头见到老人倚门而望……
  可如今老人却被发现保持着临睡时的身姿死去。
  “这只是一种巧合……”黄思骏拼命地对着自己说,却抑制不住地腿开始打抖。
  村民又是一声惊呼,将黄思骏的心揪紧,“天,快来看这骨灰坛。里面的骨灰哪里去了呢?”
  村民们一阵骚动,纷纷拥了过去。果然骨灰坛里空空如也。李极的骨灰不翼而飞。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难看至极。
  有胆大的村民捏了捏老人的尸身,摇头道:“身体已经凉透,应该是夜里走的。”
  这个论断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黄思骏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坐倒在地。
  村长见状,连忙叫上村民,将黄思骏扶出屋子。
  有好心的村民甲见黄思骏额上、脸上尽是泥沙——那是他被荒宅里的断头人强压在“米饭”上所蘸留下的,于是从屋里找出黄思骏的毛巾,拧了一把水,替他抹了脸。
  脸上的泥沙与汗水被拭去,村民甲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将屋里的其他村民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你看他的脸……”村民甲指住黄思骏的额头,眼中尽是惊恐。
  黄思骏看不见自己的脸,但从所有村民一致的惊慌神情来看,想必是恐怖至极。他以手抹了下脸,却发现并无异样,手上干干净净的。他结结巴巴地问村民道:“怎么了呢,我怎么了?”
  村长走了过来,看着黄思骏,沉重地叹了口气,摇头道:“造孽哪。”他示意村民为黄思骏拿过一个镜子,递于他。
  黄思骏看到镜中的自己,几乎昏厥过去——他的印堂之上,一片黑漆之色,就像是被重物狠狠击打过,留下了一片淤血凝固于其上。
  传说中,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
  莫非自己真的离死期不远?一股悲凉感穿透了黄思骏的脊梁骨,令其节节而断,再支撑不起生命的半点重量。
  村长看出黄思骏的心事,沉吟了一下,道:“黄大学生,恕我直言。你恐怕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想平安度过此劫,最好找个高人为你化解一下。”
  黄思骏如同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急问道:“那怎么找到高人呢?”
  村长摸了摸下巴,道:“按理说,这佛道之门是最有利于辟邪驱魔的地方,只是我们石岩村地处偏僻,虽然有山,却没有庙观。只有邻村坑石村有名张法师。平常里村民们办个红白喜事的,都是请他过来。只是……”
  黄思骏好不容易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坑石村离我们这里有数十里路,而且都是崎岖山路,走不了摩托,只能靠腿走。走一趟正常要三四个时辰。我今天早上叫人去请了张法师,准备为李极做场法事。”村长咳了一下,道:“我知道你们城里人,大学生,对法事这些不怎么看重。但对于我们村里人来说,人死了后,一定要做场法事,让灵魂得以安息。今天晚上正是李极的头七,是他的回魂夜。按照我们农村的说法,头七是人死后灵魂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期限,死去的人会在这个时间回到家中,看看亲人,然后就去投胎,转世做人。所以说,头七是最重要的一个晚上,但也是阴气最重的时刻。再加上李老爷子刚刚去世,那就是两场法事一起做。我担心张法师抽不开身为你化解厄难。”
  黄思骏心里凉透了,悲凉道:“那你的意思是,我逃不过这个劫数?”
  村长赶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身上的厄难恐怕只有张法师才能化解,所以你最好今晚跟随在他身边,好让他罩着你。只是他今晚须守在灵堂,而灵堂又是阴气最重的地方。这……这真是两难的事。”
  黄思骏心头略微宽慰了下,喃喃道:“那也只能这样子了。是福逃不了,是祸躲不过。一切就听取天命吧。”心中暗中祈祷:“但愿那张法师真可以法力无边,将一切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扫除干净。”
  若是放在以前,他定然会对这些的所谓“大法师”嗤之以鼻,斥为迷信。但如今数经惊魂之事,“法师”已成为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个倚靠。


黄鼠狼的报复
4…21 16:02:412481

 村长回到屋里,望着空空如也的骨灰坛,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
  那是村里流传已久的一个传说:三百多年前,村里翻修祠堂。在祠堂的一个桌子下面,找到了一窝刚出生不久的黄鼠狼。众人对着黄鼠狼该如何处理时,从墙角的洞里钻出了一只老黄鼠狼,只见它身穿黄色的马甲,手拄一根银筷子作为拐杖,一副人模人样的。它对着人团团作揖,不时还伏下身子跪拜,眼中满是乞求之色。
  众人见状,一时间都愣住了。有老人道:“瞧这黄鼠狼的模样,应是修行了不少时间,怕是快成精了,还是少惹它为好。就放它们一条生路吧。”
  又有后生不服道:“黄鼠狼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它成精了,岂不是将来更加祸害乡民?再说了,祠堂乃祖宗供奉之地,容它们在此处肆意妄行,也都亵渎了先祖的神灵。”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之时,村里的张猎户拨开人群,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黄鼠狼手中的银筷子,顿时怒从心生,“我说我家的银筷子怎么少了一双,原来是你这畜生偷走了。”说完,他大踏步地走上前去,一脚将还在作揖的老黄鼠狼踢飞了出去,将掉落在地的银筷子捡了回去。
  一干后生见状,一拥而上,你一脚我一脚地,将一窝的小黄鼠狼全给踩死了。
  老黄鼠狼在空中翻了个滚,安然落地。及至一回头,将所有的幼小全都被人踩死,凄厉地悲嚎了一声。张猎户赶了上来,要将它斩草除根。无奈老黄鼠狼动如闪电,根本再碰不到它的半根皮毛。老黄鼠狼站在离众人三尺远的地方,凌厉的目光从张猎户及一干后生的脸上一个一个地扫了过去,随后撕毁身上的马甲,去掉“人样”,从大门口箭也似地掠出。
  老人们连连顿足叹息,道:“这次祸闯大了。黄白灰狐柳五仙(作者注:黄指黄鼠狼,白指刺猬,灰指老鼠、狐指狐狸、柳指蛇),最是通灵,寻常人招惹不得。如今你们杀了这老黄鼠狼的子孙,偏又叫它漏网跑了去,后患无穷哪。要知道黄鼠狼最是记仇,更何况是这等老得已经成精了的。”
  张猎户不信邪,道:“我现在就去把它给杀了。”说完,即去家里拿了弓箭,牵了猎狗,就着老黄鼠狼留下的气味一路追逐了过去。
  张猎户一去,就再没有回来。三天后,人们在大山深处密林里找到了他的尸首,死状残不忍睹:他踩中了不知是自己设下的还是其他猎户设下的捕兽夹,小腿骨几乎被夹为粉碎。在他动弹不得的时候,从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块巨石滚动了下来,将他砸为一团肉齑。死状与被踩死的小黄鼠狼相似。
  令村民惊心的是,巨石原本与山岩是连为一体的,平常力量根本撼动不得它,然而那天却不知为何自然滚动下来。更令人惊奇的是,巨石与张猎户之间隔着丈余距离,中间树木丛生。可那巨石就偏偏走了一个S路线,绕过那些大树的阻碍,从张猎户身上碾过。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惨剧接连发生,参与踩死小黄鼠狼的四名后生中的三名先后死于非命。一个是在家吃饭时,屋梁突然倒塌,将他砸得脑浆迸裂而亡;另外一个是去山上砍柴时,一群野猪突然从树林里冲出,将他踩成一团肉泥;第三个是在过桥时,用大树树干搭成的独木桥突然从中断裂,从而摔下十余米高的山涧乱石碓里,腿骨摔断,躺在地上哀号不止。这时老黄鼠狼出现了,带着一群的黄鼠狼。它们像人一般地,用前爪捡起地上的石头,将后生活活砸死。
  与此同时,村民们也都不约而同地遭受到了黄鼠狼的报复。有的家一夜醒来,发现所有的家畜全都被咬死;有的发现全家的衣服全都被撕烂;有的发现家里橱柜里全是黄鼠狼的臭气;更有甚的,家里的饭菜里被下了毒,全家人差点全都被毒死。
  整个村子都沸反了起来。最后一名参与踩死黄鼠狼的后生更是吓得要命。大家无奈之下,便凑钱请了邻村的张天师过来做法。这个张天师正是今天的张法师的先祖。他过来石岩村听取了村民的说法之后,叹了口气,道:“这老黄鼠狼已经成精,你们当着它的面,杀了它的子孙,注定要遭受它的报复。它的怨气太重,恐怕我也难于化解。”
  在村民的苦苦哀求之下,张天师开始做法。在他刚准备做法之时,有无数的黄鼠狼窜了出来,群放臭屁,将村民们熏得几乎晕了过去,只能捂着鼻子地四散而开。黄鼠狼开始群起而攻击张天师,或将桌面上的法器毁弃,或直接啮咬张天师的躯体。
  张天师为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剩下的那一个后生挺身而出,手持一把尖刀,对着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眼前景象的老黄鼠狼,高声叫道:“冤有头,债有主。是我杀死了你的子孙,就拿我的命来偿还吧。你不要跟村民们过不去。”说完,尖刀插入心口,仆地身亡。
  老黄鼠狼久久地注视着后生的尸体,随后转身离去。所有的黄鼠狼尾随它而去。
  从此以后,整个村子里恢复了平静。大家以为这段恩怨就此了结。谁知,每隔十年,村子里必定要有一人死于非命,而且死之前,家里必定要丢失一样与银有关的物件,另外会出现一些怪异征兆,如桌子自动跳动,米缸被“人”清空等。第一次、第二次,大家以为是意外,但第三次之后,村里有个有心人发现了其中的规律,于是找来了张天师的儿子(张天师当时已去世),由他掐算了一下。张天师儿子算过之后,如他老爹一样地叹了口气,道:“当年你们招惹了那只成精了的黄鼠狼,虽然事后以命偿命,但它仍有怨气,主要就是怨恨张猎户当年夺去了它的银筷,并踢了它一脚,故尔仍要对你们进行报复。”
  村民乞求张天师儿子化解这段宿孽。但张天师儿子沉重地叹息道:“当年我爹被黄鼠狼搅得做法不成,已知自己道行不足以对付这只老黄鼠狼。而我的功力更为有限,恐怕只能是无能为力了。”
  村民们在绝望之余,也只能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好在十年死一人,也不算是太令人难于接受的事。于是大家渐渐地对此事平淡了下来。只是究竟谁是被选为死亡之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变得模糊飘渺了起来。因为所有的死亡从当时的过程来看,都是合情合理的。人们往往是在事后,才会恍然想起这是黄鼠狼的报复。


私奔还是谋杀?
4…23 2:19:431989

 时光流逝了三百年,这个诅咒越来越被人们所淡忘。许多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么一个传说。只有在村长这样特殊位置的人,才会将这样的传说谨记在心。
  曾经里,村长一直以为这个传说止于老人遥远的记忆。因为在他四十多年的记忆中,只有经历过一次血腥的场面。那段记忆,他已经不愿再多去回忆。而其他的三个十年里,村里有个老人意外失足落水而亡。他时年70多岁,所以虽然是非正常死亡,但大家并不感到难过。另外一个十年,村里有人失踪了,到最后大家都不知他是遇害了还是外出他乡,因为他是个孤寡的中年男子,没有几个人关心他的命运。十年之前,村里最大的波动之事,就是张屠夫的儿子汪连生与村里刘家的刘紫玉一起私奔了。
  关于汪连生与刘紫玉的私奔之事,村里人存在着不少议论。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汪连生的寡妇母亲张屠夫自汪连生六岁时起守寡,对儿子看管得极其严格,甚至接近了变态的地步。她不许儿子跟其他人交往,除了上学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将他“拴”在家里。谁也说不清她这么做的目的,只能归结于她的强烈控制欲。长此以往,汪连生的性格亦变得十分孤僻。十年前,汪连生20岁时,与村里的刘紫玉姑娘谈恋爱,当然是瞒着张屠夫偷偷地来进行。直到一天,刘紫玉的父母找到了村委会,说是她女儿失踪了。当时刘紫玉父母的第一反应是女儿在与汪连生谈情说爱时被张屠夫撞见,进而被她给监禁了起来,于是请求村委会出面解决。
  当时的村长带了村委会主任,也就是现今的村长一起去了张屠夫家。结果见面后,张屠夫反倒一口咬定是刘紫玉带跑了她的儿子汪连生,并从屋里找出了一封汪连生留下来的信,信上说他与刘紫玉真心相爱,但恐怕遭到母亲的反对,所以两人要一起离开家乡,请母亲不要见怪云云。刘紫玉父母自然不信,然而在张家转了一圈后没有找到女儿,也只能无奈地离去。
  后来,有村民偷偷告诉刘紫玉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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