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美少女- 第32部分

哑弟一呆，很快又写道：“那不是好事吗？”叶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真得是件好事，给她赎身的人可能是个状元，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哑弟更为吃惊，又写道：“状元？什么状元？”叶天说道：“同治七年戊辰科状元，翰林院编修洪…洪什么就不知道了。”

哑弟低头想了想，抬笔写道：“洪钧，苏州人，他怎么回来了？”

叶天大为奇怪，哑弟怎么知道这洪公子叫洪钧？这小哑巴身上的迷团比洪状元还要多？他问道：“你个小哑巴，足不出户的怎么知道他叫洪钧？你倒底是干什么的？”

哑弟一呆，嘴巴动了动，拿笔写道：“我自幼读书，家道中落才到了这里。状元是每一个读书人的骄傲，大清国近些年的状元哪个读书人不知道？”

叶天见他急急写这么多字，脸上紧张得出汗。不由得笑道：“没什么，在我们那儿，状元年年有，每省两个。”

哑弟脸上露出怀疑之色，写道：“胡说八道！”

叶天不理他，说了声“我去前面看看，你呆在里面不要乱走。”从床上下来，拍拍衣服出了门。哑弟看着他出去，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来到百花楼大厅。叶天不由自主地上了二楼，来到梦兰房门前。没想到房间居然是开着的，梦兰正和小桃仙聊天，白牡丹也在。看见叶天进来，白牡丹似乎有些不自在，脸上微红。梦兰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没发现叶天进来。

小桃仙却很高兴，傻傻笑道：“叶天哥哥，你来了？”

叶天笑道：“偷偷聚在一起干什么？你们这叫非法集会！也不叫上我？”

梦兰似乎回过神来，兴奋地说道：“叶天哥哥，上午我在街边的集市上遇到了昨晚来过的洪公子，很奇怪他还没走，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其实她心里想着那洪公子，又不好叫别人去打探，不知道叶天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叶天看着梦兰脸上激动的神色，心情黯淡没说话。小桃仙在一旁说道：“这小妮子春心萌动，看上那洪公子了！”

白牡丹却心思慎密，看出了叶天的失落之情。叹了一口气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梦兰，你问叶天洪公子，却不知道人家心里正难过的紧。”

叶天心里一惊，听出了白牡丹的意思。从这种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叶天猛吸一口气，说道：“我来百花楼这么些天，有幸认识这么多的姐妹，你们当中每一个人我都很喜欢，任何一个人离开我都会很失落。”

叹了一口气，他又道：“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走的始终会走，该来的也始终会来。”

刚说完，就听楼下有人大声说道：“有人吗？苏州府状元公洪钧洪大人前来拜访！”

第五十章　梦兰赎身

叶天走到屋外，往楼下一看。只见一个书僮模样的人站在大厅里，手里拿着一个贴子，正在四处张望。

一听到洪钧洪大人，小桃仙、梦兰从房里奔出来，探头看了下去。白牡丹却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叶天出去了，她也慢吞吞来到走廊上。

妈妈正在里面吸大烟，隐约听见有人在外面说什么状元、大人什么的。吓了一跳，跌跌撞撞来到大厅。对那书僮说道：“这位小哥，你刚才说谁要来？”

书僮笑道：“是我家大人，苏州府状元公洪大人，现任翰林院编修，湖北学政洪钧！”妈妈被这一连串的名头吓傻了，弱弱地问道：“是不是昨晚来的那位洪公子？”

那书僮把名贴递给妈妈，说道：“正是。来的时候我家大人特意交待，说今晚要来拜访百花楼的梦兰姑娘，还望妈妈成全。”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锭沉沉的银子递过来。一见银子，妈妈眼睛都绿了，嘴里连声说道：“好好好，烦请转告洪公子，梦兰准时恭候！”

书僮又说道：“我家大人本打算下午就过来，但苏州知府曾大人得知公子衣锦还乡，特意派人相约，所以我家大人拜访曾知府去了，晚上才会过来。还望妈妈安排好。”

妈妈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说道：“擎好吧您呐！”

梦兰站在二楼走廊上，听那书僮一口一个我家大人，又听他进门时喊状元公，露出惊异的表情，脸上红红的，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

小桃仙轻轻拍了拍梦兰的脸，笑道：“梦兰姐姐，你好福气哟！状元公都来拜访你了！”白牡丹也走了过来，笑着对梦兰说道：“妹妹，你可好，居然有状元公直接点你。这是多大的福份啊！”

梦兰羞得满脸通红，一脸兴奋和期待。叶天忽然嘻嘻一笑，说道：“你们以为状元公只是来和梦兰约会一晚？非也非也！”

三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叶天又道：“梦兰，这次你的运气不错。那洪公子看上你了，想给你赎身！”

小桃仙大叫一声，白牡丹也手捂胸口，惊呼连连。梦兰将信将疑，盯着叶天问道：“叶天哥哥，你不是逗我开心吧？”

叶天看着她，收起笑容，很严肃地说道：“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不好意思，据实回答。”

梦兰盯着叶天，叹了一口气说道：“叶天哥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错，自打一见到洪公子，我就喜欢上了这个人，虽说他年纪有点大，但为人沉稳，淡吐风雅。我既不识文断字，也不会针织女红，如果他不嫌弃，我当然愿意。”

梦兰自小没了爹娘，性格透着一股独立和泼辣。叶天看她斩钉截铁，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心里暗地佩服不已。要知道在那个封建年代，一个女孩能做敢爱敢恨，还敢于说出口，是多么得不容易！

叶天笑道：“梦兰妹妹，这下我就放心了。刚才在大街上，我和洪状元聊了一下，他已经告诉我，想帮你赎身。这下，你就不用担心崔可晶之流脏身子了，好好做你的状元夫人吧！”

只听小桃仙悠悠叹一口气，说道：“梦兰姐姐，我可真有点嫉妒你了。”白牡丹骂道：“小桃仙，你也找男人嫁了呗，实在找不到状元郎，找个叶天也不错啊！”

小桃仙知道白牡丹取笑自己，哈哈大笑道：“叶天哥哥，你如果要我，不用赎身，我跟你私奔！”

叶天做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说道：“我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要养你这只呆头鹅？”

突然，百花楼后院门一开，里面急急走来两个女人。一个是小杏仙，另一个是小菊仙。只听小菊仙气极败坏喊道：“状元公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人在哪儿？”

此时，书僮早已离去，估计是哪个老妈子嘴快，待在后院的两位姑娘听说后，就赶来了。小杏仙嘴里倒是没说什么。但也是一脸的着急——从来小杏仙都是最希望被赎身的人。

看见小菊仙走在前面匆匆跑来，叶天嘻嘻一笑道：“菊仙妹妹，你来晚了，人家已经走了。”小菊仙一呆，四下看了看，确实空无一人，沮丧地说：“为什么好事都轮不上我？”

白牡丹笑着骂道：“小菊仙，你听叶天胡说？刚才来的只是一个书僮，昨晚来过的那个洪公子，看中了梦兰，来下贴子。”

小菊仙一听是昨晚上那个公子，心想，怪不得这么英俊潇洒，儒雅过人，原来是状元公。自己昨天在他面前卖弄了一番，无奈人家没看上自己。怎么偏偏就相中梦兰了呢？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恨恨地瞟梦兰一眼。

小杏仙一听是昨晚那个洪公子，倒也没什么惋惜，从昨天人家一进门就压根没看上自己。她抬头冲着梦兰说道：“梦兰妹妹，恭喜你啊。”

梦兰满脸红晕，轻轻说了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看着梦兰那红彤彤似苹果的脸，叶天一阵心猿意马。这梦兰确实长得娇巧可人，更重要的是清纯自然，没有烟尘之色。难怪洪公子一眼就相中了她。

为什么梦兰会被洪公子吸引，叶天大概也能猜到。一是状元公确实长得不错，气质淡吐稳重，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二是梦兰从小没爹没娘，多少总有点恋父情结吧。

叶天对着傻傻发楞的小三仙说道：“三位妹妹，帮着梦兰拾掇拾掇吧。今晚要迎贵客！”

梦兰却摆了摆手：“谢谢姐妹们，还是我自己来吧。”

天色已暗。大家胡乱吃过晚饭，齐聚在大厅里，摆了一张桌子，等着洪公子。刚过一更天，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为首一人正是洪钧。

洪钧进来后，向着妈妈一拱手：“妈妈，叨扰了。”妈妈满脸堆笑说道：“看您说的，我们候您多时了！”一回头，冲着二楼喊道：“梦兰，快点下来，洪公子来了！”

二楼房间吱呀一开，梦兰款款而来。众人见了大吃一惊，只见梦兰身穿刚来时的小绸缎裤，上面依稀还留有被绳索捆过的磨破碎孔。而且，脸上一点指粉都没有，头发也只用一根红头绳挽在脑后。全然不是风尘绝色，更像一个普通农家少女。

洪钧看呆了，嘴里连声赞道：“妙，妙，妙。烟花之地无烟花，粗布裙衩出佳人。真可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

梦兰来到大厅，慢慢走到洪公子面前，款款拜下，嘴里轻声说道：“见过洪大人！”洪钧抬手轻轻一扶，说了声：“不必多礼，你我相识在此，只谈风月，繁文缛节可以免去。”

牵着梦兰的手，洪钧坐在桌旁。两人含情脉脉对视，旁若无人。众人呆呆地看着他们，有点不自然。

妈妈轻轻咳嗽一声，干笑道：“洪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退下呢。”洪钧说道：“妈妈，百花楼不是官府，不必叫我洪大人，叫我洪公子就行了。”

看了看大家，他又说道：“今晚我来，并非要讨梦兰作陪，只是和妈妈商量一件事。”梦兰听他这样说，隐隐知道叶天说的要帮她赎身事是真的。

只听洪钧又道：“听说梦兰姑娘还没下海，至今冰清玉洁，我想帮她赎身，娶回家作妾。”

小菊仙小杏仙一阵低呼，直叹梦兰命好，交上好运了。梦兰早已没有了原来的落落大方，羞红着脸，望向别处。

妈妈嘴张得像簸箕，她可不知道叶天和洪钧在街上的谈话，以为这个风（流）才子只是来逛一逛，没想到人家一出口就要买她的人。

妈妈心里紧张盘算着。梦兰来这些日子，没少让她操心。为了买这个小丫头，她花了五十两银子，原指望梦兰能接白牡丹的班，撑起百花楼，不曾想她刁蛮泼辣，性如烈火，别说赚钱，反而得罪了财神爷崔公子，还差点惹来官府祸事。

要是就这么卖了，有点不甘心，如果不卖，调（教）好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要卖也可以，需得猛赚一番才行。想到这，妈妈说道：“洪公子如此抬爱，看中我们梦兰，那是我们百花楼的光彩。梦兰哪，你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

梦兰依旧没说话，眼睛望向别处。洪钧见妈妈这么说，显见是同意了，于是又说道：“梦兰在百花楼，得到妈妈精心照料，养育之恩洪某定当相报。”他并不知道梦兰是妈妈中途买来，以为她像当时大多数窑姐那样从小被拐来养大。

妈妈又干笑几声，说道：“哪里哪里？梦兰在这儿，吃我的穿我的，也确实花了不少银子，为了买她，我可是下了血本！”

终于到了关键的地方，洪钧微微一笑，问道：“妈妈，给梦兰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妈妈咬了咬嘴唇，用力说了一句：“不多，纹银五百两！”

第五十一章　姐妹情深

洪钧一怔，五百两白银可不是一笔小数！他原以为顶多不过一百两银子——在当时，一个最好的姑娘也不会超过五百两。所以，他只带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听见妈妈狮子大开口，狠狠宰洪公子，叶天心中暗急，赎身与否事关梦兰的幸福，赶紧走了过来，笑道：“妈妈，您这可是坐地开口，漫天要价啊！”

妈妈把眼一瞪，对叶天说道：“你小子懂什么？梦兰是我这儿的头牌，要是留在百花楼开门迎客，日后赚的钱何止五百两？看在洪公子是状元公的面子上，我已经只是收些本钱，忍痛割爱了！”

没办法，这女人老练沉稳，油滑势利，眼睛里只有钱。叶天正要接着说，忽见洪钧对着自己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到妈妈手中，说道：“妈妈，这里是三百两，您先收好。今天没带这么多，人我先带走，另外二百两容我明天送来可否？”

妈妈露出为难之色，说道：“洪公子，不是我驳您状元公的面子，您也知道我们这行有我们这行的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概不赊欠，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洪钧一听，无可奈何。一直不说话的梦兰突然走过来，在妈妈面前站定，死死盯着她看。

妈妈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问道：“梦兰，你干嘛？”梦兰狠狠说道：“妈妈，三百两银子您已经赚得够多了，我哥哥都说了，当时你买我时只花了五十两。”

妈妈一听，脸色大变：“唉哟，哪个嘴贱之人乱说？我明明拿出五百两银子，花了血本啊！你这个小妮子，人还没走就胳膊肘往外拐？”

梦兰还想说什么，洪钧拉住她，说道：“五百两就五百两，总在这里谈钱，满口铜臭，实在大煞风景。本来我大可以向苏州知府曾大人开口，二百两银子片刻间可以筹措。但为风月之事出口相求，不是我行事风格。”

说到这，洪钧回头对书僮说道：“拿纸笔来！”书僮走过来，从背后解开一个包裹，里面装着纸墨笔砚。书僮熟练地摊开纸笔，很快磨起了墨。

众人不知道洪公子要干嘛，都好奇地看着他。不一会儿，书僮磨好了墨。洪钧拿起毛笔，在早已铺好的一张宣纸好作起了画。只见他悬腕急书，行云流水般，点点画画，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竟然画了一副古色古香的山水图。画完，洪钧在画的左下角写上了自己的落款：同治七年戊辰科状元，翰林院编修洪。

画中余墨未干，洪钧又从腰间解下一个硕大的象牙印，放在嘴前呵了呵气，在画的一角用力盖了上去。双手捧起，转身递给书僮，轻声吩咐道：“到福寿街墨云斋，交给老蔡掌柜，就说我把拙作抵押，换二百两纹银急用。”

书僮低低应一声，转身急急走了。众人啧啧称奇，心想随便一幅画就能换来二百两银子？多么大的本事！以字画变财，信手拈来，这辈子还愁什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