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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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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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与王老愈发亲厚。据说在王家,世子妃的吃穿用度比王家的少爷还高一等。”

南平王妃将听来的禀报消化后,点头说道:“老人家上了年纪,是总有些心愿的,家里七个小子,多疼个孙女也正常,真没想到沈长安这丫头有这般福气,得王老如此疼爱。如今既然入了我南平王府,若知书识礼,我便当她王氏本宗的小姐对待,不会亏待了。”说完,又看向*,颇为头疼道:“可我易儿是个认死理的人,若忘不了柳家那姑娘,怎办?”

南平王不知想什么入神了,直到南平王妃轻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父母的能怎样,随他去吧,我看这几日易儿行为都还正常,朝堂上处事愈发得圣上赏识,他日必成大器,岂会被儿女私情困住。”

“易儿虽从小听话,可我着个做娘的总不放心,况且我们这几日又要离开,府里留他们夫妻二人,也不知……”

看着妻子忧心忡忡,*上前搂过娇妻,却也带着些许哀愁:“你也说易儿从小就懂事,别忧虑了,马车都准备好了,咱莫让青儿等急。”



待郑玲匆匆赶去霜华院时,王爷王妃却已经离去,郑玲一个跺脚,才想起今日是四月十八,过三天便是小弟忌日,父母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发去终南山为小弟祈福,等他们回来,得好一阵子了。

父母不在,家里便是兄长做主,这个时辰,也该是下了早朝。因心中急切,郑玲站在大门口守着,只待大哥一回来,便能告状了。

果真,待郑苏易下了轿,还来不及抬眼,便被郑玲上前拽了胳膊就王府里走。

“怎么了?这气嘟嘟的小脸,是谁敢给你气受!”南平王疼爱小郡主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王府上下谁都不敢去惹了郑玲不痛快,如今看自个妹妹这般模样,郑苏易倒是诧异,语气也是满满的宠溺。

“还不是那个沈长安,真是要气死人啊!”郑玲一边说着,还咬牙切齿的,似想将口中所说之人生吞活剥了。

听到这个名字,郑苏易不自觉地皱了眉头,却听郑玲继续抱怨着:“她命人将你为翩翩姐种的桃树全部砍了,还要换了翩跹阁的牌匾呢。”

待到翩跹阁外,果真很是热闹,家仆们一个接一个地将砍断的桃树扛着移出,可怜树上桃花未落却已死。

郑苏易在院门外站定,抬首,高门上牌匾已是换下,被高高挂起“如园”二字。

“放下,全都放下,不许动这些桃树!”郑玲一边喊着,一边扯着郑苏易袖口:“哥,你说话啊,让他们都停下来。”

在郑玲开口之际,下人们便已经停了动作,都看向郑苏易,只等世子爷一句话,便知这园子今后主子到底是谁。

郑苏易抬头看向里头,沈长安一袭鹅黄长衫站在已面目全非的桃花林中,衣摆被泥土沾污,她却毫不在意,镇定自若指挥着众家仆。

“你看她嚣张的样子,趁着爹娘和你不在家,就胡作非为,还真当她是这个家里的主子了!”边说着,边跑进去,很是得意地冲着沈长安喊道:“喂,我大哥回来了,看你怎么交代!”

看着盛气凌人的郑玲,沈长安浅笑:“我需交代什么?我虽不是南平王府的当家主母,但好歹还能替自己住的这院子做主吧。”说罢看向她身后缓步走进的郑苏易,道:“夫君可有要教导的地方,奴家洗耳恭听。”

郑苏易想起了那日望江楼上,骄傲着自称“吾”的姑娘,而今虽是称呼着奴家,可那孤傲的性子却一点没变,再看眼前的人哪有半分低眉顺目的样子,倒是噙着笑等着看他的笑话。

“你不喜欢桃花?”郑苏易只问了这么一句。

沈长安却是摇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些桃花打理得很好,娇艳欲滴,煞是好看,只是我不喜欢和别人有相同的喜好。”随后指向一旁:“你看,那些金银花,白如银、黄如金,香气浅浅,又能入药,攀着乔木便能生长,比桃花种着简单省事儿。我是懒人,不爱打理园子,金银花甚是适合。”

“也就你这乡下村妇喜好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野花,来人,给我把这些金银花全部丢出去,不许种,一株也不许种。”郑玲呵斥着,而一旁家仆却是面面相觑,既不敢忤逆了备受宠爱的郡主,又怕得罪了新过门的世子妃。

沈长安也没有立即呛话,只是笑看着郑玲,缓缓问道:“这园子是小姑你要住么?”

郑玲不屑地瘪嘴:“我才瞧不上你住过的地方。”

沈长安侧头:“那,小姑每日都想来这儿陪我赏花?”

“怎么可能,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还陪你赏花?做梦呢!”

沈长安这才笑着说道:“小姑不愿住这里,又不来这儿赏花,那,这园子里种什么花,和小姑有甚干系?”

“你……”郑玲被说得一愣愣的,恼羞成怒后转向郑苏易,催促道:“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郑苏易沉默半晌,才对着沈长安道:“这园子你想怎么折腾都随你。”说罢转身离去,再不回头一眼。

沈长安浅笑,看着和气,却带着疏离。而一旁郑玲却是气急,看大哥离去的身影,也只能一跺脚,骂骂咧咧说着:“少得意了,你等着瞧吧,大哥只喜欢翩翩姐,今后他肯定不会来看你一眼,你准备好做活寡妇。”说完也跟着郑苏易而去。

捣乱的人走了,沈长安心情却未被影响,继续指挥着道:“屋后的空地上挖个池子,养上一些荷花,到了夏天赏心悦目,心也跟着凉快。”



自那日与郑苏易匆匆一面,之后三日,还真如郑玲所说,再没看见他。而沈长安这边如园却已经打理完毕,焕然一新。

无人打扰,沈长安倒是清静,可急坏了身边阿莲。“小姐,你说姑爷是个什么意思,这么些天了,连个人影都不见,莫不是小姐那日砍了姑爷心爱的桃树,惹得姑爷生气?早说了小姐莫意气用事,出嫁从夫这道理,阿莲都懂得。”

沈长安不以为意,道:“砍的就是他的心头好,你不觉这几日没了桃花,我心情却是愉悦了么。”

“小姐!可姑爷老不来你这儿,也不是事儿啊!外头都在笑话说小姐刚嫁进来就失了宠,过几日府里怕是又得进新人了。”说完很是难过地继续道:“这几日王爷王妃又不在府里,都没处说理去,可怎么办好?”

说理?即便王爷王妃在,理儿也是在他郑苏易那儿,这偌大的王府里,真是没一个人会偏帮她的,想想,倒是有些凄凉。

“听说王妃每年都得去终南山待上一个月为夭折了的小世子祈福呢,这一个月,若姑爷一直这般,可这么办啊。”阿莲继续她的碎碎念:“小姐可知道,世子不是王爷与王妃的亲子,王妃是二嫁进入王府的,那时候还带着已经三岁的世子爷,原本世子一直随死去的生父姓苏,直到十年前,王爷与王妃的亲子去世,才改了姓封了世子的。”

说完,又好似有些不可告知的秘密似的,凑近沈长安,小声道:“听说小世子夭折的时候,当时还健在的老王妃抱着哭了许久,口里总念叨着报应,你说,南平王府里可是有什么龌蹉事情?”

沈长安勾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才拍了阿莲额头:“你这个碎嘴的毛病,早晚有一天要害死你。”

嘴里虽这么说着,可沈长安明白,她之所以在众多丫鬟中挑中阿莲,便是看中她那无论在何处都能打探得到最隐秘消息的本事。

阿莲撇着嘴,才老实道:“阿莲知道了,再不敢乱说话,不过阿莲真心为小姐着急呢,您不知道,这府里人都在看小姐笑话的,若小姐真不被世子看中,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沈长安自然明白,遂安抚道:“好了,别老念叨,既然姑爷不来,那咱们去找他可好?”

阿莲这才转忧为喜,想着小姐被自己说得终于开窍了,激动道:“好嘞,我都打听好了,姑爷如今正和朋友在茗荷苑里呢。”

沈长安合起手中诗经,顺手敲了眼前鬼精灵丫头的额头,催促道:“快些把今晨做的糕点拣一些出来,我带过去。”



茗荷苑外,却是一层的守卫,个个都很是严谨,看见迎面走来了二人,立刻举刀拦下:“世子交代了,谁都不让进去。”

阿莲拎着食盒,颇是不满地囔道:“你可知拦的是谁?看清楚了,这可是世子妃,来给世子送糕点的,你也敢拦!”

“这……”守卫有些犯难,却还是忠于职守道:“可世子交代了,不许外人进入。”

“大胆,谁是外人了?你是说世子妃?就冲你这句大不敬的话,便可以将你丢出府去!”

这般嚣张的丫头,让守卫也是皱起了眉头,索性不和她沟通,看向身后的沈长安,低头很是恭敬禀道:“世子妃见谅,属下等人也是奉命行事,不敢逾矩。”

沈长安看了这般架势,点头,道:“想来里头是有重要客人了,也罢,我找世子也无事,只是今晨做了些糕点,想送予世子品尝,就劳烦几位代为送入,给世子和客人一道品尝。”

门口守卫互望了一眼,想着世子只是交代了不让外人进去,代为送盒糕点应该无事,在南平王府当差,自然也是不好得罪世子妃的,遂点头应下,却不知小小的糕点,却让他们挨了结实的三十板子。

☆、第8章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茗荷苑内的湖心亭里,或坐或站七人,亭中石桌上摆放着棋盘,白子被黑子围困,显然已经穷途末路了。

“皇上棋艺精湛,臣实在不敌。”待棋盘胜负已定后,郑苏易起身,对着面对之人鞠躬行礼,说道。

圣上扶着胡须,笑道:“哈哈,许久没和你下棋,朕倒是手痒得很,你表兄们棋艺都差些,难得苏易你棋艺好,却总处处让着朕,可是想让朕今日白跑一趟?”

郑苏易赶紧答道:“前两盘,臣确实是未尽全力,可刚刚这盘,臣绞尽脑汁,还是棋输一着。”

“我可要作证,刚刚苏易额间都冒汗了,真是尽了全力应对的,苏易即便聪明,也不过正少年,哪能和父皇您比得,等苏易棋艺再磨砺个十年,怕父皇就得担心被赶超了。”

说话的是三皇子李诚,一句话让龙心大悦:“好,十年后苏易再与朕比比,到时候诚儿你观战,看看是谁落败。”

说话间,守卫已提着食盒进来,最先瞧见的还是郑苏易,微微皱眉,却没有苛责,只问道:“可是有事?”

守卫恭敬答道:“这是世子妃托属下送进来的糕点,想让世子与贵客品尝。”

郑苏易本想将守卫挥退,却被皇上打断道:“苏易娶妻,朕都没来得及恭贺,今日倒是有口福尝尝世子妃手艺了。”

圣上发话,自然没人敢再有异议,郑苏易亲自去接过食盒,摆放在棋盘一侧,食盒小巧精致,散着香气,倒是引来旁人兴趣。

“父皇,这食盒倒是有些趣儿,不似一般的木雕,镶嵌的可都是干花,难怪香得很。”李诚一边说着,还凑上前闻了闻,对着郑苏易道:“你的妻子倒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这怎就看出了玲珑剔透?不过是娶了个洛阳女子,洛阳喜牡丹花罢了,这种东西,怕是洛阳街头都是。”柳丰本就不喜欢沈长安,听了夸赞,不以为意地驳道。

掀开食盒,众人皆是一愣,反是一旁一直未曾吭声的二皇子李恒不客气地笑了起来,道:“的确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

食盒里,哪有什么精致的糕点,不过一双草鞋,一串佛珠,和一张纸条。

你若无心我便休,青山只认白云俦。

至今尚羡袈裟客,竹杖芒鞋任远游。

四句短诗,大家都识得,不约而同便看向了郑苏易,而当事人皱着眉,脸色很是不好看。

“苏易啊,冷落佳人可不好。父皇,莫不是你太过器重郑世子,让世子忙于政事,忽略了妻子,莫忘了人家如今是新婚呢。”李恒继续调笑道。

郑苏易原本发青的脸,如今愈发僵硬。李诚素来与郑苏易交好,倒是明白其中缘由,帮衬道:“许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倒是不小心被我们瞧见了。”

李恒点头:“确实有情趣,美人与和尚,情趣得很啊,郑世子平日看着稳重,也是极懂生活之人啊。”回头又对着周天龙他们几人道:“你们与世子交好,可见过世子妃?想来是位…‘倾城佳人’吧。”

众人都尴尬不知怎么答话,直到圣上发话:“今日即来王府做客,朕倒是也想见见这位世子妃,听说是洛阳王家养的姑娘?那日殿试未能见到王庭西,今日对这位表姑娘倒是有些兴趣。”

而此时惹了事的沈长安却是悠闲地再自个儿院落后的小池塘旁吹着风,尝着小点心。一旁的阿莲很是不解地挠着头,明明今晨的糕点她全都装进了送给世子的食盒里,这会儿自家小姐吃的糕点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直到茗荷苑的守卫来请沈长安,阿莲都还有些不明所以,倒是沈长安好似早料想好了一般,镇定自若地被引进了湖心亭。



远远走来,沈长安便瞧见了那次望江楼里结识的几位。郑苏易、周天龙、谭升、柳丰皆站立一旁,围着中间端坐的三人。这四人皆是朝堂如今炙手可热、颇得器重的年轻人,得他们四人礼遇之人,自然身份不俗。

再看端坐的三人,两侧坐着的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一位眉眼细长,看着狡黠;一位眉眼浅浅,温文儒雅。中间气宇轩昂之人,约莫五十岁,看着便是人龙之姿。

长安上前,跪地:“不知今日府里贵客竟是圣上,长安逾矩了。”

打量着跪地之人,即便在当今皇上面前,却也不畏缩,说话清楚,跪地却背姿挺正,这般自信大方的女子,倒是少见。

“刚刚皇儿还说世子妃是个玲珑剔透之人,果真,有颗七窍玲珑心啊,到朕跟前来。”对于长安一眼便认出他来,他亦不是很诧异,却带了几许赞赏。

沈长安起身,缓步走进,却在石桌前停了下来,隔着三步之遥。

“会下棋么?”皇上指着棋盘问道。

沈长安笑笑:“若对一般人说,那便是会,可在圣上面前,便只能答不会了。”

“哦?怎么说?”

“圣上棋艺精湛,曾胜国手苏阳,令其羞愤之下誓言再不下棋,此事大渝朝妇孺皆知,在圣上面前,沈长安岂敢言自己会下棋?”

“哈哈,没关系,只是消遣玩玩。”说罢,却是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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