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市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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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市井生活-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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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周媛睡得份外香甜,竟然一夜无梦就到了天亮,起来梳洗过后,出去看周禄和春杏都是神采奕奕,只有周松略有些没睡好的样子。

“昨夜郎君是不是掉到了地上?”春杏笑着问他。

周松讪讪笑了两声:“一时不惯。”

只有周禄不敢笑,说道:“要不阿爹去我那里睡,我去睡榻吧。”

没等周松说话,周媛就说:“也好,你个子小,总比阿爹睡的舒服一些,等那竹榻送来就好了。”反正家里没有下人,晚上怎么睡谁知道?

周禄一早已经出去买了今天要用的食材,吃过早饭就开始去收拾,周松、春杏也跟着去打下手,他们都不让周媛沾手,周媛就只能自己上楼,到美人靠上坐下发呆。不一时帮佣的人来到,连周松也不用插手了,去换了衣裳等着待客。

这一日大家都很捧场,早早的都到了,小院从安静渐渐变得喧闹起来。周媛和春杏都进了楼上内室回避,一边说话,一边侧耳听下面传来的声音。

一开始不外是些寒暄之声,等到菜上去以后,赞叹声就开始不绝于耳,那欧阳明最夸张,扬声追问周松到底藏了个什么样的大厨,竟比他珍味居的名厨做的菜还美味,惹得一众人等都起哄,笑闹成一片。

这顿饭从申时一直吃到了戌时,下面说话的人舌头都渐渐不灵活了,才有散的意思。欧阳明愣是呆到最后才走,还拉着来送的周松说:“我听刘静说周兄想开个点心铺子?”

“是有这个打算,今日这点心就是犬儿所做,大官人觉得味道如何?”周松笑问道。

欧阳明频频点头:“好。周兄,我就是觉得不错,才想与你说,我珍味居没有点心师傅,做不来好吃的点心,我就想着,周兄若是开起点心铺子,能不能专供我珍味居。此事周兄不忙答我,且先思量着,今日酒喝得有些多,我这脑子里也浑着,改日我做东,咱们再详谈。”说完就告辞走了。

周媛听说他有这个意思,倒有些惊讶:“原以为只是个纨绔,倒不想还有这份头脑。也好啊,借着珍味居的大旗,咱们也好闯出名号。我们可以这样,一共做五样点心,其中两样或三样专供珍味居,剩下的自家临街卖。”她怕珍味居要的量少,撑不起来生意,也不愿意一棵树上吊死。

周松跟她商量了一下细节,过了几日,等欧阳明请他去,就与欧阳明谈了他们的想法。

回来跟周媛学:“他说:‘我还怕你们人手不够,供不上珍味居里的客人,不想周兄倒更有雄心。’我瞧他虽面带笑容有调侃之意,实则却不太乐意,身边凑趣的人也纷纷劝我,说珍味居那么大的食肆,我们都未必能支应下来,竟还贪多。

当下只能借故说,听闻珍味居不是随意招待客人的,恐每日客人有限,倒不知细节如何,他这才接口,叫我放心,说他不止珍味居一家食肆,只要我们做得出,他就能卖出去。”

“这才是首富的气魄。”周媛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道:“那好呀,就这么着,我们不管他卖给客人多少钱,只定我们自己的价钱,然后与他签个契约,你记得,千万不能答应要给他供应多长时间,只说但凡我们做一天,就卖给他一天。”既到了扬州,就少不得要托赖欧阳明照应,自然还是好好哄着他为好。

接着就跟周禄和春杏开始把会做的各式点心尝试了一遍,定了几种工序不麻烦、味道又好、且可以四季常做的,核算了成本,又上浮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润,将这个价格给了欧阳明。

没想到欧阳明竟不还价,直接就答应了,很快就签了契约,约定九月起开始供应。至于供应的量,则没有做具体要求,只说待三个月后,再看实际情形来定。

趁着还有些天才到九月,春杏和周禄都忙着练习速度。以前他们做点心都是只求精致好吃,做的量既少、速度也慢,现在却不能像以前一样了,总要琢磨一些更省时省力的法子。

周媛看他们俩辛苦,想伸手帮忙又被拦着不许,只能每日傍晚强制他们休息,还拉着他们出门去闲逛。春杏不喜欢出门,她在宫里住久了,看见外面那么多的生人有些不适应,而且她想着已到深秋,也该给周媛做几件新冬衣,就不肯出去,让周禄陪着周媛出门。

出去转了几回之后,周媛找到了一个傍晚饭后散步的绝佳地点。从他们家门出来,沿着珍味居前面的路向西走到头,过一座小桥,再折向南走不远就有一个小湖。湖里面植有荷花,可惜此时花已凋谢,只有新结的莲蓬浮在水面。

但难得的是,湖西建有一座小小的六角亭子,亭内各边都有椅子可供坐下休息。亭外四周还种植了修竹,坐在亭子里静听水声和风过竹林声,总是能让人觉得宁静平和。而且在那亭子里还能时常听到不知自何处传来的琴声,这对没有mp3和手机的古代,绝对是难得的消遣。

周媛在宫里的时候,也曾跟着学过音律,实际上她前世就学过笛子,但是架不住她懒,想听不想吹,最后也真给她想出了办法,那就是教身边人学乐器。

可惜的是音律这东西,还真得有天份才能学好,最后她身边的人里,只有周禄学会了吹笛子。于是每次出来散步的时候,周媛都让周禄带着横笛,如果有人弹琴不缺背景音乐,就不让他吹,如果没有琴声,那也只能辛苦周禄了。

这一日两人出门稍有些晚,走到湖边的时候,发现湖面泛着雾气,朦朦胧胧的,更多了些美感。周媛就到了湖边的石头上坐下,叫周禄:“吹个梅花三弄。”

周禄从腰间解下横笛,坐到她身边,运了运气吹了起来。

眼前湖面水汽氤氲,对面的竹林似隐似现,笛声合着水声,一切都那么和谐美满……,等等,“好像下雨了?”周媛抬头,一颗大雨点直接打在了脸上,“真的下雨啦?”

周禄放下横笛,也伸手去接,“是下雨了,要不回去吧?”

“我看下不大,咱们去亭子里坐会儿躲雨,过会再回去。”周媛刚出来,还不想回家去,就拉着周禄一路小跑去了亭子那边。

因为有水雾遮掩视线,所以直到跑到亭子外面,周媛和周禄才发现里面有人。眼前小小的亭子里,有一人背对他们坐着,旁边还立着两个小僮,周媛就有些犹豫该不该进去。

就在她犹豫的功夫,亭子里的小僮闻声转头看了过来,又低头跟那坐着的人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快步出来向着周媛二人行礼:“我家主人请二位进来避雨。”

周禄道了一声谢,跟周媛一起进了亭子里。

进去以后,周禄看见坐着的那人穿了一件黑袍,身前还放了琴案,案上摆着一架琴。周禄看见有琴,不由就有些赧然,他自知学艺不精,吹来给公主听听解闷还好,让行家听见,未免有些贻笑大方。

好在那人也并没有要与他们打招呼的意思,只冲着他们二人微微点头致意,然后就侧头看着湖面,静静坐着不理会他们了。

此时天色将晚,夕阳也隐在了乌云里,亭子里光线暗淡,可就在那人冲他们点头的一刹那,周媛却觉得好似凭空有一道光照了进来,将那男子清俊的容颜照得一清二楚,让她在猝不及防之下惊艳了一回。

这、这个家伙是谁?竟然自带光华出场!在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美男子?

惊鸿一瞥之下,周媛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神清骨秀”,什么叫“龙章凤姿”,什么叫“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呃,等等,为什么会有这句?周媛有点凌乱了,反正这个人就给人一种“明明人在你眼前却不在凡尘中”的感觉!

周媛盯着那人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周禄拉了她一把才回过神,然后立即悄悄把目光也转向了亭外湖面。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陌生人这么失态,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安慰自己说:咱长得小,就让他以为自己年少无知没见过世面好了。

亭子里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外面的雨声。那人一直维持一个姿势不动不言,周媛却慢慢有些受不了了,她怕冷,这会儿本就凉气上升,又下了雨,凉意更甚,一阵微风吹来,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周禄立时有些紧张:“冷了么?”

周媛点头:“我看雨不大,要不咱们跑回去吧。”

周禄看了一眼外面,还是有些犹豫,他怕淋了雨回去,周媛会生病,正纠结间,对面的小僮提着一把伞走了过来:“这雨恐一时不会停,这把伞送与两位用吧。”

周禄忙道谢,又问对方家住在哪,要去哪里还伞,小僮却说不必还了,也不肯答住处在哪,就退了回去。周媛看出是那人不欲与自己两人多有交集,就拉住周禄一同道了谢撑伞走了。

第11章 适应

后面几天经常下雨,周媛和周禄也就没有再出去。虽然有些好奇那个美男子是谁,可他们刚到扬州,人生地不熟,也无人可以打听,且周媛目前给自家定下的第一原则就是要低调、不惹人注目,所以更不愿节外生枝。

她在家闲着无事,就想起来要做几套模具,方便做点心的时候能多做出一些不同形状,让外形更吸引人。跟周禄、春杏商量过后,决定先做一套梅花形状的模子,再做些印花用的模板,可以按时节不同在点心上印上不同的花样。

周松出去转了两天,找了一个匠人来,周媛把画好的玉兔和桂花图样都给了他,让他务必照着自己的要求做,又让他做一套切割点心用的梅花模具来。

早先他们在宫里时,御膳房进上的点心也都是有花样的,但那都是人工手雕或捏的,他们现在要做生意,没那个精细功夫,还是直接用工具比较好。

但因时间上来不及,九月初供给珍味居的前几批点心上面的花样,还都是春杏和周媛用小刀随意划的,只求一个勉强不难看罢了。

到九月中模具都做好了,他们在家先试验了一次,倒还勉强可用,又让那匠人另作了新花样,比如月季花啊、牡丹花什么的各做了两块板换着用。

花样精致的点心果然比先前受欢迎,加上他们做的点心口味与本地不同,一时在珍味居就有些供不应求。周松托了刘管家找了个大婶帮着在厨房劈柴烧火打下手,那大婶夫家姓张,为人老实本分又勤快,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多听多看。

春杏和周禄调馅料做点心的时候,不叫她在旁边,她也自觉地出了厨房,去洒扫庭院。时候一长,周家几个人还都挺喜欢她。

眼看着家里越来越忙,常常做出了点心,都要周松亲自去送,张大婶就跟春杏说,他们家二小子有把子力气,也还算知事机灵,问春杏能不能让他来帮手,也不用多给钱,一天管两餐饭就行。春杏跟周松、周媛一商量,就让张大婶把儿子带来看看。

第二日张大婶带着儿子张二喜来,周松跟春杏一起见了,都有些惊讶。本来他们以为那孩子也就十二三,却没想到张大婶带来个浓眉大眼的少年,虽然一身短褐紧紧巴巴,但怎么看也都有十六七了,一时都有些犹豫。这么大的少年人,实在有些不合适。

张大婶看出了他们神色不对,忙拉着儿子求恳,说家里男人病了,她出来帮佣的钱还不够给丈夫看病的,大儿子出去学徒还好,在家里的二儿子和小女儿饭都吃不饱,一再求周松和春杏怜悯。

最后周媛出去给说情,让留下张二喜,还让春杏出面,给张大婶涨了一百文工钱。张大婶感激涕零,拉着儿子连磕了几个头,后面做起事来更加卖力,做完厨房的活还帮着洗衣裳、打扫屋子,反正能看见的活全都干了。

那张二喜也很孝顺懂事,又勤快,没过多久,周媛就跟周松商量,说每月也给他一百文工钱,且每天做点心剩下的边角也都让他们母子带回去给家里人吃,那母子俩自然更尽心做活不提。

眼看家里点心事业上了正轨,和珍味居那边也确定了每日供应的量——没有特殊预定,每日不超过二十斤,周松这里就闲了下来,周媛还有些不放心京里,就让他没事多出门去走走,跟往来客商聊聊天,探听一下京师那边的消息。

她自己和周禄也恢复了每日傍晚出去散步,还是那个小湖边,还是偶尔可以听到一些琴声,还是没有琴声就叫周禄做背景音乐。

“吹那首《我愿意》吧。”这一日湖边甚是安静,天气渐冷,地上也有了落叶,莫名多了萧瑟的感觉,周媛就想听一首温暖型的曲子,这首《我愿意》她前世学笛子的时候吹过,于是也就顺手教给了周禄。

周禄听话的吹起了横笛,周媛听着笛声,在脑海里幻想天后王菲的声线,自己陶醉的不行,可惜时间长了不吹,周禄有些生疏,冷不丁吹错了一个音,笛声尖锐,刺得周媛赶忙捂耳朵,怒瞪周禄。

“这儿我总是忘。”周禄憨笑搔头。

周媛从腰间解下她自己的笛子,正要给周禄演示一遍,忽然从湖岸对面传来了古雅的琴声,周媛停住手,侧耳听了一会儿,跟周禄说:“是《阳春白雪》。”又听了一会儿,笑道:“还真是个清高之人,曲调里都透着一股‘尔等凡人知道些什么’的意味!”

把周禄听得直笑:“八成是听见我刚才吹错了音,才要亲自抚琴,清一清耳朵。”

“唔,好像还真是平日抚琴的那个人呢,估计你猜对了,他平日曲风甚是慵懒惬意,今日却带着些孤高不屑,显然是被你刚才那一声惊着了,这样也好,你也可以歇歇,咱们也有不花钱的好曲儿听。”周媛一边说一边迈开脚步在湖边踱了起来。

周禄心底对那位抚琴人又是同情又是抱歉,同情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沦为了公主的乐师,又抱歉自己刚才污了人家的耳朵,不过他也有些轻松就是了,有好听的曲子衬着,在湖边散步也多了几分情趣,谁不喜欢?

过了几日,周松回来说:“新帝登基以后,京师往来盘查都严了许多,近来进过京师的客商极少。我小心探问了,他们都并没听过什么与公主府有关的消息,对了,我还听说韩肃奉命回京,想来这会儿已经在路上,快到京城了。”

韩肃回京了?也不知道他们两边一直在京师去凉州的这条道上找不到自己,有没有怀疑过自己是去了别的地方,或者他们也不在乎?杨琰都死了,宗室几乎被韩广平屠戮殆尽,她这样一个透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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