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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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权术-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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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难受。

曹吉祥眼见于谦身死,倒是怔了怔,后来一个哑女扑过来,呜呜呀呀的哭,更取刀自杀。曹吉祥看得莫名其妙,更无半分触动。眼见于谦已死,心中一颗大石总算是落在地上,尖利的嗓子笑笑,挥舞手臂,命令弓箭手射箭。

他这一次为了肃清乱党,带了不少弓箭手,第一排箭射完了,第二排立刻补上去,让第一排重新拉箭上弦,另有一只盾牌队,一只飞枪队对箭阵掩护。那盾牌队挡住群雄暗器,一旦有“忏情门”弟子上前,飞枪队便掷出飞枪,将之刺死。

曹吉祥心狠手辣,连寻常百姓也不放过,若是有无辜百姓被箭射死,那也只能怨怪运气不佳。反而“忏情门”弟子,只因为要维护百姓,所以处处受制,眼见情况已然不妙。

此刻忽的无数侍卫涌入,簇拥着一道淡黄色华盖,上面有一人,身着明黄服饰,中年沉稳面孔上更多了一抹难言的沉郁。众人纷纷拜倒,口呼万岁,居然是英宗亲身驾临。

曹吉祥也是不敢怠慢,立刻行礼叩拜,恭顺之极。眼见众人纷纷跪下,唯独简怀箴站于台上,宛如凌波仙子,整个人仿佛一尊美丽的玉像,脸颊上沾染了一丝鲜血,也不知是何人的,大火烧起来,映照在简怀箴的脸上,给她脸颊添了一丝融融暖色。石亨更凑上前去,说道:“皇上,此处有暴民作乱,且惜万金之躯。”

“荒唐!尔等对百姓也用箭,当真不知体恤百姓!”英宗脸上露出一丝冷色。石亨诺诺退下,论心狠手辣,他尚比不上曹吉祥那个阉人,眼见曹吉祥对百姓用箭,似乎也觉得有几分的不妥当,只不过也不欲阻止。如今听到皇上呵斥,暗想皇上不过是收买民心罢了。

英宗微微苦笑,蓦然扬声道:“皇姑奶奶,可否过来一叙?”

简怀箴直视英宗,眼中流转着光彩,也不知道是大火投射到了她的眸子里,还是她眼睛里原本的光芒。她虽然辅佐过宣德一朝,只不过英宗对她颇有心结,一直也不肯承认简怀箴的身份,如今却大庭广众之下,称呼简怀箴为皇姑姑。

南宫九重低声道:“小姐,小心有诈。”她只恐怕英宗为了解药,故意哄骗简怀箴过去。

江少衡柔声说:“怀箴,我陪你过去。”他如今经历一场激战,一身衣衫,奇异的没有破损,只不过身上多了几点血迹,好像春日枝头的桃花那么灿烂,却给平时温文的气质中添加了一分肃杀,揉和成了奇异的魅力。

简怀箴却是摇摇头,身子一掠,到了英宗身边。她此番行事之前,将于谦抄家的报告着人送去给英宗,此前此事结果,却是被曹吉祥给压了下来。这自然当然,若于谦非杀不可,缘何位极人臣,家境却如此清贫?

英宗看着简怀箴,低低说:“皇姑奶奶,朕确实错了。”

简怀箴嘴角微微有一丝苦笑,将放解药的瓶子递给了英宗:“这是解药,每日一颗,连服七天,其毒可解。”

英宗微有狐疑,他身为皇帝,疑心本来甚重,只觉得简怀箴身处险地,居然将解药交了出来,当真不可意思,也琢磨不透。却不想简怀箴本无意取他性命,何况英宗若欲将自己除之,本来就该放任曹吉祥妄为,不会亲自来赔上自己名声。

英宗此刻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也不愿意和简怀箴为敌,两人关系缓和,颇有好处。于谦已死,大局无可更改,英宗目光一转,落在了张宛袖身上,看她神色木然,只身处手臂将儿子和女儿紧紧抱住。

简怀箴低低道:“皇上,于谦的家人,还请你饶他们不死。”

“曹公公,这于谦的家人,你准备如何处置?”英宗开口询问。

曹吉祥不大吃得准英宗心意,只不过斩草自然要除根,他只以为英宗善待简怀箴,不过是因为解药之事,开口询问自己,不过是为了驳简怀箴之意。曹吉祥说道:“于谦罪大恶极,勾结江湖中人来劫狱,他的妻小自然也该被处死。”

他刚才当着众人之面,说饶了于谦妻小,转眼之间却丝毫不记得,不免叫在场百姓齿冷。

“此种处罚,太过于狠重,于谦对朝廷,尚是尽心,他的家小发配边疆也就是了。朕下旨于冕发配山西龙门,张氏和于柔发配山海关。”

英宗此言一出,在场的百姓不无叩拜,再呼万岁,有的甚至流下了泪水。其实于谦妻小本来无罪,却要发配到边疆做苦功,当真无辜之极。只不过有曹吉祥之前的狠辣为对比,英宗此举,也就显得仁慈多了。

曹吉祥想要说些什么,话才到口边,英宗就厉声呵斥:“曹吉祥,你今日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大失所望,你射伤百姓,该当何罪?”

曹吉祥听到了,连忙跪在地上说道:“臣知罪!”

如今杀了于谦,民间颇多怨恨,百姓见着英宗处置,对于谦妻小网开一面,又大声呵斥曹吉祥,只觉得倒不是皇帝想杀于谦,而是被身边两个大奸臣蒙蔽。简怀箴冷眼旁观,自然知道个中机窍。从头至尾,英宗都不曾说那一句杀于谦有错。

眼见曹吉祥认罪,英宗不耐烦摇摇手说道:“你且起来,回宫再行论罪。”至于回去后论什么罪,自然无人可知。

曹吉祥目光闪动,忽的说道:“皇上,至于这位,这位皇姑姑,带人来法场劫,不是是闹事之事,又如何处置?”

他本来也不将简怀箴放在眼里,只不过如今英宗对简怀箴颇为看重,这说话用词自然地需要小心些许。

英宗站起身说道:“各位且听着,这一位,乃是郑的皇姑奶奶怀箴公主,她辅佐先皇,功勋昭著,乃是我们大明的一位奇女子。如今她虽然不在朝廷,可是在江湖中创立的‘忏情门’也同样为大明朝出力。”

也不知道哪个人开始,人群中忽的有人热烈叫到:“怀箴公主!”一人起声,应的人越发多了,喊声震天。

“怀箴公主!”

“怀箴公主!”

石亨和曹吉祥相顾失色,英宗如此开口,便是承认了“忏情门”之合理性,之后简怀箴却是更加难以对付了。简怀箴心里却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被押走的张宛袖和她的子女,看着血泊中相拥的于谦和白清清,只知道自己今日,本是一败涂地

二十六,葬股肱

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雨,由淅淅沥沥到瓢泼倾盆,熄灭了大火,水雾蒸汽弥漫,将现场弄得烟雾弥漫。英宗邀简怀箴与自己同车,就连曹吉祥和石亨也只是远远跟随,根本不知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皇上,时到今日,你尚不肯饶过于谦?不但不肯洗去于谦的污名,甚至还将他的家人发配边疆受苦。”简怀箴想着白清清的死状,心中伤恸,强自打起精神,和英宗交涉。

英宗放眼望去,看见百姓哀伤之状,心中无不感慨,他杀于谦虽然是迫于形势,内心之中,其实对于谦有那一份心结,只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心中这份猜疑却又烟消云散。他听了简怀箴的话,知道这个皇姑奶奶肯与自己同车,多半是为了这件事情,可是又是一件他万万不能答应的事情。

英宗却知道若是贸然拒绝,简怀箴定然顿生怒火。他生为皇帝,自然知道如何打太极磨功夫,似是而非答道:“上一次皇姑奶奶来到皇宫,告诉朕不能杀于谦,朕却是没有听从。如今却想告诉皇姑奶奶,杀于谦确实是杀错了。”

简怀箴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笑,手指轻轻的摸过鬓角,双眸之中晶莹的光彩闪动。英宗但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望着自己,似乎带着几分的了然。英宗颜色不变,说道:“只不过朕既然身为皇帝,很多事情,就算是错了,亦只能错下去。我饶了于谦家人,便是想以后留下转机。”

其实对也好,错也罢,他如今在简怀箴面前说什么杀错了于谦,只不过是一种笼络的手段。最初因为于谦的声望,英宗处处压制那些反抗的声音,不过到了现在,却也该笼络些许失去的人心。

“只不过我在此发誓,有生之年,定会赦张氏与于谦一双儿女无罪,到时候——”英宗声音一低:“便是宇内清平,清除奸邪之时。”

似如今曹吉祥和石亨的势力渐大,英宗也是心生忌惮,虽然面上不欲露出,却暗自拉拢助力。

简怀箴冷眼旁观,自然是明白,只不过曹吉祥隐然是大明一大隐患,英宗已然对之有所堤防,更有除之而后快的心思,无论如何,也不算一件坏事。

只怕到那时候,清除奸臣,臣民口呼三声万岁,于家的孤儿寡母也能重回故里,到那时候一切罪过,却总不在皇帝身上。今日英宗能在她面前说一句杀错了,本来便是千难万难之事,要他在天下臣民之前承认杀错了,那又是更无可能之事。

她耳边又听到英宗说道:“皇姑奶奶,我有一事相求?”

简怀箴看着英宗,她这个晚辈,就如朱家的其他人一样,骨子里都是万分精明的,如今用那怀柔的手段,步步紧逼。她看着英宗,英宗诚恳说道:“于谦之死,乃是甚为遗憾之事,我意欲在皇宫中修建一处府邸,供奉皇姑奶奶,若朕做错了什么,也可以受人指导。”

“我自由自在已然习惯,只怕是不能留在皇宫中。”简怀箴清声拒绝,英宗不觉得有些遗憾。若有简怀箴这样的高手护在身边,自然多了一份助力。他内心之中,尚有一分不甘,自己以天子之尊挽留,简怀箴却丝毫不以为意,断然拒绝。曾经简怀箴也曾辅佐过朝廷,如今断然而去,莫非自己当真是个昏君。

英宗眼睛里蓦然闪过了一抹坚毅,他哪里管别人如何来看,如今他却是皇帝,是这大明之主。

于谦之死,不但惊动了天下,更引来无数送行的百姓。民心所向,让着曹吉祥和石亨都是相顾失色,尤其是石亨,心中颇有感触。他不似曹吉祥因为是个阉人所以天生心理变态,石亨少时,也有成为名臣,报效国家的理想。于谦对他甚是赏识,而他本来也很是崇拜于谦。

只不过如今他却是和曹吉祥勾结的奸贼,石亨内心之中蓦然升起了一丝感触。只不过这丝感触很快一闪而没罢了。

因为,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害死于谦这条罪状,已经足够让他成为千古罪人。他便是做什么,也不能弥补到今时今日所犯下的过错。

******

简怀箴由皇宫回到了怀明苑,她看到惊染坐在窗台边,垂着脑袋,简怀箴走过去道:“惊染——”

少女抬起了脸,那俏丽的脸上滑下了两道泪痕,泪水打湿了衣服,最后轻轻说:“为什么都死了?”她样子显得说不出的可怜,这一刻也浑然忘记了简怀箴原本是她的仇人。

简怀箴淡淡说:“休要再哭了。”

惊染恨恨的望着简怀箴,只觉得简怀箴怎么可以用这么淡然的口气说这样的话。在她看来,开心时候就要笑得大声,悲伤时候就要哭出眼泪。只不过她又觉得,简怀箴并不是真的不担心。虽然简怀箴是杀害她师父的仇人,可是她就是有那种感觉。简怀箴无论什么时候,表情都是淡淡的,也许连伤心时候也那样,可是并不代表简怀箴吧伤心。

这个杀害她师父的女人,骨子里带着一股倦倦的味道,一双眼睛里朦胧中带着明亮,坚定又清澈的看着这一切,可说不定骨子里早就开始哭起来了。悲伤染上简怀箴的身上,却显得更加的沉重,不是用眼睛哭出眼泪,而是慢慢的,让那份忧伤侵入了骨髓之中,化成一股沉甸甸的悲凉。

惊染并不太懂这些,她还太年轻了,生嫩如春天枝头的嫩叶,激动时好像是一阵风,又好像是团火。

简怀箴看着眼前的少女,惊染已经换去了劫法场时候穿的黑色劲装,如今穿一件百花褶子群,外套淡黄色的比甲,头发尚没有梳理,只是随意的披在肩膀上,裙子角下,露出一双葱绿色的绣花鞋子,那鞋子边上还有一朵小小的白花。如此打扮,就如邻家少女一样纯良,一身的冷凛之气全数退下,容颜美艳不可方物。

这样的惊染模样虽然像唐云萼,可是却又不是唐云萼,惊染就是惊染,本来就有惊染的模样。简怀箴不自禁的,将惊染抱了抱,好像母亲抱住了自己的孩子。若然最开始对这个孩子好,是因为唐云萼,可是到了后来,她是真心从心里面喜欢这个孩子。惊染突然怔住了,师父从没没有这么抱过她,也没有其他的人抱过她。惊染眼眶酸酸的,真的有些想哭,可又不大能哭出来。

为什么简怀箴是害死她师父的仇人呢,无论真相如何,师父总是因为简怀箴死的,她不是不分是非的女子,可是自己毕竟是师父一手养大的。她缓缓的从简怀箴怀抱中挣脱,心中也是难受之极。

二十七,楚流烟

江少衡也换下血衣,如今穿一身紫色的袍子,银色丝线在袍子上坐刺绣,闪闪发光,越家衬托他面目的温润俊雅,乌亮的头发挽起来,插着一根白色的玉钗。岁月从他如玉石刻成的脸上滑过,好像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不过从前的江少衡,容貌本来是精致的的,显得却变得柔和,岁月给他的眼角添加了皱纹,染白了鬓间头发,却又添加了几分成熟。

“怀箴,既然回来了,不如一起喝一杯酒。”

简怀箴轻轻点头,这时候南宫九重匆匆而来,面有忧色。

简怀箴微微一怔,已然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她眼见着南宫九重越走越近,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大雨稀里哗啦的下着,正如这大明王朝,风雨飘摇。

与此同时,英宗的暗使也带来同样的消息,告知英宗。

原来,在南京的明孝陵之前,一名白发苍苍看不出年岁的黑衣老妪,对着上天破口大骂。这位黑衣老妪如此挑战大明王朝的尊严,她口中所骂,不但侮辱当今圣上,更涉及明朝开国太宗朱元璋。

这大明王朝的官府机构臃肿之极,此事若然由地方官府送达,等书信送到时候,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将这个消息告诉英宗的,却是英宗派去全国各地的暗探。

英宗愤然一拍桌子,心道:无知愚民,江湖草莽,不通朝事,只知怒眼前所看,耳中所听。英宗胸口慢慢的起伏,不错,于谦确实是个忠臣,他也答应了简怀箴会替于谦谋反。可至始至终,他都不觉得自己杀于谦是个错误的决定。

英宗的气慢慢的平了,他好不容易,平复了皇姑奶奶简怀箴对自己的恶感。那些江湖人对朝廷怀了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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