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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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杏记-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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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晋王爷的下属,且还是官衔在身,自然不会受了冷落,就怕他一时把持不住,亦或是吃多了酒水,真像莺莺说的那般,到时领回来一个气她,那她真就要哭死。

娇杏越想越气,一时控制不住狠狠捶了下床板,两个丫头都给惊了一跳,晋哥儿也被她闹醒。

娇杏将他抱起来,握着他软乎乎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晋哥儿吮着手指头,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她瞧,她心里骤然一软,低下头香了一口,心里默默在说,还是不要庸人自扰,自先乱了阵脚就不妥了。

晋哥儿如今发了四颗小乳牙,手指头整天都在吮,口水嗒嗒的,娇杏瞧了直皱眉,便给他栓了根桃木棒挂在手腕上,指望他去吮这个,可他偏不去,单单就爱那手指头的味道。

久而久之,也就随了他意,不再拘着他。

过了这一会儿,炭盆上煮着的甜枣汤已经熟了,秋萍盛了一小碗过来,舀了一小勺,吹得温热了才送到晋哥儿嘴边,晋哥儿闻见香味,砸吧两下小嘴,抽出湿哒哒的手指头,乐呵地叫一声,抬了下巴就接进嘴里,喝完一勺,还砸吧两声,啧啧作响。

喝了小半碗,就不让他再喝了,现今快满一岁,娇杏正试着每日喂些辅食与他吃,除了早晚两次是吃奶,其余时间都是做些易消化的糯粥或是汤品与他吃,好在他性子乖,给他吃别的也不哭闹,倒是省了不少事。

因着是在屋里,炭火烤的暖烘烘的,晋哥儿便只穿了件大红色小袄,领上袖口各缝了一圈兔毛,白白软软的,晋哥儿没事就爱去扯它,娇杏抓住他的手,将他提起来,让他扶着床架子学习站立。

晋哥儿已经学了一段时间,不用人扶着,自己扶着床架子也能站一会儿时间,到了时间他就往后倒去,娇杏适时将他接住抱进怀里,晋哥儿便咯咯咯地笑起来。

玉珠、秋萍两个瞧见这派温馨场面,自然也是跟着笑,只要主子乐了,她们做下人的日子也就好过起来。

……

日子一晃,便到了除夕。

除夕以前府里便忙碌起来,张罗备办着各式年货,买鸡、鹅、鸭、鱼肉,添制新衣饰,选购年画、春联等。

又买了不少柑桔、青橄榄等象征吉祥如意的果子回来,摆在桌面上几面上,便是没有亲朋好友可窜门儿,王氏也命人张罗起来,就图一个好彩头。

院里院外都被清扫了一遍,床单帐子也给取下来洗净了再挂上,窗格上贴了新剪的窗花,玉珠是个手巧的,一连还剪出好几个小动物的形象,晋哥儿见了就伸手,捏在手上玩,玉珠只得再新剪一个贴上。

过年喜人的气氛这样浓郁,娇杏却有些意兴阑珊。

到了快饭点的时间,娇杏才起身打理自个儿,因着是年节,自然要穿得热闹喜庆,她便着了件淡红色撒花绫袄,围了兔毛的围脖,袖口上也是相搭的缝了圈白绒绒的兔毛,披上了浅紫的斗篷,怀里揣一个汤婆子,才往上房去。

秋萍、玉珠两个跟在后头,一人抱着晋哥儿,一人在旁看护着。

娇杏到时,一家子基本都到全了,王氏现下也不爱说她了,晓得这是个脾性精怪的,一家子坐下来,位子倒也宽松,因着家里人少,也就没分男桌女桌,全都拢在一块吃了年夜饭。

两个老的也觉得不尽兴,给几个小辈发了红包,王氏就抱着晋哥儿说道:“也不知他爹爹吃过年夜饭没有,可怜见的,自小就为家里出力,也没见他享过多少福,日日都在为着一家老小奔波,咱们晋哥儿日后可得孝顺了,让你老子身上的担子也轻些。”

底下几人俱都沉默,还是瞿老爷子瞪她一眼,咳嗽一声,“祸从口出,这话往后万万再不可说,若是让多舌的下人听着了,传了出去,那可是要吃官司的呀!”

王氏也是一时感慨,哪里就想到那样多了,此刻被老头子一驳,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自行打了下嘴巴,才又道:“我是说错了话,但要让我来选,我宁愿大郎没这出息,一家子在乡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啥都强,总好过如今这般整日提心吊胆,叫人睡觉也不得安生。”

屋子里除了两个小儿时不时嗯嗯啊啊两声,再没人开口说话,此刻距离子时还早着呢,一家子却都失了兴致,没人说要守岁,喝了杯茶便要各自离场。

王氏睨一眼人前还缠在一处的二儿子,狠狠瞪一眼面色绯红的莺莺,低声啐了一口,“到底暗门子出来的,时刻都要勾着男人。”

莺莺耳尖,听的面红耳赤,又不敢驳,只低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尖,瞿二郎自然也听着了,一下缩回放在她腰间的手,面色有些不自然。

王氏看也不看二儿子,挥了挥手,众人打哪儿来打哪儿去,好端端的一个团圆夜就这般过去了。

……

日子过得似水流,转眼就到了上元节,府里打早就包了好些汤丸子,吃完了汤丸子,瞿二郎一家就嚷着去桥上看花灯,还特特过来问她去不去,娇杏自然不去,暗暗撇了嘴,抱了晋哥儿回了自家院子里。

几日心口发闷,娇杏难受的不行,不顾寒风,开了窗子望着天上一盘圆月,寒冷的冬日里,散出冷漠的清辉,她忽然想哭,实在太想他了,要是他在身边,今夜自家也能去看花灯,更别提还受莺莺那得意又挑衅的眼神了。

呜呜呜……

哭了好久,第二日醒来,宝香苑里便传开了,姨奶奶病了。

瞿元霍一脚刚进府门,一听这话,身子就顿了一会儿。

正文 63回乡种田

“拿开!”娇杏别过头,浑身虚软无力地靠在床头;半边面颊掩在碧纱帐后;一张小脸微微泛白;杏眼里泪光点点,低低涩涩的声线传进一旁端着药碗,满脸担忧的玉珠耳中;“病死了才好,反正也无人在意。”

“主子。”玉珠唤一声;配合着劝道:“主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大爷家来了还不得整治了奴婢;您便是不为了自个儿;也得为着小少爷想想,他如今才那样小,怎可失了您的庇护?”

娇杏噎一声,似是真的有些放不下,“你说的也对,我如今活着也就是为了晋哥儿,那个人,我再不妄想了,就这样吧,他既心里无我,日后我也不要心里有他。”听得珠帘碰撞的细碎声,她又最后道了一句,“我要将他忘了……”

“主子……”玉珠瞪大了眼睛,结巴道,“大、大爷。”

瞿元霍压抑着愤怒,“退下。”

玉珠看一眼已经整个躲在碧纱帐后的人,默默地将药碗搁在床头柜上,低着脑袋退下了。

“嘤嘤嘤”碧纱帐里传出细细的哭音。

娇杏用帕子捂着嘴,说是做戏,但到底还是有几分真的伤心,怨他。

瞿元霍几步走近榻旁,勾起了帐子,看着背着身子小肩膀颤个不停的人,适才堵在心口的火,顿时被浇熄了不少。

他喉头滚动几下,略带干涩地说道:“我回来了。”

“你回来做甚!”娇杏回得倒快,即便背着身子,瞿元霍都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定然十分委屈,“走的时候不声不响,回来时更加没有必要与我说,我已经不在乎了,再不将你放在心上了……嘤嘤嘤……”

瞿元霍听了直皱眉,暗想自己那日行为确实有失妥当,不怪乎她这般作想。

当下也不顾自己一路风尘仆仆,衣袍污垢,直接坐在了她的香榻上,“那日走得确实急了点,你别哭了啊。”

他素来不擅哄人,当下也只能说出这两句,见她还是背着自己哭个不住,心里又担忧她的身子,不顾她挣扎就给紧紧搂在怀里,“听话,让我抱抱,这半年未见,可把我想死了。”

“谁要你想了!”见挣不开,娇杏被迫一般,不情不愿地靠在他怀里,闷着声儿道:“你走时那样闷不作声,我还只当你不愿再见着我了,现今又这般说辞,到底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男人都好满嘴甜言蜜语,实则心里根本没当回事儿。”

“那日是我不对。”瞿元霍叹一口气,“对不住,饶了我吧,日后再不敢。”

“你!”娇杏见他一副油滑样儿,更是生气,“半点没诚意,活像我逼你一样,你放开我。”

“不放!”瞿元霍将她箍得更紧,活像是要将她揉进怀里一般,手上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娇杏无奈地攀着他的宽肩,才算抬头看他一眼,才看一眼,眼睛就红了,“你怎么这样了。”她摸着他明显黑了不少的面颊,再移到眼底的鸦青,“你都不睡觉吗?”

“睡了。”瞿元霍捉住面上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夜里想你的慌……”

娇杏面上一臊,低了一会儿头,才又抬起来,问他,“你没去寻花问柳?听说那处可是个烟花聚拢之地,我不信你……唔——”娇杏瞪大眼睛,后半句被他堵进了口里。

一吻罢,娇杏趴在他怀里喘气,瞿元霍边吮咬着她的耳垂,边惩罚性地狠狠揉搓她的绵软,泄着心头积压许久的火气,粗声粗气地在她耳边道:“那些女子不晓得伺候过多少人,我便是再忍不住,也不会主动去沾惹。”

娇杏忍着疼,听了这话并不见展颜,“那要是干净呢?你就要去沾惹了?”

“谁说的。”瞿元霍再次加足了力道,见她蹙了双眉,才知过分了,松开了手掌,搂紧了她的腰肢,“我看得出来,她们身子骨没你软,模样没你娇,有了你这颗珠玉在前,后头再瞧那些,哪里还能入得了眼。”

瞿元霍话一说完,娇杏心里就漏跳了半拍,她红着脸看他一眼,才咬了唇道:“你越发油嘴了,我才不信……”

“信不信,你一会儿便知……”

话说得这般暧/昧,娇杏哪里不懂,她不依地推拒他一下,“我病了……”

瞿元霍顿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未有发烫,该是没有大碍。”说着,便是要压上去。

“别——”娇杏及时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我不方便……”

瞿元霍迟一下,“怎么不方便?来那个了?”

“嗯……”

瞿元霍面色有些古怪,“今日初几?”

娇杏面上欲笑不笑的,“十六。”

瞿元霍有些挫败,一拳头捶在床板上,“怎么这般凑巧,就不能迟两日再来。”

娇杏扑哧一声,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见他黑着脸,忙又敛了笑意,偎过去抱着他,“再忍忍嘛~”

瞿元霍沉了脸,一下站起来,“我去冲个凉水澡。”

娇杏笑着见他出了屋。

……

到了晚上,自然还是心疼他,帮他弄了。

“若是咱们再回乡下去,你可愿意?”缠/绵过后,瞿元霍突然问道。

娇杏靠在他怀里,任他按摩着自己酸软的小手,呆了一会儿,才回:“霍郎在哪,妾就在哪。”

“当真?”似乎有些不信。

“自然是真的。”娇杏又问,“出了何事?为何突然问这个?”

瞿元霍声音微沉,“晋王爷就要离京,迁往今上赐予他的封地,那处可没京城这般好,风沙极大,夏日酷热难耐,冬日寒冷刺骨,我若跟去,这一家老小都得去,你这娇弱的身子板怎能吃得消,说不准半道上就要了你的小命。”

娇杏心里微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离京?晋王爷不是皇后娘娘的嫡子吗?为何不被允许留在京城?”

“朝廷之事,你我不宜多议,更无法参透,总归这次离京是在所难免的。”

“那晋王爷会许你离职吗?”娇杏还是更加关心这个。

“你放心。”瞿元霍答,“晋王爷是个讲理的,况我救他一命,他便欠我个人情,自然会应的。”

娇杏听完,才刚好转的眼眶又红了,她摸着他胸前一道疤痕不小的箭伤,“你可真傻,若是再偏一点,可就没命了,你要我与晋哥儿怎么办?”

“怎么又给哭上了?”瞿元霍有些暴躁,将她往怀里搂的更紧些,无奈地说道:“早两月前就好全了,哪里有你想的那般严重,正是因为在乎你们娘俩儿,我才决定不再跟随晋王爷,有了一次暗袭,自然有第二次。这欲/望跟前,哪里还管手足亲情,为了不卷入其中,成为被殃及的池鱼,我还是早日卷了铺盖回家种田比较妥当。”

末了,他又自顾自地揶揄一句,“你可会嫌弃自家男人没有出息?光只能当个山野村夫。”

娇杏原先还有些担忧的心,听了这一番话,瞬间轻松不少。心里松快了,却还不忘了给自个讨要求,她委屈地撒娇,“人家好容易养回来的手,又要变粗了可怎么办?”

瞿元霍听了好笑,握了她软嫩的小手,“哪里舍得让你干粗活,咱们如今不比以往,不说多的,一点积蓄还是有的,到时再将这宅子盘了,回乡在镇上也买处宅子。”

娇杏听了喜不自禁,她原先确实慕着京都的繁荣昌盛,但在这待了不满两年光景,前后就两次遭人暗算,周氏一计不成,来了二计,两次手段都算是温柔的,都给瞿元霍挡了。若是让她杀红了眼,直接状告到王氏跟前,那她可就真的颜面扫地,日后在这个家里更无法立足。

如今回到乡下小镇去,那里虽没有京都的繁荣,却有着她在京都没有的安心。

……

到了第二日,瞿元霍照旧去了王府,晋王爷要迁出京都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处理妥当的,自然还需耗费一些时日。

昨日瞿元霍家来,便将这消息告知了二老,两个老人家本就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自然没有意见。

在这京城里又无亲眷,抬头低头见着的都是这几个固定的人,没得亲朋好友可窜门儿,又无法在外头逛荡,实际上瞿老爷子早也腻味了,他在乡下还可与村子里的几个老头儿,一道摸牌垂钓,溜猫逗狗,搬个椅子坐在村里那株大古树下,一处下下象棋喝喝茶水,别提多快活了。

听了这喜人的消息,当下就摩拳擦掌,命了老婆子赶紧收拾东西,样子却是急得不行,恨不得立马启程回去。

瞿元霍当时见了,方才察觉自己往日所行多有不妥,爹娘在乡下待了大半辈子,对那处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自己为了所谓的孝心将几人接来,倒是未想过他们过得舒不舒心,只顾解了自个的后顾之忧,便将他们的想法放置一边,不予理会。

见两人忙活不停,他无奈地提醒一句,“没那般快,少说也要等到开春,那时节上路既不冷也不热,几个孩子也少受些罪。”

听了这话,两个老的才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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