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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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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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追问主子如何摔了这么重的一跤,将螓首低的很低,低声细语。“驸马爷有话要奴婢转达给主子——”

“他说了什么话?”穆槿宁眸光幽然,粉唇边溢出这一句,却有几分敷衍和心不在焉,她只知自己定是从高处摔下,想着一个多月的身子,不过是一场空欢喜,定是自己在毫无神智的时候,就彻底跟这个孩子断了缘分。

她怪不得老天,她本笃定自己此生再无儿女缘,上苍让她如此艰难地怀上了身子,怀上了天子的骨肉,但她终究低估了这个深宫的恶毒之处。

若她最多个心眼,再多一分谨慎,也不会沦落被人宰割的悲惨地步。

她只能责怪自己,错失良机,失去这个孩子,虽然至今不曾察觉任何疼痛,但心里的痛苦,却是无法磨灭的。

悔恨,就像是这双手上的伤口,哪怕已经被包扎地严严实实,也抹上了膏药,甚至不过几日就会痊愈,疤痕越长越淡,但还是蔓延到身上的任何一处,深刻地让人哪怕忘了身体上的伤口,也忘不了心里的悔意,更忘不了对始作俑者的恨意。

紫鹃瞅着穆槿宁的脸孔,看主子愁眉不展,定是担忧腹中孩儿,她不敢再隐瞒怠慢,急忙开口:“驸马爷说一切安好,让主子放心,如今最紧要的是养好身子。”

一切安好。

穆槿宁的眉头紧蹙,耳边掠过这四个字的时候,为何她却无法一展愁眉,快意开怀?如今还不知自己走入何人的阴谋陷阱之中,她又如何能彻底安心?

她不愿轻易猜忌自己身边的人,但在出了此事之后,她却也长了个教训,她更不愿轻易相信身边的人。

只因,她在明,那人在暗处。

她才是处在下风之人。

皇上在前方沙场上生死未卜,更不知何时才能班师回朝,哪怕他即刻回京,最快也要十天工夫。

哪怕是一刻间,也会有人将她推下高处,也会有人将她推进万丈深渊,若是一心期盼天子归来,只会将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只怕躲在暗处的人更要狠心践踏谋害。

怕只怕等不到天子,她就已经失去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了。

要将那个人彻底挖出来,她才能安心扎根在深宫之中,此刻发觉自己怀上皇嗣,却将她的处境变得更艰难。她想将保住自己,更要保住自己的孩子,但谁又说得准呢?在险境之中,说不定连自己将会命悬一线。

深宫之中的女子,当主子的虽不多,但下人约莫有百名以上,此人若是由被主子唆使的下人,藏匿在宫里就更难发觉。宫里后妃只有三位,每人身边两位宫女,若是想要详查,也怕要花费一番功夫,只是若是听从主子的意思,为了逃脱罪名不让任何人怀疑到自己身上,若用跟自己看似没有主仆关系的下人才更干脆利落。这样一来,若要从百余人中找到那一人,有如在海中捞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若要逃过一劫,暂不可轻举妄动。不过闪躲逃避,却也不是永久的法子。

“赵驸马说过他何时再来么?”她将身上的红色锦被拉高一寸,淡淡睇着紫鹃,哪怕她到最终的关口,不得不怀疑紫鹃的头上,她也不想让人察觉出来。要当真是紫鹃受人操控,一旦发觉她暗中的猜忌,要想加害与她,是最快不过的事。“起来再说。”

“驸马爷说每日都会抽空来为主子把脉诊断。”

紫鹃从地上起身,轻声说着,据实以告。

“知道了。”穆槿宁将手中的水杯放在床沿上,眸光清浅,脸上的神色却略显疲惫,她躺下身子,吩咐一句。“我乏了,等天亮了再喊我起来。”

紫鹃弯下腰来,为穆槿宁盖好锦被,吹熄了内室桌上的蜡烛,却又不敢离开偏殿,便静静地在外堂坐着等候。

黑暗,染上穆槿宁的眉眼,她的心中百转千回,等待偏殿之内安谧无声的时候,才默默抬起右手,覆上锦被摩挲着锦被上的花纹,咽下口中满满当当的苦涩。翌日清晨,赵尚早早就来到偏殿之外,正巧紫鹃从里面走出来,看赵尚果然带来了一个宫女,她朝着赵尚福了个身,走到一旁吩咐这位年轻宫女做事,赵尚独自走入偏殿之内。

穆槿宁已然装束齐整,坐在软榻正中,她淡淡瞥了赵尚一眼,唇畔的笑容浅淡柔和。“昨日的事,多谢驸马帮我一回。”

“这是微臣分内之事。”赵尚脸上有笑,比起前几回,神色越来越自如。穆槿宁示意他坐下,不必拘礼,赵尚也索性坐在一旁。

见赵尚坐下,穆槿宁眼眸一转,仿佛狐疑好奇,轻声问道:“赵驸马给我服下的药,不知是何明堂,我是否可以问问?”

赵尚却并未心生不快,如今天子不在宫中,她又在这个时候怀上皇嗣,自然更加小心谨慎,为了赢得她的信任和安心,他并不在意对她坦诚。俊朗面容上满是笑容,友善而温和,谦谦有礼,“此药可安胎安神,补气固元,在怀上身子三月前服下,对身子虚弱之人可有滋补效用,更不会对孩子有任何坏处。”

“听上来,我可以全心相信依赖驸马爷。”

穆槿宁闻到此处,直直望入赵尚的眼底,冷然开口。

他原本就是一脸善相,一身正气,并不像是会在暗中挑起事端之人。语阳公主的夫婿,严格说来,也是半个家人,没任何缘由来算计她腹中皇嗣。

“经过一夜休整,微臣能为您把一回脉吗?”

赵尚不再赘言,神情言语之内尽是恳切真挚,昨夜回驸马府的时候,他亦不曾安心安睡,生怕此事再有变数,今日并非他在宫中当值,但他却比往日更早进宫。

她不曾拒绝他,轻点螓首,眼眸一暗再暗,朝着赵尚缓缓探出右手,看着他神情专注地位自己把脉。

“脉象平稳,唯独微臣方才说过的,血气不足,需要精心调养,这些天切记不必过度操劳,也不必太过专注在任何一件事。微臣看桌上有不少绣图,不如让紫鹃先把它们收起来,往后再绣不迟。”

赵尚看着穆槿宁的双目,哪怕她的眼底并无过去的暖意和信任,他也不曾遮遮掩掩,言语之内满是关切体贴。

“语阳公主有你的照顾,怪不得我看她当真很安心。”穆槿宁将右手抽离出来,神色动容,柔声笑道。

“如今宫里还没有传来皇上何时回来的消息,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并不一定。宫内总有看不到的危机重重,微臣前思后想了一整夜,正想跟您说,若是不嫌弃的话,让微臣带您去驸马府短住一段时日。”赵尚看穆槿宁不曾提及昨夜之事,他却不愿相信那是简单的意外,他说的委婉,实际在为穆槿宁找一条退路。

穆槿宁见赵尚这么说,不禁微微怔了怔,不过眼底的怔然转瞬即逝,她再度绽唇一笑,轻声细语。“那岂不是又麻烦你们?”

“如今语阳也有了身孕,微臣一时间照顾一人,还是照顾同样怀着身子的两人,是丝毫不麻烦的。您到了驸马府,语阳跟心羽都能陪您过几天安心休养的日子,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元气大增,也不会如此虚弱。等到天子回朝,也会欣慰不已。”

赵尚敛眉,神色平和,不再看她,这一番话说的让人很难拒绝,当真是为她着想。

“你心里的这个打算,是否跟语阳公主商议过了?”穆槿宁是有些心软,眸光一闪,握了握手边的软垫,低低问了句。

赵尚的眼神闪烁,言语之中有轻声喟叹和迟疑。“昨夜回去的时候,公主已经睡了,微臣不曾跟她说起……依语阳公主的性子,此事定会痛快答应。”

“我不愿贸然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暂住驸马府也不是一件小事,你总得跟公主一道商量好了再来跟我说。你这么做,先行来问我,做的有欠思量。”穆槿宁面色一沉,却冷然回绝了,驸马府是语阳公主跟赵尚的府邸,更别提语阳公主如今也是需要静养的时候,赵尚虽然是一朝驸马,却也不能如此独断决定。

“这两日,微臣会跟公主说起此事,若是公主知晓昨夜发生的事,也一定会为您担心的——”

赵尚站起身来,一脸担忧,见穆槿宁拒绝,他更加不安。哪怕他每日到偏殿来,一日有整整十二个时辰,谁又说得清楚,何时不会又发生让人寒心的意外?!

“既然驸马爷如此诚心,我也不好逆你的意,若是语阳公主也答应,何时觉得宫里住的闷了,我会去驸马府的。”

穆槿宁沉默了半响,才沉声说道,住到驸马府内,她当然就能安心,毕竟语阳公主是秦昊尧唯一的亲妹妹,也绝不会为难她。躲在驸马府,宫里的敌人也不见得可以如影随形,继续陷害与她。

但这并非是她此刻最大的心愿。

她想要尽快查出此事的幕后黑手,彻底,将那根刺拔出来,这般她才能永绝后患,这般她才能让腹中孩儿顺利长成。

“那好。”赵尚朝着穆槿宁行了退礼,双目之内一片与生俱来的平和,很难让人对他生出厌恶和敌意。“微臣先行告退。”

“驸马爷慢走。”

穆槿宁起身来,淡淡一笑,目送着赵尚走出偏殿外堂,久久凝视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紫鹃从门外走来,走近穆槿宁,在她耳畔低语一句。

她螓首一点,示意紫鹃让此人进来,她缓步走到软榻前,眼底的温柔暖意,渐渐消退下去,光洁的白皙面容上,神色愈发自如。

……

264 佑爵放弃求而不得

“公孙大人,此事在你听来,又该做如何的决策?”

穆槿宁将昨日之事,跟来偏殿的公孙木扬全部坦诚,眼看着公孙木扬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她转过身子,冷眼旁观。

“老臣来晚了……”公孙木扬重重叹了口气,听的心中起伏,他在府内收到穆槿宁的来信,知晓她怀有皇嗣,当真恨不得那日就赶进宫来,只是那日又收到军报,他忙碌了许久,如今满心复杂愧疚。

穆槿宁话锋一转,缓缓走近两步,凝眸一看,连公孙木扬都给她下跪行礼,自然是为自己的疏忽自责,不管她是何等身份,如今所有人在意的,是她腹中皇嗣。“所幸,我的身子并无大碍。”

“您是说皇嗣——”公孙木扬蓦地抬起头来,穆槿宁此刻在皇宫定是无人可信,又遭遇如此危难,能够保住皇嗣,已经是不太容易的事了。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似乎跟他在江南时候见着的并不太一样,她一脸坚决,看似平和的眸光之中却又透露出冷意。

公孙木扬当下就回过头观望,见偏殿的大门关着,紫鹃又守在外面,想来这话没有任何人听到,唯有自己。他缓缓直起腰来,挺直身子,望向满目寒意的女子,眼下的危机,已经将她推到了悬崖边。

皇宫看似平静祥和,实则阴险凶恶,他不难体会穆槿宁此瞬的心情,最惧怕的时候并非是摔下台阶的那一刻,或许是醒来发觉皇嗣还在但找不出敌人更不知下一回的险境何时何日何地发生的那一刻。

见公孙木扬若有所思,她不动声色,越过公孙木扬的身子,短暂地沉默着。

“公孙大人,你既然是深受天子尊敬和信任的臣子,就该在此刻帮我一回吧。”打破了此刻的沉默,穆槿宁将眸光移向别处,她安静肃然地道出心中的想法,这一句话,虽然听似恳求,但不如说更像是上位者对臣子的嘱托命令而已。

他说的笃定,脸上再无往日谈笑风生的散漫,他知道此事的厉害,哪怕穆槿宁不是天子临走前的嘱托,他身为臣子,也有责任保护这个脆弱的皇嗣。

“老臣绝不会纵容宫里有人想做这等大逆不道的恶事。”

皇嗣原本就是珍贵,古往今来,哪怕妃嫔也无法自行处置怀上的龙子龙女,唯独能操控此事,宫里素来只有皇上跟皇后两人。这几年来大圣王朝虽有后妃,却无皇嗣,他不难揣摩到底是何人所为,是何人的意思,只是众人只敢对后妃指指点点,却不敢挑破此事。

“前方战场上的消息不便透露给我听也无妨,眼下我想的事,就只有如此千方百计不让这个孩子离开,但在这宫里,天灾人祸……到时候谁都说不清。保不住皇嗣的母亲是最无能最懦弱的母亲,保不住皇嗣的臣子是最无能最懦弱的臣子,要是再有一次是非祸端,我跟公孙大人的处境,就是这么可怜吧。”

穆槿宁淡淡睇着公孙木扬,不疾不徐地说道。她当然担心天子,但他远在千里之外,她再如何担忧,也无法一刻间飞到边疆查看他的伤势。独自一人身处皇宫,她常常心里空空如也,如今给她些许告慰的,便是腹中的这点血脉了。

“不如老臣为您找一个避难之地,直到天子回来,至少先保护您的安危——”公孙木扬想了一刻,为她出谋划策,不过只是说了半句而已,穆槿宁却轻摇螓首,不予置同。哪怕这回,人人都劝她惹不起,也该躲得起,但她始终更想将罪魁祸首抓个现行。

穆槿宁扬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的眼底清澈逼人,字字坚决,句句笃定。“公孙大人给我的计策,却不过是下策。每个人都是如此,被打了就觉得疼,想要躲在角落,哪怕保住了皇嗣,也不过是被人笑话。”

公孙木扬听她这么说,不禁被她此刻的眼神震慑住,明明看来像是温和泉水的眸光,也会凌厉如刀锋,他六十多岁的人见了,也突然觉得她没有那么简单。

看公孙木扬坐着默然不语,自有心思,穆槿宁凝成坚毅的眸光,唇畔的笑意更深,几句追问,更是咄咄逼人,全然没有让公孙木扬敷衍而过的意思。“大人,真凶还在一天,我就无法彻底安心,您担保我出了宫就毫无后患?说不准那人拥有不凡的人脉,这世上只要有银两,再派人谋害又有何难?要是我听从大人的建议出了宫,在宫外有什么好歹的话,岂不是连累大人遭罪?”

公孙木扬花白眉头皱成一团,他从未见过这个女子如此坚毅固执的一面,她能走到皇后的位子,定是有她的能耐,哪怕被夺去一切,骨子里的性情,却不会改变丝毫。一旦被人触怒,她并非听之任之委曲求全的女人。

“暂时我不想出宫,宫里虽然危险,宫外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既然如此,也没任何两样了。”穆槿宁的笑容一敛,顿时再无一分温柔可亲,眼底满是阴霾肃然,宛若冰冷的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公孙木扬一看她这身上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势,不免身子一震,仿佛从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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