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奇怪,那叫特别好不好?”我在心里恨恨的想,“小孩子果真不懂得欣赏。”一面观看皇上反应,只听皇上无比和蔼的说,“她呀,是皇爷爷的女官,叫明珂。”
“女官?那她学识一定很好喽?我可不可以时常来请教她功课?”小家伙扑闪着眼睛认真的问。
皇上乐呵呵的笑,“她是女官,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你不是有顾师傅么?顾师傅可是我朝出了名的大学士。”
“《论语》中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孙儿是想多学点东西。”小家伙做委屈状。
“好,好,以后呀,朕每月放她一天假,让她陪你可好?”
“皇爷爷真好。”两眼放光,并在皇上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又凑到皇上耳边神神秘秘的耳语几句。这爷孙俩的目光不时的飘向我这边,总之一切都值得怀疑。什么多学点东西,我可不认为他这么看得起我,还不是惦记着他的“威武”,小小年纪心眼倒不少。
等这爷孙俩说得差不多了,太子跟太子妃才上前见礼,皇上依然笑得和蔼可亲道,“免礼。”
在众臣眼里,一派天家和乐融融的景象。
宴会上,当然少不了那些王公千金的表演,含笑的,妩媚的,邀宠的,单纯的,楚楚可怜的。各自不同的风情,其中尤以尚书府王小姐的琴艺和吏部侍郎的千金周小姐的舞技最为出色,尚书府王小姐,绾红妆,晕眉柳眼,春葱纤纤拨弄丝弦,琴音虽算不上清幽如仙,但也清琮随波远扬。周家小姐,腰肢款摆,水袖抛出,再妖惑的转身,半遮半掩,终于露出绞好的容颜,眼波流转,舞影婆娑,艳惊四座。一派
26、纳妃3 。。。
情致妖娆,风情旖旎的景象。
我在一边站得有些累了,找了个借口,悄然离开,丝竹管弦声吵得我心烦。远远见到澄瑞亭立于单孔石桥上,傲然独立,信步走了上去,桥下一池活水,恍若明镜,纵是撩过无数的夜风,也激不起一丝涟漪。只是隐约见到鱼儿浅游,一派闲适自在。闭上眼睛,靠在栏杆边,静听夜风,倒也心静宁和。
“明珂姑娘好兴致。”听得戏谑声,抬眼一看,太子不知何时立在面前。
我将笑容挂在脸上,见礼,却不说话,我知我此刻心情复杂,怕一开口泄露了自己的心绪。
“你的头发………”
“天气快热了,这样凉快。”我打断他的话,淡淡道。
“是么?”他走近一步,仔细的看我,一种将我看透并了然于胸的表情。我讨厌这样的神情,微微侧过头去,看向湖面。
他伸出手来,似要抚上我的发际,我一侧身,从旁闪了出去,平静的说:“殿下,明珂先行一步,免得皇上找不到我。”不等他应允,就转向离去。
我走得很快,太子却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明珂…………”
“殿下,有何吩咐?”
见我如此,太子欲言又止,似在心中寻找一个合适的语句,我在心中想,在我面前,以你高贵的身份,何需如此。
“明珂,昨晚我…………”太子正欲开口,我却在此时瞥见皇上和一干众人,正朝这边走来,避无可避,忙于他拉开距离,立于路边以迎圣驾。
“太子怎么在这里?宴会上的表演不精彩么?”皇上的目光从我脸上略过,问太子道。
太子略一沉呤道:“回父皇,儿臣记得明珂之前曾说过,如果不懂音律之灵魂,只为附庸风雅,弹得再好,唱得再美,终不过是空洞苍白的靡靡之音罢了。儿臣觉得她这话说得颇有道理。”
太子话音未落之时,我已如芒刺在背,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来自皇上身后的各种嫉恨的目光,他这番言语,不是让我为难么?此刻不敢抬头,眼睛只盯着略前方他玄色衣襟上暗茂的花纹,缠缠绕绕如我此时的心绪。
“明珂这孩子是有几分见地。”皇上似笑非笑,“明珂呀,看来太子对你那日的琴艺颇为肯定呀。”
“太子殿下谬赞,明珂愧不敢当。”
“皇爷爷,我知道,明珂是在谦虚呢。”皇长孙突然冒了一句。
皇上揉揉他的头,笑道,“就你知道。”然后牵着他的手,“走,跟皇爷爷去观景台,那里可以看到整个皇城哦。”
“好。”皇长孙开心的摇着皇上的手,众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这一路浩浩荡荡的前行,大概只有皇长孙一人真正把心思放在去观景台欣赏风景上。
于此次宴会半个月之后,皇上相继
26、纳妃3 。。。
为太子正式封了两位妃子,吏部侍郎的千金周小姐为容妃,另一位却不是那尚书府的王小姐,而是御史中丞家的小姐,是为静妃。她二人一个妖娆妩媚,一个楚楚动人,倒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皇上年事已高,宫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年轻的太子身上,说两位侧妃各有千秋,太子对她二人也算宠爱,不偏不倚,她们咬着耳朵,乐此不疲的传播着,太子的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在半日之内像长着翅膀一般传遍宫墙每一个角落。
我依然像从前一样,做着自己份内的事,偶尔在宫中碰到太子,他总是停下他原本的脚步,用难得温和平静的声音,暖熏熏的唤我“明珂”。
然后我配合着,横眸浅笑,就像我们之间,从没发生过什么一般。
27
27、五楚宫变1 。。。
初夏时分,自五楚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五楚国王忽患重病,没拖多久就薨于寝宫。
几日后有使者前来报国丧,皇上命我前往接待,驿馆内,使臣却拿出一个锦盒,神色凝重说无论如何请呈到皇上手中。
我把锦盒递于常公公,常公公小心的打开,却见一对鎏金点翠双翔凤的珠钗,钗身周围凸起,中间用翠羽装饰,再配上一圈金边,嵌碧玺,印着锦盒里黑色的底布上,泛着幽蓝的光,精美不凡。
皇上变了脸色,当即命令传换使臣。使臣到时,身后跟着一人,身材姣小,戴帏帽,一直低着头,然使臣见礼之后却退至一侧,恭敬请出身后随从。
皇上显得有些激动,站起了身,但见那随从慢慢的脱去了帏帽,露出一头青丝,竟是德容公主。公主容貌不曾有变,依然明眸皓齿,温婉动人,只是面色苍白,略显疲惫。
“父皇——”这一声父皇听在耳里,凄婉动人,甚是惹人怜爱。
皇上急急走了下去,亲自扶起公主:“德容?怎么是你?。”父女二人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父皇对不起你,难为你还肯这样称我一声父皇。”
“父皇,德容不敢怨您,身为公主为国分忧,本是份内之事,儿臣从没有任何怨言。”
“德容——”皇上竟是红了眼圈,拉着公主的手,仔细的看她,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边的常公公早就叫人搬了椅子,扶他二人坐好。皇上挥了下手,“常公公,快,去吩咐御膳房做几个公主最爱吃的小菜。”
常公公领命正要去,德容公主却站起身来阻止了,转对皇上说,“父皇,不用麻烦了,儿臣此来是有要事相商。”
“德容,父皇不明白,你为何会深夜至此,五楚正处国丧,按理这个时候,你是不应该出现在此的?”皇上就是皇上,既使骤见爱女,激动有余,却仍然是最先理智的那一个。
“父皇,儿臣正是为此事而来,自国君驾崩之后,丞相拿出国君临终前所立诏书,宣布传位于二皇子。皇长子不服,称国君在世时未闻有意传位于二弟,何以会仓促有此决定,定是伪诏,按祖宗家法也应是他这个皇长子即位。五楚国内由于多年来的党争,早就分为两派,分别拥护皇长子及皇二子,此时更是各不相让。太后出来主持公道,称先将国君发丧,再作定夺。”
“可是朕不明白,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管是谁最终当上新君,你都已经是太妃,现如今你即已逃回,就不用再回去了,谅他五楚也不敢乱来,别说此时内廷不稳,朕到时还可以找他们要人,不管从哪方面看,于我国都是无害,德容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父皇定会再为你觅一门好的夫婿。”皇上
27、五楚宫变1 。。。
安慰德容公主道。
“父皇,五楚皇长子有意向您借兵,以助他登位。”
皇上沉默片刻,深深看了德容公主一眼,“德容是为皇长子做说客来的?”
“父皇,儿臣已经跟皇长子取得协议,父皇上助他登位,他割二城以作答谢,并承诺永不南犯。”
皇上沉吟不语,德容公主又道:“这不论从哪方面看,于我国均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德容呀,这件事情,父皇要好好想一想,委屈你先回驿馆休息,注意不要暴露了身份。”
“父皇,现如今五楚两派势力互不相让,这是唯一的大好时机,请父皇慎重考虑。”
德容公主离去之前,皇上叫住她,“德容呀,朕问你,你是真的要朕出兵助那皇长子么?”
德容公主沉默片刻,然后坚定的点头。
皇上却说,“可朕怎么听说,德容嫁入宫中之时,颇受五楚国君宠爱,唯大皇子每每总是恶言相向,可有此事?”
德容公主略有犹疑,轻轻道,“父皇莫要听了闲言,没有的事,大皇子生母过世,不喜欢我这个继母也是正常,恶言相向倒不曾有。更何况儿臣不就是为了和平才嫁过去的么?眼下和平近在眼前,儿臣也算是嫁得其所。”
皇上不再言语,默默看着德容公主离去。
第二日,德容公主依旧是天黑入宫,皇上称,明日即派骁卫营徐统领,前往五楚,并对公主说,“德容就留下来吧,朕会修书一封告知五楚新君,相信他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的。”
德容公主想了想道:“儿臣跟徐统领一并前往,皇长子生性谨慎,看不到我,是不会贸然开城门的。”
“可是朕看你面容憔悴,实在舍不得你再长途奔波呀。”
“儿臣没事,谢父皇挂心。”
皇上想了一想道:“这样吧,朕让明珂跟你回去,一路上也好照顾着你。等我军从五楚回来的时候,她再跟着一并回来就是。”
德容公主拒绝道:“不用了父皇,儿臣真的没事。”
“再拒绝,父皇可要生气了。”皇上故意沉了脸色,德容公主只好谢恩。我则在一边暗暗想:您心疼你的公主,我却只好跟着一路奔波了,谁让她是公主,而我只是小民。
皇上转头对我说:“明珂呀,这一路辛苦你了,回来之后,朕自有重赏。”
“明珂不敢,照顾公主,是明珂的福份。”
皇上亲手将我扶起,“你这孩子就是乖巧,做事又有分寸,所以朕才让你照顾公主。放心吧,没几天就回来了。”
“明珂领旨。”
公主临别之时,常公公却来禀报,徐统领昨日旧疾发作,头疼难忍,正请皇上示下。
“严重吗?”
“回皇上,老奴带了太医去,太医说,近日内肯定不能起程,太医已
27、五楚宫变1 。。。
经用了药,最快也要到后天方可动身。”
公主皱了眉头,显得有些焦急,然后说:“父皇可否另派他人?”
“德容呀,行军打仗你不懂,良将难求,现如今京中就数他最有才能,经验也足,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父皇宁可不出兵,也不能冒险,万一出了差错,二皇子登位,那正好就是战事的借口,朕好不容易求来的和平,就将毁于一旦,到时不说黎民百姓,就连你的性命,朕都未必能保。再说既然皇长子求助于朕,可见他二人实力不相上下,暂时不会有谁能在短期内扭转乾坤的。朕也派人连夜召明将军入京,如果后天,徐统领还是不能起程,明将军快马加鞭也能赶到。你就安心再待两天吧,这两天叫明珂陪着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了。”
德容公主眉目紧拧,随后笑着点头,只是有些勉强罢了。
我随公主住驿馆,她一直心事重重,显得有些焦灼,到了出发的那天,父亲带着一身的尘土来迎接我们,显然是长途奔波所致。父亲恭敬行礼之后不忘嘱咐我:“明珂,好好照顾公主。”
公主笑道:“明将军请放心,明珂很合我意,她要不是父皇的女官,我都想要了来与我做伴呢。”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展颜,晕生双颊,更加明艳,眼里却是碧波不兴。
父亲和公主说话之际,我却在士兵列队中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云瑞,他似乎黑了些,战争却将他的脸雕琢得更为深刻和成熟。隔着一重重的士兵,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我。我不明白为何他不跟在父亲身边,而是隐在将士当中,我对他一笑,表示已经看到了他。
父亲只带两万人,都是轻骑兵。德容公主担忧表示是不是应该再多带一些。可父亲说,兵不在于多,贵在精,并请公主放心。
一路连夜跋涉,于三日后到达五楚。边疆守城将领见德容公主,果真大开城门迎我军入城。大皇子早就等候在城内,会合之后,大皇子将德容公主送回寝宫,见到我时稍有诧异问:“这位是…………”
德容公主淡淡道:“这是我以前宫中的侍女,现在是宫中女官,父皇怜我身体虚弱,命她一路照顾。”
大皇子疑惑的看我几眼,笑道:“郑临国的女官都是如此打扮么?真正有几分男子英气,难怪母妃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德容公主抬了抬手,无限优雅的别了别耳边鬓发道:“大皇子过奖了,烦请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好,不要忘了,我是郑临国的公主,有权号令我带来的军队。”
“自然是不敢忘,母妃请。”大皇子笑道,却让我觉得那笑容几分讥诮,几份阴沉。
入德容公主居住的拾翠殿,情形立刻变得不一样起来,先是叫人将我安置在公主隔
27、五楚宫变1 。。。
壁的房间,还分派了两名侍女,说是一路奔波,让我好好休息。
夜半时分,就听得殿外喝声四起,杀声震天,我哪里还能睡得着,正辗转难眠之际,听得门外有通报声:“大皇子请娘娘入正德殿。”
随后听到侍女的回应声:“请公公稍后,娘娘这就前往。”
我忙穿衣下床,却听公主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看来公主应该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一时没了主意,公主不带我在身边,那表示是不愿意我一同前往,我总不能自己跟了去吧。这样一想又重新坐了下来,挑上灯,于灯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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