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书难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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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书难托-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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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慕寒的婚事有多舛,恐怕全大历的百姓都知道,这些年来,更是困扰林老将军的一块心病,这杯外孙媳妇茶等得望眼欲穿,如今一朝宿愿终得偿,老将军心里头激动啊,一早天没亮就起身了,仅是袍子就换了好几身,直到其他房的儿孙陆续聚到他这院子后才罢休。
    如今的林家,林老将军虽已挂印,但府内林大爷林承允时任北军都统,林三爷林承轩担任京师禁军万柳营副将,孙辈中,林大少林谨行是行走御前的一等侍卫,林三少林谨识是万柳营护军参领,林五少林谨和乃北军骁骑校,即便脱离林老将军,林家如今在军中的影响只增不减。与此同时,文官队伍中林家也占据一席之地,林二爷林承翰就职湖广漕运总督,林二少林谨言任都察院给事中,而林四少林谨文乃京兆府治中。
    京师林家,真正的满门精英,文武双贵。
    可愈是如此,林家人行事愈是谨慎,对府内下人们也约束得紧。京中权贵哪家府上没有个把纨绔子弟的,唯有林家。
    林家的情况,林大总管在周慕寒的授意下早已和白素锦交代过,但闻名不如见面,白素锦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武将无特殊情况不得擅离职守,所以,这次林家的武官们无法亲至,但后院的夫人们却是都来了,白素锦一进正荣堂的门,第一印象就是满屋子的人。
    从林老将军开始,再到各房的舅父、舅母,再到各房的表哥、表嫂、表姐、表姐夫,一溜儿敬下来,饶是白素锦一早就背下了林家人的名字,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有些人名对不上脸。
    脸盲症的人你伤不起!
    林老将军素来脸冷,即便是亲儿子林二爷也极少见过老父露笑容,今儿却算是破了例,从新婚小两口进门开始,老爷子嘴边的笑意就没断过,这会儿嘴角扯得是越来越大,让人看得不禁汗毛尖直竖。
    林二爷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偷偷在背后扯了扯老爹的袍子。林老将军看外孙媳妇看得正满意呢,冷不丁被人打扰,刚要发作,就看到一众子孙俱面带诧异地看着自己。
    林老将军一瞬间敛起神色,挺着脊背坐得异常端正。
    旁观这一场景的白素锦看到林老将军微微泛红的耳朵,用衣袖掩护着狠狠拧了自己大腿一把,生生把笑意给憋了回去。
    因为林老将军这一段小插曲,白素锦心里原有的那点小忐忑尽数消散,很快就和林家几位舅母、表姐熟络起来。
    “发现了吧,咱们给你预备的见面礼都是一些个实物。”大舅母赵氏握着白素锦的手轻笑,“虽不是什么珍贵的玩意,但这些个实实在在的物件到你手里还能剩下,若是换做银票,怕是没两天就要被那混小子都倒腾到军中去了!”
    左右都是自家人,赵氏说话也不见外,一众女眷听了都掩嘴轻笑,白素锦也不扭捏,深以为然地点头,“大舅母说的极是。”
    周慕寒一早就把自己府上的账册给了未过门的媳妇看,这事儿众人都听林福说过,眼下听白素锦这么反应,知她是有感而发,愈发忍不住笑成一团。
    “寒小子,你这媳妇挑的好,眼光比你娘强!”林老将军看着不远处言笑晏晏的白素锦,拍着周慕寒的肩膀低声说道,苍老的眼底隐隐泛着红。

☆、第52章 危机

历朝历代以来,皇子与朝臣之间的交往尺度一向敏感而难以把握,尤其是林家这种手握重兵的簪缨之家,稍有不谨慎便极容易被卷入大位之争中。当年荣亲王元王妃病逝,林老将军跪请圣前,除了将周慕寒带回林家教养之外,另一个请求,便是求得了皇上亲笔手谕,林家永不结皇姻。作为回报,林老将军首开将权先例,非战时将印上交,战时挂印出征。此先例一开,诸军统帅皆效仿,由此,大历军权真真正正尽收入皇帝手中。
    即便如此,林家面对现今数位皇子的态度,也是一概保持距离,由始至终,林家对外的一贯秉承的原则就是:唯陛下马首是瞻。
    故而,就算同是参加周慕寒的婚宴,林家人也未与皇子们同行,就连白素锦这个新媳妇的认亲茶,作为周慕寒的堂亲,诸位皇子也是单独面见的。
    今上刚及知天命之年,膝下皇子十六位,前头的三位皇子皆在一场天花之祸中夭折,四皇子虽在太医卓易的抢救下逃过一劫,但因年纪太小,还是伤了身子的根本,即使这些年来小心翼翼将养,身体始终硬朗不起来。
    大历至今储位悬空,实际上与四皇子的身体状况有着直接的关系。
    皇后凌氏膝下只得两子——大皇子与四皇子。大皇子乃今上嫡长子,出于稳定储位的考虑,大皇子三岁上便被封为太子,谁料宫内一场天花,生生夺去了三位皇子的性命,四皇子虽幸免,但身体孱弱,即使如今占嫡占长,与长远计,也非储君良选。事实上,很多人都在怀疑,四皇子搞不好还活不过当今圣上。
    这种情况下,四皇子下面的五皇子和六皇子便凸显出来。五皇子善文,南书房读书时便是皇子们中的佼佼者,而后领了差事在户部历练,数年来兢兢业业,着实取得了不错的业绩。而六皇子善武,师从京畿禁军统领赵平,十八岁便凭自身实力晋升入御林军中,深得御林军统领器重。
    论自身才能,五皇子、六皇子一文一武,奇虎相当;论出身,五皇子生母德妃、六皇子生母淑妃,皆是四宫之主,同样不分伯仲,是以,大历现今之朝堂,虽在文宣帝威慑下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私下里却因拥储不同,大致分为五派:一派以凌家及数位老臣为首拥立四皇子,一派以八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为首拥立五皇子,一派以七皇子、十皇子为首拥立六皇子,一派纯属墙头草,还有一派便是以镇北将军府林家和抚西大将军周慕寒为代表的唯皇帝马首是瞻的“唯皇派”,他们眼里,只认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是以,周慕寒虽蒙受圣宠行入皇子之列,得了个十三爷的称号,实际上却与林家一样,同诸位皇子并无过多交集。然这次大婚,除了身体不宜远行的四皇子和六位公职在身不便离开的皇子之外,余下的九位皇子皆现身,储位热门候选人一位也没现身。
    按照惯例,白素锦给诸位皇子们敬过茶之后便离开了,午饭是和林家女眷一同用的,周慕寒和林家一众男子与皇子们在前院开席。
    皇子们虽天家贵胄,可也没一个是闲着的,就连最小的十七皇子如今也满了十五岁,开始在议政院旁听,所以,喝过白素锦的这杯新媳妇茶后,第二日就准备启程回京。周慕寒未做挽留,不过和白素锦商量后,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赶到了小荷庄,亲自将一众皇子们送离东城门后才调转车头,直奔白府。
    今天,是白素锦回门的日子。
    婚后的白素锦,亲王世子妃兼从一品诰命的身份,就算是临西知府见了也要见礼,何况是民身的白家人,即便是亲人长辈,在阶级尊卑面前,还是要行半礼。
    白老太太毕生最大的梦想便是独尊白家后院,可惜,碰上了大儿媳许氏那个绊脚石。好不容易熬到齐氏没了,又把肖似齐氏的三丫头给嫁出去了,万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个给嫁出去的孙女行半礼的下场!
    日后每每思及此处,白老太太简直如鲠在喉。当然,白家另两房长辈心里也不那么好过就是了。
    但这些统统不在白素锦关心的行列之中。
    大历习俗,新嫁娘三朝回门,要么在日落前返回夫家,要么就得在娘家小住三天。白素锦念及周慕寒戍边在外,难得与林家人相聚,便在福林院一起用过午饭后不久就动身回了将军府。林家上下虽未说什么,但心里对白素锦愈发满意。
    因为公职在身,林二爷和林家几位少爷只多逗留了两日便启程离开,林老将军和一众女眷倒是多留了几日,可始终放心不下家里,任是白素锦再挽留也终是踏上了归程。
    送走了林老将军他们,偌大的将军府登时冷清下来,白素锦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可惜,大将军并未给她过多的时间伤怀。
    情之一事,未开窍时尚能节制,可一旦开了窍食髓知味,便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家中没了长辈坐镇,大将军便是最大的家主,日子过得可谓风生水起。
    夏收在即,周慕寒很快就要率军开赴边境,白素锦体谅他不日就要离家,便想稍微纵着他些,一时竟忘了大将军是递根竹竿就能往上爬的性子,后果可想而知,白素锦虽非英雄,却也差点折了腰!
    于是,送大将军离府的时候,白素锦本来的那点不舍统统化为庆幸,在与周慕寒挥手告别时飘散无影踪。
    这些日子纵着周慕寒胡闹,白素锦着实有些吃不消,足足缓了两三天才精神头儿回归,正想到庄子上欣赏欣赏百亩棉田繁花竞相开放的美景,许大管事就找上门来。
    “庄主,出事了。”

☆、第53章 违约

白素锦赶到小荷庄的时候,一号院外院天井里站满了人,都是织造坊里的雇工,见东家过来,自动让了条路出来。白素锦目不斜视穿过人群,直接进了中厅。
    “东家。”
    “庄主。”
    待客的广蚨祥闫大掌柜和织造坊关管事见白素锦进来,忙起身打招呼。
    白素锦示意他们入座,自己转身坐到上座,从容自然地接受了几家织造坊东家的见礼。
    尽管诰命在身,但对商场上行走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形式上多了层礼数而已,在他们的骨子里,趋财逐利是根本。大历初年太祖皇帝虽颁下贱商令,但实际上,朝廷对商人的态度向来是“贱而不限”,名义上商人地位比较低,可经商活动非但不受限制,从中央到地方,对商贸的秩序极为维护,所以,即便背靠周慕寒,白素锦也不能明着扯出这面大旗,在商言商,若想在商场中获利,就只能按商场的规矩来,以军政压商,可能一时利好,却绝非长远计。
    白素锦深谙此理,旁人自然也知道,是以,坐在堂下的几位东家面色颇为沉稳。
    来时路上,许大管事已经将这四位的身份背景大致描述过了,都是临西府内小有名气的织造坊,规模虽不及五福、荣生,但坊内织工均在千人左右,年产值在临西乃至川省都占据一定份额。更重要的是,他们,追本溯源,都和临西首富苏家有着或金钱、或沾亲的关系。
    如今看他们一个个气定神闲的模样,白素锦心下了然。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周慕寒虽手握军政实权,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外来户,至于白素锦,没了白家做后盾,即便顶着白家人的出身,说到底也不过一介女流。而苏家则完全不同,四象之首,世代盘踞临西,关系盘根错节,如今更与白家结为姻亲,无论是从眼前看,还是论长远计,苏家都具备笼络人的资本。
    趋强凌弱,商业资本运行的铁律,自己势弱,白素锦也不会去怪别人不道义。商人的道义,说到底,不过是披在利益之外的面纱而已,千破万破,唯有利益是颠簸不破的。
    四人之中,城南永源祥的郭东家显然是发言人代表,一番借口说的冠冕堂皇,总结下来无非两点:一,几家扩大了织造坊规模,织工奇缺,广招熟练工,小荷庄织造坊原材料短缺,织工相对闲置,希望能尊重织工的个人意愿解约;二,不管小荷庄愿不愿意,只要织工想走,几家愿代付违约金。
    尽管这种情形事先预测会出现,但万没想到,临时提出解约的织工人数会这么多,白素锦接过关管事递过来的名册,到目前为止,统计人数为一百一十八人,几乎占织工总数近七分之一。不过,竟然都是短工,长工无一人离开。
    白素锦由始至终脸上的神情都是淡淡的,目光逐一打量了一番堂下四人,而后起身走到郭鸿泽近前,抬手拿起茶壶,将他手边的茶盏斟了个十分满,轻抿的嘴角微微一勾,淡声道:“既如此,那便按规矩来吧。”
    常言道,茶斟七分满,日后好相见。白素锦当下之举,无疑是变相的撕破脸面。以郭鸿泽为首的四位东家诧异之余,脸面上难免有些不好看。
    小荷庄织造坊短工每日工钱二十文,转织花綀后提高到三十文,每月月底一结,因为涉及到纺织工艺的教授,所以契约书上规定,转到别家织造坊做工,违约金十倍月钱,也就是每个织工需付违约金九两银子。
    白素锦站在中厅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的人群,四下寂静无声,她此时的表情却不再是厅内时那般淡然,而是从未有过的端肃,眸光如炬,缓缓打量了一圈,再开口时,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凛然之气。
    “诸位是自由之身,何去何从自然全凭各自意愿,但此时之举意味着什么,相信不必我明说。当下,我也没什么旁的要说,只一句话:但凡今日解约踏出我小荷庄的,日后无论何种情形,直系亲属在内我庄一概永不录用。作何选择,但凭大家心意。”
    白素锦此话一出,院中的气氛登时冷凝下来。
    嘱咐关管事和闫大掌柜登记好解约名册,白素锦同郭鸿泽几人打过招呼后便一路出了院子回扶云轩。
    不想走的,白素锦出不出面也不会动摇,打定主意要走的,自然也不会因为白素锦的一番话而轻易改变决定。关管事和闫大掌柜办事向来利落,当即指挥着几个小管事桌开数个,开始登记名册、清算违约金,水也没顾得上喝一口,晌午刚过,统计整理好的名册就交到了白素锦手上。
    许大管事随白素锦从将军府回来后,遵照她的吩咐将织造坊内的织工都聚到一起开了个会,只说一件事:有意离开的,尽可在晌午之前到一号院解约。
    解约人数总计一百三十六人,皆为短工契,短短几个时辰,织造坊的短工便少了三分之一,得解约赔偿金一千二百二十四两银子。
    “关管事,这笔银子先挂在账上,你再到账房另支一笔添上,按每人二两银子的标准备着,当做给坊内未动织工们的额外花红,端午的时候再发下去。”
    关管事忙不迭应下,心里的惭愧更甚几分。不仅是他,就连许大管事和闫大掌柜也是同样。东家明明事先交代过会出现织工流失的现象,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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