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不唱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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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不唱摇篮曲-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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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社会注意。这样不打紧吗?” 
  萨利耶里懊恼的陷入沉思,嘴巴张开、眉心紧蹙。 
  我可懒得管他,逢自爬上舞台。顺着通路走向后台。 
  布鲁诺在我身后大叫说:“啊,对了。贝多芬,我逮捕了那个验尸官舒密特。” 
  我回过头去,他假装若无其事的捻着胡须。 
  “罪名呢?” 
  “非法侵入民宅,也就是你的家。” 
  看来警察一直在监视我。 
  “他偷了什么东西吗?” 
  我摇头说:“没有。什么都没偷。” 
  “太好了。” 
  前往后台的路上到处站着警察。不过没有一个意图拦住我 
  我打开休息室的大门。所有团员都在。包括那几个冒牌法国兵。 
  “老师!”彻尔尼一叫,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问集中过来。 
  “看来这个剧院已被警万占据。很遗憾,今天的演奏会非叫停不可。至于是就此取消。还是延期举行。现在还很难说一非常感谢大家的帮忙。除了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说完话可没人鼓掌了彻尔尼和舒伯特从众多疲惫的脸孔中冒出来,走向我。 
  “卡尔。帮我把这些俗气的戏服还晦气。” 
  “没问题。……萨利耶里后来怎样了?” 
  “全招了,连不必说的都说了。” 
  “那这场决斗应该说是平分秋色喽?” 
  我微微点头。尝试挤出一个苦笑,但不太成功。 
  “我不放心的是赛莲……” 
  “她总不会拿把刀去袭击萨利耶里吧?” 
  “她根本不需要武器,手刀的力道就够强了不论如何。她不是那种温顺的女孩,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怎么了。舒伯特。你在那里扭扭捏捏什么?” 
  “这个……说到赛莲姑娘,我令天早上在萨利耶里老师家看到她。” 
  “什么?”我不由自主的扬高声调。“结果呢?” 
  “她不是去找萨利耶里老师的。她约了凯特琳娜一起去斯威登男爵的宅邸。” 
  “她去找萨利耶里的爱人做什么?” 
  “我们还是去一趟吧。”彻尔尼表情严肃的为我取来外套。催促我赶快上路。 
  走出后台,立刻碰到布鲁诺。 
  “你该不会阻止我们吧?” 
  看着少年们气势汹汹的样子,他两手一摊。侧身让我们走过。 
  斯威登男爵的宅邸,白天看起来较为闲静幽雅。 
  这些贵族大宅院,通常只有在夜幕笼罩中才能显出它雄霸一方的排场。因为阳光普照,宅院的腹地不明显,一旦入夜,所有亮灯的地方都属于同一栋宅邸,才能看出它有多大。 
  管家修兹来开门,还是和往日一洋殷勤。安分守己、不引人注意的修兹,几乎已与宅邱化为一体。 
  “修兹。你好。上次和我一起来过的女孩赛莲应该在这里吧。” 
  “是的。和凯特琳娜小姐一块来,帮她把侧屋地下室的葡萄酒搬到萨利耶里乐长家。” 
  没等修兹领我们过去,我和彻尔尼已经急忙提起脚步,往侧屋奔去。 
  庭院中,有一辆运货的马车正在享受日光浴。 
  初夏的太阳逐渐西倾,撒在庭院的阳光,颜色正在转深。 
  我们看见赛莲从侧屋后门走出来,两手提着盛满酒瓶的大篮子。她将酒瓶放在马车的平台上。然后挑衅的看着我们。 
  “演奏会开得如何?” 
  “取消了。” 
  “是吗?” 
  “赛莲,你该不会打算在这些酒中下毒吧?” 
  “正有此意。” 
  “难道聪明如你,只想得到这种笨主意吗?喝酒的可能不只萨利耶里一个人喔。” 
  话声刚落,一个身材高大的女性也抱着装满酒瓶的篮子走出来。 
  “嗬,贝多芬先生。” 
  “你好,凯特琳娜。” 
  “今天不是有演奏会吗?萨利耶里先生也去了呀。” 
  “发生了一点状况,被迫取消了。” 
  “哎呀。真遗憾。” 
  “就是啊。” 
  凯特琳娜把酒放好。坐在驾驶位置,拿起僵绳,回头看着赛莲。赛莲似乎无意乘坐,抬高手臂。手腕前后摆动。这是平民女子与人告别时经常摆出的手势。 
  “我想和他们讲讲话。凯特琳娜,你先回去吧。” 
  凯特琳娜用同样的手势回应她,驾着困意正浓的马匹,慢步向前走去。 
  赛莲目送她离去,然后转向我们说:“地下室至少有一千瓶酒,一次搬不完,还剩一大半呢。你们要不要趁早带一些多凯酒回去?” 
  “管家修兹在看着呢。” 
  修兹还站在玄关入口。他的目光从不轻易离开访客。 
  “你、你还没有下毒吧?” 
  “下毒的不是我,是她。”赛莲用手指着马车。 
  “凯特琳娜?这话怎么说?” 
  “还记得席卡奈达的房里有一本研究葡萄酒的书吗?” 
  “嗯。好像记载了很多保存方法。” 
  “我把那本书一并送给凯特琳娜,因为里面记载了改良酸酒的方法。” 
  “席卡奈达在救济院也说过,要加铅糖……” 
  “没错。铅有中和醋酸或酒石酸的作用,铅糖就是醋酸铅的别称。地下室里有许多酒因为太陈而变酸,我想需要用大量的铅糖才行,尤其萨利耶里认为甘味的酒是最高级的。” 
  “那铅糖是……” 
  赛莲若无其事的点点头。“有医学家认为。铅糖其实就是一种毒药。” 
  “包括菲理斯吗?” 
  “是的。他主张铅糖与葡萄酒混合是最不卫生的。虽然古罗马时代就开始使用铅糖,但是以贤明著称的尼禄王晚年成为暴君,传说就是因为喝下太多含铅糖的葡萄酒,导致精神异常所致。只要不常喝,就没有害处,所以除了萨利耶里,其他人都很安全。” 
  “如果这个想法正确,萨利耶里迟早会……” 
  “他会怎么样,就要看上帝裁决了。我不在乎复仇计划能否成功,反而更关心我父亲的主张是否正确。” 
  正面迎着阳光,赛莲不得不眯起眼睛。我有预感。她很快就会掉下眼泪。于是急忙调开视线。 
  彻尔尼大概也有同样的预感。我们师徒的眼神在慌忙中相遇,将对方狼狈的表情收入眼底,结果忍不住爆笑出来。 
  “呜呼呼……” 
  “啊哈哈……” 
  “啊哈哈哈……” 
  我搂过他的肩膀。他胡乱戳着我的前胸,两人笑成一团。赛莲从背后勒住我的脖子。 
  “喂,贝多芬。写一首我能唱的曲子好不好?不过要轻快开朗的哟。” 
  “我的曲子一向轻快开朗。” 
  “可是一点也不和平。” 
  “这个世界如果有什么地方是和平的。那一定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赛莲逐渐放松快要令我窒息的腕力。“例如?” 
  “例如大海。”彻尔尼代替我回答。 
  我还想应酬几句,但想起修兹正以怀疑的目光盯着我们。决定耸耸肩膀代替回答。 
  这可是我表示亲切的方式。 
  
   2 
  有评论家说我作的曲子就像建筑物一样,没有任何牵强浪费,每个音都经过周详的分析计算,彻底奉行结构主义,所以目的明确,极度合逻辑。 
  这种论调简直像在说我的作品没有任何灵感成分,让我无法视为一种赞美。 
  我以即兴钢琴演奏起家,不可能不擅长灵感奔放、随性展现的创作形态。但是经验告诉我。这种即兴式的作曲方式,一旦换人或换场地演奏,就会面目全非。我不愿意留下如此散漫、经不起时间考验的曲子。 
  发现一个感兴趣的主题,就绕着这个主题刨作不休,怎么也说不上是专业的工作态度。一流的艺术家应该是自律严谨,随时割舍不必要的音符,只留下最精华的。 
  在现实生活中。我也养成了舍弃多余事物的习惯。 
  莫札特暗杀事件就此落幕。说起来,这件事究竟十八年前就已了结。还是到最近才正式告终,我无法判断。很清楚的是,这件事已经真相大白。不会再因人为的操纵而改变。 
  虽然觉得有些美中不足,但我已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恢复正常的生活,每天面对书桌,思考如何用音乐来表现大海。 
  有人敲门。我瞄一眼时钟,已经到了该吃晚餐的时候。 
  把羽毛笔丢在五线谱上,我走到门边问:“哪一位?” 
  “康丝坦彩·莫札特。” 
  我回头望望房间,确定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屋内其实只有一些破旧的家具,但因为有一次不小心让访客看到我的残羹剩饭,讨了好大的没趣,所以才分外留意。当然,莫札特的遗孀应该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 
  “非常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您正在工作吗?” 
  “正在作曲,追求和平。” 
  既然是在晚餐时间造访,总不会空手而来吧。 
  不过,我就是因为常说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才惹人讨厌。我决定保待沉默。 
  “今天葛罗皙斯基来看我……听他说起我才知道,贝多芬先生曾让萨利耶里自白他暗杀了莫札特……” 
  “可惜白忙一场。” 
  “真的白忙了吗?” 
  “这个嘛,现在还很难说。……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其实,我令天来是有一样东西想让您过目。您能随我去一趟吗?” 
  我踌躇片刻。倒不是感到什么危险。而是略感失望,因为她好像不是在邀我去吃晚餐。 
  “令天尼森先生没和你一起来吗?” 
  “我瞒着他出来的。” 
  我抓起外套。走下楼梯。门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 
  “我想您已经知道我不希望真相曝光的真正原因了吧?” 
  “你是指……?” 
  “萨利耶里应该说了吧,就是莫札特逼死菲理斯,还去威胁萨利耶里的事。” 
  “是吗?”我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因为我觉得,保护莫札特完美的形象是我的责任。” 
  “如果你是要征求我的同意,我可能无法允诺。不过,我知道有些真相是必须隐藏的。我不了解的是,你和尼森为什么一方面要我不要管这件事,一方面又在旁边煽动我呢?” 
  “我们当然考虑过您的个性。我们想,如果您能一声不响的撒手不管,我们就能保住莫札特的名誉。……相反的,如果您深入追查,成功的告发萨利耶里,也算不错的结局。 
  “身为女人。我没有男人那么理性。我不愿看到谋害莫札特的人拥有崇高的社会地位,生活平静而优渥,所以心底不免也存在着就算有损莫札特名誉也要复仇的想法。” 
  “尼森怎么想呢?” 
  “他一心只想卖莫札特的传记,根本不在乎莫札特的形象或死亡的真相,只要能制造话题就好。想想看,如今欧洲最受瞩目的作曲家贝多芬,有意追查莫札特死亡的真相……这是多么耸动的标题啊。尼森是共济会的干部,不宜直接采取行动,所以希望利用您来进行。当然,因为告发萨利耶里的努力失败,现在他只能写一本平实的传记了。” 
  原来所有场面上的人都看穿了我的个性,并且充分加以利用。 
  “这种人,你还打算和他结婚吗?” 
  “与他结合,把莫札特塑造成后世崇拜的偶像,是我的职责,即使这意昧着蓄意抹煞莫札特自私不可爱的部分,用美丽的谎言维护他美好的形象。当然,如果您成功告发萨利耶里,破坏了莫札特的形象,我就不必再婚……”康丝坦彩摇摇头,挤出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容。 
  “请别再说了。” 
  每个人都说她是个恶妻,认为莫札特英年早逝她应该负全责,而且批评她冷血,连莫札特的葬礼都懒得参加。 
  遗憾的是,她因为深爱莫札特,宁愿忍受中伤,而不愿意破坏莫札特形象的事实,就和许多见不得光的真相一样。将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沉淀在历史的深渊中。 
  我心想,或许我该对女人重新评价。 
  马车在玛丽亚拯救街前停了下来。 
  “这不是斯威登男爵的宅邸吗?” 
  “是的。明天家具细软就会被搬出。在那以前,有东西想请您过目。” 
  管家修兹迎客的眼神中,闪烁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光芒,但我无心探究原因。 
  “晚安。在拍卖前,我们想看看某样东西。” 
  修兹点头应允康丝坦彩的要求,“里面请。我还有东西要整理,请自便吧。” 
  修兹离开后,康丝坦彩适自走进中庭。阳台旁有几阶通往地下室的石阶。下去之后可以看到一扇相当坚固的门。 
  “共济会员以前就在这里聚会。” 
  “你也是会员吗?” 
  “怎么可能?共济会禁止女人参加。有些分会允许女性加入,但只能当附属会员。”说着,康丝坦彩掏出钥匙开门。 
  “我不知道你还有做小偷的本事。” 
  “我是从尼森那儿找到,偷偷带来的。” 
  “你确信你们的婚姻会幸福吗?” 
  借着火柴的光亮,我找到烛台,并在已被煤烟熏黑的墙边点燃蜡烛。 
  继续往下走几步,来到客厅。 
  “就算对命运的些微反抗吧,我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了解我的心情……除了您,我实在找不到适当的入选。” 
  客厅的面积不算小,屋顶相当高。冬季时。暖气费用大概不便宜,打扫起来也不轻松吧。我竟开始为屋主提起心来。 
  墙壁上没有猫的壁画,只有蛇与剑组成的浮雕。沿墙摆了一排椅子,在象征奥西里斯和伊西斯(⊙Osiris,古埃及神话中的主死者之神及丰饶之神;Isis。古埃及 
  主要女神之一。也是忠实之妻与慈爱之母的原型。)的雕像周围,堆放着数量颇多的木樽。 
  讲坛的背后绘了一座象征太阳的高塔。康丝坦彩穿过高塔前方,从一个有厚重门扉的架子上,用双手抱出一个四方盒子。 
  她将盒子摆在桌上,打开盖子。我举近烛台观看。 
  “这是莫札特的头盖骨。” 
  我连忙将差一点松手的烛台放住桌上,心存疑的眼神盯着康丝坦彩。烛光照着她瘦削的脸庞。投射出棱角分明的阴影。 
  我伸手进木盒,从刨木屑中取出头盖骨。 
  鼻骨下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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