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卧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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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卧谈会-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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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baby!孰料她甜甜笑着说:登徒子?是不是和孔子一样的人?

登徒子兄听到了或许会开心的;东家之子倒也谢谢这位淑女了;孔子不定会吐血身亡,他那七十二圣贤门徒只怕要告淑女恶意诽谤。

我终于没了聊兴,转身细听已来半日的子凡唠唠解释些什么。

子凡说,五一期间他有很要紧的事,所以无法赴约,请我原谅。

“要紧的事?”

“是的。”子凡眉飞色舞起来,“五一是我们集体联手攻克美国网站的非常作战时期,同时也捍卫修复了不少国内被黑的中文网站。”

原来如此,子凡便因参与五一中美黑客之战而失约。

我盯着眼前没有生命的电脑,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我愿意子凡告诉我他病了或所有通讯工具失灵,而不是坦诚地告诉我这一理由。多少年之前恐龙种族灭绝,大多数人愿意接受的观点是天体撞击事件这一地外因素对地球生命的一种干涉,即彗星撞击地球引发大灾难导致恐龙这种统治地球的大型动物彻底毁灭。然而若是这种全球性的灾变,地球上所有生灵都在劫难逃,却为何许多仍繁衍至今?且恐龙的灭绝并非一朝一夕,自第一批恐龙的死亡至最后一个恐龙家族的倒下,历经上千万年。还有一说是多数食草恐龙赖以生存的蕨类植物——靠孢子繁殖的不会开花的植物被更具竞争力的拥有花这种新繁殖器官的植物挤出生态链,固执的恐龙因食物缺乏而逐步走向灭绝。但这一说法明显地理由不甚充分。故而,为何我们不能解释恐龙的灭绝是因它们内部间的纷争?草龙、剑龙、翼龙……同种类不同种类间的恐龙起了纷争,互相搏斗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于是一批批的恐龙不断倒下,这场远古战争持续千万年,终以整个恐龙种族的灭亡而告罄。今时今日,统治地球的另一种族——人类,也开始了无休止的纷争。纷争的结果呢?互使用核武器攻击对方、令地球一片硝烟、蘑菇云处处核辐射最终同归于尽重蹈远古时期同样统治地球的另一生物灭绝之覆辙。

我深深厌恶这类的纷争,而对于子凡为与美方的黑客之战而疏忽遗忘我,我更不能原谅。须知,在一个女子生命中,爱情往往排在第一位,而她自会要求对方也将之排于首位,否则,出现的是不等式,她的心理便会不平衡。况且,对于一名妖精而言,她只知道妖精与人类之别,却不晓人类之间的分歧。妖精是没有国籍的。

子凡却是中国人,且是极富正义感使命感的中国热血青年,他自豪地认为五一期间摒弃风花雪月他做了一件意义重大的事,给予国际强权主义迎头一击。他甚至固执地等着妖精的赞可。

两种不同的思想碰撞,剧烈碰撞,激出的火花燃尽了妖精心里最后一点爱意。

我觉得我和子凡真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

不带一丝感情地,我淡淡地说:“若你能令我的唇重着颜色,不需任何化妆物也浑然有色,我便相信你是真情,接受你。”

子凡呆住。

我花瓣一样的唇隐约映在屏幕上,姣美娇柔,然而,白得近乎透明。无半点脂粉的素脸在漆黑长发映衬下,诡异莫名。风自窗口吹来,扬起我的发,其中一根轻轻一飘,飘落子凡手上。我的声音如我的眸子一样冷,“你走吧,没有想到令白唇回艳的方法之前不要见我。”子凡后退两步,欲语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是的,谁会有这方法?我不过给了子凡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扣。

子凡失意离去,持着我那根发丝。他走后我感到一阵轻松。妖精,不要那些沉重的感情!

我继续我纸醉金迷的生活,吃喝玩乐,极尽魅艳手段诱惑不同的男人,在最后一刻又脱身而去,看他们倏然失落的种种模样,怡然大笑。时间飞快地流逝着,我在一个地方每呆一定时期,当看见周围的人纷纷衰老,便悄然离开,到另一处寻觅新的动感新的刺激新的快活,人们没有发现我的异处。

许多许多年了,又过了许多年,美国总统已不知换了多少届,北京申奥已放入历史书让小学生背,安南早经作古。我在碌碌红尘中继续游戏人生。浮沉千古事,谁与问东流?

这一日,我在迷离酒吧中用迷离的媚眼又盅惑住一个男人,一个英俊的男人,看起来也很有钱,开着宝马,戴着劳力士金表,请我喝XO。后来我们决定开车出去看月亮——谁知道那灰蒙蒙的天月亮会躲在那片云层后?到一处草青花香树婆娑之所在,停车坐爱枫林晚。突然灰蒙蒙的天倾下滂沱大雨,其时我们正在树丛深处谈心,距车子较远,待奔回车内,已雨湿衣襟。我掏出纸巾擦干脸上雨痕,想起梅花妆经一塌糊涂,便顺着雨水洗尽铅华。英俊男人把手伸来扳过我的肩,低头欲吻我,忽然停住,眼睛里惊异一片,他猛地向后急退,颤抖的手指住我,叫:“你的唇,你的嘴唇,怎么什么颜色也没有?”我轻轻笑了,无颜色的唇便微微由两边往上翘,“很奇怪吗?这样不美吗?”英俊男人惨呼一声,这个方才还信誓旦旦无论我生老病死美丑与否都一片痴心昭明月(他忘了今夜无月)的人,打开车门匆匆弃我而去。

我再次无声地笑了。

夜,默然,唯有雨声淋漓。似乎没有人听到我的笑,纵游荡于空间各处的精灵。我蓦然想起了有一个叫子凡的男人,想起那张年轻的男人的脸;想起在积满落叶的森林中他似乎听到我心里的轻笑;想起了,他看着我无颜色的唇,抚着我的发说:“可怜的丫头,你严重贫血。”

我回到了许久不曾涉足的这个城市,一样的街道,一样行色匆匆的人群,只是新建的城区里多了重重高耸楼宇。我回到一幢临街的破旧公寓楼边,凝望这熟悉的建筑物,唉,当年,我便是在这依附着一个人的生命渡过我重生的初始日子,尔后我把他抛出我的生命轨迹,却不知,这人现在如何?一对相貌普通的中年夫妇走过去,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跑过去,一个老态龙钟满脸皱纹的老伯走过去,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妙龄少妇走过去。我走上楼梯,慢慢来到从前那一套房子前,呵!那个叫子凡的人,可还住这里?我掏出半生锈的钥匙,插进门孔一拧,竟然开了。这许多年,这儿竟未换锁。厅内一长两短的沙发与一张茶几,一尘不染,仍旧多年前的花色与纹路。竟然,这也未变。我走进房间,一张一米二宽的床,书柜书桌,破旧的电脑。一切犹如当年。为什么?为什么全不曾改变?我在凳子上坐下,轻轻抚着残旧的键盘,当初,我在这学会电脑学会上网。往事依稀若梦。我妖精的心也不由怅惘于世事沧桑。当年那个捡妖精回来的人呢?

大门“咿呀”一声打开了,我心跳突然加速,呵,他回来了,那人回来了!

我怀着重逢的喜悦走到客厅,我看见起先走过的那个老态龙钟满脸皱纹的老伯。

我愣住,老伯也愣住。

一分钟之后老伯颤巍巍地叫:“矜婕!”

我明白了,他是子凡。花白而稀疏的头发,额上纵横的皱纹诉说着岁月如梭,微鞠的腰,青筋突起枯瘦的手。

我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感觉充溢心头,我拧过头望向窗外,努力不去看他,我说:“子凡。”声音竟空洞得教自己惊耸。

老伯笑了,掩饰不住的快乐,“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矜婕,我一直在等你!你看,我没有迁过住址,我怕你来了找不到我;我没有换锁,我怕你来了进不了门;这屋子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住在这就感觉你好像还在身边一样!”

妖精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浓。“你在等我?为什么?”

老伯高兴得咳嗽起来,缓一缓气后急急说:“你说过,若我能令你白唇回艳,你就相信我的真情啊!”

是么?子凡,你还记得,这许多年了你竟仍记得。

妖精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眼泪,那种热热的液体正从她脸颊流过。

对不起,子凡,当初许的诺,我早已忘记了。当初,我无非要给你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扣。却不料,这扣扣住了你一生。

苍老的子凡颤巍巍走上来,伸手欲触我,又蓦然缩回去,苦涩笑道:“现在你终于来了,真好,我一直担心我等不到这一天。”

玻璃窗上隐约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精致的下巴,长而浓的睫毛掩衬下,双瞳如一剪秋水。子凡全然不讶异于我的不老。是的,他是听得到我心里之笑的人。

我在这老房子住了下来,年迈的子凡说,他要令我白唇回艳,他说,这是他一辈子的心愿。

当他苍老的声音吐出“一辈子”时,妖精无法抗拒。

我仍没有化作一缕烟或一尾鱼,我仍居于房间里眠在那张唯一的床,老态龙钟的子凡缩在厅外沙发上,每夜里传来阵阵艰苦的咳嗽声。

我要求与子凡互换床,子凡不肯,他布满点点老人斑的枯瘦的手轻抚我发上,笑道:“这样我才能找回一些些年轻时的感觉。”眸中千丝万缕复杂的眷恋。

我在床头发现一个精致的玻璃盒子,苍老的子凡站在房间门口静静地说:“从前一直觉得你像玻璃,站远了,几乎看不到;站近了,又易被割伤。却总深怕你会碎去。”

盒子里有一根长长的发丝。

便是这发丝,缠住了子凡的心缠住了他一生?

子凡每天端一碗药给我喝,褐红色,浓浓的中药味,还有浓浓的腥气。我屏住呼吸喝下去,子凡说这种药可令我白唇回艳,我不想让苍老的子凡难过。

日子悄悄地过去,这段时间日子似乎过得非常慢。

时常地我涂上淡淡的口红陪子凡上街,路人会指着我们说这人的孙女真孝顺。子凡浑浊的目光透出无比苍凉,饱经风霜的脸却浅浅地挂上笑。

夜里子凡的咳嗽声越来频繁,而他的步伐也日益蹒跚。

意外地,我苍白的唇竟渐渐回复红润。先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红,缓缓地出现隐隐约约的淡红,而这一日,我坐于镜子前端详自己,花瓣一样的唇一片嫣红。多少年了,多少年我没有看见这姣美的颜色浑然于我唇上。我轻抚着自己的唇,子凡艰难地走进房间,颤抖的手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我回眸看向子凡,快乐地笑,“子凡,我的唇重染颜色了!”子凡欣慰地笑了,“是的,我就知道这方法一定有效。”

我接过子凡递来的药,腥气扑鼻,好难闻啊!可是,它能令我白唇回艳。我端起药一饮而尽。

回眸看镜子,镜子里我的侧影,乌亮的长发垂在腰间,半遮住脸,一双黑眸波光流溢,雪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花样红唇娇艳欲滴。我看见,镜子里看我的子凡的瞳孔停止转动,我听到他的心脏在“砰、砰、砰”强烈地跳动。我转过头对子凡微微一笑,子凡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说:“你信了么?你信我的真情了么?”

信,我当然信了,一个人以他的一生来证明对我的爱意,我如何能不信?妖精亦有情。刚喝下去的药盈在心间,甜丝丝。我相信此时我的笑容是千年以来最真最纯最妩媚。

苍老的子凡眸子里无尽欢欣,倏间,却颓然倒地。我赶紧过去想扶起他,蓦然看见他的衣袖上渗出点点暗红的血。我挽起他的袖子,那苍老枯瘦的胳膊上,呵,那是什么啊!一道道深深的血痕!我忽然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喝的药,我喝的药其实浓浓的全是子凡的血!子凡把他的血加上中草药,熬成一碗碗给我喝!

方才喝下去的在体内甜丝丝的药,突然间化作千万根针,针针刺痛我心。子凡,你何苦?!

地上老态龙钟的子凡,头发稀疏花白,满脸皱纹。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张年轻的男人的脸,那张或快乐或悲伤的然而年轻的脸——妖精的泪奔流而泄,这是我千年来第二次流泪,为同一个人流泪。

我扶起子凡,让他靠在我怀里,我的泪一串串落在他脸上。当年他留了一滴泪于我手背,现在我就要还他这许多泪,一切,是否宿命?

子凡已虚弱得说不出话,浑浊的眼睛在一点点暗下去……

当年,他留了一滴血于我手背,现在,我是否当还他数倍的血?

我端起镜子,看一眼镜子里自己千年不变的脸,手一松,镜子摔到地上,碎成许多瓣。我拿起一块碎的镜片,往手腕上用劲一割,清液流出,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透明的,不带一丝颜色。这可是我的血?千年了,我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血,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我把这透明的清液滴入子凡口中,他的眼睛已几乎全闭上,一动不动,静静躺着,没有呼吸。

子凡,你的生命要终结了吗?

透明的液滴缓缓自我手腕流淌,我忽然感到这清液有了一些暖意,低头望去,竟慢慢带出一丝丝红的血色。我知道,这是子凡的血。

千年来我每经历一段人生,看一场世态炎凉,再次重生后,血液就冰凉几许,心间对这世界更冷漠一分,而我的唇便随这冰凉与冷漠逐渐褪色,直至现今的全无颜色。而子凡以他的血液注入我身体,以他的生命告知我世间的温情,暖我的血,暖我的心,让我白唇回艳。

子凡,欠你的,一千个千年也偿不了!

我的血越来越快地滴入子凡口中,他的白发在慢慢转黑,满脸皱纹渐渐平复——我视线已有些模糊,模糊中我看见床头那玻璃盒子里的发丝在一点点隐去,逐渐不见。我知道,我自己也将消逝于这空间了,像尘埃一样消散,不再有重生与轮回。全身无力,我又将要忘记时间了,然而这一次没有分筋错骨的疼痛,只有轻松快乐。此次忘记时间后,再无重生,我不悔!

在我手腕终于滴不出血时,我看见子凡睁开了双眸,清亮富朝气的眼眸,那张年轻的男人的脸,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亲切地对我眨了眨眼。

我对他最后一笑,一瞬间,身躯消融于空气中,漆亮长发、明眸、艳唇、苍白的脸,消融于空气中……

我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呵,千年以来,虽我是妖精,可从不曾飞翔,妖精的梦里一直想着自己会飞,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像传说里的妖精一样飞。今天,我终于飞了起来……我在心里轻轻地笑了。

我是一名妖精,千年妖精,千年以来我一直生活在这空间,默默地为这空间的人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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