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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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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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了解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有罪,我一辈子都为这件事忏悔。葛矜揩了揩泪说,家又不富裕,在这儿读书我总感觉欠疚。上周回家拿生活费,发现家中只剩下十块钱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呢?
  这世界沧桑的故事可真不少,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他不为人知的忧愁牵缠着他,我说,我想起倪捷的经历。我宁愿我还是故乡山坡上奔跑的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我说。
  所以我才觉得我们应该懂得珍惜,葛矜说,就像忆荷和苏楠,我想我该祝福他们。
  可是,你不喜 欢'炫。书。网'苏楠吗?我想起她对苏楠的眷顾神情:据说,爱是自私的,缘是一种机遇,我希望你不要消极遁世,苏楠也许还并不了解他该喜 欢'炫。书。网'谁呢。
  可我总不能学红拂夜奔吧?
  不错,我无奈地笑笑,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彷徨。
  那么你和倪捷呢?他可是高大威猛,才华出众而英俊不俗。
  倪捷?我再笑了:他太真空了吧,你不觉得他是大理岩而我是鹅卵石吗?他适用于那些华美大厦,而我情愿随伴溪流。
  不明白。
  男孩子徒有外表就像竹子华而不实,没有帆影的心,就怎能够泛舟生活不翻船呢?
  更加不明白。
  蒙昧不清是一种意境,就像抽象主义,我神秘地。7
  芬芳的五月。
  校园到处飘飞着柳絮。紫丁香和槐花开满了林荫路,满天地里洋溢着暮春的气息。在这样的日子里,心情里盛满了圣洁,我终日留连于孤独享春的漫游中。
  苏楠和燕善茁、朱杨更加频繁地出入我们的304,倪捷时常无约地冒出来,但是,我寻找了许多理由没有再跟他独处,我觉得我还不该把时光跟另一个人来共享。而且我觉得我们中间有隔膜,我能明白他,而他没法懂我。再说,我要精研我的电视艺术,我要博览文学名著……总之,我的心情还在一片无际的天地里驰骋,我没有理由即刻停下来,至少此刻不能。
  苏楠真是叫人迷惑,他时常跟忆荷逛街,却用夜晚的时间陪葛矜散步、上自习。尽管我多次警告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否则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他依然故我。
  葛矜和章忆荷更是令人难以揣磨:她们仿佛默许了苏楠在她们两者之间的徘徊,只是心情总是忽尔热情澎湃,忽尔忧心忡忡,甚至茶饭不思。葛矜比从前更爱流泪,仿佛她的心境本就是一只簿而脆的酒杯,一触即碎。有一次,我看见她读着妈妈的来信泪痕横溢了有半日,我以为她的家中发生了什么事,读了那封信,才发现,不过是她妈妈多写了几行关切的话。
  真是奇 怪{炫;书;网}!我想姐妹们中也只有我和傅筝没有什么变化了。傅筝本来就活泼,自从认识了燕善茁,他们简直就是宿舍里欢乐的源头。我们不得不称赞他们天衣无缝的唱和,他们是最佳拍当!但傅筝不许我们说‘最佳拍当’,因为她觉得‘拍当’一词似乎与形影不离有关,如果让燕善茁的女朋友知道了,没准就会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她说这话时,燕善茁是在场的,他表情荒芜,完全没有一个男朋友对其女朋友的关注神情。由此,我怀疑他对傅筝有企图,所以,我还故意接着傅筝的话说,燕善茁,你的女朋友为什么从来没见来过呢?她不是就在市里上班吗?你们不是柏拉图的信徒,只信精神恋爱吧?燕善茁就笑,他笑得让人觉得我的问题很好笑。所以我就只能三缄其口。
  傅筝私下里也说她对燕善茁的事不明白。不明白就糊涂吧,她总是善于寻找欢乐来装点自己。可是,因为她的难得糊涂,把苏楠可逼得够惨。有一天,我们大家闲着无聊,旧话题老了,新话题一时还没有产生出来,喜 欢'炫。书。网'热闹的傅筝就觉得闷,说想唱歌,而她的伴奏燕善茁不在场,她就笑吟吟地苏哥长苏哥短请苏楠帮忙。选来选去,她竟选中了孟庭苇的《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这时,葛矜和章忆荷在对面床上的闲聊已经开始了。傅筝一边唱歌一边走到她们面前: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
  苏楠满脸窘迫,似乎那手中的吉它和耳边的歌都是棘手的器物,但又抛弃不得。葛矜和章忆荷也止住了话题,各怀心事地低着头。我解围说,这歌曲简直太忧伤了,把我们大学生的朝气都逼进深巷子里了,换个快乐点的吧。傅筝才笑嘻嘻地让苏楠改弹《轻轻地告诉你》。
  我真是羡慕傅筝,她的头脑和心怀里,甚至没有烦恼的落脚地。
  一天晚上,我写一篇稿子忘记了时间,走出自习室时,四周围只剩下路灯无精打采地照耀着树木了,表针已指向九点五十分。我听见不远处公园里隐隐传来几声狼嚎,再看天上只有一枚弯月愁恼而清冷地望着我,星星都淡得象要隐没的样子,心里就感觉害怕。
  忽地,章忆荷从前面的拐弯处迎过来:三儿,我找你找遍了全世界,你到哪儿去啦?她夸张地。
  我在自习啊,我说,你别告诉我你特地来接我,懂得心疼我啊。
  你怎么就不能笨一点呢?她嗔道,是啊,我找你有事说。
  不知道你的葫芦里卖什么药,我还算一个爱情侦探吗?我神秘地。
  你连我要说什么都猜出来了?章忆荷简直是惊讶了。
  等你开金口吗,我说,至少也等了有一个月了,而且,从种种迹象表明,咱们宿舍的主旋律已经由友谊上升到爱情,你也符合主旋律。
  好吧,一会儿跟你说,章忆荷拿过我手中的书。
  看来,一个人有求于另一个人时,总会比往常殷勤,我说。
  走到临近东西操场的交界处时,章忆荷突然自言自语地说,真是奇了,每天这个时候,都有人在西操场那吹口琴的,今晚怎么就没了呢?
  她的语音还没有落尽,晚风就把一曲《迟来的爱》送入耳际。
  我们去把这个吹口琴的家伙吓走好不好?我说,顺便看看他是哪路神仙?
  好啊好啊,章忆荷拍手说,我今天高兴,不防就陪你去见识见识是谁在深夜作歌。
  我们一边走,章忆荷一边告诉我,这个夜半吹奏的家伙已经连续作祟有半个多月了。
  西操场附近有一片白桦林,林子内部是陈设着体育器材的操场,操场上有几株老垂柳。隐约地,我看见在一架双杠上,那披拂的柳树下面的确站着一个人,月亮在他的上方,微浮的云烘托着他。夜晚将这个人的轮廓刻画得线条清晰而影象模糊,但是我却一眼就看出他是倪捷。于是我的心蓦地跳了一下。这一个多月来,我知道在我这里他受伤很重。我每拒绝一次他的邀约,他的神情就没落一层,后来,他索性不再光临304。姐妹们都认为我太无情,不该拒绝他于千里之外。但是,我的想法是:他太孤芳自赏,既脆弱又超脱,每逢不如意就消极逃遁,我担心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总有一天大家窘迫得只剩下阿Q精神彼此慰籍时,他会走极端。我始终相信意志的力量,能够剔除灵魂里的杂质,而使一个人朝着既定的目标走去,直至成功。但倪捷的意志似乎不堪一击。最重要的是,我和倪捷第一次单独在一起时,他给我的感觉象是离我有十万八千里,我想我不是孙悟空,不可能一转念就到达他的境界,实现和他的交流。而两个相爱的人若是连交流都存在沟壑,感情一定不会太轻松。我固执地认为,我此刻不向倪捷敞开情感这扇门,是对他最温柔的呵护。
  我发觉他长得蛮象倪捷的,章忆荷指着那琴手说。
  是啊,他吹奏得多么投入?他已经浑然忘我,我喃喃地说。说实话,我是一个特别浪漫的人,我喜 欢'炫。书。网'浪漫的情节在我的生命中出现,所以,凡是能给我浪漫遐想的事物,都能使我内心激情泗溢。第一次听倪捷唱歌的时候,我就有些不能自抑地欣赏他,所以我后来终于和他一起散步。但越是这样,我越得控制自己。
  对了,二姐,我从对倪捷的遐想中拉回自己的思想说,你该讲你的故事了。同时,我也不希望章忆荷看出那正是倪捷。
  可是,我还没看清他的样子。章忆荷是个近视眼,她显然不依不饶。
  不必看了,他一定丑得像猪八戒,不然他干吗每天在这个没有人出现的时候出来吹奏?我特别想听你的故事。
  好吧,章忆荷有些不情愿,但讲故事毕竟是她今夜找我的初衷,所以,她快速地拉我跑回宿舍。我们在二楼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三儿,我想告诉你——我恋爱了!章忆荷还没等我坐稳就迫不及待地说。瞧她那神情真是一半是羞涩,一半是兴奋。
  什么?我故作迷惘地。
  我和苏楠,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说,我和苏楠走到一块了。
  走到一块?我仍旧装糊涂:从前不也经常一块走吗?
  恋爱,你懂吗?章忆荷急了。
  噢,恭喜恭喜,我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在忍俊。但想起苏楠平日那模棱两可的神态,真有些不敢置信苏楠这 么 快‘炫’‘书’‘网’就选择章忆荷了,也许真的是傅筝的《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起了作用?
  不要怀疑你的耳朵,章忆荷注视着我的表情像个诗人似地说,难道他的吻不是上天那里布施的甘露,不小心让我收受了吗?
  吻,不一定代表真爱,我想,但是苏楠似乎不是纨绔子弟。
  咳,祝福你,二姐,我向章忆荷伸出手。
  干吗要'咳'呢?忆荷兴奋不减:爱情难道需要叹息吗?它可是一叶扁舟啊,许多人欲速而不达,但我得到了。
  看起来,章忆荷已经笃信苏楠和她的‘爱情’,我想我是不能不提醒她的。
  扁舟,二姐,我重重地说,记住,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生活可是唯一载浮载沉的海。
  心历沧桑了吗?还是那个优秀而神奇的倪捷搅乱了你的思维?章忆荷有些讶然地看着我。
  倪捷是火星人,他的目光都含有火种,我可是木星人,担心被烧熔,我说,我们在谈的是你。
  你放心吧,章忆荷说,我们是在一个很正常的情况下,很正常地进入情节的。
  噢,我还想说什么,但一时间还真不知该说什么。
  你刚才说倪捷是火星人,你是木星人,难道这两颗星就不可能会合吗?章忆荷说,我看他不会放掉机会。
  我会让机会变成0,我说。
  不要太残忍!当草木想争取阳光的时候,你这块沉重的大石头不防给出一线生机!
  造成不必要的苦痛更残忍!
  好了,三儿,我们不争论,章忆荷说,看来你年纪虽然小,主意可很定,不象老姐我这样容易坠入情网。不过有一天,我相信会有比你更硬的东西出现,你会柔软的。
  只怕这种东西还没有诞生,我说,本来谈你的苏楠,这会儿又扯到我了,说说看,你们的发展历程,比如,有什么东西成为你们的桥?
  嗯……桥?章忆荷想了想:总之,爱情一经发生是没有理由的,之后,你平静如水的日子就像投进一枚响亮的石子,再也无法走出思念和邀约、冀望了,你就仿佛是一朵行星,终日地随着那个永远的恒星周而复始地转啊转啊,却不知道疲惫……忆荷絮絮地说着。
  我困了,二姐,我打了个呵欠。
  别人听到爱情故事都会激动得把眼睛瞪出来,你却困了,你是不是少爱情这根筋啊!咳!忆荷无奈地摇摇头,一边拉起我上楼一边说,没开窍啊。7
  端午节的时候,章忆荷回家了,宿舍里剩下我和葛矜、傅筝。我以为苏楠不会来,因为这些日子他看起来真的热衷于和忆荷交契。但是他来了,连同朱杨和燕善茁。葛矜不喜 欢'炫。书。网'运动,所以当我们说要去爬山望远,她就留下来了。
  我也不去了,前天踢球扭伤了脚,苏楠也说。
  我正想说,这屋里不就剩你们两个,多没趣?傅筝就拉住我的手说,正好马大哥没有伴,你们俩一伙吧。'马大哥'就是朱杨。朱杨先前并不太多光顾我们宿舍,即使去了,也是自己一个人在旁边翻些闲书,所以,我们经常会忽略他,对他的称呼也是‘咳,那谁’,久而久之,对他的名字也模糊了。但有一阵子他常常尾随去上自习的章忆荷,仿佛一只跟踪器,所以我就宣布(郑重地):从此后,他就叫马达了。于是,朱杨也就变成了‘马大哥’。有一次一个文学社的男孩子找我写发刊词,我就对他介绍说,这位是马大哥,采矿九一的。男孩子为表明对我屋里一切人的友好,伸出手说,马哥,幸会。于是,引起一场大笑。但是朱杨很宽宏,他竟欣然接受了‘马大哥’这一称呼,并且常常煞有介事地问我:三儿,用马大哥送你上自习吗?
  燕善茁这些日子每当三餐时节,总会到宿舍里招呼傅筝,他们似乎超越了普通朋友关系,但是,我又看不到他们眼底徐燃的火焰。或许,他们真的两小无猜吧?虽说,人们都了解,世上绝不存在纯粹的男女友情,但是,许多人有能力将瞬间的冲动冷却成平静的注视,大概他们就是这种人。本来,大家约定上山要齐头并进,绝不搞个人主义,可他们两个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了,只剩下我和朱杨。我们都累得气喘不已,于是,在山坡上小憩。
  这两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真该开除他们的朋友籍!我恨恨地自语。当我说完这句话时,才蓦地明白刚才傅筝为什么说,正好马大哥没伴,你们俩就一伙吧,原来是早想和燕善茁成双成对地撇开我们,于是觉得傅筝不像想象中那么单纯了。看来,夏娃碰了‘智慧果’之后,就不再懵董了。
  其实,我不大喜 欢'炫。书。网'跟别人一块玩,犹其是男孩子,不过,朱杨是个厚道人,从教多年的父母濡染了他彬彬有礼的举止,倒也不觉得和他一起拘谨。
  为了我们之间不冷场,我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马大哥,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都毕业了,对未来你有什么美妙设想吗?
  有啊,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有一朵流去游过。就像这云朵,我或许会听从分配到随处一个矿区,不过,总觉得人的存在像算珠一样有些悲哀,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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