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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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养-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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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里扎。有时候跳起来接,池塘底下厚厚的苔藓让人站不稳,我一下子摔倒在水里,全身湿淋淋地站起来,学然然甩甩头甩甩屁股,就当晾干水了,接着又不亦乐乎地玩下去。一不小心,秦绍的鱼竿都被我弄断了,我随手一扔,甩到了假山上。

没过一会儿,客厅到处都是水渍和爆米花,整个场面混乱得像是清晨的海鲜批发市场。

秦绍终于被我们俩震下楼了,看这样的场景连眉毛都不皱一下,走下楼梯后抱着手看我们。

我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断成两半的竹竿。其中一头断得很是锋利,我指指鱼竿跟然然说:“然然让开,妈妈给你扎个鱼吃。”

然然乖乖地站在池塘边沿,看我一下下地往水里扎。女佣买的鱼非常多,满满的放满了一池,密度大到跟东京人口似的。我连续扎了几下,就有一条鲤鱼中招了。血腥立刻在水里晕开,我提起鱼竿来,鱼尾巴还在挣扎着甩来甩去,甩得我一身也是鱼腥。

秦绍终于走过来,一把把我拖出池塘。我赤着脚打着滑地走着,秦绍也不客气,连拖带拽地拉我上楼,然然在下面汪汪汪地叫。

我在楼梯里忍不住回头,发现居高临下地看,这大客厅简直比被人打劫了还让人不忍看。我顿时心生满足感,想着连我都忍不下去,难怪洁癖的秦绍终于要爆发了。

我心里不停地在给自己喊安可,以表扬我在力量悬殊的艰难抗战期间,仍然利用各种游击、小规模的起义来实现逐个突破的宝贵精神。

我以为秦绍会把扔进浴室,按女佣的说法,他最不能接受的是有人带着脏味接近他的房子。我现在全身湿得能挤出一斤水来,身上有水有血有腥味,秦绍能把我拉上楼都是个奇迹。可更为奇迹的是,秦绍把我扔到了床上。

我大概明白他想做什么,可是我觉得匪夷所思,因为我现在肯定和海鲜市场负责宰杀的大妈似的,他要在这个时候还有□,是不是太饥不择食了点。

我盯着秦绍说:“不是吧,秦绍。你的品位不至于降到这程度啊,我现在身上这味道,连然然都要忍不住吐了。你这是从何而来的雅兴啊?”

秦绍把我按在床上,哼道:“不要叫它这个名字。我不喜欢。”

我说:“然然吗?你有没有审美啊?然然,然然,这个名字多好听。”

秦绍撇了嘴说道:“难听死了。”

我说:“你不是想跟我上来讨论重新取狗名地事儿吧?我说这位大人,有何贵干啊?”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想诱惑我吗?”秦绍指了指我的衣服。

我低头一看,白衬衫被打湿后,里面的黑色内衣若隐若现。我不安地说:“诱惑你?你们家拿鱼腥味当香奈儿小姐系列香水用啊?”

秦绍早已上手,开扣子开得迅速,我看形势无法逆转,立刻说道:“秦绍,你再动作,我就咬舌自尽。你信不信?”

秦绍鼻子里哼了口气:“怎么?除了对割腕有研究,对咬舌自尽也感兴趣啊?”

说着他夹住我脸颊,我动摇不得,他的舌头就已经长驱直入。我拼命摇头甩开他的手,可我越甩他用的力就越大。

我终于不动了,秦绍的手才慢慢松开。趁他一放松警惕,我狠狠地咬了他舌头一下。秦绍吃痛地缩回了嘴,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我咬着嘴唇不屈地看着他。我现在很后悔,我跟他做这事怎么就不吐了呢,不然我得华丽丽地吐他一嘴巴,把他嘴巴当痰盂使用才好啊!

我说:“咬舌自尽的动力暂时还没有,但咬你的舌头倒是有充足的意志力。”

秦绍说:“那我看看是你的意志力强,还是我的意志力强。”

于是,□变成了斗殴。我伸手他抓住我胳膊,我伸腿,他压住我腿,我伸头,他胳膊往我额头上一放,我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斗到后来,我有气无力,筋疲力尽,实在是没得可挣扎了,我只好实行口头教育:“秦绍,我已经停止吃长期避孕药很久了,医生说老吃药对身体不好,现在身上也没有紧急避孕药,要不你到此为止吧。回头等我继续服药了,或者有备用的事后紧急药丸,再继续做这事也来得及,是吧?”

秦绍居然迟疑了。我本来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没想到他竟然迟疑了。我心里不停默念,祈祷着佛祖显灵,收了秦绍替民除害吧。

没等我祈祷出更丰富的内容来,秦绍浅浅地说了一句:“我本来就没想让你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我心生感激,不由柔柔地说了几句作为补充引导:“对啊,男人的绅士风度,哪里是帮女士开个门拉个椅子这么简单的?真正的绅士,是能让她远离小药丸啊。”

秦绍笑了笑,眼睛里藏不住戏谑,他忽然低下头,趴在我锁骨那里,轻轻地笑出声来。

我斜着眼看他,问道:“你笑什么?”

秦绍嘴唇碰了碰我的锁骨说:“你不是博士吗?连割腕都研究这么多了,怎么不研究一下床上运动啊?你问问天下的男人,哪个男人是以床上绅士风度为豪的?难道还要说‘小姐,你先请’吗?或者说‘对不起,请允许我在你体内停留片刻’?”

我一下子无从反驳起,只好说道:“那至少也是你情我愿的吧,像你这样,就是一头蛮荒地儿跑出来的发情野兽。”

秦绍的头慢慢往下移,舔了舔我胸口,说:“谢谢礼赞,我一定不辱使命。”

我一慌,说道:“停停,秦绍,没有避孕药!”

秦绍抬起头看我,凝望了我很久。

我想秦绍平时打什么鬼主意才是这表情,可在床上打鬼主意,等同于他打算把事情搞得荒淫无度,不可收拾。我立刻说:“秦绍,你答应过我的啊,那些高难度低趣味的事情不做的啊。你要是敢做,我立马让你和你小秦绍说永别。你想想魏忠贤李莲英之类的,三思而后行。”

秦绍忽地又笑了。

我说:“你最近怎么笑得这么频繁,每次笑得这么不怀好意啊?你以前不是爱板着脸的吗,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赶明儿我给你找个道士,要是这鬼看着凑活,索性就让鬼带走你得了。”

秦绍啃了啃我的嘴,在我耳边说道:“给我生个孩子吧。”

听完这句话,我大脑被震得轰隆隆响,如同被大剂量地注射了吗啡,瞬间出现了幻觉。又像是中了“熊猫烧香”病毒,一直处于不停地开机当机重启又当机的循环状态,唯一的可视状态就是纯粹的蓝屏,或像是我在传送带上一直匀速前进时,突然传送带卡壳,开始反方向行驶,我因为惯性飞出万里。

我因为实在太过震惊,嘴一直保持着如脑瘫状。脑子空白到连秦绍已经大行其道地在我体内挥霍都没来得及反应。

我想秦绍肯定在实行一个极大的阴谋,才会让他说出这么一句雷劈一万遍也说不出口的没有逻辑的话。

“给我生个孩子吧”,像是在洪钟里发出来,经过洪钟的处理,被拉成一圈圈的声波,回音不断地盘旋在我耳边。

秦绍怎么把我抱进浴室,又怎么帮我洗的澡,我都忽略了。我正用我仅存的理智在严格筛选各种理由、阴谋,在秦绍替我穿上睡衣时,我天灵盖终于有了一片清台,我用尽我全身力气集中于我手心,抱成拳狠狠地打在了秦绍的腹部。

秦绍措手不及,蜷缩起来,像只高级餐厅里的澳洲大龙虾。

我说:“你丫够变态啊,折磨我还不够,还得算上我的孩子。别人都说父债子还,你是要证明你比别人的境界高,连孙子辈都要染指啊。你有没有人性啊?秦绍,你够狠!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再敢碰我,你就试试看,我保证你一辈子用不到避孕套,谁也不能替你生孩子!”

我全身颤抖,虎毒还不食子,他竟然不惜用让我怀孕的办法,让他对我们家做的事情世世代代地承受下去。

我咚咚咚咚地下楼,从厨房里抽出一把切肉刀,又咚咚咚咚地上楼,踢了踢蹲在原地眼角充血的秦绍,嚷道:“你这个人渣,活该你老婆堕胎,像你这样的人,有了孩子也是个祸害。你不配有孩子。能跟你生孩子的女人早就死绝了。我就是做石女,也好过生下你的孩子。”

秦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一脸淡漠地看着我。

他又慢慢地逼近我,对着尖刀走过来。

我只好一步步往后退:“你别以为我不敢啊。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你这条命比我值钱多了,要是陪你死,我也划算。”

秦绍突然伸出手,握住锋利的刀刃。血汩汩地从他指间冒出来。

我用力拔刀,秦绍却握得更紧,最后一抽,我手中的刀就被他夺过去,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他还是一步步地逼向我,我紧张地往后退。现在的秦绍是嗜血的野兽,尤其是看见了血光后,眼里都发出别样的光。像是看到了一头猎物,他随时会扑过来,然后徒手把我撕裂,掏出我的脏腑,塞进他的嘴巴里。

我被逼到角落里。

秦绍扬起拳头,朝我劈头盖脸地过来。我感受到拳风从我耳边掠过,最终听见咔嚓的声音。我身后的挂画以一点为圆心,玻璃有规则的裂开,像是把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而荡出的涟漪。挂画摇摇欲坠,挣扎了几下,最终哐当一声落下,玻璃哗拉拉的碎成一地。

秦绍还是逼向我。他没穿鞋,赤脚下是崩裂的玻璃渣子。没过一会儿,他的脚也开始渗出鲜血来。整个场面像是命案现场。

他用那只满是鲜血的右手,扼住我的下巴,喝道:“把你刚才说过的话收回去。”

我被他的气势震慑住,问道:“哪句啊?”

他的手用了更大的劲,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它像是一头暴戾的犀牛。

我说:“同归于尽吗?”

我被他抓着下巴,整个身子像是快要被他提起来,脚都踩不到地板。

我说:“生孩子吗?行,我收回。你当自己是种猪随便撒,祝您遍地开花结果,儿孙满堂。”

秦绍还是举着我,手掌的鲜血顺着手臂蜿蜿蜒蜒地往上爬。

我想既然我已经妥协一步,他还是这样不作调整,那我只好随他意了。我闭上了眼睛,等他处置我。

过了好久,我感觉下巴渐渐放松,脚慢慢触到了地板。睁开眼睛,秦绍正缓缓地往外走。他身后的地板留下一串鲜血轨迹,触目惊心。

38第十二章  再遇·酸(1)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为何只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虚

——李克勤《月半小夜曲》

我百般无奈,只好想出一险招来。

我从万能的淘宝上订购了一堆长寿膜,无纺布,遮阳网,聚乙烯高发泡软片和一些必要的农具,又从网上订购了一本《大棚蔬菜种植指南》,对着书一样样干起活来。

首先我用耙子把一半草坪给翻了。连平时清心寡欲样子的管家也在旁边心惊肉跳地说:“卢小姐,这个草坪是少爷亲自选的草种,维护了好多年了啊。”

我说:“那你把少爷去请下来,问问他我这么做行不行。”

秦绍最近看到我都懒得跟我说话,我交流还得请和平大使管家传递。

我左手的力气还没恢复,单手支着各种庞大的物材有些费力,只好让瘸腿的然然替我打打下手。

我正满头大汗地琢磨各种物料的用途和搭配方法时,秦绍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出现了。他提着拐杖指了指草坪上乱作一堆的材料,问:“又折腾什么?”

我说:“想种点大棚鸡毛菜。我们老家经常能吃到这个,在A市老吃不到。”

秦绍说:“现在是一月。”

我不以为然地说:“所以我用大棚技术了。”

秦绍就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抿着嘴不说话。最近几天他有些显瘦,即便在外面加了厚厚的外套,脸部的线条还是有棱角了很多。

我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种点儿。”

秦绍仍然沉默。

我继续问:“芹菜?小白菜?西红柿?茼蒿?大力士菠菜?”

秦绍终于鼓着气说:“哪样快你就种哪样。”

我翻着书本看各种蔬菜的生长期,最后说:“那要不种小白菜?半个月就行。呐,是你说要吃小白菜的,你过来帮忙吧。”

管家在旁边手足无措地看着秦绍,又看了看我。大概他们少爷从来没有务过农,尤其是负着伤在自己家门口务农。

可我必须得逼着他出屋。一天天地逼他往外走,让他养成习惯。等他放松警惕,行动又不方便的时候,我再偷偷溜回书房,去搞定他的笔记本。

不然他天天跟钉在书房里似的,我哪有机会下手啊?

我指着头上的太阳,跟秦绍说:“对养病来说,最好的医疗方法是良好的心情。你看今天阳光这么充足,你还待在屋里,不怕得白化病或自闭症啊。现在买的蔬菜都指不定是不是喷农药的,写着绿色食品也许也是骗人的,空着这地都浪费啊,搞点种植业玩玩嘛。”

秦绍指着翻了土的草坪,说道:“这是空着地吗?”

我说:“又不能把草炒了做菜吃,你是马吗?”

秦绍一脸心不甘情不愿,但我还是把一卷长寿膜交给了他手中。

虽然如此,秦绍还是默默地参与进来了。其实我对秦绍能不能对这事保持一定的热心抱有深度的怀疑。我只是凭借当初我把然然养在家后,他也慢慢接纳了它这一点,想着他只要参与了,也许就能有点感情了。那万一一沉醉在其中了,我也就有机会下手了。

当然,在初期,我的重点是陪他培养对种植业的热情。

所以,我收敛了前些天咄咄逼人无理取闹唯恐天下不乱的斗争状态,虽然不可能像早前那样温柔,至少要学着贯彻不抬杠,不挑衅,不斗嘴的“三不”政策了。

秦绍因为瘸腿,行动不是很方便,我只让他负责撒撒种子之类的事情。而我单手拿着个锄头,做翻土,挖畦之类的重活。

因为天气寒冷,我们每天在室外只能操作正午的几个小时。但秦绍好歹不是那么排斥这事情了,跟我说话也从原来的五六句增加到了五六十句,看来气已经消了一半。

一天干完农活,秦绍在阳台上泡功夫茶。阳台是玻璃屋顶玻璃窗密封起来的。冬天太阳下得早,不到四点,只剩几缕余辉透过阳台照射进来。我则坐在地上的软驼毛地毯上拿笔记本上网。

我看了看书房,它就在秦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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