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奴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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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奴扈- 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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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莎便望着画楼,滢然眸子里闪烁着感激;那男子亦感激看了画楼一眼,又冲她抱歉微笑:“舍妹不太懂事,小姐少爷勿怪。”

半岑脸色微转,低声道没关系。

平莎便甩开她哥哥的手,跑到慕容半岑身边,扬起小脸问他:“我叫高平莎,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半岑吓一跳,后退数步。他从前养在霖城老宅,后来到俞州念书,也是男子私立音乐学校,接触女孩子只有在宴会上。而且同龄的女孩子很少,大部分比他大些。

就算有同龄的,也是远远望着他脸红,从没有哪个女孩子这样大胆直接同他搭讪。

他也没有跟陌生女孩子说过话,一时间尴尬迥然,往画楼身后退了两步。

却被画楼握住了手。

抬眸间,姐姐的目光坚定带着鼓励,让他心头的紧张散去几分,而且这小姑娘清秀可爱,笑容真诚纯净,很惹人喜欢。

“慕容半岑……”他声音有些低。

“慕容半岑,真好听的名字!”高平莎轻盈笑起来,“那我们认识了,以后就是好、朋友,你的家住在哪里,以后我叫人去接你到我家玩……”

高少爷终于忍不住,忙上前拉住胞妹:“平莎!”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雁落,平莎,你们跑到哪里去了?”门口有女子慈祥温柔的呼唤声。

雁落平沙?

画楼忍俊不禁,这户人家取名字也太过于省事。

“妈,这边!”高平莎招手,便有个四旬妇人走过来,深紫色裘皮大衣下,穿了件月白色绣繁花纹旗袍,衣着华贵,气质雍容。

“你真是胡闹,什么不要,非要买鱼……这里的路真难走,到处都是泥浆……”那妇人揽了扑到她怀里的高平莎,笑容温和、声音软绵地抱怨着,神态尽是溺爱。

“妈,这位是慕容少爷,我新认识的朋友;这位是……”高平莎早已忘了自己进店的初衷,把买鱼抛在脑后,只顾把慕容半岑介绍给母亲认识。然后又指了慕容画楼,却不能准确判断他们的关系。

“我们是姐弟。”画楼笑道。她打量这妇人,雍容里透出温顺与绵柔,观之可亲。

她在俞州交际不多,却因为张家宴会认识不少人。就算叫不出名字,亦记得容貌。

画楼没有见过这位高太太。

“这位是慕容小姐。”高平莎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做了个鬼脸,补充着介绍。

她这般俏皮,画楼忍不住笑。

一旁的高雁落有些不好意思与画楼对视,微微偏头,耳根发红。

高太太打量着画楼和慕容半岑的穿着神态,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顿时笑容更加温柔几分,叫了声慕容小姐、慕容少爷。

画楼本想提醒她,不要叫她慕容小姐,叫她白夫人。可俞州有几个姓白的?还是夫人,一听就知道是白督军的家眷,特意提醒,好似在显摆什么。

她只是笑,没有反驳。

最后,那两只五彩燕画楼让给了高平莎,高平莎却执意要送一只给慕容半岑。她热情递过来,慕容半岑不好不接。

高平莎问他家的地址,被高太太呵斥住,冲慕容画楼抱歉一笑,说女儿不懂事。

倘若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将来应酬场上肯定能遇到;倘若不是,要了地址却不来往,不是显得小瞧他人?

画楼和半岑走后,高太太便教女儿这个道理。

高平莎不以为意,有些失落望着慕容半岑远去的身影,一旁的高雁落脸上亦闪过同样的失落。

第213章 更深的缘

回到官邸,画楼叫照顾景观鱼的佣人把新买来的鱼放在清水里养几天,看看是否健康,再放入大鱼缸,以免新来的带了病毒。

那只珍贵瑰丽的五彩燕,单独寻了鱼缸养着。

“这只可是从南洋运过来的,花了大价钱,千万仔细。弄没了,想再买就难了。”画楼不厌其烦叮嘱佣人道。

白云归在一旁看报纸,无所谓道:“不就是只鱼?”

画楼不理他。

慕容半岑跟着佣人去花厅:“姐姐,我去看看养鱼。”

画楼道好,嘱咐他别弄湿袖口。

然后捧了茶描金骨瓷咖啡杯,她轻轻呷着香醇咖啡,跟白云归说今日遇到的人和事:“……一只五彩燕鱼值半套花园洋房,高小姐说送给半岑的时候,高太太在旁边眼睛都没有眨下,是何等富贵人家?高小姐活泼,高少爷俊朗,高太太温婉,倘若见过我一定记得,可能是新近搬来的。督军,您知道最近有哪个大户落足俞州吗?”

“高?”白云归呢喃沉吟,片刻便笑起来,“不会是高岩山的夫人带着孩子回俞州过年了吧?”

画楼对高岩山有点印象。

他是俞州市长,曾经跟白云归有过间隙,白云归想拉拢他,也借机稳住东南政局的人心,把彭家送给他的两名庶女之一彭泽兰转送给了高岩山。

“高岩山,便是高市长?”画楼笑着问道,“怪不得前几日我们的婚宴他带了彭姨太太来,原来是他夫人不在俞州啊?”她当时见到更加丰腴白皙的彭泽兰,颇为诧异,此刻才恍然。

又想起高平莎说香港也没有见过五彩燕,便笑道,“高夫人和高小姐少爷住在香港?”

“是啊。”白云归放下报纸,舒适闲靠沙发,一副与画楼午后品茶闲聊八卦的随意姿态,“高岩山的岳丈姓秦,曾经在广东水师任职,家族在广东庞大富饶,后来他解甲归田就举家搬去了香港。高岩山书念得好,有手段有谋略,只是出身略低。秦将军看中他的才学,便要将爱女下嫁,可那时高岩山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

“他跟那女子感情深厚,不忍心抛却,推了这门亲事。秦将军又爱才,便同他商议,纳那女子为姨太太,将来自己的女儿过门,不会欺凌这位姨太太。那女子同意,高岩山就也同意了,只有秦小姐不太愿意,却也没有法子,婚姻大事她也做不得主。”

“听说那位秦小姐性子温醇敦厚,待人谦和,过门没几个月便怀了身孕,十个月后生了双胞胎儿子。高岩山原本不喜这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对她和颜悦色。这夫人知书达理,性情纯良,夫妻之间也算琴瑟和鸣。只是姨太太越发不快,闹了起来,高岩山少不得左右为难。”

“秦将军退役后,举家迁往香港,高夫人和高岩山的姨太太同时有了身子。怕这两个女人斗起来,做出丑事,秦将军托人替高岩山寻了俞州船舶司的官职,让他带着姨太太北上做官,自己便将爱女带去香港待产,两位少爷也跟着秦将军。”

“姨太太生了位小姐,高夫人又生了第三个嫡子,高岩山喜出望外,就不顾姨太太不悦,叫人接了高夫人母子来俞州。”

说道这里,白云归微笑起来:“一来就大闹一场……”

却见画楼神色里没有半丝听人家闲话的雅致,脸色微紧,白云归停下来,轻声问她:“怎么了,觉得无趣?”

他大致觉得很有趣。

画楼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笑容牵强,借着抿咖啡的契机,才露出几分淡然笑意:“没有,只是感叹现在的世道。新不新旧不旧,老祖宗留下来的俗规被丢得七七八八。要是往前十几年,哪有正室夫人被妾室逼得躲到娘家去,娘家还帮着女婿的道理?宠妾欺妻会叫人笑话的……现在却不同了。自由平等,旁的不见成效,妻妾倒是先平等了……”

说的白云归哈哈大笑。

不过画楼说得对,如今的世道的确有很多荒唐之举,有些不可思议,却总有章法可循。

大家对新奇怪异的现象,都能感叹句时代不同了啊,便丢开听之任之,一笑置之。

怪事太多,便见怪不怪。

“您方才说高夫人接来俞州就闹了一场,怎么个闹法?”画楼忍住自己的不快,笑着问白云归。

这个新旧交替的社会,存在即是合理。倘若非不能接受,非要去改变,痛苦的只能是自己。所幸不是发生在自己家庭,没有必要为他人伤怀,感叹一句,便丢开了。

白云归倒是没有太多感觉,好似习以为常,这些年在南边,他看多了正妻无能、宠妾当家的事例,甚至很多权贵人家都这样,不似画楼。

他继续道:“高岩山当时在城西法国租界建了处花园洋房,东西两个独立庭院。东边庭院先建好,后来想着要接夫人来,就重新扩建了西边,西边的房子更加讲究。高夫人却一改温顺,坚决不肯住西边,说什么东西两院,东边才是正主。东边姨太太已经住了好几年,一草一木都是她摆弄的,自然不肯让,说夫人是想一来就给她立规矩。高夫人也不闹,不让东边庭院她就回香港”

“高岩山三个儿子都在夫人跟前,夫人要走,他儿子也要走,而且东院是正房的说法也有,夫人也不是无理取闹。大约想着这些年夫人贤惠忍让,为他添了三个健康聪慧的儿子,岳家又助他官位步步高升,而姨太太只是小时候两情相悦,这些年了,再多的情分也有限。姨太太出身寒门,不及高夫人见识卓越,善解人意。高岩山思前想后,不能让夫人再带着儿子们回香港,就让姨太太搬到西院去。姨太太不肯,他呵斥了她几句。”

“姨太太受了一辈子宠爱,第一次碰钉子,心灰意冷,自尽了。”白云归摇头笑,神态有些不屑。

不过姨太太只是妾,没有娘家依靠,又无儿子傍身,失去男人宠爱,晚景堪忧。再有平日里万千恩情聚一身,养的娇气,一旦失势心中脆弱,想不开也是情理之中。

而慕容画楼幽静品着咖啡,没有露出半分惊讶。

好半晌听不到白云归声音,抬眸淡然问:“没有了?”

“没有了。”白云归道,“姨太太自尽了,高夫人也坚决不肯住俞州,带着孩子回了香港。逢年过节再带着孩子们来俞州看望高岩山,或者高岩山南下香港去看望他们母子。”

“这不,快年关了,老高又开始念叨他的儿女夫人。”白云归笑道,“我听他说,他的长子次子叫一个叫烟寺一个叫晚钟,三子幺女叫雁落平沙。”

烟寺晚钟,雁落平沙?

好好的人家,怎么取这样忧伤的词?

她没有多问,只是笑道:“那我们今天遇到的高太太,便是高夫人了。”然后说了那高小姐和高少爷的名讳。

白云归笑了笑:“那过几日大约回来拜访你。”

画楼便想起曾经送给高岩山的彭泽兰,不免问道:“那高市长没有夫人在旁管着,应该不少姨太太吧?没有别的子嗣?”

白云归眯起眼睛笑:“老高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当初孰是孰非他心中有杆秤,并不怪夫人。后来在风月场捧了几个名伶歌星,没有娶进门,更别提子嗣。从前姨太太留下的那个女儿前年去了日本留学,一直不肯回来,大约是听闻父亲逼死她生母的事,对老高恨得紧,他也过得不称心。高秦氏不愿意住在俞州,对老高还是敬重,孩子们也敬着父亲,却常年不养在身边,客气敬重,独独少了父子情分。”

说完,便叹了口气,“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那也是他自找的。”画楼情绪淡然,口吻有些冷漠,“当初娶秦家小姐,为的是秦家许诺的名利,却又舍不得青梅竹马的爱情。这个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这句倒让白云归感叹:“也是,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去年你送给他的彭泽兰,可是个出挑的美人,也没有子嗣吗?”画楼又问。

白云归这才发现,她好像对老高的家事有些不同寻常的关心,虽然不多言,问的却是关键之处。

白云归笑起来:“风月场上的老手,什么美人没见过?况且快五十来岁了,看女人少了些浅薄,彭泽兰好像不对他的胃口。他有个红颜知己,曾是梨园名伶,如今快四十了,跟着他十几年,没名没分的,也无子嗣,两人倒有看尽风流白头偕老的架势。”

画楼沉默不语。

晚上的时候,专门照顾景观鱼的佣人告诉画楼:“夫人,那只五彩燕鱼慕容少爷说喜欢,非要搬回他自己房间里养着……”

画楼心中无奈叹口气。

高小姐为人不傲气不做作,画楼很是喜欢,倘若能有更深的缘分,自然最好。只是这高家情况也太令人不喜。

况且高小姐的终身大事,到底谁说了算,画楼也没底。

“由着他吧,一条鱼而已……”画楼轻声道,语气里有些怜惜。

第214章 情窦初开

高家家事,白云归一清二楚,因为高岩山曾经与他不和,他又想着拉拢这位下属,对他身份家庭调查仔细。

而旁人却不十分了解。

腊月二十二,张太太、张大少奶奶和张二小姐约画楼和白云灵去城外上香。画楼和张太太同坐一辆汽车,便说起俞州各家的闲话。

画楼有意无意提起了高家,问张太太可清楚,笑道:“高市长的夫人宠妾都不出来应酬的,高家这门风倒是不同寻常。”

张太太便笑道:“夫人误会了。高市长的夫人不在俞州。听说他夫人娘家显赫富贵,在香港和南洋有大买卖,而高夫人是老太太唯一的女儿,总是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就留在身边。再说了,见惯了香港繁华,高太太怕是也住不惯俞州,跟乡下地方一样。”

说的画楼笑起来。

“高市长身边也没有宠妾,他年轻时有个姨太太,感情很好,生了大小姐叫雪芝,跟我们家老四投缘,经常到我家玩。高大小姐不喜欢姨太太,高市长宠溺这个女儿,外面有美人也不敢娶进来。”张太太笑容和煦,“他们父女相依,感情却不好。高市长宠爱雪芝小姐,雪芝小姐则不太爱搭理父亲。妍儿说,雪芝小姐讲过一次,他父亲当年对不起她娘亲,具体也不肯多说。”

然后又顿了顿,笑起来:“这世道做官难,别看风光,不知道又多少人算计着。外面那些女人,不知道底细娶回来也麻烦。咱们督军表率洁身自好,高市长那是有样学样。”

既赞扬白云归,又没有往坏处猜测高岩山。

张太太口中的老四,是张家四小姐张妍。她年前出国留学,画楼不曾见过她,只是偶然听白云灵提起。

张太太说话向来知分寸,便是她真的听说过高家内幕,亦不会在画楼面前嚼舌根。

画楼便不再多言。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缘,画楼去庙里又遇到了高平莎、高雁落和高夫人。他们身边跟着两名随从,高雁落甚至带着笨重相机,不停在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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