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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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灯-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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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太子进了天牢后一直疯了般喊着:‘你答应我会替我保守秘密的!’原来……”
  意九曲一顿,许久低头喃喃了一句:“这皇宫也不比勾|栏干净到哪里去……”
  说不定比勾|栏还脏。左重明浅浅一笑,低头弄了弄怀中的猫儿。
  “公子。”意九曲抬头有些嗔怪地往帘外看了一眼:“我们都在这呆了这么些天了,再过几十里就是景州,公子为何迟迟按兵不动?——奴家想看公子上阵杀敌的模样。”
  左重明微微抬眸,笑道:“现在不是时候。”
  “咦?为什么呀?”意九曲卷着一缕头发,说话间便有一阵浓郁的香气,“难道就任凭启戈将‘酒’杀了?”
  “‘酒’被杀了?”左重明一愣,“谁与你说的?”
  “喏,就是那两只……”意九曲抬眸往四周一看;明知花绫花缡就在附近,可她一下子也辨不出她们究竟在哪儿,于是只好胡乱一指,努努嘴,“那两只小鬼说的呀,启戈在出兵前一夜派了十五个高手追杀‘酒’,‘酒’一时力竭,就……”
  她话未说完,左重明便笑起来,眼底满是无奈:“阿绫、阿缡,你们究竟将这谣言传播了多远?”
  空中传来孩子稚嫩冰冷的笑声,却是找不到声源:“被骗了!被骗了!”
  意九曲一愣,脸上便浮起了一层红雾,站起来叉腰道:“你们这两只小鬼头,毛都没长齐也敢来骗姑奶奶了?你们最好别让我看见你们,不然姑奶奶定捻了你们这两个小娘皮子卖到旮旯淫|窝去!”
  她这一通荤的素的斥骂,空中便响起了一阵惊惧的吸气声,便是左重明怀中那只黑猫也蜷了身子一动不动。
  意九曲的母亲是个过气的妓|女,意九曲从小就在勾|栏里过活,从低贱的小奴婢到如今名冠帝都的花魁,名下还有几家帝都当红的青楼,这一路过来什么风浪没见过,一时娇弱惹人怜,一时又状如泼妇令人退避三舍,她习惯了嬉笑怒骂,一时也改不过来,左重明见惯了她这样子,便也随她了。
  “阿绫、阿缡,去将‘酒’叫来。”左重明淡淡吩咐一声,凭空里似乎有绿光闪过,又平静下来。
  “‘酒’在军营里?”意九曲咋咋舌,一脸不可置信。
  “是啊。”左重明低头逗着怀里的黑猫,似是无意问了一句:“你跟了我几年了?”
  “五年了,公子。”意九曲垂眸答道,心中疑惑左重明为何突然问这个。
  “已经有五年了……”左重明一顿,微微有些失神,“‘诗箫剑酒花’成立也有四年了,这四年来你们六个尽心辅佐我,但我从来不安排你们相互见面,你可知为何?箫?”
  意九曲偏头想了想,软声道:“公子自有公子的安排的。”
  第二十三章·未完

  第二十三章(2)

  意九曲偏头想了想,软声道:“公子自有公子的安排的。”
  “箫,这几叠文书如果我推倒了其中一叠会如何?”左重明指了指桌上的文书,不待意九曲回答,便说下去,“或多或少会带倒旁边的几叠文书,我不希望因为一颗棋子而影响了整局棋。”
  意九曲一怔,不错,“棋子”,在外人看来神秘的“诗箫剑酒花”不过是左重明手下的棋子罢了。她跟了公子五年,到头来,得到的也不过一个代号“箫”。
  左重明静静地看着意九曲的神色,半响轻声道:“没想过要离开我么?”
  “离开?当年奴家可是心甘情愿地跟着公子的。”毕竟在风月场里游走了近二十年,短暂的失落后,意九曲已是纤腰一扭,软软弱弱地坐在床沿上,脸上纹着的蝴蝶翩跹欲飞,“只要公子不嫌奴家,奴家就一辈子跟了公子。”
  左重明抬眼看向意九曲的眼睛,那眼中满是信任与依赖,左重明微微一笑:“想看看‘酒’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意九曲一愣,已听得空气中一串泠泠的笑声:“主人,胖和尚过来了。”
  话音落,便有一和尚撩开帐帘,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带着一身酒气。
  “你又喝醉了。”左重明微微蹙眉。
  “人生能几?便是尊前同一笑……”归无酒迷迷糊糊地吟着诗,酒意朦胧的眼睛无意瞥过那橙衣女子,忽然眼睛一瞪,酒已醒了大半,“九曲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意九曲也是“腾”地从床上站起来:“你你你……你就是‘酒’?!”
  “是啊,我是‘酒’。”归无酒摸摸鼻子,有些不明所以,“你又是谁……”
  意九曲翻了一个白眼,扁扁嘴吐出一个字:“箫。”
  “……你就是箫?”归无酒看了看意九曲,又看了看左重明,眼神古怪起来。
  “怎么了?你们不是早就相识么?不过不知道彼此身份罢了。”左重明眼皮一跳,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归无酒苦笑了一下,他当然认识这个女人,她在风月场里如鱼得水,消息灵通得令人咂舌,他经常到她那里将最新的消息传给左重明,不过如果早知道她是箫,他也不会……
  “归无酒!”那边,容颜姣好的女子声音冷得结成了冰,“你这假秃驴,每次来我这儿都把我收藏的酒一扫而光,还毫无廉耻地抹抹嘴就走人!你今儿个要不把接下来三个月的俸禄乖乖给姑奶奶奉上,要不把喝下去的酒都给老娘吐出来!”
  归无酒下意识地护腿了一步,他虽不知意九曲武功如何,不过九曲娘子的雷厉风行是人尽皆知的,她曾一声令下,硬是将一个对她死缠烂打的男子撵出门去,那个男的命大没死成,不过据传这下半生算是废了。
  “赊人酒钱可不对啊。”左重明头一次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扑哧笑出声来,“酒,若不你就拿出三个月的俸禄抵酒钱好了。”
  “都是陈年好酒,三个月怎么够?六个月!”意九曲得寸进尺。
  归无酒头一次懊悔这半生都在醉酒中度过,倒不是他心疼钱,只是……他就算是个出家人那也是个人啊,六个月俸禄没了,让他这半年吃什么喝什么去?
  “罢!罢!罢!”在九曲娘子恨不得剥人皮与左重明浅笑着看不出情绪的目光的夹攻下,归无酒颓然连叹三声;席地就坐下来,打开酒瓶子便欲饮一口。
  左重明伸手一弹,隔空便似有利风划过,归无酒的酒瓶子便偏了几寸,酒都洒了出来。
  “你伤未愈,近日就少喝些。”左重明微微蹙眉。
  归无酒一愣,抬手按上肩膀的伤口:“启戈当真下得了狠心,亏了当年我与他父亲还算知交。”
  “无毒不丈夫。”左重明唇边含了一丝浅笑,“如若他做事不这般狠绝,我也不屑与他一战。”
  归无酒闻言有些讥诮地一笑:“世人……”只说了两个字,归无酒忽然又不再言语,只低头摩挲着酒瓶子。
  左重明逗弄着怀里的黑猫,静了半晌,忽而道:“对待启戈这样的人,我也不敢大意。你们‘诗箫剑酒花’佐我四年,衷心耿耿,我想也适时让你们互见一面了。”
  意九曲与归无酒皆是一愣,这话的意思……他终于决定信任他们了?
  左重明说完这一句,却是沉默下来,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半晌,他忽然一勾唇角:“开始了。”
  ——开始了,并且是始料未及的开始!
  当祈城的守城还忘形于祈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敌军的虎狼之师已无情地逼近了尚未准备的祈城。
  那些火苗本是隐隐约约在山头燃起的,有人见了,也只当是山中猎户又在烤食吃,于是那火苗便一小撮一小撮在山头亮起,星星点点,影影憧憧,只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缀成了一长串火龙。
  “走水了!”最先发现火情的是住在山腰上的老挑夫,他今天起晚了,匆匆走出门时便觉一阵热浪袭面而来,眼中所见皆是血样的红色。
  老挑夫不由自主向山头望去,只见那红色如血水般滚滚落下,借着风势呼啸而来,他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撒腿而跑,几乎是从山上滚落下来。
  “走水了!”
  “走水了!”
  凄厉的呼喊瞬间在祈城蔓延开,妇女的尖叫,小孩的哭喊,像是生生要撕裂祈城,尖厉刺耳。
  年轻的男子连忙打水救火,可这火借了风势,又加之秋冬之际气候干燥,竟是从山头一路呼啸而下,毫无阻挡。
  那些冲在前面的男子还来不及将手中水泼出,便已被火舌吞噬。后面的惊叫连连,转身便跑。
  一时祈城三面是火,红焰灼灼,浓烟滚滚,人们早已顾不得财物,只管向城门涌去,有人被烟呛了,脚步微微一停,后面的人便疯狂涌上来,而那些不幸摔倒的,根本来不及爬起,就被人踩成了肉泥!
  几个时辰前还愉快热闹的祈城,这一刻的情景不啻于人间炼狱!
  山头上那蓝衣之人迎风而立,长眉微锁,目如沉水。
  他的身后,零零散散站着些穿着厚重恺甲的士兵,倒是他颀长的身影显得单薄了。
  叶舟轻默然站着,许久才收回目光 ,轻轻叹息一声。
  “叶公子?”一个士兵上千一步。
  叶舟轻摆摆手,转身从士兵背囊里抽出一箭一弓。然后他搭箭、屈臂、拉弦,轻轻松开,那箭便直直射出去,于半空绽出一朵蓝紫色的花来。
  城中逃命的 百姓自是无暇去看,可随着那烟花绽开,城外忽然鼓声大振,气势如虹。
  那鼓声密集而有力,竟隐隐盖过了城中震天的哭喊声。
  从山头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人群齐齐一滞,不知是谁 绝望的喊了声:“是启戈!是启家军!”
  那一刻,祈城守城郭建义刚刚从芙蓉帐里醒转,身边的美人娇嗔了一声:“外面怎么那么吵……”
  话未说完,一个衙役跌跌撞撞的摔进门来,已是脸色煞白:“大……大人,启戈攻城了!”
  当郭建义衣衫不整地从家中出来,大火已是侵占了城中百多间房屋;当他匆匆赶到府衙,衙中早已空无一人,那“明镜高悬”的牌匾落在地上,被人踩成了好几块;当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城墙,城上已满是丢弃的盔甲,余下的士兵也是瑟瑟发抖,目光灰败。
  战未开,人心已散!
  郭建义呆立着,就在前几天他还做着利用祈城地势撑到左重明的援军到来的美梦,而今日,启戈已攻至城门!
  “大人,您终于来了!”
  忽然,一个身披恺甲的男子一步跨到他面前。
  郭建义一怔,这才看清原来是城中领军秦冲海。
  秦冲海四十上下的年纪,高大强壮,脖颈处横了一条疤痕,一眼便知是个武人。
  “原,原来是秦领军,你……”郭建义话未说完,秦冲海已将他推至城墙边:“大人你看!”
  郭建义睁目看去,城下整齐地列着一方阵队,一面烈烈作响的战旗上大书一个“启”字。那些士兵都穿着乌金色的恺甲,在偏午日光下泛着泠泠的光芒,而阵前两人两马并辔立着,一人玄衣黑马,目光冷峻,那人应该就是启戈,而另一人雪衣白马,蒙了面纱,只一双凤眸清泠泠地看着城上,郭建义猛然一惊——那竟是个女子?!
  城下一千人马寂静无声,只方阵中一个力士正擂着战鼓,鼓点促密如雨,一声一声瓦解着祈城将士的斗志。
  郭建义一个踉跄,差点软跪下去——只这千余人,便有如此气势!
  “这……这这,我们要怎么办?”郭建义已是慌了神。
  “当然是死战到底!”秦冲海回答得斩钉截铁,他是战场上打拼过的人,见不得郭建义的软弱,“大人若是怕了,可以回府衙等着。”
  郭建义一愣:“本……本官哪里怕了?本官……”话未说完,城下的鼓点忽然停了。
  第二十三章·未完

  第二十三章(3)

  郭建义一个踉跄,差点软跪下去——只这千余人,便有如此气势!也只这千余人,便让满城慌乱!
  “这……这这,我们要怎么办?”郭建义已是慌了神。
  “当然是死战到底!”秦冲海回答得斩钉截铁,他是战场上打拼过的人,见不得郭建义的软弱,“大人若是怕了,可以回府衙等着。”
  郭建义一愣:“本……本官哪里怕了?本官……”话未说完,城下的鼓点忽然停了。
  也只这千余人,便让满城慌乱!
  两人不由得往城下看去,城中不时传来百姓绝望的哭喊,可那城下的千余人仿佛雕塑般一动不动,便有一股冷重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郭建义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大概是要劝降了。”秦冲海看着城下,神色紧张。
  果然,他话音落,便见那白衣之人驱马上前了十丈,秦冲海一怔,握紧了手中佩剑,竟是一个女子来劝降?!
  “何人是祈城守城郭建义?”那女子勒住马,抬眸朗声道。那声音清亮泠然,又带着女子特有的轻柔,仿佛用一支玉簪划开水面。
  秦冲海面上骇然,这女子并无大声呼喊,可她的声音却清晰传入耳中,显然是内力极厚,城上的士兵听了,眼中灰败之色更浓。连不懂武功的郭建义也惊得连连后退:“秦领军,这……”
  秦冲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伸手拉住郭建义的胳膊就拽到前面。郭建义无奈,只好喊道:“本,本官就是。”
  他这一声毫无气势,男人的声音甚至比女人还要柔弱。女子面纱下的唇似乎勾了勾:“噢?这就是郭大人?百闻不如一见呐。”
  听出女子话中的嘲讽,秦冲海眉头一皱,正欲上前说话,却见那女子抬手一指:“那么旁边这位,就该是秦冲海秦领军了?”
  秦冲海见她一眼便认出了自己,不由一惊,却听那女子缓缓说下去:“曾经威震边疆的叱咤将军,却因朝中大臣排挤而被贬至边陲小城,叱咤将军当真甘心委生于此?”
  秦冲海不由大骇,他被贬于此地已有十余年,听那女子的声音大概不过双十年华,竟知晓自己的身份!秦冲海凝眸看向女子身后的启戈,这个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少年……究竟是何等人物?
  “将军……”薛倾姒半晌不闻城上有人回话,不由再次启唇,可刚一声唤,城墙上的军人忽然上前一步,怒目而斥:“本将一生效忠弈朝,陨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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