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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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玉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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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既然说是多年的朋友,管家却丝毫没有听说过,又见来者穿戴虽然普通,然身后四五个的随从不简单,一眼瞧了便知道是内家高手。管家便不敢怠慢,忙叫小厮们将人引进大花厅休息,自己亲去请岳云。

这岳云初时不以为意,像他而今做到这个位置,每年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也不算少数。岳云又不是个吝啬的,但凡他能帮衬上,必不会空了那些人的手。

只是这次,当岳云翻开拜贴一刹那,已然是大惊失色。

“贵客现在何方?”

管家忙道:“正在大花厅侯茶。”

岳云长嘘一口气。

“那样也就罢了,若是怠慢了他,只怕就是得罪了皇后娘娘。”

管家不解:“这位彭先生乃是何方神圣?听老爷的意思。。。。。。莫不是皇后的人?”

岳云听管家说人已经进了大花厅,他便不再十分着急,只是低声道:“彭晏原不过是湖州的一个小小县令,因政绩卓越,连续三次被吏部评为上甲;皇后娘娘甚是欣赏此人,破格提拔了他进京出任大理寺少卿,从五品的官职。”

管家跟着岳云的话咋舌:“好个一步登天,怪不得,老奴瞧着,那位彭大人身后的几个随从不似简单人,有些天家风范。”

岳云微微颔首:“皇后娘娘对彭晏青睐有加,我若猜的不错,你口中的随从多半是皇后娘娘派来护送彭晏进京的千牛卫。此人得皇后娘娘如此看重,我不敢不礼遇。”

岳云穿戴整齐,起身去了大花厅,果然一见那彭晏的面便好一阵寒暄。

彭晏虽然才升了从五品,可年轻时际遇不如岳云,年纪远大过后者。

此人一身轧染的袍子,腰间追着胡玉,头顶雀绒乌金丝的小帽,脚下擦着薄底祥云鹿皮靴。满脸的慈笑,配上那白胡子十分可亲。

“彭兄光临寒舍实在是有失远迎,”

岳云忙引彭晏上座,外面已经进来年轻貌美的小丫鬟重新端来香茗。彭晏身后的几个随从见小姑娘漂亮,也有多瞧两眼的,唯独彭晏纹丝不动,只与岳云说话。

岳云将一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笑意。

“彭兄远道而来,可是为进京?”

“得皇后娘娘圣谕,此番只为进京赴职。岳老弟这青州是必经之路,我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走一遭,也不枉咱们之间多年交情。”彭晏笑眯眯道:“还没进京城就听说岳老弟家有了喜事,这不,我们也算是来凑凑热闹,为家中麒麟子高中吃杯喜酒。”

岳云心下得意,但口中却极为谦逊:“何来的喜事,不过就是念了几天的书,勉强考中个名次。与微之那时候简直不能相比。”

彭晏猛然怔住,一种感伤豁然涌上心头。

“微之。。。。。。终究是我害了他!”彭晏难掩酸楚与悔恨。

身后几个随从不明白老爷干嘛忽然感伤,坐在对面的岳云却心知肚明。

9、故人

屋中一时陷入了沉寂,彭晏显然有些肺腑之言欲与岳云诉说,只是又不知从何而说起,良久,才慢慢道:“当年若不是我一力举荐他在皇后娘娘面前,微之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岳云脸色稍有变化,忙劝慰:“彭兄此言差矣,若非彭兄举荐,微之纵然才华横溢,又岂能得娘娘赏识?不过人的命而已,当初你已将事情的严重性说与了微之,出了岔子也不能责怪到你身上。”

彭晏并未因岳云的几句安抚而好转,但却聪明的选择了转移话题。毕竟接下来所说才是他今日的重要来意。

“我听说微之尚有一儿一女在岳兄府上寄居?”

岳云淡淡一笑:“确有此事,说起来都是可怜的孩子,大的那个被吓得不轻,小的才堪满月不久。京城武家不肯相认,我与微之有半师之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被逼的走投无路吧!”

彭晏微微颔首:“近二三年武贵妃风头正盛,连皇后娘娘都要避其一二。武家本就对微之不喜,不愿意抚养微之的庶女,这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据听闻那小的是郑夫人的亲子,怎么也。。。。。。”

岳云扶额一阵长长的叹息:“武夫人心中不肯罢了。”武夫人便是武玉莹的生母,武家的填房继夫人。在武夫人心中,若没有郑译,女儿何必遭此一难?

明知道是自己的亲外孙,可武家根本不愿接纳郑译。

再有,武贵妃和皇后斗争正酣,二人几乎不分伯仲。郑微之通过彭晏暗中投靠了皇后,武家不可能没有消息,因为此事,武家也彻底厌弃了襁褓中的郑译。

彭晏听此一说,心中酸楚:“不知两个孩子今日何在?我也该有些见面礼才是。”

岳云忙打发外面的小厮去内宅传阿离并小郑译。

前院如此兴师动众,二夫人早有察觉,她一面吩咐自己的贴身婆子满妈妈亲去请阿离姐弟,一面追问小厮。小厮不敢隐瞒,只好将前院来了客人之事道与二夫人。

岳五娘早起的时候就在二夫人跟前卖乖,祖孙俩说笑十分欢畅,忽然有此变故,岳五娘心思一转,忙笑道:“祖父着实偏心,我们才是亲孙女,来了贵客不领着我们出去见一见,怎么只叫了阿离妹妹?祖母。。。。。。”

二夫人脸色不善的轻拍了拍岳五娘小手:“好孩子,你多尊贵的身份,岂是污泥可比?不过你刚才的话也不无道理,既然是贵客,我们知道后总不好当做不知情。”

二夫人立即命人从自己的小厨房拿几样金贵的点心,又细心交代了自己的心腹徐妈妈:“请三少爷去前院见客。”

岳五娘顿时脸色不愉,二夫人口中的三少爷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是岳临墨的嫡长子,因岳五娘的姨娘与故去的三奶奶很是不融洽,导致兄妹二人形同陌路。耳听得祖母不准自己前去,反而叫了三少爷,心里自然不痛快。

岳五娘的贴身婢女秋萍见了,唯恐姑娘犯浑,忙插科打诨的将人给领走了。

且说这岳五娘出了二夫人院子,心里并不爽利,只是无处发泄,秋萍也不敢搭话。

“走,往阿离妹妹那里去。”

秋萍吓得忙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娘何必和那郑家小娘子为难?”

岳五娘看着秋萍哧的一笑:“我何必难为她?只是总该叫阿离妹妹知道,这贵客盼着要见的是她,没道理我们三少爷去抢这个风头。”

见主子准备一意孤行,秋萍也无法再劝说。岳五娘手段简单的近似愚蠢,可也正因为这样,才有秋萍的用武之地。

二人才到房氏的院门前,就看见岳云贴身服侍的大丫鬟引着郑家兄妹往这边来。岳五娘脸色一变,忙紧往前挪几步:“许久不见秋歌姐姐,今日怎么如此的雅兴往这边来走动?”

秋歌十七八的年纪,颇有几分妖娆的身段,穿戴也甚是不俗,虽然做未出阁女儿装扮,但眉眼间的风情,早就是少妇的模样。

“老爷怕那些小厮们办不妥,只好打发我来走一遭。”秋歌淡淡一笑:“五姑娘也好兴致,这是来看大奶奶,还是。。。。。。”

岳五娘话到嘴边,突然一变:“自然是专程来给大伯母请安的。既然秋歌姐姐和阿离妹妹尚且有要事,我这儿就不便打扰了。”

岳五娘乖乖的站在一侧,将石甬小路让出,秋歌客气两句便去了。

阿离悄悄扭头回往立在原地的岳五娘,秋歌一把拉住阿离的手,和蔼道:“郑小娘子不必惧怕,咱们老爷是最慈善不过的,那位贵客更是郑大人的故交,见了娘子一定喜欢。”

阿离一见这个叫秋歌的丫鬟就觉得不一般,行事作风很是高傲,才见房氏的时候,连大伯母对其都有几丝讨好的意思。

阿离猜想,此女大约就是岳老爷房中得宠的婢女吧。

她既寄居在这府中,便不能不钻营人际关系。

阿离甜甜一笑:“多谢秋歌姐姐提携。”

秋歌闻言便乐。

府中也不是没有庶出的小姐少爷向自己示好,只是都没这郑家的小娘子来的聪明。若她今日只说提醒,秋歌倒也不觉什么,偏小丫头张口便是提携二字,秋歌若不多说几句要紧的,怕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我们这些在前院做奴婢的,虽然不好总往内院走动,可也听说大奶奶极疼爱姑娘,姑娘年少失怙,却有大奶奶这一段缘分,将来找个好人家是不愁的。只是有一句话奴婢要细细说给郑姑娘听。。。。。。”

秋歌警惕的环顾四周,见无人往来,才低声道:“万事总要提防二夫人才好。”

缀在阿离身后的芬儿和翠儿脸色有些微变,抱着郑译的乳娘更是忧心忡忡的望着阿离。

唯独阿离面不改色,轻笑道:“多谢姐姐忠言,今日之情,总会回报的一天。”

秋歌见郑小娘子答应的爽快,心中难免失望。她笃定阿离没有明白这话中深意,然转念一想,怅然之情便也消了。郑小娘子总归十岁出头,即便将来二夫人出手,也还有老爷看护着,她犯不着狠操这个心。

一时众人就到了前宅大花厅,进门转弯处竖着一块巨大的太湖石,上面刻着八仙过海的图案,绕过花团锦簇,绿草如茵的花坛,便见三间大敞厅,正是岳云每日会客的要所。

才要进门,将好与二夫人打发来的三少爷迎面碰上。

岳三少脸皮儿白皙,穿了一身锦袍,堪称一位偏偏少年郎君,只可惜一双眼睛时而泛出奸猾之色,叫人不喜。

岳三少乍见秋歌眼睛便是一亮,身子不由往前贴:“秋歌姐姐从哪里来?怎么许久不往后宅去寻我们玩?”

阿离眼看秋歌紧缩肩头,浑身的提防,便知二人关系微妙。

秋歌假笑两声,并不应答岳三少的话,径直牵着阿离往里走。阿离没走几步,便清晰听见身后的岳三少啐骂声。

虽然那声音低沉,可污言秽语十分难听。

阿离的手被秋歌捏的更紧,雪白的皮肤清晰可见点点红斑。好在大门近在眼前,在阿离痛呼出声之前,秋歌霍地放开了对阿离的钳制。

10、接风(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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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房氏不愿意在衣饰上多打扮阿离,所以今日见客时也穿的半新不旧的衣裳。丫髻上除了一对细珍珠做的发箍并无多余点缀,黑溜溜的大眼睛,殷红的小嘴,配上粉嫩嫩脸颊,和初来岳家时面黄肌瘦的模样全然不同。

岳云虽然暗恼大儿媳的古板作风,却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暗称赞,房氏确实把郑家的孤女养的不错。

“彭兄,这就是微之的女儿,名唤阿离。”

彭晏早在阿离一进门时便站了起来,他辨认好久,才在小姑娘的眉眼间看出了几丝熟悉。彭晏有些失望的坐回了椅子:“究竟是像她生母多一些。”

岳云叹道:“据我所知,那位常年住在武家的大公子也沿袭了其生母的相貌?”

“岳兄所说,我也稍有耳闻。”彭晏暗骂岳云这老狐狸,原来打此主意的不仅是自己,连对方也察觉出了端倪。看来此番想要将郑家兄妹俩带走,还要费上一番心思。

郑微之的才情还在其次,相貌却是男人堆儿里一等一的英俊。不然当年以他的出身,也不会叫武家小姐心甘情愿投奔入怀,更不会惹得长安一干风流少妇们思慕不断。连那位主子也私下里称赞不已,更惹得皇上吃了好几回酸醋。

彭晏原本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把郑家兄妹一同带进京城,就算俩孩子与郑微之相貌略有差别,可旧情犹在,那位主子多少会有些移情作用。

彭晏想到此,不禁又一次打量起郑离,细问她往日读了哪些书,待听说阿离只识数枚大字时,彭晏忙道:“不妥,你父亲学贯古今,是一等一的博学之人。阿离身为郑家长女,万万不可堕了祖先的门楣。”

岳云哈哈大笑:“彭兄的话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阿离来青州时间尚且短暂,未来得及进闺学。”

青州人都知晓,他们的知府老爷是儒雅之士,家中的闺学更是青州贵族小姐们心心向往之地。能进岳家闺学念书,这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可惜闺学录取极严,一些邻近乡县的员外富商们便拿几千两银子,也未必能叫女儿孙女踏进岳家闺学半步。

彭晏不急在一时,只是吩咐人将自己带来的几套常看的古书送了阿离,希望以此博得少女的好感。

当晚岳云便大排筵席,请了青州附近有名望的文人雅士及府衙中的要员,专为彭晏接风洗尘。

小岳夫人和岳二奶奶也在后花园也开了十几席,以此款待女眷。

阿离换了一件粗粗新的天青色素衫,裙裾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湖蓝色的丝带从腰间一直飘到脚踝。这是她自入岳家以来穿的最漂亮的一件衣裳,当然比起岳三娘和岳五娘等还稍显逊色,然这已经是房氏最大的让步了。

好在阿离底子不错,在朦胧月色下越发显得粉团似的可爱娇美。

一行人摇曳进了后花厅时,花厅高台上已经站满了客人。蜀锦杭绸,闪闪有光,笑语飞声,雍雍熙熙。各家女眷们多聚在高台上欣赏着花园夜景,亭榭阁楼,池馆曲沼,披红挂绿都扎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

房氏一进来,便有些年纪相仿的妇人凑上前来道喜。这些女人往日只知道围在岳二奶奶身边打趣,今日却集体转变了风向,将房氏紧紧簇拥在中间,犹众星拱月一般。

房氏笑的看不见眼睛,心中的美意不难言表。

阿离不是岳家正经小姐,身份又尴尬,自然无人愿意引其去众家夫人们面前做介绍。还是房氏不放心,吩咐果儿拉着阿离去各家小姐们那一席休息。

青州虽说是个繁华之地,可说到底,各个世家早就根深蒂固,把持了青州命脉多年,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均以岳云马首是瞻。也有许多过路的富商见青州好做生意,便想举家迁入,可奈何没多久便发现,不论他们多么富有,却始终难融进这顶尖的社交圈子中。

世家小姐们多有亲故,关系交好便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说笑,忽见阿离一个陌生少女走进来,不由得纷纷禁口往这边张望。

离着岳三娘最近是曹通判的长女,曹通判为岳云的心腹,掌管青州一地的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这位曹姑娘向来以岳三娘为尊,所以二人最喜欢在一处说笑。

曹姑娘好奇道:“那是谁?你们家的小姐?”

岳三娘斜着漂亮的丹凤眼,嘴角往上冷冷一挑:“你哪知眼睛看着她像我们家的人?不过是我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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