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金卤灯是他们最喜欢卖的。但一千二百万实在是大数目，大得竹子不敢相信。
“是什么公司？”
阿福说了个名字，说是在常熟的，竹子皱皱眉：“怎么不找江苏的供应商，找到我们这里来了？”
阿福说管他呢，有生意就好。
到常熟，接待的是采购主管，给竹子和阿福找了个会议室聊了很久，这家公司同永通光源的性质差不多，本身生产灯具，也做代理，经理拿出本业绩的印刷册，竹子翻了两页，看他们做的项目还挺多，而且是常熟市十佳企业。
“能让我见见你们经理吗？”
“经理今天陪老总出去了，也许得很晚才回来。”
竹子噢了声，嘴里嘟哝两句，没再发表什么意见。
对方显得热情，阿福没碰什么钉子，心情也极为好，他转头看竹子今天有点沉默，便好心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竹子说没有。阿福又问竹子：
“能不能尽快联系你们公司同事，给他们安排次培训？”
竹子破天荒没说什么，出了那公司，竹子提醒阿福：“你当心点，他们要的不是产品，别在他们身上花太多时间。”
“他们不要产品？”阿福一听糊涂了，“他们不要产品那要什么？”
“要大公司的培训机会呗。”竹子道，“你这里给飞利浦、欧斯朗、C。B。照明这么多跨国企业做代理，随便骗一个公司做个培训，不是三六九的事情吗？”
“他们想从我们的培训里得到什么？”
“了解国外的管理模式、经营概念啊，还可以了解我们的产品策略。”竹子说。
阿福摇摇头有点不信的样子。至此后，凡是去这个公司看，竹子一概推托，过了大约十天，阿福来对竹子说：“冯小姐，果然像你说的，我找人了解了，他们根本没渠道出这么多金卤灯，果然是来骗培训的。”
竹子开始不作声，可看到阿福老实委屈的神态不禁又乐了，她安慰阿福：“吃一堑长一智，别人找上门来骗，说明永通的牌子响。”
“我也猜到可能是，可是不肯定。”阿福尴尬地说，“冯小姐你是怎么做判断的？”
竹子瞪了瞪眼：“一千二百万的生意，不是公司老总来谈，而是个小小的采购主管，而且开口不是要价格不是问折扣，光管我们要培训，这么简单的破绽你居然没看到？”
第二卷 从不适应到驾驭
第七十章 无事生非
七八月是C。B。照明的淡季，同样也是永通光源的淡季。无论C。B。照明还是永通光源，有很大一部分生意是到海外的，无论是灯泡还是灯具，在澳大利亚和欧洲都有很大市场，七八月是欧洲很多公司的歇厂休息时间，生意自然少了。
裴如健心想既然是淡季，竹子也该回来了吧，没想到他打了两通电话给竹子，竹子愣是没点回上海的意思。
“淡季你呆在海宁的理由是什么呢？”
“跟踪项目、跟踪经销商、跟踪客户。”竹子说，“我在产品部门工作时，曾经跟过一个项目，当时同业主很谈得来，我也觉得这个项目一定会是我的。当时状态是这样，六月时业主告诉我，他会在十月发出采购通知，于是我就觉得，我能在九月末联系他，我仍然能得到这个项目。紧接着的两个月，我忙着产品部门的其它工作、所以我没有再去找他。到了九月末，我再联系到业主，得到的消息却是，项目在一周前招标结束了，也已经确定了供应商。我吃惊地问怎么了，业主告诉我，他把项目包给一个工程公司来做总包，那个总包在比他预定计划更早的时间完成了招标，而我压根儿不知道这个环节。当时我就反省，假如我保持着和业主的联系，就能及时知道这信息，就算项目给了总包，业主的发语权也很大，我仍然有极大希望拿到这项目。”
“如果真没项目，你呆在那儿会做什么呢？我认为那是没意义的。你回上海来的价值更高。”
竹子想裴如健又开始CHALLENGE自己，不过她可不是刚做销售那会的竹子了：开始去客户那的时候，哪次不是被客人的各种问题问倒？竹子心说我不但不忡问题，反而是回答问题的高手了。
另一方面，竹子觉得裴如健一定不是真问，而是在考察她，她觉得像裴如健这个级别的怎么会不知道淡季的运作方式？
“我现在就是在做四个字。”竹子口齿清晰地一字字，“无事生非。”
“无事生非。”裴如健重复了下，没再CHALLENGE竹子。
第二卷 从不适应到驾驭
第七十一章 两次涨价的不同理由
九月过了大半，竹子终于回到上海办公室。
但竹子回了上海也没闲着，第二天便去了办公室上班。那半个月裴如健正在东南亚开会，等到回国后才知道竹子回了，他到了办公室，刚想叫竹子到自己的办公室，聊聊永通的发展情况顺便说声感谢，走到竹子座位边时却又听到竹子在给永通光源的阿福通电话。
裴如健一细听，原来是灯泡涨价的事情。
九月来市场变化大，做泡壳的玻璃便宜没大影响，提供灯芯的供应商却要求了很高百分比的涨价。裴如健正准备跟市场部商讨对客户和经销商的涨价事宜，没想到竹子却先行一步了。
裴如健正想看看这位SMART的女下属是怎么给经销商谈判的，恰巧听到竹子说：“我刚把涨价清单传给你了，我看有五个SKU的球泡你卖得很好，多拿点，有几个卖得一般涨价又多的，少拿点或者别拿了。”
裴如健点点头，心想竹子可挺设身处地给经销商着想的，可经销商没这么好应付，不知竹子准备好了没。
果然阿福很快就说：“冯小姐，怎么涨价那么多？你该不会是坑我…。。””
“我怎么可能坑你。”竹子说，“阿福，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可是这价格高得离谱。。。”阿福照着清单上的念，对竹子说有的涨价超过百分之三十了。
“阿福…。。”竹子应付这类事情熟门熟路，“你去打听打听行情，现在低压泡小厂都卖七毛钱，你说我们能给你多少。”
“可是你这个涨价太厉害。”阿福仍旧在据理力争。
“这是全国性涨价，不是针对你，阿福。”竹子只能继续强调这点。
“可别的厂没涨！”阿福叫道。
“哪里没涨？！”竹子也跟着他叫，“广传国际，听说过不？国际化公司。你去了解了解他们的价格，然后再来跟我谈。”
“渠道不一样啊。”阿福争辩说。
“我知道渠道不一样。”竹子说，“但也有个下限。”
竹子对阿福这样没完没了觉得厌烦，于是换了话题对阿福说：“你上次欠的六千五百元要补上的。”
阿福说下次一起再算吧。竹子说不行，已经欠了很久。
“我给你拉个单子，看看你们公司一共拖了多少，一并汇过来。”竹子很强硬，“否则就不给发货。”
阿福只能说好。
竹子拉了个单子，对阿福说：“七万两千五百十二。”
“哪有这么多？”阿福惊叫道。
竹子对他这样的尖叫已经见怪不怪：“这不是单纯一笔的，这是累积下来的。阿福，我跟你说，如果你还那个什么疑问，我让财务再打一份对账单给你。”
阿福说问问财务。
裴如健正听得精彩，无奈电话响了，他走到自己办公室里接完电话，回来见竹子刚放下电话，便问她搞定没。
竹子摇摇头说：“现在的经销商真狡猾，搞定是搞定了，却闹得我满头大汗脸红气喘。”
裴如健笑说：“哪有，我看你没一点紧张。”
竹子擦下脸，看看自己的手后说：“那奇怪了，大概是以前紧张过，现在不紧张了，不过经销商可真的很难对付。”
“是你成熟了。”裴如健心说。
裴如健以为由供应商原材料涨价引起的涨价该告一段落了，过了半个月，裴如健见阿福坐在会议室里，对面是竹子。竹子时而情绪激昂、时而循循善诱的样子，让裴如健不明白竹子是在对阿福讲什么。
半途中竹子出来接了个电话，经过裴如健办公室时顺带对他说：“恭喜你裴总，供给永通光源的一部分产品又成功涨价了百分之八。”
“怎么又涨价了？”裴如健惊讶道。
竹子做了个手势，向裴如健示意稍后给他解释。稍后竹子送走阿福，裴如健便问道：“怎么又涨价了？”
“两次涨价的原因不同。”竹子神定气闲道。
“原因不同？告诉我是什么。”裴如健惊喜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他可长久没见着竹子这样的销售了，瑞贝卡管经销商恩威并施够强势了吧，可裴如健从没听说她在一个月内连续两次给经销商涨价的，就连裴如健自己，也从没这么做过。
看了裴如健的迫切表情，竹子神气起来。
“前次是原材料涨了，供应商给了压力，不得不涨；这次是我计算了利润，觉得几个型号的利润有些低，所以要求涨。前次是被迫涨，这次是我想涨。”
她似乎提前预知到裴如健接着会问什么，直接说道：“有的公司很狡猾，他们在合同里与经销商约定了不仅不能做别的地区，就连报价也不行。但他们会找个侦探公司，假装成客户找经销商报价，经销商报价后，他们便直接拿着报价找到经销商，指出他们违反了经销商协议，然后要求供货涨价。我可不做这么龌龊的事情，我不欺骗经销商，我只以德服人。”
第二卷 从不适应到驾驭
第七十二章 兄弟有难，两肋插刀
七八月果真是淡季，虽然整个季度竹子前后上下地跑，相对二季度仍旧没什么实质性的增长。平心而论，在C。B。照明中，七八月就相当于销售们的一个漫长的休假期，休假期内不需要管生意不需要烦心供货和收款。
事实上，竹子现在也不用烦心供货和收款。在供货环节上她对进口灯具失去了信心，尽管客户们总是要求一个月到货，但竹子的态度却无比明确……………进口灯具肯定两个月以上，要做就做不做算了，她懒得把时间花在同客户反复协调供货时间上；付款上的问题也简单，她给永通光源申请了五十万的信用额度，帐期一个月，在私下里她对阿福挑得明白……………我把你当兄弟，你也别做对不起我的事情，阿福也不敢怠慢竹子。
九月中旬，竹子眼看这个季度的数字上不去，心里急得像火烧，她希望能有一个稳定的增长，无论淡季或是旺季。三季度的数字一定得上去。
于是竹子给阿福电话，阿福像是知道竹子的来意：“冯小姐，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
竹子不拐弯，直接对阿福说：“卖得好的先替我进三十万，在你仓库里放着，四季度出货吧。阿福你帮我度过这个难关。”
阿福那边静了下，随后问道：“冯小姐，你是想走那个流程？”
“什么流程？”竹子说不知道，请阿福给她做个解释。
“冯小姐，你不是在给我装傻吧，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竹子觉得莫名其妙：“阿福，我冯竹子说一不二，什么时候诓骗过你了，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阿福听竹子真不知道，便仔仔细细对她解释：原来，在照明行业里，销售为了求数字有可以这么做，在关帐前请经销商进几十万上百万的货，付款后这便成为系统里看得到的数字，在关帐过后，找个合适的时间把那几十万上百万的货再退回来，既保证了销售的业绩，经销商那方面也不吃亏。
竹子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操作，不免疑问：“在销量不好的时刻托经销商进货是常有的事情，难道不是吗？为什么要退？难道卖不出吗？”
“当然因为卖不出啊。”阿福道，“如果能卖掉，干嘛要退呢？假如不退，经销商才不肯先拿下那些货呢。”
竹子更疑惑，心想这个操作行吗？能瞒得了经理吗？就算瞒得了经理，财务对这操作不是一清二楚吗？难道更高一级的销售总监就没非议吗？但她立马便开了窍：无论是顶头上司大区经理，还是区域销售总监，甚至是CEO，不都希望数字漂亮吗？至于仓库管理、供货、售后的人，他们也不会冒着结下怨恨的危险胡乱说话。
在一些企业，这也许是默认的操作方法了。
“不，阿福，我不要退的。”竹子纠正道，“我只是预先把会卖掉的货屯在你们那里，三季度是淡季，销售额增长不大，我要求一个固定的增长率。到第四季度，我保证这些货能出。”
“没问题。”阿福的话很涨士气，“兄弟有难，两肋插
到了第四季度初，竹子没违背自己的承诺，第一个月就给永通光源做成两笔大单，七十万。
第二卷 从不适应到驾驭
第七十三章 别人的A类客户不一定是你的A类客户
竹子在第四季度时拿到了三季度的数字，她整合前两季度的数字做成报告给裴如健。她到华东区时正是一季度刚开始，她跟踪供货四个月，而后直接负责永通照明。整年前三季度，第一季度的销售额是三十九万，第二季度也就是竹子在永通光源蹲点的这四个月，销售额涨到九十二万，除此外，虽然七八月是淡季，三季度仍然做了一百一十万。
裴如健拿着竹子打印出的报告看了会，时不时笑一下时不时皱下眉，他突然问竹子：“你不是说过，飞利浦一年做一亿吗？为什么你的三个季度加起来，三百万不到。”
竹子笑着说：“裴总你又在CHALLENGE我啊…。。”
她随即给裴如健列出，之所以没法像飞利浦和欧斯朗这两个跨国公司做得那样好，主要是三方面的问题：
首先是产品系列。比如飞利浦和欧斯朗在永通光源最赚钱的两个产品系列，分别是车灯和舞台灯，飞利浦把这两个应用从普通照明灯具划分开来，归类为特种光源，有独立的Manager管理，而C。B。照明没这方面的特殊照顾，在研发力度和推广力度上都远远不及。
其次是品牌知名度。虽然C。B。集团也是跨国公司，但C。B集团FOCUS（专注）在别的行业上而不是照明，C。B。照明是整个C。B。集团中业务量最小、利润最低的一块，专业程度远远不及飞利浦和欧斯朗，在整个照明产品系列的开发推广力度上，C。B。照明也远不及另两者。
再次就是供货时间，这始终是C。B。照明所有销售的痛。在C。B。照明流传的一句话是：供货快的产品不赚钱，赚钱的产品供货气慢。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