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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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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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到别人肆无忌惮,于是你也大起了胆子,以为法不责众,朝廷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吗?你可知道聚众闹事、围攻官衙乃是谋逆大罪?这可是要诛三族的,现在别人公推你出来,想来你就是领头的了。”

刘岩是什么人?那可是专业的辨士,人家吃的就是这一行饭,口舌如簧,宛如刀剑一般,刀刀割在杨松的身上,让杨松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闪亮登场

“杨松,你知罪吗!”刘岩见火候差不多了,棒喝一声,猛打惊堂木,爆发出低吼。

杨松打了个冷战,他抬起头来,看到刘岩冷冰冰地看着他,再看那府尹郭楷,嘴角已露出几分狞笑。

说穿了,还是官官相卫,人家根本就不是在听你陈冤,只是走走形势,假意公正,实则却只是告诉大家,问题已经审清楚了,这案子是诬告。

可是你若是不服,那也无妨,外头带来的官兵可不是吃素的,谁敢再乱动?

道理上已经站稳,还怕你闹事不成?

杨松一时不敢做声。

刘岩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下来,道:“不过想来你也是受人蒙蔽,既然如此,本官也不重惩你,本来按律,诬告者仗打三十大板,重者还要流放三千里,可是本官念你无知,这顿打且记下,速速退去,不可再滋生事端,如若不然,严惩不贷。”

刘岩想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无非就是威胁利诱而已,让这杨松知难而退。

杨松满是沮丧,却也不敢造次了,乖乖退出去,外头许多人见他出来,纷纷围拢他,问道:“怎的,佥都御使大人怎么说?”“姓郭的那狗官怎么样了?”

不待杨松回答,便有差役提着铜锣来敲打一番,扯着嗓子道:“尔等静听,佥都御使大人有命,事情经过已经查清,此事乃是有人煽风点火,借此煽动无知百姓闹事……”

后头的话,顿时被无数的声浪淹没:“怎么是诬告……既是诬告,为何没有传唤证人……”

却听到差役大吼:“再敢造次,便以谋反处置。”

这一句实在是石破天惊,谋反是大罪,足够威慑所有人,大家安静下来,满是失望,更多人萌生退意,此时一队队的五城兵马司的官军压过来,也有驱逐清场的意思。

而在衙门里头,郭楷总算是落下了心头的大石,拱手称谢道:“多亏刘大人解围,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刘岩却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过语气自然也缓和了不少,道:“这明明是有人暗使奸计,不得不防,你好歹也是顺天府尹,岂能落人口实?以后切记再不可出乱子了,否则如何向上交代?”

郭楷连声说是,随即又愤恨道:“说到底,还是暗中使坏的人太过阴险,老夫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煽动民变,可见此子居心险恶,将来乱世者,必定是此人。”

“这些话就休要再议论了,办好自己的事吧。”刘岩显然没兴趣和郭楷一起关起门来骂人,轻描淡写地把话题移开,其实对郭楷,刘岩也有点来气,本来占了理的事,却被这厮硬生生的弄成了没理,虽然是把事情平息下来,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就肯定会招致非议,原本是想把事情做的漂亮妥当,谁知道最后却是半拉子,着实让人失望。

只是对方毕竟是府尹,刘大人虽是救火队,可是表面上的客气却还是很有必要,他和杨松寒暄几句,正打算告辞,却突然听到外头传出一阵阵的欢呼。

刘岩皱眉,忍不住道:“又怎么了?”

郭楷却有昨夜受到惊吓的经历,顿时脸色略显苍白,道:“莫非是乱民踟躇不散?那就真正大胆了,这分明是要造反嘛,朝廷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还这样不识相。”

这时却有差役跌跌撞撞的进来禀告,道:“大人……大人……厂卫的人来了……”

厂卫……

刘岩呆了一下,顿时感到问题严重,他忍不住道:“厂卫只是亲军,这只是百姓滋事不法,他们来做什么?自新天子登基之后,这样的事就轮不到厂卫来管了,怎么,莫非陛下要效仿先帝正德?”

在他们看来,也只有最昏暗的正德朝才会出现厂卫干涉朝政的事,而这件事确实只能算是一件普通的政务,哪年没有百姓滋事,莫非厂卫天天去管?

差役却是道:“说是厂卫只是来负责维护次序,主要还是给钦差……”

“钦差……什么钦差?哪里来的钦差……”刘岩吓了一跳,这么个事儿跟钦差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他刘岩也算是半个钦差,现在突然冒出一个钦差,这不是徒惹笑话吗?

“好像是翰林侍读徐谦,这个人小人曾见过,从前也来过顺天府……”

郭楷和刘岩面面相觑,顿时有些不安了,本来事情好不容易压了下来,现在徐谦却以钦差的身份出现,还带着厂卫过来,这等于又增加了一个变数,难怪外头会传出欢呼,想来是那些刁民见有人来给他们撑腰,所以又恢复了信心。

其他时候,他们未必害怕徐谦,可是眼下却是节骨眼上,徐谦既然来了,自然不是来旅游的,人家不是驴友,带来的也不是帐篷。

这个人……显然是来捣乱的!

既然是捣乱,那么自然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刘岩抖擞精神,看了郭楷一眼,郭楷朝刘岩点点头,随即道:“走吧,去迎一迎这钦差。”

这时,外头急促的脚步声却是打消了他们的打算。

这种牛皮靴子踩地的声音,和寻常差役的布鞋不同,刘岩和郭楷的脸色也顿时变了。

这里可是顺天府,不是亲军衙门,现在也不是正德朝的时候,亲军怎么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冲进衙来?

而这时候,两队亲军带刀冲进来,随即分列两旁,纹丝不动。

亲军的战斗力未必有多强,可是锦衣卫亲军除了世袭之外,大多数对身高和体魄都有要求,魁梧的身子穿戴飞鱼服,腰间挎着绣春刀,往这儿一站,仿佛所有人都矮了一截,威势十足。

“好大的架子啊……”刘岩不由冷笑,带着讥讽的口气。

郭楷却有点心神不宁,对方显然是图穷匕见,这又是玩哪一出,莫非是要短兵交接,来个你死我活吗?

“既是钦差,自然得有几分架子。”正说着,徐谦带剑进来,嘴角带笑。

刘岩脸色一变,道:“徐侍读既是钦差,不知钦命差办什么事,就算是钦差,又为何带剑入衙。”

徐谦语气平淡,脸色淡漠,道:“大人来办什么事,本官就来办什么事,至于带剑入衙,本官要带剑入衙,与你何干,大人忒也多事了一些。”

刘岩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这厮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官威,你不过是个侍读就已经这般了不得了,将来做了侍郎、做了尚书,入了阁,那还有顾忌吗?

徐谦已经,懒得理他,慢慢踱步到明镜高悬之下,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首位,把腰间的剑解下来,重重的排在案牍上,随即稳稳坐下,大喝一声:“本官奉旨督办衙门官民冲突之事,所有涉事的官吏,统统出去,本官要问话时,自然会传唤尔等,来,这顺天府所涉官吏人等,统统赶出去,让他们在外头静候吩咐。”

锦衣校尉们一起大喝一声,吓得郭楷脸都绿了,这可是顺天府,他这府尹被人雀占鸠巢不说,居然连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而且徐谦一开口,就已经定性,直接说这是官民冲突,将官和民放在同等地位上,这徐谦的态度和偏向可见一斑,他不由求助似得看了刘岩一眼,刘岩却是沉着脸不做声,此事校尉们一副要动手的样子,那些个差役早已吓得退出去,郭楷无奈,也只得乖乖就范。

堂中只剩下了徐谦、刘岩,剩下的就是一干锦衣校尉了。

徐谦抚案,慢悠悠的道:“来,给都察院的大人赐坐。”

赐坐二字,又将刘岩气得不轻,这坐不坐,还要你赐,你是哪根葱,偏偏人家显然没有以德服人的打算,边上的校尉虎视眈眈,人家又生怕你不晓得他是钦差,口气不容置疑,刘岩虽想暴走,可是想到眼下闹起来实属不智,只得将满腔的怒火压下,待有人在下侧给他搬了座椅,他便坐下,却没有一丝对钦差的恭敬,略显几分吊儿郎当。

徐谦这一次难得露出了几分笑容,道:“大人是何人委派?”

明知故问!刘岩心里冷笑,淡漠的道:“出了这样的事,本官身为都察院左佥都御使,这是分内之事,况且又有当值阁臣毛学士的委任,怎么,徐侍读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故意将侍读二字咬的很重,言外之意,是让徐谦知道自己的身份。

徐谦淡淡道:“是吗?本官听说,大人已经审过了一遍,不知审出来的结果如何?”

刘岩正色道:“这乃是有人挑拨滋事,怂恿无知百姓闹事,用心险恶至极,都是一派胡言,不足挂齿。”他顿了一下,冷冷看着徐谦,一字一句道:“所以老夫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揪出背后挑唆怂恿之人,彻查到底!”

第三百五十四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徐谦微微一笑,看了刘岩一眼,道:“大人明察秋毫,实在令人佩服,我虽是钦差,可是今日见识到了大人的种种手段,实在是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刘岩听出徐谦口里的挪瑜之意,冷冷道:“你佩服老夫什么?”

徐谦道:“自然是佩服大人的明察秋毫,大人来这里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只这小半时辰,就已经把事情原委查了个清楚,将这震动京师的事弄了个水落石出,大人实乃当世包拯,明断是非,宛如有天眼神通,大人莫非是修道之人,不知修的什么道,是御灵宗,亦或者是掩月宗?本官届时一定上奏皇上,好好宣讲一下大人的事迹,让天下的官员都以大人为楷模,那些各县各府的老爷,真是可恨,乡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尚且需要花费一日甚至数日才能分出好歹,和大人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至于刑部、大理寺那些尸位素餐的老爷,就更加离谱了,一个案情东拉西扯,没有十天半月,都办不成事。若是全天下的官员都如大人这般,正是我大明之福,到时不但宫中褒奖,还要宣读天下,更要记入史册,好令天下人都晓得大人的厉害。”

“……”刘岩无语,徐谦表面上是夸奖,可是言外之意和破口大骂也差不多了,他脸皮再厚也吃不消这个,可是想要反击,却又没有道理,说实在的,他当时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这事儿玩的确实草率了一些,可是不草率不成,他必须要立即下出个结论,这样才能把这件事的影响降至最低,一旦拖延,到时候流言四起,则夜长梦多。现在徐谦这般讥讽他,他也只能冷哼一声,把脸别到一边去。

徐谦刚才在笑,可是接下来那笑容却是收了起来,脸色骤变,带着几分狰狞,猛地一拍桌案,大喝道:“如此大的案子,大人就不觉得草率?大人乃是都察院佥都御使,难道会不懂刑名,难道不知道章程?”

刘岩懒得搭理他,毕竟他比徐谦的官职高得多,地位也高得多,钦差毕竟是一时,怕个什么?他淡淡地道:“这件事已经很清楚,况且苦主所提出的几个所谓证人都是他们的亲邻,难道本官不信饱读圣人书习礼知耻的同僚,反而信这些刁民?信他们的四邻亲眷?”

徐谦冷笑道:“信与不信自然无可厚非。可是为何不命人传唤询问?信是一回事,问不问却又是另一回事,刘大人莫非连这规矩都不懂?这件事到时再说,本官来这里就是要重审此案,大人是规避呢,还是旁听呢?”

刘岩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换做其他时候,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可是这事儿太大,和他息息相关,只能厚着脸皮赖在这里。

徐谦也没有多说什么,随即严厉地道:“来人,传唤原告之人,还有将所有状纸统统递来。”

话说还是亲军们最是贴心,过不了片刻,这公堂就已经被无数苦主塞满了,足足数十上百人,众人一起跪倒,见了徐谦,个个抖擞精神。

刘岩看到这一幕,更是皱眉不已,让一个苦主进来就是了,为何要让这么多人进来,这徐谦摆明着是要把事情闹大。

徐谦则是低头,将一份份的状纸拿出来看,有时抬头,唤了人道:“哪个叫朱进。”

苦主之中立即有人道:“小人是朱进。”

徐谦颌首点头道:“你在状纸之中所说,顺天府差役江强曾殴打于你,有当时的一位大夫为你作证,说你的肋骨有三处被打断,浑身淤青,可是事实吗?”

朱进苦着脸道:“不敢相瞒,大人,小人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来状告顺天府的人,还请大人做主。”

徐谦眯着眼道:“这大夫还在吗?”

朱进连忙道:“在。”

徐谦道:“来人,领着这朱进去请大夫来顺天府吧。”

随即他一一问了案情,倒也像模像样,其实所谓刑名,未必需要你懂或者不懂,最紧要的是你肯不肯花心思去替人去办,就算你是老刑名,若是全没有心思,只想着敷衍了事,想着偷奸耍滑,照样有堆积如山的冤案。可真要用了心,抱着把事情查个清楚的态度,其实并不难。

一一问明之后,接下来又有一个个证人前来,大多数倒都查有实据,让这些画了押,徐谦很是耐心地道:“如此说来,这个江强平时鱼肉百姓,是十恶不赦之徒了。朱大人以为呢?”

朱进的脸色冷淡,道:“片面之词,未必就能信。”

他的态度坚定,显然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徐谦倒也不疾不徐,道:“既然如此,那么就传顺天府的官差人等进来审问罢。”

一声吩咐,郭楷便被‘请’了进来,只是这个请字,实在有点儿狼狈,郭楷是顺天府府尹,本来这儿是他的‘地盘’,原本他是主人,专等徐谦来状告,谁知道人家压根就是用钦差的身份直接占住了主动,如今徐谦高高在上的看他,而他却不得不混杂在一群‘无知百姓’中间,颜面丧尽,斯文扫地。

徐谦见了他,便是一声冷笑,道:“郭楷,你好大的胆子,你包庇府中差役,险些激起民变,你可知道此事的后果吗?”

这第一句话就已经图穷匕见,徐谦显然是想整死自己,郭楷心中大吃一惊,他愤怒的看着徐谦,不由狞笑,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一点圣眷而已,想整垮老夫,未免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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