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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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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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想整垮老夫,未免也太嫩了。

郭楷昂首道:“徐大人的话,本官听不明白,这民变分明是有人暗中布置,老夫甚至怀疑,暗中挑唆民变的人就在咱们这个衙门里头,徐大人,你说本官说的对不对。”

徐谦竟是笑了,道:“郭府尹的意思,莫不是说,是我暗中挑唆了民变?”

“不敢!”郭楷正色道:“不过却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急于想要营救顺天府里前些日子拿下的两个杀人国戚,好向宫里表忠心。此外,这些乱民若不是有人指使怂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徐大人,你好厉害的手段,老夫佩服。”

“哎……”徐谦叹口气,随即慢悠悠的道:“其实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那么不妨说了吧,这件事,我还真有一份……”

他说到这里,满堂皆惊,谁都不曾想到,徐谦这个时候居然亲口承认,这难道不是授人以柄,自己给自己挖坑?这徐谦……莫非是疯了……

郭楷乍惊之后,随即陷入了狂喜,不由道:“好啊,既然徐大人亲口承认,那么敢问徐侍读,你身为朝廷命官,怂恿乱民滋事,险些闹出民变,居心险恶,到底有什么图谋!”

便是刘岩也觉得抓住了机会,连忙道:“徐侍读,这句话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有专人记录,徐侍读既然已经承认,那么老夫少不得请徐侍读解释一下,若是解释不出,本官职责所在,少不得弹劾于你了。”

徐谦冷冷道:“想弹劾,弹劾就是。徐某人光明磊落,此事是我挑起便是我挑起,我是朝廷命官,得知这江强鱼肉百姓,莫非可以不闻不问?眼看到这么多无辜百姓被顺天府欺压盘剥,填饱的只是某些人的私囊,莫非要视而不见?让他们来告状便是我的主意,所告的就是顺天府这些残暴差役,告的就是今日这些在衙里的衮衮诸公。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大明朝国乍延续百五十年,靠的便是官吏循规蹈矩,靠的就是百姓对朝廷尚有感恩戴德之心,想我大明驱逐北元定鼎天下,得国之正,恒古未有也。可是现在,在这天子脚下,竟是出现一群残暴官吏,罔顾国法,残害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这些来告状之人确实是我指使,可是他们所告之事却都是证据确凿,我倒是想问问,到底是谁令顺民变成乱民,若非是你们盘剥太狠,剥皮敲骨,无所顾忌,又怎么会致如此,现在诸位倒是质问于我,哈哈……未免也太本末倒置了吧。”

他狠狠拍案,方才的一番话已经让刘岩和郭楷二人脸色骤变,可是显然徐谦还不肯放过他们,质问郭楷道:“郭楷,你身为顺天府府尹,江强和他同伙所做的事,你是否清楚?他敲诈商户,殴打百姓,指使泼皮四处行凶,这些事,你做府尹的,知情不知情?”

郭楷有点呆住了,原以为徐谦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结果人家结结实实的玩了一套置之死地而后生,直接把所谓的阴谋摆到了台面,大义凛然,义正言辞,将一个阴谋说成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第三百五十五章: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徐谦的问题很难规避,若是你说对江强的事知情,那便是知法犯法,要是不知情,自然就是玩忽职守,这是一个陷阱,人家的坑早就挖好了的。

郭楷自然不肯上当,现在问题似乎又绕了回去,关键在于江强是否真如大家所说的是个残酷暴吏,郭楷忍不住道:“江强不法,证据不足。”

徐谦既然来了,自是早有准备,森森然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证据不足是吗?我问你,江强每月可有月俸?”

郭楷道:“没有,不过每过些时日,衙门会发放一些脚力钱,多则一二两碎银,少则几百钱。”

徐谦道:“一年可有十两?”

郭楷摇头道:“三四两左右。”

徐谦笑了,道:“三四两左右?本官查到,他当差也不过七八年,而他一家老小只有他一人当差,这么多年也不过三十两银子,就这还要刨去开销,可是四年前,他买了一处宅院,虽在外城,价值却是三百二十两银子,这些钱,他从哪里来的?他还置办了两个丫头,亦是花费不菲,靠他这一年三四两银子,如何养活?锦衣卫已经查明,他这几年的开销就已经高达五百两银子,这些……是从哪里来?”

郭楷呆了一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就好像他每年的俸禄不过百两,可是一年开销至少上千一样,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谁能说得清?

徐谦正色道:“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争辩,可见你这顺天府尹对他的总总事迹是早已知情的,想来你这府尹还收了他不少好处,每年的冰敬、碳敬,大人所获不少吧?”

郭楷大怒道:“你想如何?”

徐谦冷冷一笑,道:“不想如何,既然这些事已经说开了,就得好好地算清楚这笔帐。本官钦命而来,第一,就是算一算江强这笔帐,来,带于都头进来。”

于都头乃是江强的顶头上司,此时被几个校尉押上来,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看了郭楷一眼,再看看徐谦,正待行礼,徐谦却是森森一笑:“于杰,你可知罪?”

于都头是何等油滑之人,莫名其妙被人押来,自然不会轻易就范,连忙道:“小人不知道。”

原以为徐谦会摆明证据,亦或如何,谁知徐谦却是道:“不知道是吗?来,动刑!”

几个校尉二话不说,已是一拳将这于都头击倒,随即几人抢步上去,拳打脚踢,于杰抱头痛呼,郭楷恼羞成怒,道:“大人莫非要屈打成招?”

徐谦道:“那就不用屈打成招了,都头于杰贪赃枉法,按律,有吏贪赃害民者,杀!徐勇……”

徐勇跃跃欲试,道:“在。”

徐谦捡起桌上的御剑,直接抛给他:“杀了!”

徐勇接剑,也不迟疑,拔剑出来,早有几个校尉死死地按住于都头,他一剑刺出,剑光一闪,这剑锋几乎要刺入于都头的皮肉,于都头惊慌到了极点,连忙大叫:“知罪,知罪……”

徐谦精神一振,狠拍惊堂木道:“你犯了什么罪,一一道来,若有丝毫隐瞒,小心祸及家人。”

于杰哭丧着脸道:“小人鱼肉百姓,经常假借顺天府名义盘剥敲诈商户,若有商户不肯,便借着拿贼的名义砸了人家的铺面,若是商户反抗,则拳打脚踢,小人……小人要检举……那江强和小人便是同伙,有个外东城的商户,因为不肯就范,是江强带着几个街面上的人……”

于杰还没有说完,徐谦插问道:“街面上的什么人?”

于杰道:“街面上的泼皮。”

徐谦朝一旁记录的书吏扭头道:“这句也要记上,勾结宵小这条罪看来也是跑不掉了。于杰,你继续说。”

于杰道:“江强勾结街面上的泼皮把人杀人,因为此人是客商,所以也无人追究。”

徐谦冷笑道:“杀人,盘剥百姓、勾结宵小、贪赃枉法,你自己说的话,看看有没有问题,若是没有问题,就签字画押吧。”

书吏将记录下来的供状摆在于杰面前,于杰牙关咯咯作响,最终还是画了押。

徐谦又问:“本官再问你,你们这般肆无忌惮,就不怕上司追究吗?”

于杰呆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郭楷一眼,徐勇在一旁一脚踹去:“看什么,想到诏狱里去走一趟吗?”

这于杰顿时打了个冷战,连忙道:“自然不怕,每年向上头打点总计便超了纹银数千,其实从商户手里挣来的银钱,大头都是用来孝敬的,小人们跑断了腿也不过是拿个小头。”

徐谦又是冷冷一笑,道:“是吗?本官问你,有哪些人参与了此事,这顺天府里有多少个差役和你们是一丘之貉?”

于杰呆了一下,惊惧地看了徐勇一眼,接着道:“三班差役都有份!”

这句话道出来,立即一片哗然,大家倒不是震惊于于杰所说的‘真相’,这本身就不是什么真相,真正哗然的是于杰居然把所有人都拉下了水。

这于杰当了这么多年的差是何其精明的人,事到如今,人家刀都亮出来了,自己死顶着敷衍,最后倒霉的是他自己,可假若他把所有人都招供出来,虽然事后可能会被人排挤,可是现在来说,却等于是给自己增了一个护身符,有句俗话叫做法不责众,现在所有人都涉案,难道你还能一网打尽不成?

徐谦的脸色阴沉,接下来说的话却是大出于杰的预料:“来人,将这顺天府所有人,全部拿下,一个个审问,不肯说的,狠狠的打,打死为止,所有的赃物都追查出来。还有这顺天府的所有官员也全部请到这里来,若有人检举他们收受了好处,也一并拿下。”

坐在一旁一直不肯做声的佥都御使刘岩看不下去了,现在既然证据确凿,刘岩已经感觉大势已去,态度也好了不少,道:“徐侍读,有些事可不好说,若是一网打尽,这京师……”

徐谦理都不理他,目视郭楷道:“郭楷,到现在,你知罪吗?”

郭楷的脸色惨白,故作镇定地道:“知不知罪轮不到你来问我,自然会有御使弹劾。”

徐谦叹口气,道:“下头的差役残害百姓,你若是不知情,无动于衷倒也罢了。可是现在你既已知情,却依旧无动于衷,枉你还称什么朝廷命官,你莫非是想告诉这天下人,朝廷命官就是土匪、强盗,就该盘剥百姓吗?”

徐谦又道:“本官奉钦命来解决民乱之事,现在你们恶贯满盈,闹出了民乱,为了还这些受害百姓一个公道,就少不得要得罪了,来人,拿下郭楷!”

此时,刘岩没想到事情竟然还演变成这样,勃然大怒道:“郭楷乃是朝廷命官,岂是你说拿就拿?”

他离徐谦近,态度也很坚决,就差指着徐谦的鼻子骂他不守规矩了。

徐谦朝他狞笑,站起来,一字一句地道:“这位刘大人似乎也有包庇之嫌,来人,打出去!”

刘岩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更是大怒:“打出去?你以为你是谁?本官到时要弹劾你,徐谦,你等着听参吧。本官倒是想看看,谁有这样的胆子敢打本官!”

下头的校尉终于有点犹豫了,对方是佥都御使,还真是不能碰的狠人,就是锦衣卫对着这样的家伙都不免有点心虚。

徐谦手拿惊堂木,毫不犹豫地投掷出去,大叫一声:“逆贼人人得而诛之,别人不敢,我却是敢!”

话音未落,惊堂木已经直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刘岩的面目上,刘岩应声倒下,额头高肿,痛得连叫的声音都没有。

疯了……

他们哪里知道,徐谦既然来了,事情就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不能把顺天府一撸到底,那人家跑来做什么?难道是儿戏?徐谦现在确实是疯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至于其他的事都留待以后再说。

此时所有人都住上了嘴,连那郭楷也只剩下了恐惧,连佥都御使都敢打,那么对自己岂不是想打就打,要杀就杀?这个疯子竟是一点后果都不去想。

刘岩已如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校尉们已经动了手,控制住了顺天府所有官吏,至于那些未当值的官差则已经拿着条子四处捕拿。

这突然而来的举动将外头滞留不散的百姓、商户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讨还个公道而已,可是人家似乎不只是给他们一个公道这么简单,竟有一锅端的打算。

一个个供状已经上陈到了徐谦的案头,许多供状都是触目惊心,草芥人命,敲诈勒索,勾结豪强、泼皮,这里既有受害者的陈词,更有那些为非作歹之人的画押,至于郭楷也是倒了血霉,他这府尹也牵涉其中,罪证也是不少。

徐谦一篇篇看过,底下的校尉静候他的吩咐,看过之后,徐谦拿起了案头上的笔,写了十几个名字交代下去:“这些人十恶不赦,胆大妄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现在百姓生乱,为平息事态,立即将这些人绑缚在衙外,立即斩首,以视正听!”

第三百五十六章:送你一程

徐谦所点的十几个人都是平素罪大恶极甚至负有血案的,除了一个推官,其余都是顺天府的差役,本来他钦差只负责查清事实真相,按理说怎么处置还得先通报了朝廷再说。

不过徐谦却有自己的打算,他虽然身在官场,官场的规矩,他却不能去遵守。他现在面对的是一群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徐谦若是按着他们的规矩来办事,只怕还没开始,徐谦就已经输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按徐谦的套路来出牌,徐谦咬住的是民怨,也就是说,这是事急从权,既然是从权,以往的规矩就都可以统统抛到一边。

十几个人统统被拉到了衙门外头,几十个校尉将他们按倒在地,又有专门的刽子手提着大刀出来,外头围观的百姓纷纷退避三舍,不敢过份靠近。

紧接着,徐寒出来,收拿文告,道:“顺天府上下残害百姓,令人发指,今翰林侍读徐谦,奉钦命处置该案事宜,其中有情节极为严重者就地斩首,以儆效尤!”

“杀!”

在一片哀嚎声中,十几个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所有人惊呆了,鸦雀无声,而在顺天府里头,其他涉事官差人等,亦是听到了外头清亮的喊杀声,听到了怒骂和求饶声,可是突然间,整个世界仿佛静寂了下来,落针可闻。

被关押在一处厅子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牙关咯咯作响。

他们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问题似乎已经不再是有罪无罪,而在于生死攸关。

就如郭楷,郭楷现在虽然被拘押在这里,但是他心里并不服气,他觉得事情还有翻盘的可能,徐谦就算是钦差,可是钦差又怎么样?案子最终还是要由大理寺去核实,而大理寺可不是他徐谦所能控制的,到了大理寺时再翻供也就是了。

谁知道徐谦竟然这样的狠,虽然刀还没有架到他郭楷的头上,可是郭楷却知道,姓徐的这是摆明着不死不休了。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却发现一起关押在这里的一个司吏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他满是恐惧,像是疯了般,口里大叫:“我……我不想死,我……我要检举……”他的脸色阴森恐怖,居然是红着眼看着郭楷,道:“我要检举今年火耗的一笔帐,我……我要见钦差。”

火耗……郭楷顿时慌了。

他是顺天府府尹,其实职责和一般的知府差不多,其中征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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