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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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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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让楚军入城),这,合适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奸诈的秦人

子驷淡定的一笑,仿佛子孔、子蟜的忧虑只是杞人忧天,他不屑地回答:“我们的誓词说的是“唯强是从”。现在楚军来了,晋国没来援救,这就表明现在楚国“强”。盟誓的话怎么能违背呢?再说,在威逼之下进行的不平等条约(春秋称这种盟约为“要盟”)是没有信誉可言的,神明也不会聆听这样的不平等誓词,神明只会降临于有诚信的平等盟约。

信用,是誓言的精髓,是善的主宰。我们盟誓了,誓词是:唯强是从;神明只会在人守信的时候降临,神明认为被要挟之下的盟约不公正,所以,我们背弃晋国,是对誓词守信;放弃与晋国的盟约,是追求平等,抛弃晋国加之于我们的要挟。我们如此善良守信,神明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郑简公是个小孩,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想法,他低声嘟囔:“我看,咱们不向晋国缴纳征税这事有点过分了。如今晋国一个赵武子,就逼得楚国大军不敢动。楚国人联合南方诸国十余万大军,但面对晋国一支偏军部分兵力,已经失去了拼死一搏的勇气,我们如此触怒晋国这样的国家,或许是一场灾难啊!”

子驷继续摇头:“没事,晋国人好糊弄,他们做事遵循规矩,我们不给他们缴纳征税,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们只有忍了。但楚国人就不一样了,楚国人做事不讲规则,我们不向楚国缴纳征税,行嘛?如果我们把征税交给了楚国人,再向晋国人缴纳一份征税,我们郑国有这个能力吗?”

郑简公仰天长叹:“做人难啊!做小国寡民,更难!”

城上,郑国人心中忐忑。城下,楚军继续坚守不动,跟赵武对峙。等到日落,赵武懒洋洋收兵回营,擦了一把冷汗的楚国人赶紧挨着郑国都城扎下营寨。这天晚上,整个楚军营寨内,所有楚国人都没有睡好觉,他们都在为第二天的战事发愁,不知该想个什么招应付赵武明天的纠缠。独有伯州犁睡得安稳。

第二天一早,两眼通红的跟兔子似地楚王召唤自己的高参,听到伯州犁依然在酣睡,楚王心情稍定:“寡人的贤人睡的安稳,说明他已经想到对策了。没关系,让他继续睡,反正咱楚兵出去也没啥事,不如在各自的帐篷里待命,等贤人睡醒了,寡人再作出安排。”

伯州犁并不是个睡懒觉的人,他在正常的时间起床,只是他这个正常时间,对于忍受十年煎熬的楚国人来说,太迟了。等他醒来,楚王急不可耐的召唤,催问:“伯州犁,你想到对策了?”

伯州犁回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楚军现在没有与武子相当的猛将,我想不出主意。”楚王不愿意了:“那你还睡得如此安稳?”

伯州犁微笑:“虽然我在晋国的时候,跟赵武没有接触,但我知道赵武这个人………昨夜,我仔细分析了赵武子的性格,所以我安心睡觉。”楚王急问:“这话怎么说?”

伯州犁睿智的回答:“赵武子是个极端谨慎的人。也许是幼年逃亡的经历让赵武子习惯了回避危险,想必那些从小教育他的赵氏家臣,也希望他这样谨慎。”

楚王打断伯州犁的话:“你是说:这样一个“谨慎”的人,当初在鄢陵之战的时候。“谨慎”的率领五百单骑,冲破了潘党的拦阻,“谨慎”的冲击到了寡人的车马面前?”

“他不会动手的。”伯州犁回答:“大王身边当时有养由基,赵武子打死也不会动手。”楚王很无奈:“现在寡人身边,既没有养由基也没有潘党。”

“我听说赵武子在初阵不久,曾遇到过一次郑国夜袭,大王猜猜看,那次遭遇夜袭之后,赵武子做了什么?”

楚王笑了:“这事儿,列国人人都知道。赵武子从那次夜袭之后,军队里配了战狗专门守夜,还给每个士兵发了铁锹,要求士兵宿营的时候必须挖壕沟,堆设营垒……。我还听说,赵武子给军中配战狗,引起了许多国家的效仿,齐国鲁国也纷纷选育战狗配备军中。不过,赵氏的铁锹却无人仿效,一柄铁锹需要用多少金属,足够给武士再配一把剑,数柄戈了。”

伯州犁很严肃:“列国君主虽然都把这事当做笑料,但大王不得不承认:赵武子的谨慎是出奇的。从那以后,再没有人动过偷袭赵武子的念头。”

对于这点楚王也承认:“没错,从那以后,没人去偷袭赵武,赵武反而用偷袭战术连续攻破了许国、顿国。”楚王谈到这点,倒没有抱怨。顿国灭亡后,楚国没有让顿国再度复国,而是直接把顿国变成自己的一个县,称:南顿县。而顿国的国土也直接被楚国兼并。谁知道赵武灭了顿国的行为,不是也让楚王心中高兴。

“没错,赵武是个擅长学习的人,也许这是他的家臣对其教育最成功之处。他遭受了一次袭击,从此之后,只有他袭击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袭击他的机会。赵武子擅长防范,因为一次夜袭,他都给士兵配上铁锹了……大王你想想看,这样一位谨慎的人,即使他再孩子气,面对我楚国的整个南方大军,会怎么做?”

楚王明白了:“他会撤军的,即使他不撤,那些曾经教育过他的家臣,也会强令他撤。赵氏人丁单薄,再也损失不起人手了,尤其是损失不起那位“赵氏孤儿”。”

伯州犁指点晋军的营寨:“赵武子是个谨慎的人,同时,这位谨慎的人也非常果断。当日他敢用一千单骑追击我们,那是因为他有把握,他手中有一件秘密武器:弩,他知道我们拦不住他。而赵氏的处境,又逼迫他必须在出战中有所表现,所以他拼了,摆出阵型拦截我们。如今,只要我们不纠缠,赵武的任务就算完成。这样谨慎而果断的人,一旦他做了决定,动作会很快……。”伯州犁笑的意味深长:“赵氏在国中一向以擅长奔跑而著名,所以,依我看晋军的营塞,现在肯定空了。昨夜,赵武一定跑路了,而且他跑出的距离足够远,以我们楚军的速度,绝对追不上。”

楚王嗖的站起来,两个眼睛睁得牛一样大,嘴唇闭得紧紧的,似乎在竭力忍耐。许久,他喘匀了气,轻启嘴唇:“算了,既然追不上,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明天派人去晋军营寨查探。寡人昨日彻夜失眠,此刻终于可以安睡了。”

楚军确实可以放心睡觉了。第二天,养足精神的楚国人,在午后趾高气昂的冲入晋军营寨。果然,晋军早已丢弃了营寨。不甘心的楚军大肆搜索过后,只“俘获”了几把遗弃的铁锹、锄头,以及一些烂稻子。

与此同时,赵兵甩开来大脚跑了两天之后,赵武命令全军减速:“悠着点,我们打了三年仗,对面的楚国人也战斗了三年,他们现在也想回家,既然我们撤了,楚国人不会停留过久,他们马上也会撤。”魏绛对这一点表示赞同:“没错,我们都想家了。孩子们,悠着点劲,回家的路很漫长。”

这次大战组织了三年,真正开战却只打了五天………恰好与《左传》上记录的那场真实的晋楚交战无限吻合。这就是真实的战争,以春秋时代的生产力,也只能支持五天的“世界大战”。

其实悼公还不想走,走在半路上他还在犹豫:“该给我们的征税还没有拿到手,郑国人又开城接纳了楚国人,这是背叛,让我们召集联军,再次攻击郑国。”

荀罃想了想,回答:“也好,郑国人背叛的如此快,总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不满:命令,明天(闰12月戍寅日),大军在阴阪(在今河南省新郑县西)渡河,随后驻军阴口,表明我们的立场。”

悼公翻了个白眼:“阴阪、阴口……那是小武曾经驻扎过的地方。元帅,你不清楚赵武的性格,总该知道你家娇娇的个性吧!你认为,娇娇教育出来的赵武,他走过的地方,农田里还会有庄稼和人吗?不,应该说:还会有农田吗?”

荀罃叹气:“我对自家女婿也毫无脾气,娇娇搜刮我的东西,向来也不曾留情啊!但我是想,目前大军已经很疲惫了,既然阴阪、阴口是赵武走过的地方,那里一定不会有敌人。”

栾黡怪笑:“当然了,那里还能找见一只兔子和野草,就是奇迹了!人都说娇娇擅长搜刮,可赵武子那才是真搜刮,刮地三尺啊!”

荀偃愤愤不平:“我早说不该相信郑国,既然阴阪、阴口只剩下光秃秃的地面,我们去那里干啥?应该直接挥军冲到郑国城下。楚国人不是来了吗?多好的机会啊!让我们再来一次大战吧!”

荀罃慢悠悠说:“我的命令已经下达了,执行吧!”

荀偃直喘粗气,国君瞪着栾黡。虽然他一向不喜欢栾黡,他这一刻,悼公急切盼望这个捣乱分子跳出来捣乱。栾黡嘴唇动了动,荀偃开始怒气冲冲的向外走,栾黡的岳父范匄使了个眼色……栾黡终于低下了头。

范匄一直远远看着这里的争论,等栾黡低头了,他摆手命令所属私兵开始渡河。

几十万大军一起渡河,场面很壮观。悼公年轻,他扶着车辕,站在河边,心情激动地看着一队队士兵从他面前走过,而后登上木筏,开始向河对岸驶去,禁不住向弟弟杨干夸耀:“这场面,真壮观啊!”

杨干也在激动:“我平生最喜欢看的是自己披上铠甲的形象,这么多人一起披甲从眼前走过,男子汉活在这世上,应该如此啊!”杨干虽然是公子哥,但他体内流的是晋国人的血,这位公子哥最崇尚的就是披甲横冲直撞,所以他受到了军纪处分。

杨干还要感慨几句,国君制止了他:“嘘,元帅正在跟人说话,那个人我认识,是小武哥的家臣东郭离,你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东郭离被几名军官引导着,他走到荀罃面前,不慌不忙的行了个礼,不紧不慢的说:“元帅,主母心中挂念你,让我送来了一些冬衣。”

智罃大笑:“我家娇娇还是心疼我啊!”说罢,荀罃挥手:“各干各的事去,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职责完后好。”

客人来跟元帅谈私事。其他人虽然很想知道国内的情况,但出于礼节,他们各自走开几步,把目光投入到渡河的士兵身上。

荀罃左右看看,感觉到附近的人听不见他们的交谈,他沉下脸来问:“国中有什么灾祸?”

东郭离愣了一下,荀罃解释:“我知道你一直在“原”负责供应新军的后勤,现在你找上我,而不去找赵武,一定有大事。再说,娇娇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她要给人送冬衣,一定是先送到夫主那里,然后才能想到她父亲。所以,如果你真是为送冬衣而来,应该是赵武派你来的,绝不会是娇娇。”

东郭离看了看左右,荀罃手扶着车辕,淡然提醒:“镇定!”

东郭离拱手:“我在“原”收到国中的消息,国中已经燃起了烽火 我们遭到入侵了。”

一百五十年来,晋国国内只燃起了三次烽火。前不久楚人入侵,那是第二次燃起烽火,由此爆发了鄢陵之战。再往前,要追朔到晋惠王时期,这是晋国第三次燃起烽火。

荀罃平静的回答:“知道了,你做得很好,这样的消息不该让全军知道,你掩饰的不错。你们家主如今在哪里?”

东郭离回答:“三日前家主来信,他正在往虎牢撤兵,已经要求我把补给物资直接送往虎牢。但两日前我接到消息说,家主得到郑国商人的报信:楚王的母亲死了。”

荀罃马上笑着插嘴:“以你们家主的脾气,如果他断定楚王将立即退兵,他可能不撤了,没准还想趁机再捞一把,是吧?”

东郭离也笑着回答:“没错,家主听到这个消息,决定再等等。他部下都是骑兵,楚国人要是撤退,没准家主会再上演一次追击战。家主在新军,行踪漂泊不定,这消息无法传到他那儿,事情万分紧急,只好给元帅直接送信。”

这时,国君的弟弟杨干走了过来,荀罃马上大声招呼:“荀偃,到这里来,小武家送冬衣来了,也有你的份,快让你的士兵去迎接。”

杨干听到这话,止住了脚步,他摇一摇头,转身向国君走去。

荀偃走了过来,嘴角带着冷笑:“我家那位中行姬不顶事,她哪里会想着我……至于你家娇娇,她会记得我才怪。如果真有冬衣送来,我只感谢小武。”

荀罃嘘了一声:“去叫范匄过来,悄悄点,别声张。”荀偃一惊:“国内?……我明白,我马上去。”荀罃之所以要把范匄叫来,是因为“上军将”这个位子又被称为“预备元戎”一旦上军将上面的职位出现空缺,担任该职位的人,将顺位升迁。

范匄到了,他劈头就问:“秦军来了?”荀偃哼了一声:“如今这世上,敢惹我们的也只有秦国人了。”范匄点点头:“楚国人与我们对峙了三年,没敢挪动寸步。当初听到楚军移动的消息,我就隐隐猜想,他们一定是与秦国人联络好了,所以才敢出击。”

荀罃问:“这些都是你猜到的,还是荀偃告诉你的?”荀偃马上回答:“我什么都没说。”

“但副帅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士匄指着荀偃解释:“大军正在渡河,副帅突然来找我,要求我不引人注目的离开,当时副帅脸色郑重,说是元帅要见我,所以我就明白了。”

荀偃马上问荀罃:“怎么办?不如,我们加快行军速度,全军迎上楚国人,用最快的速度击溃楚国,再迅速回军国内,迎战秦国人。”

荀罃平静的摇头:“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留守国内,抵抗秦军,是士鲂的职责;我们的职责是:大军渡河进入郑境,向郑国宣扬我们的愤怒,然后完整的把军队带回国。你们两位保持镇定,要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暗地里预作准备,抽调部分人手进行休整,一旦接到命令,这支精锐部队必须用急行军姿态迅速回国。”

荀偃摇头:“士鲂打不过秦军,对付秦军,士鲂还太嫩了点。如果是赵武留守国内,即使他打不过秦军,也能守得住。天下间,没有人能攻破他的乌龟壳。但士鲂……。”荀偃连连叹着气,补充:“我怕他不仅打不过,而且守不住。”士匄(范匄)对士鲂这位本家堂兄也有了解,他附和说:“士鲂做事太冲动了点,不像赵武那么稳。”

三人都是老狐狸,虽然在低声谈论着紧急军情,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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