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服刑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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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服刑那些年-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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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的奋斗目标里又多了一条——终有一日,要将林剑踩在脚下!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面色肃然。整了整衣襟,就像是要把自己卖到青楼去的妓女一样,在两旁人们诧异的注目中,走向麦虎的调度室……

从这天起,我就算是正式加入了麦虎和张义的阵营,毫无避讳的出入麦虎的调度室和张义的刻字室。林剑和金刚虽然再怎么恨我,但是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明目张胆的打压我了,用麦虎的话说,毕竟这也算是找到了组织。他们收拾我也要考虑一下张义和麦虎的态度。

只是叶道林明显有些不高兴,我没有听他的话,最终还是投入了一伙的怀抱,他感到很没有面子,但是我管不得那么多了,竟然你给不了我实质性的帮助,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马晓也和我的关系迅速的好了起来,一旦接触的久了,我才发现,他平时和正常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就是这样的人大都一根筋,脑瓜子的结构和我们略有不同,不过这在麦虎看来不是什么问题,对此麦虎有他的说法。

用他的话说,就是要顺毛摸。就像是猫狗一样,你抚摸他的时候,要是不顺着他毛发生长的方向抚摸,他会觉得很不舒服,自然不会听话,像马晓这样的人也是一样。只要你让他高兴了,他连命都可以给你!当然,这些都是在后来麦虎对我说的,这些话自然不能让马晓知道,人一般是不会承认自己性格上的特点的已经被别人掌握这个事实的。

久而久之,我也从和马晓的闲谈中知道了他为什会犯那样的案子了。原来他在初恋中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自己的小女友和比他有钱的人跑了,他深受刺激,慢慢的心理上就有了疾病,觉得所有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所以才会做出连续杀害小姐的事。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会和王希的关系很好,因为王希就是属于那种根本不把女人当人看的人,所以他们二人一见自然是惺惺相惜,颇有共同语言。对与这样的事儿,我也只有长叹一声——人类,真是个奇怪的族群啊……

张义一直是那副老样子,永远摆出一副不苟言笑,高深莫测的酷酷样子,但是时间长了,我发现他其实比麦虎要好相处的多。

怎么说呢?麦虎总是给人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因为他实在是太聪明了,无论是具体的生产操作,还是整个宏观的分析,调度。都显示出他过人一头的智慧。而且他不但有一个聪明的大脑,还有一颗不安的心!和他呆久了,总会在他彬彬有礼的外表下,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这样说吧!麦虎做事永远能将利益最大化,好像是个天生的领袖人物,他是个好领导,但绝不是个好朋友,因为具有这样特征的人不会有朋友,只是一般人身在其中,看不清这一点罢了……

而张义则不然,其实他冷冷的外表下,包裹的是一颗江湖豪杰的心,他也很聪明,有时会有很多心计,但是对身边的人那绝对是没有说的。因为他的胸中一直藏着一个武侠梦,江湖梦……

张义自幼喜好习拳练武,自称精通十三不漏风拳,也不知道是哪个流派的,而且受武侠小说影响,居然拜师自学了一手针灸的活儿,时常见到监狱一些警察,甚至领导前来找他推拿针灸。久而久之在监狱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人脉。

而且我发现,张义和麦虎之间,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的,一个集团老大只能有一个,而我们这个团体竟然有两个说了算的,这必定是矛盾的根源。我对此深表忧虑,试探着和麦虎说过一次,结果被他岔开了,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说过。这种事,说不好会引火烧身的。

他们两个各有各的嫡系,我加入之后,张义和麦虎都问过我的意思,我经过再三的考虑,还是决定跟着张义混,毕竟我更喜欢将感情放在第一位的人。对于麦虎这样早已经忘了发怒是什么滋味的人,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恐惧的!

但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不久的将来,我也在这个集团中迅速崛起,成为核心人员之一,有了分量不轻的话语权!

我们在号舍楼睡觉是大通铺,仅仅就是高低床和一台电视机,所以我么大部分的活动时间和场所都在车间,我自从当了记录员之后,有大量的台账需要整理,加之我又要写稿,以前就是在自己的工台上将就一下,但是那个环境实在是太吵太脏了。所以,自从我在心里打定主意跟着张义混之后,我的活动中心慢慢的全部转移到三楼的刻字室,那里有一张超级宽大的写字台,趴在上面写东西感觉真是十分的舒服。

张义没有和我正式谈过,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心有默契,不久之后他就将刻字室门上的钥匙给了我一把,从这天起我就堂而皇之的出入这个原本只有张义一个人能呆的地方。就连吃饭也开始在一起搭伙了,用监狱的话说,这就算是正式在一个锅里了。

所谓的刻字室,其实就是个摆设,具体工作就是做商标模型,这样的活一年没有几次,而且每次都只需要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所以张义闲暇之余,在政府的指示下,慢慢的开始插手一组的生产,为此林剑十分不满,但是无奈这是队长的意思,所以他也只有打落牙往肚子里吞。

麦虎到是看不出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他就是这样的人,自己的喜怒哀乐统统可以给集体的利益让路,对于他来说,唯一能让他感到身心愉快的,就是获得更多的权利,更大的话语权。麦虎不但没有责怪我,反而对我私下说过,说张义人很不错,重情义,够意思,让我好好跟着张义干,绝对有前途。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慢慢的我和大家也稔熟了起来,犯人就是这个样子,无论他曾经对你有多么大的怨气,只要你没有伤害到他个人的利益,手里拥有了一定的权力,他就会慢慢的接受你,甚至向你示好。

至少我和我师父的关系却越来越恶劣,渐渐地连话都不说了,有一次还发生了直接的冲突!

那天早上,张义算了一下当时正在做的一批防盗护栏的工程进度,准备从闲散的人员里抽掉一些去帮忙,一来二去就抽到了我的师父。

唐昆当时已经渐渐的淡出了生产一线,原因很简单,他满上要刑满出狱了,对于一个心已经在外面的人来说,过分的要求的他去多干活是不现实的。虽然监狱讲究的是劳动改造,不到迈出大门的那一天,你始终就是一个犯人。但是现实中却不是这个样子,大家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辛苦了这么年也该歇歇了,所以并没有谁有意见。但是由于我和张义密切的关系,这件事就让我的师父产生了另外的想法。他非要认为是我给张义进了谗言,让张义帮我收拾他。所以显得很气愤,直接跑到我的面前大喊大叫。对我说有种明着来。不要借刀杀人!他那副愤怒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被我出千赢了钱的赌客。

面对这种误解,我真是哭笑不得,这都是从何说起啊!人与人之间的误会一但种下心魔,那就是很难解开的,他也不想想,我究竟和他有什么仇怨,值得这样针对他,不过监狱的人想象力丰富而胸襟狭小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对于他的愤怒和责问,我只是笑笑,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越描越黑,这事麦虎告诉我的,解释,就是麻烦的开始!

后来唐昆见我不言语,就更加认定是我背后搞鬼,对着闻声赶来劝阻的张义说:“你也别给他拉托了,究竟是咋回事,我心里清楚得很,都是老犯人了,你是组长,安排我干活天经地义,但是今天我们来的这一批模具活儿,我就不干了,反正我有两个徒弟,他们谁干都是一样的。”

张义问麦虎:“啥时来的活儿,我咋不知道?”

麦虎指指桌上刚刚取出的图纸说道:“早上技术科刚刚送来的,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张义悻悻地说:“你咋不早说,搞得这事儿,早知道我就不安排鸭子去给外协帮忙了。”

麦虎冷笑一下说:“都是些老模具,随便安排几个人都干了,又不复杂。你该咋弄就砸弄吧!”说到这,他看看唐昆,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笑话,吃屎的还能把拉屎的命令住?缺了谁,这地球都照转,说不定转的还更顺溜。”

麦虎就是这样,对待敌人毫不留情,只要是敢于对他们的权威挑衅的人,他都一律不会客气。所以像我师父这样的大多数人自然是不会对他有好感的,这样一来,整个分监区的情况就是,林剑人多,但都是乌合之众,就连扫垃圾的那个老洪他都不放弃争取,而麦虎确走的是‘宁缺毋滥‘的精品路线,虽然我们这一方人少,但是个个都是精英。

这不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用麦虎的话说,“我又不是要打世界大战,要那么多人干什么,主要是能把事儿办好,个人素质差不多,这才是王道。”

唐昆听了这话脸都气白了,一扭头就走!走出老远才飘来一句:“秦寒,我知道你现在靠上大树好乘凉了,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这个活儿咋办?”

张义也来了火气,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背靠大树好乘凉!你以为这是《红灯记》啊?”

麦虎笑着纠正他说:“错了,不是《红灯记》是《沙家浜》背靠大树好乘凉。嘿嘿!”

说过笑过,我真的还是有些犯愁,自我下队以来,一直是铝合金门窗的活多,正经的模具活儿少,而且模具活儿,基本上都是我师父帮我搞定的,平心而论,他这人对人真的还是不错的,都是林剑这杂碎,从中挑拨离间,才会让我们反目。但现在的问题是,师父不管了,要让我单独操作,我估计自己根本不行,这可如何是好?要是我不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不但对自己不好,而且也证明张义安排的有问题,被林剑抓住又要诟病了。

但事实证明,我想的太复杂了……

〇③②

张义见我一筹莫展的样子,问道:“怎么?搞不定?”

对于他们两个,我没有必要说假话,闻言便点点头,声色之间颇为不好意思。

张义望向麦虎,似笑非笑,那副神情好像是在说:“调度大人,这就要看你的了。”

麦虎白了张义一眼,对我说道:“你直接把你的毛胚拿给艾荣吧!回头我跟他打声招呼。你就不用管了,回头万一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你自己干的就行了。”

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这样好的事儿?我诧异地望着麦虎,他不以为然的笑笑,点上一支烟道:“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不要管其他的。”

我知道他说的人是谁,那是他的徒弟,现在也是我们这个工序的生产尖子。我迟疑着将自己的一副模具拿给正在不远处已经开始挥汗如雨的艾荣。他见我走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

我嗫嚅道:“麦虎让我把这副模具给你。”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因为这种剥削别人,不劳而获的事情我真的还是第一次干,实在是不好意思。

艾荣闻言直起身子,看看我,又看看不远处的麦虎,后者对他微微点头。他拿起工具,对我说:“放那吧!”又接着干了起来……

我回到麦虎身边,他和张义看着我,问道:“怎么?不习惯?”

我没有说话,当时心中全是为自己无能的羞愧之情。

麦虎哈哈大笑,对我说道:“走,到我屋里去坐坐,看来我有必要开导开导你了。”

我和他来到调度室,他关上门,招呼我坐下,给我一支烟,直接就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无耻?是不劳而获?”

我摇摇头,赶紧说道:“无耻倒谈不上,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心里一时有些难受而已。”

麦虎点点头:“我明白了,看来你还不是我想的那么不可救药。”接着,他靠近我了些说道:“其实您应该该感到高兴。”

“啊?”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此话从何讲起。

“因为,你比他更有用!”麦虎说话就是这样,好像是在做论文,一开头就定下了调子:“我们能让他帮你完成生产任务,是因为你能在其他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正所谓铲子锄头各有各用,艾荣就好比这把勺子。”说着他顺手拿起一把勺子:“只能喝汤,就这一个用。而你就是筷子,可以干各种细活,干勺子干不了的活,而没有勺子我们也能喝汤,大不了等他凉一些。但是没有筷子却万万不行。他们的大名字一样,都叫餐具,但是使用起来确是功能与方法的差别!”

这言论很奇怪,我正要说话,他又接着说了:“道理一样,你和艾荣都有一个大称呼——犯人,但是你们的作用的是不一样的,而你能发挥的作用却要比他大得多,说句不好听的,干活的人我这里不缺,一抓一大把,而有文化有头脑,笔杆子又可以的,我真的很缺,所以你,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给你干活是分工不同,说不定那天你就帮他了,而且以后你帮他的时候,肯定不少!”

经麦虎这样一说,我的心里好了许多,但是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我不是那种能够心安理得坐享其成的人。同时心中又很感叹,本来一件在我看来很棘手的事情,被麦虎这样轻松解决了,怪不得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人追逐权力,就连一个小小的监狱里一个小小的中队,就有剥削,和被剥削的划分,不知道我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麦虎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事,拍拍我的肩说道:“这也不存在谁剥削谁,说句诗人才说的话,其实我们都是在被命运剥削!艾荣也不会白干这些活的,他的付出,我心里有谱,年底的时候自然会为他争取考核上的奖励。这就是改造!不要试着去在自己不擅长的事上花太多的心思,把自己的短板隐藏好,把自己的长板无限放大,这样你就会得到成功!”说完这句话,麦虎突然变得很感慨,他身体向后靠去,很唏嘘地说了一句:“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混到组长和调度这个位置上的吗?”

我摇摇头,脑海里还在回味他刚才的话,这得慢慢消化。

“我刚来的时候,许多83年严打进来的犯人都还在,那一批人整体素质都还比较高,那是个流氓都会吟两句汪国真的诗的时候,我没怎么上过学,所以就特别羡慕那些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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