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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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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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雷自问,要是自己碰到这事儿,只怕第一时间就会暴走,哪还能如他这般去想为什么。

聂天诚握了握他的手,翻过手掌握住,另一手在上拍了拍,自己轻轻吸了口气,苦涩一笑,摇摇头示意无碍,这才又继续讲了起来。

“我悄悄的退了出去,没惊动任何人。出来后,找了很多人问起,终于知道了真相。原来,在我走的第二年,就传出了一个谣言,说我在外犯了外国人的忌,被人抓去了外面,只怕是回不来了。算算时间,可不正是那年跟索尔公司交涉的时间吗。本来这事儿只要多去验证一下,谣言自会不攻而破。只是,嘿嘿,正所谓红颜祸水。我每天得意的妻子的美丽,却成了整件事儿的导火索。

当她当日初进门时,我那大哥便嫉妒不已,偷偷的也喜欢上了她。此番听说我的事儿后,并没向她说清楚,反而是自己加紧了攻势,终于在南燕心防最低时,成功的将她变成了自己的女人。就这样,我的女儿成了他的女儿,我的妻子成了他的妻子,我的家成了他的家。他一生没能在我面前顶起一个大哥的样子,总觉得我事事压他一头,但在这事儿上,他却终于狠狠的反击了我一把。只这一把,就将我一下去打入了深渊,大哥啊大哥,当真是好手段。”聂天诚仰天长呼,面上已是一片悲忿之色。

欧阳雷听的双眉轩动,心中也是怒不可遏,只觉得这个聂天仇委实是该杀至极,他日若是自己得了空,定要去拜会一下,取了这老狗的性命!

聂天诚身子微抖,半响才渐渐平复下来。接着讲道:“我搞清楚了情况,既震惊于大哥的无耻,又心伤南燕的背叛。思来想去,索性便堂而皇之的回去,我要看看,看看他们究竟怎么面对我?至不济,我也要要回自己的女儿!那是我的骨血,岂能被这禽兽去养?于是,我这次不再躲躲闪闪,大张旗鼓的走进了大门。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南燕见到我的一霎那,面色变得惨白不已,只是我当时满心都是愤怒,哪还去管那些?

我大哥看到我也是满面的惊慌,但随即却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百般解释,说是当时听到我的消息,如何派了多少多少人去找过我,但都没有消息云云。我懒得理他,只是看着南燕,向她讨要我的女儿。许是当时我的冷静,让他们看出了我的决然,再没有多说,只是将兰儿叫了出来,南燕搂着她指着我,让她喊我父亲。可怜兰儿从记事起,就没见过我,怎么可能突然接受这个凭空出来的亲生父亲?她大哭着问妈妈是不是不要她了,怎么也不肯叫,随即自己跑回房间躲着,不肯出来。我那大哥却假惺惺的在门外一通好劝,让我看的实在忍不住,便将他大骂了一通。他却只是铁青着脸,不敢跟我反驳一句,嘿嘿,其实,他又有什么可说的?事儿总归是明摆着的,任他舌灿莲花也是改变不了事实的。

我骂的痛快,南燕却来求我,让我别吓着兰儿。我大怒之下,厉声责问她,当日她是怎么说的?既然耐不住寂寞,为什么又要嫁给我。她只是哭,最后避不过,道是说听我死了,怕女儿从小少了父爱,这才为了女儿而走的这一步。我哈哈大笑,问她可记得她当日自己说过什么?那一刻,她的脸色忽然惨白起来,停了哭声,看了我半响,才说是她对不起我。”

聂天诚说到这儿,身子忽然不克自抑的剧烈抖了起来,坐在石凳上摇摇欲倒,欧阳雷大惊,急忙起身扶住。

聂天诚干枯的手掌紧紧的攫住他,握得紧紧的,半响才平复下来,并不看欧阳雷,却自顾喘息着流泪道:“她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我在发现木已成舟后,再没了去难为她的意思。只要她真的觉得幸福,我又何必去妨碍她?只是,我当时是气极了,恼怒之下的气话而已。那一晚,她什么也没再说,只是一直在看着我,那眼光里好像藏着什么,直到最后才平静的告诉我,她会向女儿说明白的。那一晚,她除了这一句话外,便再也没留下任何一个字。”

聂天诚说到这儿,语音已是哽咽起来,一个花甲老人,突然如同一个孩子般的哭了起来,欧阳雷一时间不由的手足无措。

雨势越发的大了,毫没半分收住的样子,纷纷扬扬之际,四周俱是一片的呜咽之声,合着聂天诚的哭声,让人心中满是阴郁之意。

“。。。。。。。那一晚,我眼见闹成那样,也不愿再呆,只说第二天来领女儿,便自顾走了。第二天,当我一去就吓了一跳。整个家中一片愁云惨雾,到处挂素。远在城中的宏义门的人去了好多,来来往往的,见了我虽是勉强施礼,但却都似乎带着一份气愤。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等到冲进去就听到兰儿的哭叫声,一声声的喊着要她的妈妈。我当时就懵了,难道是南燕出事了?可她昨晚不是好好地吗?我扯住大哥,厉声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儿?他冷冷的推开我,递给我一封信,说是南燕留给我的。我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做到了,虽然晚了五年,这五年,来生再还你吧。”

聂天诚说到这儿,早已泣不成声,欧阳雷听的傻住。在聂天诚这么久的诉说中,南燕与他的印象,一直是个柔柔弱弱,温文如水的性子,哪成想最后竟是做出如此刚烈的举动来?这短短的一句,只是告诉爱人自己完成了承诺,对自己的事儿却没半分解释和开脱。是不必要吗?还是她无言的抗争?

“那一天,我不知自己怎么过的,只是当兰儿大声的对我喊着,说我逼死了她的妈妈,她永远不会原谅我,却让我心丧若死。我没再留,也没再要求她跟我走,我知道,她是不会再用爸爸这个称谓来称呼我了。

南燕是割腕死的,等到人们发现时,早已冰凉了许久,就算神仙也是没了法子。我那些日子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只是机械的帮着将她的丧事料理好。等到所有事儿办完,我说早晚会来接回我的女儿,大哥只是冷笑,对我说,他一定要给我个教训,他要将我所有的一切击垮,然后再来和我说话。哈,真是可笑至极了。难道我还怕他不成?我没说别的,只是冷笑着说等他来,便返身回了京都。从那时起,我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生意上,我亲自飞往欧洲,亲自操作那个本来已经死掉了的项目,终于成功的扭亏为盈,也是为了那件事儿,天诚公司最终站了起来。”

他说到这儿,这才停了下来。欧阳雷心中翻江倒海一般,不想这里面竟然包含着这么一段爱恨情仇,错综复杂的事儿。想着他和南燕之间的感情,只怕南燕那一死,也让他明白了,南燕对他其实一直未能忘情,之所以嫁给他大哥,怕是真的为了女儿着想的,说不定南燕早萌生了死志,只是想等女儿再大些去做。而这个老人对自己的妻子,又何尝不是至死不渝?否则,这么多年来,又何至于自苦若此?唉,世事弄人,其中苦涩又怎么能单纯的用谁对谁错去衡量?

最该死的却是那个聂天仇了!这个卑鄙的老狗,到最后居然还敢起了报复之心,哼哼,说不得自己不行就先去解决了他,看看这人究竟无耻到什么样子。若是容得这样的人,依然悠然自得的活在世上,当真是枉负自己这一身能力了!欧阳雷暗暗咬牙,心头杀机弥生。

转头看看面上犹自挂满了哀伤的聂天诚,欧阳雷忍不住问道:“后来呢?难道您老就没跟兰。。。。。兰姐说明白吗?虽然这事儿是您导致的,但归根结底却不是您的错啊。她为何一直不肯原谅您?”

聂天诚凄凉一笑,微微摇头。半响,慢慢站起身来,踱到亭子边上,扶杖而立,目光闪烁的看着满天的雨幕,良久才回头看欧阳雷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欧阳雷一呆,不明所以,只是疑惑的看着他,等他解释。聂天诚重又回过头去,将手伸出亭外,接了一捧冰冷的雨水,反掌看着那些晶莹滴滴溅落,这才缓缓说出一番话来。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聂兰的往事

“她总不能忘记她母亲的死,毕竟,对于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来说,那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了。”聂天诚没有解答欧阳雷的疑问,却似乎又在继续着刚才的诉说。

“聂天仇跟我之间,虽然是恩怨纠葛,但对她母女来说,却是真真的呵护备至,并非虚假。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幼时跟我这个亲生父亲的隔阂,再加上她母亲的死,她又怎会这般容易放下?”

“可是。。。。。。”欧阳雷欲言又止。

聂天诚微微摆手,头也不回的继续讲道:“从那天后,我每年都会回去看她,但她始终不肯见我。我只道时间是最好的缓和剂,她一时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那就慢慢来吧。打听到聂天仇对她极好,我倒也放了心,见她不愿见我,便也不再回去。只是每年给她寄过去一些钱,但每次都是寄过去就给我寄回来,从没一次接受的。那时候,我才只道,只怕她是真的永远也不肯原谅我了。不论她的母亲对我怎么样,但对她来说,母亲却是最最亲近的人,即便我是她亲生父亲,但牵扯到她母亲的死,便再没了转圜的余地。”

欧阳雷默然,细细一想,倒也真是如此。这事儿自己只是站在圈外去想,但从聂兰的角度出发,一个自己从小就没接触过的父亲,一回来就逼死了朝夕相伴,至亲至爱的母亲,让她又如何能说放下就放下?她能叫聂天诚一声二叔,已经是不知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了。

“她虽然不认我这个父亲,但我却如何能不认这个女儿?”聂天诚凄然的摇摇头,似自语又似解说。

“我虽然没能将她接到我身边,但却从来没放弃过她。一年中,不知要派多少人回去看她,将她的一切都细细的告诉我。她小学,中学,大学,一步步走来,每一件事儿,我都清清楚楚。我不能亲自在她身边呵护她,那就暗中爱护她吧,这是我做父亲的责任啊。”

聂天诚低沉的声音慢慢诉说着,欧阳雷点点头,心中也是凄然。聂天诚面上却是忽然带起一丝愧疚,缓缓道:“只可惜,我这父亲终归还是没有做好,我只道事事都在掌握中,却忽略了她始终是个女孩子。终于还是有一件事儿,我没能及早察觉,以致铸成大错。”

欧阳雷悚然一惊,霍然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他。

聂天诚目中射出极痛恨的光芒,半响才道:“在她大学毕业那一年,忽然有段时间竟然诡异的消失了,竟然连我派去的人都找不到她,直到一年后,她再次出现,却是忽然在京都这儿出现,而且竟然开起了一家车行的买卖。整个人的气质也是大变,我吃惊之余,一边帮她暗暗铺路,一边访查这一年中她的去向,最终搞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在她中学的时候,就有个当地的大家之子喜欢她,只是当时一直没有表白,直等到大学时,见她往外地去了,唯恐她被别人捷足先登,便央求家人上门为他提亲。那家在当地很有些势力,聂天仇本身做的就是些介于灰色地带的生意,自然不敢得罪,便单方面的答应了,不过倒也没有说死,只说若是兰儿不反对,他自是举双手赞成,并承诺帮助做通兰儿的工作。”

面上现出一丝冷然,聂天诚目中放出冷光,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一般。“这个老家伙,竟然敢拿我女儿的幸福来做交易,便只这一件事儿,我今生便不与他干休!他一厢情愿的答应了,等到问到兰儿的时候,却不料兰儿似乎早已有了心上人,死活不肯答应。逼得急了,竟是连那个家也不肯回了,最终搞得聂天仇极是狼狈,跟那家的关系也降到了低谷,听说很是吃了不少苦头。而兰儿极是聪明,事情做得隐秘至极,不但瞒过了他们,竟然连我一直派在她身边的人也全部瞒过。只是这一次,她的聪明却给自己带来了苦难,唉。”说到这儿,聂天诚不由长长的一叹。

欧阳雷听的怔住,心中不期然的升起一丝不自然来。当时他虽然没明确给聂兰什么答复,等于是变相的拒绝了聂兰,但但凡是个男人,在听说喜欢自己的女人竟然曾经喜欢过别人,心中也是有些别扭。只是他这个念头才起,就恨不得伸手给自己两巴掌。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吃这门子的醋?别说当时聂兰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就算认识,只怕以自己当时的情况,也是八辈子没资格跟这样的天之骄女交往的。

他心中千思百转,聂天诚似乎是若有所觉,扭头看他一眼,才又继续道:“她跟那个男人交往了不知多久,我本来以为是她大学时的同学,但是等我遍查那里所有的男学生,也没发觉有哪一个跟她有交往,追她的倒是成堆成堆的,但她总是矜持自守,从不假以辞色,在大学中甚至混了个冰山美人的封号。”

欧阳雷听着这个外号,想想聂兰日常和别人之间的举动,不觉微微点头。别看她总是笑呵呵的,但那种笑容,却总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让人不敢生了近亵的心思,便如冰川一般,从外面看,安静温和,但内里却是激流踹荡,刚烈异常。欧阳雷心中猛然想到,这个性子,可不是跟她母亲一样?想想今晚她走时的凄然一笑,欧阳雷心中忽的悸然起来,浑身上下出了一通大汗,要不是跟那个交警谈过,他几乎要怀疑聂兰是自杀了。

聂天诚哪知他心中此刻想法,微微顿了顿,自顾接着说道:“他们之间应该是交往了许久,兰儿失踪的一年,原来竟是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如今就寄养在京都市郊的贵族幼稚园中。那个男的,并不是真的想要跟她结婚,在她大学毕业前不久,就早已独自离开了。我费尽心机,百般打探,也只是得了极少的信息。只知道这个男的似乎很有些家世背景,自己孤身一人四处游历,本就属于那种无聊的到处找刺激的人。却喊着什么要游历天下,以增阅历见闻的言语。以兰儿当日的单纯,只怕就是被他那种不羁吸引了,这才被他得逞。兰儿开这个车行,好像跟他也有些关系,似乎那人极喜欢名车,自己开着的,就是一部名车。而那人听说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京都。所以,这才有了兰儿在京都开了这么一间旭日车行的事儿。她今晚往市郊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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