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系列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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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系列传记-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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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茜语重心长一番话,终于渐渐疏通了陈重坤的思想疙瘩,她点点头,道:“请二哥二嫂放心,我不跟你们去北京了。我一定不忘你们的教导和关心,今后一定听从组织安排。”
  第二天上午,陈重坤含泪送别了父母与二哥一家。
  1957年,在组织的关心下,陈重坤调到南京工人医院检验科工作。分隔两地的夫妻,终于相聚在一起了。但是,好景不长,没多久,王少艾军院毕业了,由组织上分配到驻安徽蚌埠60军179师司令部任侦察科长。为此,夫妻俩又开始了两地分居的生活。
  陈毅看了小妹的信大发脾气
  陈重坤刚调到南京时,全国正开展令人惊心动魄的反右斗争。她先找到省卫生厅报到,盛立厅长接待了她。由于一些客观原因,组织上暂时不能马上安排陈重坤的工作单位。当有人知道陈重坤就是当今国家副总理陈毅的妹妹时,都感到十分惊讶,有人提议说:“你不妨叫你哥哥写封信到军区总医院,让他们收下你。”
  但是,陈重坤记下了二嫂的话,摇摇头说:“我二哥对我的要求很严格,我不能用他的名义去找工作。”
  就这样,陈重坤大约足足等了二三个月,才由省卫生厅安排在南京工人医院(即现在的南京医学院附属医院)检验室工作。
  当时,职工宿舍很紧张,陈重坤只能被安排在集体宿舍里。王少艾也是住的集体宿舍。于是,尽管夫妻俩调到了一个城市了,但仍是事实上的分居两地。
  这一分居一晃就是一年多。后来,王少艾从军事学院毕业,分派到安徽去工作了,于是,房子不房子的事就更不要紧了。
  陈重坤没房的事不知怎的让军事学院副主任钟期光知道了。于是,在钟主任与凌奔两人的努力下,才将陈重坤安排到军事学院管辖下的天目路19号住了下来,这样,陈重坤总算有了一个真正的独立的家。天目路19号是一个小院,院里有两处房子:一处是比较大的二层楼房,一处是仅约20平方米的小平房。钟期光考虑到陈重坤家人口少,就把她安排在了小平房内。房子虽小,但陈重坤很满足。这个院内有着好多大大小小的树木,阳光和空气都很好。不多久,那个二层楼房里住进了南京军区装甲兵肖司令,于是,小院里这才热闹了起来。
  肖司令是个平易近人的首长,当他知道陈重坤是陈毅副总理的小妹后,对陈重坤更是予以了照顾。每次当陈重坤下班回到家时,只要肖司令在小院里散步,他总亲自上前为陈重坤开门。有时候肖司令一家坐车外出,他们也常请陈重坤坐他们的车一起走。肖司令这么客气,时间一长,陈重坤感到很不好意思,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后来,肖司令搬走了,小院里又只留下陈重坤一家了。陈重坤总以为这下可不用再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不久,又有一个处长搬进了这个小院里来。这下,陈重坤思想上就又有了波动。她想:这个小院里搬来搬去总都是首长,且又都是那么客气,叫她实在过意不去。再说,日子长了,牙齿与舌头也有个磕磕碰碰的时候呢,万一与首长们闹了点小矛盾,这在二哥面前又怎么交代呀?
  思来想去,陈重坤就背着少艾,向远在北京的二哥陈毅写了一封信,要求二哥出面向军事学院他的亲密好友钟期光主任说说,是不是把这座小院干脆让给她一家居住算了。再不,就干脆再次麻烦钟期光主任,另外给她家安排一个住处。陈重坤知道二哥与钟期光主任非是一般的关系,早在新四军时,他俩就是一个军长、一个政治处主任了,长期的枪林弹雨中,两人结下了生死之交。由陈毅出面向钟主任说一声,这事八九不离十的能解决。
  岂料,就这么一封兄妹之间的家常信,竞使得陈毅大发雷霆,甚至将小妹这封信来了个大曝光!
  “慎之又再慎,谦逊以自束”
  信发出没多久,南京军区来了两个同志,找到陈重坤,向她了解情况。直到这时,陈重坤才知道二哥居然把她的这封信转交给了南京军区的首长,才知道二哥为此大发雷霆,并在给南京军区的领导的信中写下了“此风不可长,要求南京军区向陈重坤进行再教育”之类的话。
  说实话,当时陈重坤心中很委屈,感到二哥这样做太缺乏兄妹情义了。她含着眼泪向来人作了解释后,那两个同志倒也不责备她,反而劝慰她说:“陈重坤同志,你二哥的工作很忙,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向我们谈,能解决当尽量予以解决。”他们还说,“组织上暂时实在拿不出房子,你说一个门进出不方便,那我们给你围个竹篱笆,在旁边开一个门,这样好不好?”但是,陈重坤没答应。
  一年后的那个仲春里,陈毅和张茜因公出差到南京,便把小妹叫了去,让小妹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还留小妹住了一夜。就在这个难忘的夜晚里,陈重坤这才如梦方醒,明白了二哥当时向她发这么大的火的原因。一年前,正是党内开展对饶漱石的“伸手”进行坚决斗争的时候,毛主席为此还在与陈毅的谈话时特意提到了“伸手岂止高饶”的话。毛主席就因为陈老总从不向组织上伸手而如此信任他。陈毅从不向党向人民“伸手”的故事,在党中央是有口皆碑的,他调动工作,从不带“亲信”;党分配他工作,他也从不讨价还价;任命他做华东军政委员会主席,他还推辞,结果被饶漱石“伸手”抢了去。但是,尽管党和毛主席对陈毅的功绩作了肯定,陈毅却还是觉得应该警惕,特别是自己现在“出头翻身”的时候。从毛主席这句“伸手岂止高饶”的话来看,党内斗争的风浪今后还有更大的起伏呢!
  二哥高瞻远瞩一番话,使小妹幡然梦醒,羞愧莫及。就在这天晚上,陈毅即兴挥毫,写下了脍炙人口的《感事书怀》4首诗。在这4首诗中,到处可见陈毅自我反省、自我约束的句子:“慎之又再慎,谦逊以自束。后车善择途,前车一再覆。”“心情承见问,春来冬初,克奏肤功。向大泽深山,擒伏蛇龙。回溯甘年纠葛,知早有伏迹藏踪。须牢记,无情历史,利己必凶终。”“幸得长期培育,每愧过失多。晚节自珍惜。日月走如梭。”特别是第4首诗,标题就是《手莫伸》,其辞涵义更为显豁,可以说完全是对毛泽东“伸手岂止高饶”的回答和信誓,其政治态度十分明朗。陈重坤当时就是站在二哥旁边,亲眼看着二哥创作这4首诗,并亲耳听着二哥对她的谆谆教诲的。陈重坤在二哥处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陈毅就叫小汽车把小妹送回单位按时上班。临出门时,张茜向陈毅提出要一起去实地看看小妹所住的房子。陈毅想了想,没答应,他对张茜说:“你不能去,看了你总要说话的,你一说话就会惹起很多麻烦的。再说给邻居们看了又让人家怎么个想法呢?不去为好。”就这样,陈重坤在那座仅20平方米的小屋子里整整住了14个年头,直到后来陈重坤与王少艾一起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双双到江苏连云港市新浦农场工作为止。
  “父母就是死了,我也不能回去参加追悼会”
  1960年,陈毅让妹夫少艾代表他回了一次老家,处理一起家事。年事已高的陈毅父母,自随陈毅进京住进中南海后,长期散漫惯的人,感到进出不便,就提出要回故乡安度晚年的要求。陈毅请秘书张镜送父母回到成都,又给父母租了间居民房子住了下来。再花钱买了些厨房用具、床椅桌凳等家庭用品,又让姐姐陈秋月住在一起给予照料。
  陈毅在安排这些事时,没惊动任何人,连当地政府也不知道。后来,直到周总理和贺龙有事来到成都,总理问起成都军区司令员贺炳炎,贺司令员也不知道。后来,是周总理他们派人四下打听才寻到两位老人的住所。周总理来到老人住所一看,认为那里简陋潮湿,就下了命令,把陈毅父母搬进东城根街半节巷5号军区的房子去住。
  那年,只因四川成都父母家里出了一点家事,老爷子亲自写信要陈毅回去看看他们。但陈毅哪来这时间?所以他就让王少艾代表他回去一次。在王少艾临行时,陈毅关照他说:“少艾,你看到父母,就对他们讲,你老人家什么时候想见儿子,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去看望他们。这当然都是安慰安慰他们的话了,实际上我不能随便回去看父母。就是死了也不能回去参加追悼会的。你想,我回去要给组织上增加多少麻烦?我去了,李井泉要陪同。他陪在那里送葬,这算啥子葬礼啊!叫你代表我回去就是这个道理……”
  第一次对妹夫高喉大嗓发脾气
  1966年,那场“史无前例”的烈火在一夜之间席卷了大江南北。北京发生的一幕幕令人惊心动魄而又不可思议的事情,深深地震撼了远在南京的陈重坤夫妇。他们还来不及从混沌中醒来,一场“响应毛主席号召,把医疗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运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陈重坤的面前。与此同时,南京军区也在江苏沿海成立了江苏生产建设兵团。这时的陈重坤不再是以前那个陈重坤了,由于陈毅在党中央的销声匿迹,她在世俗的人们的眼中更是地位低微。于是,夫妻俩决定打报告申请到农村去,试着远离那个喧嚣的石头城。很快,申请报告批准下来了,陈重坤被分配在苏北连云港新浦农场卫生所工作,少艾分配在南京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一团任团长,巧的是夫妻俩工作的地点几乎就在一个地方。然而,夫妇俩人在连云港,心却时时在北京,二哥陈毅的情况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到冲击?有没有被贴大字报与大标语?
  随着运动的不断深入,谣传也像瘟疫似的在蔓延。尽管有关“揭发批判”陈毅的传单也是满天飞,但值得陈重坤夫妇欣慰的是这些文字中,没有一件是涉及陈家兄妹及亲友营私舞弊的内容。直到这时,他们这才真正理解陈毅过去为什么对亲友兄妹那么严格要求了。不然,他岂不是又陡增多少莫须有的罪名?!
  这时,毛泽东正在北京一批批接见军队团以上干部。王少艾所在部队也去过几批,就是没有人通知他也去北京。一个已被“打倒在地”的国务院副总理的亲属,有什么了不起?!于是,原来就“斗争性强”的王少艾“老脾气”复发了,他找到上级,据理力争,甚至不惜摆出老资格来:“人家师里的副科长也可以去北京,难道我这个原是军里的侦察处长就没有资格去北京了吗?”
  王少艾终于作为最后一批代表去了北京。临上北京的前夜,陈重坤比王少艾还要激动,她知道二哥平时血压高,又爱说话,他的血压总是在240/160。她最担心的是二哥的身体,她要少艾一定提醒二哥平时少说话,特别对“文革”中的一些事,当讲少讲,不当讲则不要讲,甚至有些事可以以“一笑了之”搪塞过去。
  一年没见,陈毅明显地老了、瘦了,神情很憔悴。见到一年没见的妹夫来看望他们,也没露出多少笑容,平时那些幽默风趣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王少艾向二哥问过好后,就忙着把妻子临行前的叮嘱——向陈毅和盘托了出来。“二哥,你平时血压高,可要多保重呀。重坤说了,让你少说话。不该说的别说,该说的也少说两句……”“唔,我知道了。”陈毅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二哥,有些事你听着也就听着了,就当它不是一回事,一笑了之算了。”
  “唔。我知道了。”
  该问候的、该提醒的都说过了,这时,陈毅问话了。“少艾,你们南京军区都打倒谁了?”“是王必成、林维先、鲍先志这三个人。”陈毅顿了顿,呼出口粗气,提高声音道:“打不倒!”
  王少艾见二哥在这种时候还是这样不服气,不由心中替陈毅着急了,于是他就劝慰道:“二哥,重坤在我临出来前还一再让我对你说,要你少讲话,向不讲话的同志学习,还要向林副统帅学习,他毛选学得好,用得活,跟得紧,如能这样,我们也沾光……”
  “我知道!”岂料,王少艾的话还没说完,陈毅就冲着妹夫狠狠一瞪眼,石破天惊似的一声吼。王少艾愣是吓了一跳。说实话,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哥这样对他横眉竖眼、高喉大嗓的说话呢。
  断了近4年的音讯终于又联系上了
  从1967年到1970年,整整三四年里,陈重坤夫妇不知向北京写了多少信,要与被“打倒”中的二哥联系,可是,每一封发出的信都像石沉大海,毫无回音。急中生智,他们向正在解放军某部服役的陈毅的小女儿投书问讯,请姗姗把信转交陈毅夫妇。
  终于,1970年底,一封下面落款“北京张寄”的来信飞到了江苏省连云港新浦生产建设兵团陈重坤的手里。她怀着激动的心情,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信果然是张茜亲笔写来的:
  少艾、重坤:
  ……
  现在简单谈谈我们这几年的经历。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我参加了工作组,执行资反路线犯了错误,1967年初,受到批判。68年冬,参加外办(原国务院外事办公室)学习班,经过开展革命大批判、斗私批修、解放干部、清理阶段队伍、整党各个阶段,我恢复了党的组织生活。1969年国庆节后,我已准备随外办人员去宁夏省银川平罗五七干校,但是当时中央号召疏散城市人口,加强战备,对一些年老体弱的老同志都做了具体安排,你二哥被安排在石家庄。我也遵照中央负责同志的指示,跟他一道行动。到了石家庄,我在一个制药厂蹲点学习,你二哥是在石家庄车辆厂蹲点,我们是各干各的。在石家庄整整呆了一年零一天,今年11月21日,我们重新回到了北京。这次之所以返京,是因为你二哥血压高,眼睛生白内障,要求住院治疗,获中央批准。因而回北京后,你二哥就进了301医院,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治疗,现在血压已经能控制在正常状态。今天已经出院。我们还住在老地方。……
  在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还是过去的一班老人。只有刘妈一个在1967年的9月,看见你二哥挨批斗,我们家庭的处境不妙,她自己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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