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云录》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唐风云录- 第6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御前侍卫何在!”
  下面的侍卫齐声应道:“有!”
  “将李世民绑了,押下去!”
  众侍卫一声“得令”,已有两人走上前来,捉住李世民两臂,反剪到背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忽有一人竭尽全力的飞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叫:“边关急报!边关急报!”
  众人一惊抬头,只见那人扑至阶前跪倒,双手呈上一信,叫道:“三百里加急文书!突厥颉利、突利两大可汗一齐出动,率领精骑十余万,倾全国之力挥军南下,东路军由朔州至绥州、西路军由原州至豳州,势如破竹,夹击而来!”
  各人听了,都是面上变色。那东路军也罢了,西路军竟已到达豳州,那与长安就只有几日路程之遥了!
  李渊马上想到:“一定是突厥听闻杨文干兵变,知道我们这里出了内乱,趁火打劫来了!这可如何是好?”眼珠一转,见李世民犹跪在地上,却已低下头去,忙一改容颜,温言叫道:“二郎!”
  李世民一听这急报,已在心中连呼:“谢天谢地,我这次可逃过大难了!”这时听李渊改了称呼,忙叩一头,道:“儿臣在!”
  “你先戴回冠帽吧!”
  李世民仍是一言不发的拿起地上的王冠,戴了回去。
  李渊向那两个侍卫喝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搬一个榻来,让秦王坐着?”二人忙遵旨照办。
  李世民冷眼旁观,面上神色不动,又叩一头,道:“谢父皇恩典!”便站起来坐到榻上。李建成和李元吉面面相觑,均是深感不忿,但在父亲面前都不敢作声。
  李渊待李世民坐下,才道:“这突厥来势如此凶猛,可如何是好呢?”
  李世民淡淡的道:“父皇英明神武,岂会将小小突厥放在心上?儿臣愿领精兵迎击,让这些化外之民畏惧父皇的震怒!”
  “好,好!那么你先下去挑选精锐,明天出发。朕亲自为你饯行!”
  李世民又叩谢过隆恩,站起来冷冷的扫视李建成和李元吉一眼,才退了出去。
  李世民一走,李建成叫一声:“父皇!”满腔委屈之情尽显于外。
  “大郎!”李渊用目光制止住他,“如今突厥犯境,非李世民不能抵御!今日杀他虽可一泄心头之忿,但若竟因此而被突厥攻入长安、亡了大唐,那就是自毁长城、因小失大了!”他见李建成鼓着腮帮,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便安抚他道:“大郎,经此一事之后,李世民再想挑拨离间你我父子之情,已不可得!我们只要处处提防,他又能得着什么好处去?如今天下尚未完全宁定,塞外还有突厥动不动就悍然犯境,留着李世民还有用处啊!”
  李建成无精打采的道:“儿臣知道了!”
  李渊语重心长的道:“大郎,你身为储君,日后当了皇帝,总要谨记一件事:无论何时何地,国家大义永远要置于个人恩怨之上!平民百姓,可以好恶由心;一国之君,却不能随心所欲,想爱谁就爱谁,想杀谁就杀谁啊!”
  李建成听父亲说着说着,竟似又扯到燕儿身上,更感没趣,低了头不说话。
  李元吉道:“可是李世民已怀有二心,父皇还让他独揽兵权在手,只怕会祸生于旦夕之间。何不让儿臣随他出征,也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李渊点头道:“我早有此意。只是刚才不好当他面说出来,以免他有恃无恐,又来跟我撒泼!待会正式下旨,会让你也一起跟随出征。”
  当下李建成与李元吉便辞退了出来。
  一出宫门,李建成就向李元吉抱怨道:“你瞧,你瞧!父皇到了今天,还是迷信李世民百战百胜的威名!我受了这偌大的委屈,突厥兵一来,他就什么大罪都逃脱过去了!”
  李元吉道:“大哥不必气恼!这次我随他出征,一定处处制肘他,让他空有猛将如云,也调动不了兵卒上阵。他有将无兵,再天生神勇也决计不能打胜仗。他这败仗一打,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治他‘统军无方,抗敌不力’的罪名。到时也不必再费心机逼他招什么害你的阴谋,一刀就可杀了他!”
  李建成喜道:“还是四弟足智多谋!你近来真是长进不少,有你助我,我看李世民还怎能逃出虎口!”
  李元吉微微一笑,道:“李世民已是我们囊中之物,实不足畏。只是……大哥,另有一人你可得小心了!”
  李建成一惊,问:“谁?”
  李元吉不答他,却问:“大哥还记得上次有人向父皇递送‘亲启密奏’,指控大哥私蓄‘长林军’之事吗?”
  “怎么不记得,那是李世民好事多为!”
  “错了,”李元吉连连摇头,“那事不是他干的!”
  “什么?”李建成悚然一惊,“不是他干的?那是谁干的?除了李世民,还会有谁这般处心积虑要陷我于死地?”
  “就是你的枕边人!”
  “冰儿?”
  “正是!”
  李建成张大了嘴巴,似是不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是她?”
  “千真万确!上次她到仁智宫为你求情的时候,父皇责备她一会儿递密奏告你的状,一会儿又跑去为你求情,她坦认不讳!你说,这还会有假吗?”
  “可是,她为什么一会儿递密奏告我的状,一会儿又跑去为我求情?”李建成大惑不解。
  “因为你当时要废她太子妃之位,改立燕儿,她就发了狠,一心一意要令你也当不成太子!”
  李建成大怒,骂一句:“这贱人!”
  李元吉眨眨眼睛,压低声音道:“大哥,有一句话我放在心里很久了,不知该不该说出来。说出来嘛,怕伤了你和大嫂的夫妇之情;不说出来,你身边时时就伏着这么一个大患,我这做兄弟的看了出来也不提醒你一句,那就真是……唉!”说着,显得极是烦恼。
  李建成急道:“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你说!”
  “好!那我就说了。我看这‘杨文干兵变’的背后,只怕不止李世民一人在捣鬼那么简单!”
  李建成盯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大哥一句话,那尔朱焕和桥公山是你东宫的人,是不是?你对下属向来恩宠体恤,他二人怎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给李世民收买了过去?”
  李元吉这话连捧带套,听得李建成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呢!四弟认为这是什么缘故?”
  “我认为一定是你东宫之中有一个人,对你的事情了如指掌,又对你恨之入骨,因此与李世民勾结起来,帮他收买了这两个家伙去!”
  李建成面色阴沉,道:“你在说冰儿?”
  “大哥可还想得出第二个人来吗?”
  李建成沉思了一下,摇头道:“这不可能!若‘杨文干兵变’之事是冰儿陷害我,她又怎会亲自到仁智宫向父皇哭求,为我说情?”
  李元吉冷笑道:“这就是她阴险毒辣之处了!你想想,你若真的给李世民害了,没了你这个太子,她还能是太子妃吗?她先假李世民之手,将你害得濒临死地;然后倒戈一击,从父皇手下将你营救出来。这一来,她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你对她感激涕零还来不及,还怎会再动念废她的太子妃之位?她这一计,既打击了李世民,又骗得你对她死心塌地,那就叫一举两得啊!”
  李建成一听,如梦方醒。若李元吉跟他说这是别的人想出如此迂回曲折的法了来害他,他一定不信。但他熟知冰儿智计百出、手段惊人;又知她为自己要废她太子妃之位而与自己大有势不两立之势;更何况她曾扬言宣称要让自己悔恨终生的__除了自己当不成太子之外,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令他悔恨终生?他越想越怒,伸手猛击落身边的树上,只震得叶子沙沙落下,道:“这女人真是好毒!”
  李元吉再火上加油,道:“所谓‘最毒妇人心’,那真是没错的!李世民和冰儿这一对男女倒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都是一般的阴险奸毒,使出手段来让人防不胜防。不过李世民在明,你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防他,他要占你便宜也不容易;冰儿却在暗,就潜伏在你身边,对你一举一动无不知道得清清楚楚,你又怎能防她?只看今次吧!她要你死,你马上就死到临头;她要你生,你马上就起死回生。这岂不简直是当你猴儿一般耍弄?难道你不觉得惊心?我看女人这东西,温顺的当然再好不过;厉害起来可就叫我们做男人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我读书不多,却也记得汉朝有个什么吕后,好象也是个挺厉害的女人,是不是?”
  “不错!她是刘邦的妻子。刘邦要改立太子时,就因怕了她而打消了这念头。后来刘邦死了,她实际上控制军政大权,跟做了皇帝没两样!”李建成熟读史书,马上便记起了汉初的种种事迹。
  “可不是嘛!”李元吉一拍手掌,“我看这冰儿,就是吕后这等野心勃勃的女人!只怕她日后当了皇后,就会跟她自己当了皇帝没两样!你这个皇帝便成了傀儡一般,她叫你向东你就不敢去西,她叫你向西你就不敢去东了!”
  李建成气得额上青筋毕现,大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她阻挠我立燕儿为太子妃,我已经对她绝了夫妻之情!今次还道她真是那么好心救我,原来本来就是她推我入死地!四弟,多谢你提点我,否则我蒙在鼓里,受人播弄,还懵然不知!我这就回去好好教训这冰儿!”说着气冲冲的去了。
  李元吉望着他的背影,得意洋洋的想:“这次还不将你冰儿打到十八层地狱下去!”
  原来他眼见李世民大势渐去,李建成便要稳占太子之位。他这种人又岂会当真全心全意的为李建成效死?他心中早已动了自己来做太子之念,只是当初李世民功高势大,李建成则德高望重,他要单挑二人,只有必败之理,因此便假意投效李建成,先合力打垮李世民,再转过来对付李建成。他与李建成相处日久,知道他表面上仁厚沉稳,其实内里狭隘急躁;而且他不善计谋,对付李世民的种种法子,全是冰儿和魏征二人的策划,其中尤以冰儿之厉害犹胜男子。因此他决意借此机会离间二人,让李建成与冰儿自相残杀,他正好坐收渔人之利。他说出上面那一番话,不谛置冰儿于死地,又显得自己对李建成忠诚之极,那才真是一举两得哩!
  李世民回到秦王府。府中诸人见门外禁军撤去,已知事有转机,待见李世民安然无恙的回来,更是欢声雷动。
  李世民向众人致谢,教他们不动声色的散去,便领了长孙无忌等三人入密室,将事情经过说了。
  正说着,李渊已派了人来正式下旨,旨意大致是夸奖李世民灭平杨文干有功,加赏一个中书令的头衔,并令其联同李元吉统兵迎战突厥;又训斥李建成不睦兄弟、结交匪人;最后将“杨文干兵变”的罪过归于东宫的王圭和秦王府的杜淹,将二人流放崔州。
  四人听过旨意,仍入密室商议。
  长孙无忌道:“皇上对‘杨文干兵变’之事已下了定论,以后再也不会拿这件事来为难大王了。”
  房玄龄道:“今次之事,朝中民间都认为是太子作乱,已败坏了他的名望;他手下‘长林军’二千精锐也全军覆灭;东宫中的王圭还被赶走。相较之下,还是我们这边稍占便宜。”
  李世民黯然道:“我被父皇瞧出破绽,已失去他对我的最后一丝信任!他这么做,只为了安抚我,好利用我为他拼命杀退突厥。”
  长孙无忌接口道:“不错!否则他怎么会在旨意中一边力斥太子,一边却又将我们府里的杜淹逐了出去?可见他已知道杜淹参与此事。”
  房玄龄道:“不管怎么样,至少目前皇上是不敢再打大王的主意了。大王还是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打好这场仗吧!”转头见杜如晦一直坐在一角,皱眉不语,便问:“杜兄,你怎么了?”
  杜如晦道:“我看大王今次劫难还未完结,更大的凶险还在后头!”
  三人都知他不是喜欢故作惊人语之人,听他这么说都是一凛。李世民道:“如晦兄有什么高见,快请明言!”
  杜如晦道:“太子此次不能治死大王,岂会善罢甘休?齐王平日与他同声同气,今次又跟大王出征,他若将士卒抓在手中,不肯配合大王,大王手上有将无兵,突厥来势又如此汹汹,试问大王有何妙计退敌?大王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一旦败了,太子也不用再想什么法子逼您招供,只一条战败之罪便可杀了您!这不是凶险,还有什么是凶险?”
  李世民轻敲桌面,说:“依我之见,实情之艰危比如晦兄所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人齐声问:“为什么?”
  “如晦兄说我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只对了一半!我今次是不许败,也不许胜!突厥今回倾全国之兵来攻打,我若胜了,就算不能说是亡了他突厥,也必定使其元气大伤,几年之间不能再来搔扰我国。这么一来,我在父皇眼中,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我还能活下去吗?”
  三人一听,方完全看清了目前处境,不禁心跳如擂鼓。长孙无忌道:“那……那怎么是好?不许败,已是极难;不许胜,这……这又算是什么?”
  李世民森然道:“那就只有和!”
  “和!”房玄龄大叫道,“突厥既已倾全国之兵来打我们,一定是志在必得,岂肯轻易言和?大王此次,犹如奔行于独木桥之上,实在是……实在是……”他虽终于没说出“实在是”什么,但言外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李世民叹道:“今次真正是拼死求生了!如今惊慌也是无用,到了战阵之上,见过突厥的兵力如何,再作打算吧。”
  李建成走进寝殿中时,只见冰儿正坐在镜前梳妆打扮,便“哼哼”的冷笑两声。
  冰儿一沉脸,道:“笑什么?又给李世民死里逃生了,是不是?你就是蠢!占尽了道理竟然还能给他冲破罗网,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李建成面上肌肉扭曲,恶狠狠的道:“对啊,我就是蠢!我实在是太蠢!竟然在家里就藏着一个心腹大患也不知道!你背地里一定笑得牙都掉了,怎么我会蠢得对你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也会感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