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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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门第-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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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摇头:“这些事人家姑娘的娘亲自会教导,哪还用去你那里学?”

“那可未必。这一家有一家的事,有些事做娘的就没经见过,如何能教给女儿?比如娘您算是女子里头见识广的了,可若要您来教我如何谄媚婆母、压制妯娌、辖制小妾,想来也是难为您了。祖母待您就像亲生女儿似的,你自然不知道如何应对那恶婆婆;爹爹是咱们这一房的独子,妯娌您是没有的;至于小妾么……”刚说到这,严清华手背就挨了一下,她立时倚着刘氏的肩膀笑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还没学会写诗,所以作诗的环节,就这样含糊过去了(掩面遁逃~

49拌嘴

书房里严景安翁婿也在说话,“不是说要带个孩子过来,怎地不见?”严景安问。

王进文正襟危坐,答道:“他头晌要去帮着他舅舅贩货,说是吃了午饭再来。”

“贩货?”

王进文点头:“是,这个孩子姓孟,叫孟广福,今年十四岁了。他七岁上父亲就过世,是寡母拉拔大的。后来他母亲看他读书有些天分,就回娘家求了兄弟,要供他读书。只是娘家也都是平常人家,自家也要糊口,孟广福只能闲时帮着舅舅做事,算是自己挣些学费。”

“唔,那倒还真难得。你看这孩子是真的有天分?”严景安又问。

“比起小婿来,是有天分多了。”王进文笑答。

严景安瞥了他一眼,摇摇头:“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太妄自菲薄。你还说自己没天分,那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中了举了?明年会试,你有何打算?”

王进文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要不小婿再等一科?”

“做什么要再等一科?”

王进文纠结半天,叹了口气:“小婿实在没有自信能中。”千里迢迢上京一次,三场九日下来,人都似脱了一层皮,万一再考不中,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家面对父母兄弟。

严景安也没多话安慰他,只是找出今年乡试的试题递了过去:“你且照题做来,今日也不用你做别事。午饭我叫人送给你,那姓孟的孩子来了,我自会见他,你只管专心在这做题,晚饭时交卷给我看。我看看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水准。”说完叫了书童进来给王进文铺纸研墨,自己却起身走了。

今日忽然换了先生,学堂里的几个顽童都有些不太习惯。课间休息的时候,常顾难得没有去捣乱,而是走到严仁宽跟前:“先生,学生有个问题想问您。”

“哦?哪里不明白?”严仁宽停下脚步,微笑看着这个很有钻研(?)精神的孩子。

“听说您打算参加会试了,是真的么?”常顾问。

严仁宽微微挑了一下眉,没想到这孩子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微笑答道:“是,我明年会上京参加会试。”

“可是您不是一心只想传道授业么?难道教书不是您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么?您不想再‘为往圣继绝学’了么?”常顾仰着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严仁宽。

严仁宽心中微微一动,不由伸出手去摸了摸常顾的头:“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你真想听么?”

常顾点头:“想听。”

“那等今日午后下了学,我再细细给你说。”严仁宽又摸了一下他的头,“快去喝口水歇歇,一会儿又要上课了。”说完转身出了学堂。

常顾看着严仁宽走出去,自己也转身,想听严仁宽的话喝点水等着上课。不料一回身,身后一个人吓了他一跳:“你做什么不声不响的站在人背后?”

丰姐儿瞪着常顾:“你刚才跟我爹说什么呢?”

“不告诉你!你一个小丫头管那么多做什么?”常顾绕过丰姐儿往回走,丰姐儿就一路跟着他,追问:“你是不是又想调皮了?你爹是不是有些日子没打你了?”

常顾闻言恼羞成怒,回头怒瞪丰姐儿:“我爹什么时候打我了?”

“那得问你自己,反正我听说你是经常挨打的。”丰姐儿圆圆的脸上神情特别诚恳,“你就不能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么?总是这样爱调皮捣乱,不挨打才怪!”

常顾气急,大喊道:“你少胡说!我爹好久都没打我了!”他这一大声喊叫,学堂里立刻安静下来,众学童都转头看着他们俩。丰姐儿就嘻嘻的笑:“我就说嘛,怎么你最近又开始不老实了,果然是因为你爹很久没打你了。”

学堂里顿时笑声一片,常顾脸涨得通红:“你……你才挨打!”

严诚看常顾真的有些恼了,赶忙走过去拉丰姐儿:“你做什么跟常顾吵架?快回你位子去,当心爹回来看见了,真的打你。”

“爹才不会打我。”丰姐儿嘟着嘴,“爹都没打过大哥哥。”她看常顾好像真的生气了,也有些怯意,就跟着严诚走了回去。

学童们看着没事了,也都各自转回去说话看书,常顾气呼呼的坐回了自己位子,严诚把丰姐儿塞回屏风那边,又回来跟常顾道歉:“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你别跟她一样。”

常顾无语,谁软了,本小爷才是硬的那一个好不好!可严诚为人一向很好,他也不能向他发火,最后只问:“你们真的是亲兄妹么?她不是捡来的或是姨娘生的?”

“……不是,我们家没有姨娘……,”严诚很无语,“她最年幼,家里人多宠了一点儿……”

这边两个人说者无意,却不料后面有人听者有心。李俊繁本来就对越来越嘈杂吵嚷的课间时间很反感,这边的学生们又都年龄偏小,也没有能和他说上话的,相处最久的严诚[·]、黄悫和丰姐儿都当他是长辈,并不跟他闲聊。

他既想继续跟着严景安读书,又不愿身处在这些顽童中间尴尬,心里本就烦恼,谁知今日无意中又听到常顾问的那句话:“……或是姨娘生的?”不乖巧听话就是姨娘生的么?人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要低人一等?就因为是姨娘生的,所以注定不如人么?他心里纠结翻腾,虽然眼睛一直盯在书上,可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众学童各怀心思的上完了头晌的课,各自散去回家吃饭。严仁宽牵着丰姐儿,带着几个孩子从角门回了自家后院,丰姐儿一边走一边问:“爹爹,常顾找你是说什么呀?”

“他啊,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参加会试。”严仁宽答道。

丰姐儿仰头看严仁宽:“他问这个做什么?”

严仁宽想了想,笑笑:“也许是想知道我究竟有没有说真话吧。”丰姐儿完全没听懂,正想继续问,就有丫鬟迎上来说话:“大爷回来了,大姑奶奶和姑爷来了,正等着您回来吃饭呢。”

丰姐儿一听姑母来了,就忘了要追问,跟着严仁宽进了正房,看见严清华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姑母好。”

“嗳哟,我们丰姐儿越来越像模像样了,快到姑母这来。”严清华一看见丰姐儿就满脸笑容,招手叫她过来,要抱她坐,谁料第一下竟没抱起来,“诶哟,这孩子又长肉了。”

丰姐儿在几个哥哥的窃笑声中,红着脸自己爬到了姑母身边坐:“我长大了,不用姑母抱了。”

严仁宽跟姐姐打了招呼,又问:“爹和姐夫呢?”

严清华掩嘴偷笑:“你姐夫被爹爹关起来考试呢!爹和三弟都在前院。”

“考试?”严仁宽不明所以。

刘氏也笑:“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今日我们娘儿们要说话,你和你爹、老三一起在外院吃饭吧。”

严仁宽答应了,起身去了前院。范氏正好过来问午饭怎么吃,刘氏就让她和李氏一起在东次间里摆好了饭,带着孩子们一起吃。王秉忠好奇,到底忍不住问:“娘,外祖父要爹考什么呀?”

“你外祖父拿了乡试题目叫你爹做。”严清华答道,说到这又想起来问李俊繁,“你哥哥们可来信了?考得如何?”

严清华认了付氏做干娘,李俊繁和她也不陌生,就答:“还没来信,想是还要明后天才能收着。”

“好了好了,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了饭再说。”刘氏等李俊繁说完,就催着众人入座吃饭。一时饭毕,撤下了饭桌,众人才又说起话来。

“前日我去看干娘,她老人家还埋怨您呢,”严清华手里端着茶碗,笑眯眯的对刘氏说,“说您呀,每日只知躲在家里,总不肯出去应酬,想找您说说话儿都难。”

刘氏听了也笑:“她倒会说我,也没见她自己上门来,莫不是嫌我们家门庭狭小不肯来?”又对李俊繁说,“繁哥儿记住我的话,回去学给你母亲听。”

李俊繁知道刘氏是说笑,也笑着应道:“是,侄儿回去一定学给母亲听。”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消食,才各自去午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玩了个皇妃成长计划,在尝试出N种结局之后,我只能说这个游戏的作者太无良坑爹了!!!

岂止一个囧字了得!

另,以作者本人浸淫网文多年的经验忠告诸位大人一句:站队须谨慎,小心会受伤

勿谓言之不预也~

(再逼我我就剧透了我!!!⊙﹏⊙b

50放榜

下午上完了课,严仁宽叫严谦、王秉忠带着弟弟妹妹先回去,自己则留了常顾到耳房里说话。严仁宽让常顾在自己对面坐了,然后微笑看着他,问:“你怎么忽然想问我这个?”

常顾在椅子上动了动,有些犹豫,最后说:“您先讲给我听,我再告诉您。”

严仁宽一笑,并没追问,开口说道:“我是很喜欢教书育人不错,只是这并不是我一开始就有的抱负,而是迫于现实的无奈逃避之选而已。古往今来的读书人,最大的抱负莫不过修齐治平四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我辈读书人皆有的想往,我自然也不例外。但是第一次会试落榜之后,我深受打击,有些心灰意懒,家父就给我安排了出门游学。”

他简略的说了说游学期间所遇的不平事,“直到那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上的事根本不是圣贤书中所说那样,这些读过圣贤书、并据此踏上仕途的人,也并没听从圣人的教诲,修齐治平四字,竟无一做到。那个时候我忽然明白为何千百年来有如此之多的隐士,不愿同流合污,自然只能独处幽居、洁身自好了。于是我一意孤行要回到平江来,传道授业教书育人,现况我无力改变,只有寄希望于后辈。”

“那您为何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常顾问的一本正经,好像他真的都听懂了一样。

严仁宽抬起头来看着侧面的窗子,眼睛追逐那一线阳光,答道:“因为我忽然明白,与其把希望寄托于人,不如自己奋起,做力所能及的事。迎难而上,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说到这他转回头来看着常顾,“这一句话,我希望你也能记住,还没有开始做的事,永远别跟自己说不可能做成。”

窗外透进的光线折射在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常顾觉得,自己似乎在严先生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束光辉。年少的他只以为是自己眼花,可若干年以后的某一天,他忽然回想起这个场景的时候,却终于明白,那是信仰和希望交织在一起发出的光芒。

严仁宽看常顾呆呆的,似乎并没明白他说什么,自己也忍不住失笑,跟一个九岁的孩子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这些,似乎确实太过呆气了。他就转开话题问:“现在能告诉我,为了什么问的吗?”

“唔,啊,这个啊,”常顾回过神来,吞吞吐吐的,最后还是说了:“学生以前常听人说,读书人最是狡猾,说一套做一套……”

严仁宽笑道:“所以,你以为我原来说教书育人只是嘴上说得好听,转头就要去参加会试当官去了是不是?”

常顾嘿嘿笑了两声:“其实学生原本还以为,您说参加会试,只是不想收我这个学生呢!”

“你这个孩子心眼就是多,且不说我有没有收徒的资历,只说如今你还不是一样跟着我读书了吗?”严仁宽说着站起身,“这回可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吧?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家去吧。”

常顾跟着起身,向严仁宽正正经经行了一礼:“多谢严先生,学生今日受教了。”然后等严仁宽先行,自己才跟着出去,到院子里叫上跟着他出门的家人一同回家去了。

严仁宽过了角门回了自家院子,先去见刘氏,刘氏说严景安叫他一回来就去前院,那个昆水的孩子来了,他也就没在正屋逗留,直接去了前院。他到的时候,严景安正和一个穿灰色布衣的少年说话:“……你这样勤奋刻苦的读书,将来都想做什么?”

那少年生的高高瘦瘦、长手长脚的,一张脸是常被日头晒过的赭红色,眼睛不太大却炯炯有神。只见他略沉吟了一下,然后微抬双眼看向严景安:“学生想有朝一日能春闱高中、光宗耀祖,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严景安微笑点头:“好孩子,难为你这么孝顺。”又问了那少年几句话,然后就叫他先回去,“王教谕被我关起来做题呢,你先回去,好好读书,千万别辜负了你母亲的一片苦心。”那个少年也没有多话,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严仁宽亲自把他送到门口,然后才回返去见严景安。

“你觉得这个姓孟的孩子如何?”严景安问。

严仁宽摇头:“这孩子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渴望。”对功名利禄的渴望。

严景安微笑问:“你觉得这样不好?”

“没有少年的淳朴,只有浓浓的功利心,这样的人就算入仕,也终究不过是个贪官污吏罢了。”

严景安敛了笑,叹气:“我倒觉得,他只是不想在我们面前掩饰而已。”

“父亲想收下他?”严仁宽问。

“他基础不扎实,现在还不够格入书院。”严景安摇头,“以他的年纪去我们家塾也不合适,我打算跟你姐夫说,回去再叫这孩子好好读两年书再说。”说完孟广福的事,严景安又轻叹了一下,“我反倒想说说你,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道理你应该懂的。”

严仁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父亲先前叹气是因为自己对孟广福的批评,他垂手答道:“儿子明白,儿子知错了。”

严景安少不得又就此事给儿子分析了一番,想把儿子那过于方正的判定准则改的稍圆滑一些,父子俩谈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才有小厮来回话,说大姑爷答完题了。严景安和严仁宽就一道去书房看王进文,拿了他做的文评判了好一会儿,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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