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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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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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复生,他已经失去一个韩非了,决不想再失去李斯。因此,秦王政一扫刚才的不快,对李斯说道:“李卿也不必自谦,你与韩非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李卿的长处恰是韩非永远不及的,而韩非的长处李卿却能学以致用,特别是李卿的忠心韩非更不能相比。有李卿为寡人效命,韩非虽死,寡人无憾也!”
  李斯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感激地说:“多谢大王厚爱,臣一定为大王竭尽鄙薄之力。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大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为大秦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李斯提出厚葬韩非,向诸侯各国表明秦王政爱惜人才,秦王政哈哈笑道:“对寡人来说有用的是韩非的那些著述,而不是他的一具僵尸,不仅要薄殓韩非,还要将他的尸首送交韩王安,谴责他派奸细来秦行反间,命他亲自来秦谢罪,否则,将派大军踏平新郑!”李斯对秦王政的这一举措又是吃惊又是叹服,吃惊秦王政用人只在一个“利”上,窥视出他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人,但又叹服他过人的见识,凭着一具僵尸却能为秦国谋取大利。
  李斯称颂道:“大王实在英明,韩非尸首一旦送到新郑,韩王安不举国请降,也会割地请罪的,这一举措所起到的效用不逊于十万大军压境呀。”
  李斯的拍马溜须并没有把头脑清醒的嬴政拍得忘乎所以,相反,嬴政听了李斯的话后却蹙眉叹息一声:“小小韩国不足挂齿,可赵国就不同了,一个李牧就把我二十万大军拒之境外,倘若再有第二、第三个李牧出现,寡人须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攻破赵国呢?”
  李斯心中一喜,忙拱手说道:“小臣舍下有一个自诩能够除去李牧的人,臣也早想将他举荐给大王,只是此人性情怪僻,要求苛刻,臣怕他惹大王生气,一直没敢向大王提及此人,今见大王为李牧发愁,忽然想起了此人,这才向大王提及。”
  “他有哪些苛刻要求,是要金要银,还是要官要爵,只要他有真才实学能为寡人做出大事,寡人都答应他!”
  李斯急忙答道:“此人叫顿弱,本来是赵国人,在臣的舍下已经几年了,臣发现他确实才智过人,也机敏善辩。此人不求名不求利,对金银财宝与高官厚禄并不感兴趣,他只想求明君而辅,展露平生所学而青史留名,可他心高气傲,不愿委曲求全,他曾说除父母双亲之外,任何人都不愿下拜,他愿为大王所用,但却不愿向大王行跪拜礼,臣怎能把他举荐给大王。”
  嬴政并不恼,嘻嘻笑道:“自古高人隐士都是清高古怪之人,超俗脱凡,行为怪僻,当然不能用常礼约束他们,寡人现在就召他,看看他是一个怎样古怪的人,能否委以重任。”
  顿弱走进大殿,一点也不感到惊慌,好似一个庄稼汉到田地查看今年的收成一样,径直走到秦王政面前,打量一下秦王政,然后说道:“大王请我到大殿来就等于接受我废弃行君臣大礼这一要求,臣见大王求贤若渴,并能不拘一格任用人才,初具明君雄风,我是否愿意为大王驱使,必须先请大王回答我一个问题之后才能确定。”秦王政觉得稀奇,此人确实是行为怪僻之人,恃才放旷,看他这态度似乎愿不愿留下是他主动,而我只有服从的份。嬴政并不恼,淡淡地问道:“请先生赐问?”
  顿弱也不客气:“请问大王,天下有三种人,一是有其实而无其名,二是有其名而无其实,三是无其实也无其名,大王是否知道这三种人是谁?”
  嬴政摇摇头,顿弱解释说:“商贾有其实无其名,因为他们不种田不征战却满室财宝,这是投机而得;农夫有其名却无其实,因为他们整年操劳却食不裹腹,这是劳力者治于人;大王却是无其实与无其名,因为大王乘六世余烈,有雄兵百万,良将近千,谋臣过百,可是至今却没有统一天下,羸弱的韩国没有屈服,并不强大的赵国出了一个李牧就把二十万秦兵拒之境外,两战两败,天下人笑秦王无能呀!”嬴政虽然有些恼怒,却又不得不承认顿弱说得有道理,只好讪讪问道:“请问先生,寡人怎样才能做到既有其名又有其实呢?”
  “扫平天下,让六国臣服,天下归于一统,大王履至尊之位而制六合之势。”
  嬴政听李斯说顿弱有除掉李牧的计谋,于是说道:“扫平天下谈何容易,现在一个李牧都让寡人的二十万大军不能前进一步,如此相持下去令寡人实在作难,进不能取胜,退则令天下人嘲笑,请先生指点迷津。”
  顿弱笑道:“对付李牧必须利用其所短而制之,大王却是以己所短攻其所长,当然必败无疑。”
  “那么李牧所短是什么,先生一定清楚了?”
  顿弱答道:“李牧为将做到了智、信、仁、勇、严,可谓上等将材;李牧为臣做到了忠、义、德、才、礼,也算是良臣。正是因为李牧既是良将又是忠臣,所以作为人则不是一个合于世通权变的人。对于将与臣则是用国家的标准对人的要求,而作为儿子、丈夫、父亲、朋友等个人标准来要求李牧,就可以看出李牧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与好父亲。常言说忠孝不能两全,李牧整日带兵在外,常年在代郡驻守边疆,哪有时间孝敬父母、陪伴妻子和照顾子女呢?也因为李牧要做忠臣良将,便不能损害国家利益而讨好朋友,不能徇情枉法给亲戚朋友开脱责任,所以李牧一定得罪许多人,包括朝中权贵之人。也因为他忠信二义,敢于犯上直谏,就是君主也不会喜欢他,他如今得到重用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凭仗其军事才华、国家居于非常之际不得已而用之,倘若过了非常之期,李牧的才华被人忽略,此时再除去李牧易如反掌。因此,我建议大王先放弃攻赵,转而攻魏,留少许兵马与李牧捉迷藏就可以了。大王能做到这一点,我回一趟赵国,李牧必死无疑。”
  嬴政听了顿弱分析得合情合理,相信他确实有过人之才,便向顿弱拱手施礼说道:“先生的建议寡人铭记于心,寡人即日就照先生所说去做,此去赵国反间李牧的事就拜托先生了,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向李斯索取。”嬴政又叮嘱李斯说:“顿弱先生的行程所需你一定小心安排妥当,无论先生需要什么你都一定照办!”
  李斯一一答应,他不得不钦佩顿弱游说的技巧,以退为进,用奇制常,以反克正,不仅不向秦王政行君臣大礼,反而让秦王政频频对他施礼,并敬为上宾。
  三
  六月的夕阳落得更迟。
  长长的余辉掩映下,函谷关显得更加高大雄伟。
  正当函谷关的守门吏卒推动那两扇厚厚的青铜大门时,一支长长的送葬队在吹吹打打的哀乐声中来到关前。守关吏卒恼火地叫骂道:“奶奶的,早不出关晚不出关,老子正要闭关你们偏要出关!”
  另一个吏卒叫道:“先把棺材放下,逐个检查一下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
  为首一人忙上前哀求说:“官爷,快放我们过关吧,我们就是这附近王村的,常来常往,哪有什么可疑人,今天不是为了殡葬谁敢来麻烦各位官爷。”
  “不行,必须逐个检查,近日接到廷尉大牢的通报,说有一名逃犯要过关,让我等严加盘查,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快令他们脱去孝服,逐次站好等待检查!”终于检查完毕。
  “官爷,太阳就要落山了,快让我们过关吧?”
  为首吏卒看看棺材,向前走近一步,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他急忙捂住鼻子后退几步。刚要说放行,一个小门门卒从旁边悄悄提醒说:“李大人再三叮嘱,凡是可以藏人的地方都不能放过,这棺材——”为首的吏卒喝道:“你去让他们把棺材打开,仔细检查一下,看看里面装的是尸还是人?”
  门卒迟疑片刻,喊道:“快打开棺材,老子要检查一下!”刚才那位领葬的人一惊,急忙上前说道:“官爷,咱们这地方的规矩你也不是不懂,下地的棺材是不允许打开的,求官爷高抬贵手,不要再惊动死者了。”
  领葬人说着,取出一些碎银递了上去:“这点小意思给几位官爷买斛酒吃吧?”
  门卒看看为首的吏卒,吏卒接过银子拈了拈,把手一挥:“快走吧,下不为例!”领葬的人长吁了一口气。送葬队伍终于通过函谷关。
  天完全暗了下来。棺材被抬进一座深宅大院,领葬的人打发走众人,悄悄移开棺盖,轻声唤道:“太子爷,快出来吧!”
  太子丹从棺材里一跃而出,扑通跪在地上倒头就拜:“皇甫兄的救命之恩丹永世不忘,我回到燕国后一定派人前来向皇甫兄致谢。”
  皇甫仁把太子丹带到另一间房内,取出一个小包裹说:“太子爷快上路吧,此地离函谷关不远,不宜久留,我救太子爷并不是为了图报,太子爷平安回到蓟城就是我最大的欣慰。”太子丹匆匆换好衣服,再次流泪拜谢说:“皇甫兄对我恩重如再生父母,大恩不说谢字,小弟就此拜别了。”太子丹抓起包袱,洒泪而别。
  离开函谷关各地虽然追查得松一些,但仍然没有脱离秦国疆土,太子丹仍然不敢大意,几乎天天是夜行晓宿,尽量避开繁闹的集镇拣偏远的地方行走。
  一个多月后,太子丹终于来到赵国的最北端代郡,离开代郡就到了燕国,此时,太子丹的心稍稍安定一些。
  太子丹第一次质押秦国时,恰逢公子嘉也以太子的身份在秦国做人质,二人同住在广成传舍,虽然因为两国征战不休二人关系不睦,但由于都是人质的身份,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二人也经常往来。太子丹知道公子嘉也是血性之人,从来不愿向秦国低头服输,质押秦国时也暗中谋划削弱强秦,正是因为这一点二人才有共同的话题。如今,公子嘉因为废去太子之位,只好回到封地代郡,太子丹估计公子嘉抗秦之心一定不会因为地位改变而改变,他决定冒险拜见公子嘉。代郡公子嘉府第。
  公子嘉正和樊于期谈论李牧两次大胜秦军的事,忽然闻报有一位故人求见,十分诧异,出门相迎。公子嘉一见太子丹,大吃一惊,只见太子丹衣衫破烂不堪,面容憔悴,人也晒得又黑又瘦,不是太子丹自报姓名公子嘉真认不出。
  公子嘉惊问道:“天下盛传丹兄在秦国馆舍被歹人所害,为何突然来此,弄得如此狼狈?”
  太子丹悲愤地说:“一言难尽,到府内再慢慢说吧。”
  来到府内,公子嘉命人带太子丹沐浴更衣,并在客厅里设下酒宴为太子丹压惊洗尘,二人边吃边聊,太子丹这才把逃离秦国的经过告诉公子嘉。
  当太子丹再次质于秦国时,太子丹感到秦王政对他的态度明显不如第一次,傲慢、冷漠不说,有时讲话像老虎戏弄猫一样让他承受不了。太子丹因为有第一次被扣押的教训,担心秦王政再扣留他不让他回国,曾在一次酒宴上询问嬴政何时允许他回国,谁知嬴政竟嘿嘿冷笑两声,说天雨粟、马生角、乌头白、日西出时才允许人回国。
  对秦王政如此蛮横和霸道的回答太子丹又惊又怒,有一种说不出的屈辱和绝望,他只能把屈辱深埋心底,从而埋下一颗复仇的种子,他暗暗发誓一定要逃出秦国,回到故国,整顿兵马,联合其他国家前来复仇。
  太子丹暗中为自己的潜逃作准备,他买通了吕不韦原来的门客,找到一个与自己相貌身材接近的人,趁广成传舍对他监视稍稍放松时,杀死监视自己的人,制造一个抢劫杀人的假现场,想以此蒙蔽秦王政,乘机逃出咸阳。后来,又在吕不韦门客的帮助下找到了函谷关附近的江湖侠士皇甫仁,冒充殡葬队伍把太子丹送出关外。
  太子丹讲述自己出逃的经过,悲愤地说:“我与秦王政不共戴天,此番回到燕国,一定劝说父王操练兵马,联合东方各国合纵抗秦。这次到秦国我是认清了嬴政的野心,不灭六国他是决不善甘罢休的!我燕丹纵然是一只鸡蛋,宁可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也要同嬴政这块石头碰一碰,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公子嘉被太子丹的豪气感染了,高兴地说:“丹兄有如此大志,兄弟为六国百姓敬你一杯,只要丹兄出兵讨伐强秦,我赵嘉虽然只有代郡一地兵马,也全部倾巢为丹兄助战!”公子嘉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斛说:“丹兄不是准备回燕操练兵马吗?我向丹兄推荐一位领兵之人,此人也许能够帮助丹兄完成夙愿。”
  太子丹一见来人也吃了一惊:“这不是秦国名将桓齿奇将军吗?”桓齿奇上前施礼说:“桓齿奇在长安君举事失败后就不复存在,现在苟活下来发誓为长安君复仇的是樊于期。”太子丹会意,忙站起身还礼道:“樊将军不忘故人,敢以弱打强,孤身一个仍不忘复仇,不愧为重义重气之人,来,我敬樊将军一杯酒。”
  樊于期也不客气,接过酒喝了个精光,放下酒斛说:“太子爷怎说我樊于期是孤身一个向嬴政忤子复仇呢,公子与太子二位,还有数以万计的六国将士不都在磨拳擦掌准备同嬴政大军决一死战吗?”
  太子丹笑道:“樊将军说得好,我三人背后站着的是六国百姓。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不可一世的秦王政一定会拜倒在我等脚下!”公子嘉举起杯:“来,为了将来的胜利,让我等三人共同干一杯!”太子丹放下酒杯问道:“弊人想请樊将军去燕国操练兵马共图伐秦大计,不知将军可否屈驾赴燕?”
  樊于期马上朗声答道:“只要太子爷敢不畏强秦淫威收留在下,樊某愿为太子爷效犬马之劳,虽死无憾!”太子丹与樊于期告别公子嘉回到燕国。
  踏进东宫府邸的刹那,太子丹有一种两世为人之感。当他来到正堂见殿堂内白幔高挂、大幡飘飘,大吃一惊,又见妻妾宫女孝服在身,走近一看,灵堂上供奉着自己的牌位,太子丹忽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扑通跪倒在灵堂前抱着自己的灵位放声痛哭。妻妾儿女一听太子丹突然归来,又惊又喜,全家人又抱在一起失声大哭,太子丹劝住众人,边流泪边把自己逃回来的经过向众人讲述一遍,妻儿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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