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公子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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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公子倾国-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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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他半响,终于缓过神来,我抬手戳了戳他的脸,指尖沁来零星的体温,他神色一变迅速隔开我,面色爬上些许讶然。想到以前的对他相貌的胡乱猜测,我顿时觉得十分汗颜。
  “你长得不错啊,干嘛一直用面具遮着,害得我以为你是丑八怪呢。”
  “……不得已。”
  
  我理了理头发:“这回我们扯平了!”
  “什么?”
  “你救了我一命,我现在又救了一命,所以咱俩扯平了,以后我不用报答你,你也不用报答我。”
  高孝和愣了一下:“我救你本来也没打算……”门外突然传来言语,他立刻闭嘴,也示意我闭嘴,慢慢支起身子将视线移向门口。
  隔着朦胧的帷帐,什么也看不见,大概是我的眼神不好吧,于是竖着耳朵倾听。
  
  “今日客栈里可有穿白衣戴面具的男子进来?”
  “……白衣、面具……昨日倒是有一个,今日确实没见到。”
  “哼!他若是再来,立即通知我们,否则拆了这个酒楼!”
  “是是!是是是!”
  
  一阵渐行将远的脚步声响起,高孝和躺在榻上舒了口气。我看了看他,小心翼翼拂开垂在脖颈的头发,不过他的头发长得真好,乌黑柔顺,我……我羡慕!
  “他们走了吧?”
  “已经走了。”
  
  我也放心的舒了口气,气出了一半差点呛到,他说:“他们还会回来。”
  “啊?”
  “昨日追我至此,今日来了,如此,自然还回来。”
  “阴魂不散啊……你打算怎么办?”我有些担忧,毕竟他一个人孤立无援被人追踪挺麻烦的,不过,他家就在这里,也不算是孤立无援。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拂开额际的碎发,唇边牵着轻微的弧度:“他们知道你昨日同我说话,为了找我,你觉得他们会怎样?”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会……咔嚓了我?”
  “将你带走问话。”
  
  问话就问话,反正我也不知道他住在何处,除了他的名字以外,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没我的事了呗。
  “你想知道问完话他们如何处置你么?”
  保持着转头的姿势有点脖子疼,我直接翻过身面对他。手也不知道戳到哪里,一阵刺痛感,我一躲结果失力地趴到榻上。高孝和的手扶我一下,我没理睬,靠自己慢慢爬起来:“会如何处置?”
  
  他面色非常凝重:“这种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的人,想要活命毫无可能。”
  一个踉跄,我又摔了回去。
  
  颤抖着手指着他:我结巴得不像样子:“你……你……”
  他坐起身,低头垂首,嘴角挂着微笑,黑眸似有粼粼水波荡漾:“所以,我来接你,带你离开这里。”
  “都怪你,我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顿下来,被你牵连还得逃命去,太可恶了!”
  
  “我可恶?”
  “没错!”
  “我若是可恶,就不会来这里救你了。”
  
  听到这话,我想了想,他说得确实有道理,遂态度缓不少:“那你要去哪呢?”
  “南下。我需去周国拜访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时间紧迫,事毕返家再送你可好?”他停顿片刻,郑重道:“你放心,这一路走去,我定护你周全,你受我牵连,我绝不让你处于水深火热中。”
  
  我咬牙切齿:“你说的一点道理都没有!我这样子都是你害的,你就是始作俑者,脱不了责任。”
  他微愣:“什么?”
  “你就是可恶!”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九章  南下

  
  一匹瘦马,两个人,辗转南下。
  风蚀刀削的岩石土地,婉转起伏的连绵群山,大片巍峨高大的胡杨林,大漠茫茫孤烟直,长河寂寂落日圆……我从未见过这般大气磅礴的景象,这一次相见,足以身心震撼,于是所有的景色都烙印在脑海中难以磨灭。
  
  微风渐起,匍匐在马蹄下的绿草飘荡摇曳,清透凉爽侵过全身,仰起头,骄阳好像都没有方才那么烈了。我把脖子伸长,使劲儿向上探,感受这份难得的凉意。
  才闭上眼睛,脑袋就被人给按了下来。转回头,恰好看到身后高孝和那张漂亮的人神共愤的脸,他毫不在意道:“你伸那么长脖子做什么,差一点就被横亘而出的树枝挂去了!”
  “啊?”疑惑地向身后看,大路迢迢,芳草萋萋,哪里有树的影子,何况还是树杈我有点生气,“骗人很好玩啊!”
  
  他摸摸鼻子笑了笑:“确实……很好玩。”
  顿时,我的心底涌现出想要杀人的冲动!
  那日在客栈的厢房里再遇高孝和,听了他的条分缕析,一想到可能被突厥人抓去折磨得死无全尸,我便心惊胆战,无奈之余只得下了同他一起离开多伦镇的决心。
  当真是舍不得啊,为了偷偷溜走,我都忍痛舍弃了掌柜未结的工钱,这么跟着他出来,却是一路被欺负,真是天理何在啊!我磨牙霍霍,此仇不报非君子,显然这一刻我是脑抽的忘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其实都挂在他身上。
  
  伸出两个指头,迅速在他腰间的痒痒肉上戳了戳,近距离地感觉到他无甚反应,我又用指尖在那里蹭了蹭。
  好吧,我承认我被打败了,他依旧毫无反应。暗自推测可能是我的动作有点快,而痒痒肉要轻轻地挠才会有效果,遂偏着脸慢慢探过手去准备再次犯案。
  
  突然手腕被一把攥住,随即天旋地转。我头晕目眩地看着眼前一晃一晃的马腿有点懵,终于意识到整个身子都被他掀翻,正弯成一个弧形趴在马背上,头耷拉左侧,腿耷拉在右侧。
  这个姿势是多么的不好看啊,奋力挣扎着起来,可后背却他恶趣的按着,动不了。我大叫:“你做什么啊?”
  他笑了笑:“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你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啊!”推了推他的腿,“喂喂,你拉我一下呀。”
  他的手点了点我的后背,道:“嗯,我看你需要继续反省反省。”
  “……”
  
  眼前悠悠闪过鲜草的叶子,舒缓的风仍在徐徐地吹着,我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人的本性如此恶劣,打死我都不跟他出来!
  我一手扯住他的腰带,指尖狠狠地陷进漆黑的玉帛里,哼哼唧唧的出口威胁:“你不把我弄上去,我就扯断你的腰带!”
  高孝和僵硬了好一会儿,终于扣着肩膀将我拉上去,就在身子与他面对面没坐稳时,我立刻抱住他的腰,咳嗽着一把鼻涕一把鼻涕的往他胸口抹,嘴里还不停地磨叨:“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高孝和的身子再次僵硬了,无措的扶住我,手从腰侧滑到肩膀,慢慢将我托起来,满脸局促,眼神却十分郑重。
  我眨了眨眼,一边指着他胸口,一边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愕然地低下头,看到胸口被我蹭得莫名凌乱,终于恍然大悟:“你……”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不就是倒挂在马背上么,我怎么会被吓得大哭呢,要是哭了才是真丢人。
  他:“……”
  如此整他的后果是,直到我们离开突厥前,高孝和再也没跟我说一句话。我暗自腹谤,真是个小心眼的男子。
  
  …… ^ ^ ……
  
  快马疾驰,不久后眼前出现一条开阔的大路。
  大路朝天,古槐树长在路边,枝繁叶茂撑出一片浓密树荫,饱圆的绿叶在缓风中婆娑摇曳。
  “这里已经是周国境内了,如此下去,再有几日便能到长安了。”高孝和的声音散在风中,莫名的悦耳,我愣了愣,“你不是很生气所以不跟我说话么?”
  他挑挑眉:“我何时不同你说话了?”
  
  “自打戏弄你之后,你就没理过我啊。”
  “突厥境内危险重重,若不全神贯注地赶路,极很可能被敌人抓去。”
  所以……所以,是我想多了……
  
  高孝和翻下马背,回神时,我正巧也被抱了下去,他说:“再次休息片刻吧。”
  双脚沾地,我立刻奔向眼前最近的树,斜身抱着粗壮树干一下长过一下地喘气。州途劳旅,当真累不得行,喘息之余去看远处的人影,他拴完马匹正朝我走来。
  玄青的袍带缠着乌黑的发飘扬,恍惚看去,竟像是遇水溶开的墨滴,无形无状,却雅致美好,朦胧地眨了眨眼,他已经坐下,就挨在身边。
  
  老槐树洁白的花瓣飘落几片,脉脉盈香窜至心扉,我记得那一晚,他的身上好像也带着一种淡淡的花香,那是浅浅梨花,“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的梨花。
  眼前晃过修长手指,我愣愣地看着手上多出来的水囊,他靠在古槐的另一边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你不渴么?”
  当然是渴了,渴的我都想挖出一株青草仍旧嘴里狠狠的嚼,所以我只顾着喝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大概动作已经向他解释了一切吧。
  
  喝完水,我侧过身偷看,高孝和闭着眼睛休息,阳光透过缝隙在他脸上打出斑驳的光影,这张如玉的脸完美的好像从画卷上走出来。我暗暗想,造物者还真是不公平啊。
  扯了下他的衣角,我轻声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他闭着眼,须臾后才道:“怎么了?”
  我是不会承认自己冲着他的脸犯花痴的:“……哦,没事。”
  “……”
  
  …… ^ ^ ……
  
  一日后,途径一处村落,高孝和买下一匹马。这是一匹黑马,鬓毛微长,迎着风向左摇右晃,格外精神。
  鉴于坐下便是黑马,视线又触及他黑色的腰带,我斟酌着开口:“你对黑色是不是格外钟情?”他很是不解:“何以见得?”
  
  “你一共有两匹马,都是黑色,难道不是钟情么?”
  他笑了笑:“这是因为……猎户家只有黑马。”
  “……”
  
  树下穿行,光斑影影绰绰,暖风熏得路人醉,一觉醒来已是午后很久了。
  活动几下胳膊,我又打了个哈欠,路边的田地里插了无数谷稻,细细长长的叶子微微卷着。二黑跟在大黑身边,轻松的撒着欢,我的视线在两马之间逡巡片刻,突然觉得坐下的大黑很忧伤。
  
  大黑是高孝和一直骑的马,而二黑是他不久前买来的马。若马的颜色不同,那非常好办,黑马和什么马便好,可它们颜色偏偏相同,于是我自作主张给大一点先有者取名大黑,给小一点后来者取名二黑,如此通俗易懂且不混淆多好。
  想来也是,我同高孝和都骑在大黑背上,大黑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心里还不知多不平衡呢。
  
  大黑和二黑的缰绳各自卷在高孝和的一只手上,可他的兴致似乎非常好,同我说着一切过往的经历。譬如,他曾给堂兄买过一本诗经选注》,还没送出手就被小妹撕了稀烂;他曾经过一处,擂台上比武招亲的姑娘撂倒了七个大汉;他的大哥喝醉酒分不清东南西北,二哥兴致好会对着月色吹箫抚笛,家里的小弟弟威武霸道喜欢骗吃骗喝……
  诚然我觉得我和他大哥应该是知己,因为我不喝酒也不太分得出东南西北,但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让我脊背冒汗。
  
  进入闹市,人来人往,二黑蹦跶得更欢畅了,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很偏心……骑着一匹,牵着一匹,大黑心里指不定多么嫉妒呢。”
  他一愣:“大黑是?”
  指了指坐下的马,解释着:“它是大黑。”又指了指另外一匹道,“它是二黑。别转移话题呀,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高孝和颤了颤:“……兴许。”
  “那我们要不要骑一会儿二黑呢?”
  “不用。”
  “那你买二黑做什么,让它跟着我们溜达欣赏风景……莫不是你想让大黑嫉妒二黑一身轻松,备受激励而拼命快跑?”我想了想,给出结论,“不过,有时候打压过头,会适得其反的。”
  
  “适得其反?”高孝和疑惑道:“不知如何的适得其反呢?”
  “相爱相杀!”
  “……”
  
  “说错了说错了!”我赶紧改口,“是相互厮杀!我们还是换骑二黑吧,只有让大黑觉得这个世界很公平,它才会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然后它才会拼命奔跑!”
  这时,大黑好像听懂了我的话,非常配合地嘶鸣一声。
  
  高孝和指了指大黑道:“听你说了这么多,我仍觉得‘大黑’这个名字实在别扭,它叫‘凌云’,忘记告诉你了。”
  我顿时无地自容了。
  凌云……这是一个多么阳春白雪的名字啊,偏生的让我给扭曲成了下里巴人的“大黑”……
  
  此后的一天里,我终于要为我的胡乱取名而付出代价。
  “身在突厥,安危不定,我们必须快马加鞭离开,你是女子与我共乘一骑始终不好,此处事态安稳,我便教你骑马吧。”眼见高孝和就要提着领子就要把我扔到二黑的马背上,我立刻俯身抱住马脖子:“我不想学,摔下去可就惨了,我还要四肢健全的回家去呢!”
  
  “我在一旁护你,不会出事,相信我。”
  我快哭了:“大哥,我非常相信你啊,可我不相信我自己!”
  
  绿树茂密,山峦崔巍,微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高孝和松开我,有一瞬的沉默。
  以为他打消教我骑马的念头,心里才要窃喜,不妨听到这句话,差点从马上摔下去。他说:“你既如此喜欢凌云,那便用它学吧,喜之习之,事半功倍。”
  
  我握拳咬牙:“错了,是事倍功半!”
  衣袍轻扬间,他已翻到二黑背上,淡淡地看着我道:“没有这个成语。”
  “有!不仅新华字典里有,成语字典里也有!”
  
  他凝眉,拇指食指间又缠了圈缰绳:“若担心力道不足无法牵住缰绳,可如此掌握。不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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