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献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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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献给党-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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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的牺牲使我非常难过,也更督促我要把未完成的工作做好。我骑着马跑到前方,实地查看大炮的杀伤力,又跟战士们开座谈会,了解他们对大炮的要求。我在部队住了几天,帮他们组织了一个随军行动的流动修械厂。临动身时。部队派了一个骑兵班护送我到炮弹厂。

刚走进工厂的院子,一群女工就把我包围了。

“哎呀,老吴同志,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我正在猜测她们话里的意思。女工同志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我更加莫名其妙了。

新任厂长出来了,把我拉到屋里,谈了一阵提高炮弹威力的问题。后来我问:

“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

“她昨天已经出院了。”厂长没头没脑地说,接着才解释道:“陆平受伤了,起火管把她的胸部、腹部炸伤了。……你去看看她吧!”

我忙着跑出屋子,刚一出门,就碰见她。

“我来看你哪!瞧见你们谈问题,不敢打搅,就在外边等你。”

我俩走出了厂门,走进了山脚下的林荫道。

“你受了伤,怎么不给我写信呢?”我抱怨地说。

“怕你着急呀!听说你上前方去了。”

她停下脚步,看着我,好像有句要紧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老吴,你跟部长说什么了?”她终于憋不住了。

“什么也没说啊!”我一时想不起来。

“别打埋伏了。人家都知道了,要我请客!部长来检查工作,找我谈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这才记起那次的谈话,就说:

“我是个残废,你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吗?”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为革命事业受的牺牲,我应该向你学习。”

第二天,我们就一起给师政治部写了份报告,申请结婚。

回到军工部,我又忙着设计工作,一边画图样,一边到工厂实验,把大炮口径从三十六米厘扩大到四十二米厘。

入夏以来,淮南解放区就闹旱灾。长久不落一滴雨,烈日当空,田地裂出龟纹,禾苗都干枯得能引火了,眼望秋收将要落空。因此,军工部把各厂的生产力作了新的调整,组织了救灾队,拖着抽水机去为农民弟兄灌水。一部分同志被派到新解放的高邮,修理面粉厂机器。各工厂向军工部附近集中,炮弹厂也从盱眙搬回未,我担任了军工部副部长兼工务科长,负责领导生产。紧急的任务使我们顾不得考虑个人生活问题了,结婚的事只好延期。

中国人民殷切盼望的伟大日子来到了!一九四五年八月八日,苏联向日本帝国主义宣战。第二天,毛主席向解放区军民发出了响亮的号召:

“由于苏联的这一行动,……最后地战胜日本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的时间已经到来了。……八路军、新四军及其他人民军队,应在一切可能条件下,对于一切不愿投降的侵略者及其走狗实行广泛的进攻,歼灭这些敌人的力量,夺取其武器和资材,猛烈地扩大解放区,缩小沦陷区。”

八月十日,日本政府要求投降,就在这一天,朱总司令命令各战区的人民解放军迅速前进,收缴敌伪武装。

淮南解放区军民以英勇的战斗回答了党的号召。战士们向敌伪盘踞的城镇进军,我们工厂日日夜夜赶造炮弹。工厂的院子里,搭起了两丈多高的支架,上面架上滑车,拴上一个一百多斤重的生铁疙瘩,算是“大汽锤”,再把烧红的一节节钢轨放进炮弹钢模内。“大汽锤”从两丈高的上方—起一落锤打,就制成了钢弹壳。经过长期的反复实验,大炮的射程也已经提高到八华里。在前线上,我们的大炮,抬起了头,张大了口,要消灭那些敢于拒绝投降的敌人,解放祖国神圣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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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负伤

抗日战争胜利了。人民渴望着和平生活。军工部根据群众需要,准备把一部分兵工厂改为农具工厂。但是,躲在峨嵋山的蒋介石,却妄想抢掠人民的胜利果实。一九四六年夏天,在美国帝国主义支持下,国民党军队大举进攻解放区。淮南又成为炮烟弥漫的战场了。敌人拿刀,我们也拿刀。要打就打到底!在一个黑夜里,我们接到命令,所有兵工厂连夜向北转移,继续生产,供应战斗需要。

各工厂编成了战斗大队,同志们扛着步枪,挂好手榴弹,拆下机器,把材料装了箱。好几百农民携带杠子绳索来帮助搬运。

敌机结队低空盘旋,下雨一般地投掷炸弹,并追着我们的队伍扫射,照明弹布满天空,照耀得如白昼。敌人的大炮炮弹带着刺耳的声音,不断在周围爆炸。同志们就在烟火中前进。

黎明前,工厂撤到南山河南岸一个村庄,离战线四十多里。我因为照料军工部撤退,最后赶到,只见树林里堆积着机器、工具和材料箱。同志们抱着枪,倒在树脚下,草堆旁,呼呼地睡着了。身上被水浸得湿漉漉的。朝霞的光辉透进了树林,清冷的晨风把树叶上的露珠扫落下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我累得眼睛也睁不开了,可是不能睡,我轻轻推醒一个同志:

“起来吧!天亮了!”

同志们站起来,把步枪和手榴弹挂在树枝上,动手整理机器,利用战斗的间隙,制造炮弹。一部分工人担任警戒,爬上树梢监视敌机。大家把天轴抬进村子,在一所较大的茅屋梁柱上架起来,各小组长带领组员们忙着安置机器工具。车工们在天轴下面排列旋床,钳工组在工作台上装置老虎钳,锻工组砌砖合泥,筑起锻铁炉,司机架上轻便的柴油机。不到吃中饭时间。工厂的机器全旋转了。

敌人疯狂地进攻,我们准备利用晚间继续撤退。

宽阔的南山河横在我们背后,由洪泽湖奔来的急流,涌进四里多宽的河道,流入高邮湖,向东南奔进长江。敌机封锁了河面,轮番扫射,打得河水直冒花。为了赢得撤退的时间,我告诉厂长,集中暂时不用的机器、工具和材料,连同工人家属、小孩和病号,先渡过大河。随后又骑上马,跑去通知军工部材料科,带上所有的材料、工具,准备渡河。

我们派了十多个同志沿河找船。

炮声越来越近,敌人推进很快,离我们只有二十多里了。出去找船的同志们,动员了上百的农民,在河里打捞起十多只被敌机击沉的小木船,工厂的木工在树荫下加紧抢修。只等天黑,开始渡河。

傍晚,阴霸逐渐把晚霞的余辉吞没了,顿时天昏地暗,降下倾盆大雨。大雨过后,又是狂风,岸边的芦苇,被吹得茎断叶残,河水暴跳不停。大家把修好的小船放下水,装上机器、材料,渔民撑开竹篙,同志们帮着摇桨。小船没有帆,同志们用背包绳把军毯结在两根竹竿上,两个人抱一根竹竿。军毯鼓满了风,带动小船迅速地绕过沙洲,直达北岸。河那边,早就动员好老乡们等着接运了。

当夜,敌人占领了南山河下游的黎城镇,离我们工厂仅有五里地,听得见密集的枪声。工厂立即停止生产,准备撤退。【wWw。WRsHu。cOm】

一连几日几夜不能休息,我的左眼又红肿起来,不住地淌眼泪。在这次转移中,军工部长劳累过度,旧病复发,连日吐血。指挥工厂转移的担子全放在我肩上了,我找医务员给我洗了眼睛,扎上绷带,坚持工作。

又是一整夜的抢渡,天亮,我们跟后卫部队一起,安全地渡过了南山河。

接着,敌人侵占了整个淮南。

兵工厂继续向北转移,敌机也紧跟着骚扰。一个月后,我们撤到了淮阴新四军司令部所在地,跟华中的军工部门合并,我被调到华中军械处担任副处长,兼任华中炮弹厂厂长。

敌人疯狂的向北侵犯,战争的中心移到了两淮(淮阴、淮安)。我们接到命令,带领兵工厂转移到山东的沂蒙山区。

工厂又忙着拆机器、装材料。从车间里铺设了一条临时铁道,通到射阳湖的岸边,大家推着铁车,把笨重的机器运到湖岸,再用粗大的树干搭起架子,当作起重机,把机器、材料吊起来送到大帆船上。一溜数十条大船张开了白帆,像—支出海舰队,浩浩荡荡,越过了射阳湖,驶进中山河的支流。

前面有一座小山堵住去路,船停住不动了。跑上小山一看,前面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中间躺着黄水滚滚的黄河故道。这小山就是旧黄河的堤岸。旧黄河河床本来没有水,有的地方早已种上庄稼,国民党反动派为了配合它的军事进攻,竟不顾人民死活,在上游扒开缺口,把洪水重又导向黄河故道,在我们来到以前,无数田园和村庄已经被淹没了。我们离开了中山河上的船只,准备跨过旧黄河,继续北进。

在又高又陡的旧黄河的堤岸上,我们拣好一棵粗壮的大树,架上起重滑车。滑车的巨钩套住捆在机器上的绳索,把又圆又粗的木棍垫在机器下面当车轮,上面的同志拉滑车的铁链,下面的同志拿铁杆撬着机器,上下一阵吆喝,那笨重的机器,像蜗牛一样缓缓爬上一百多公尺高的斜坡。接着,又把滑车移到前面的大树上或是木桩上,一步一步把机器拉到两里地外的渡口上。同志们跳下水,来回推着仅有的一只渡船,把机器、材料运过了宽阔的旧黄河。最后在新沂河换了船,经过小河道,斜穿陇海路,进入了山东境内。

船只向西北行进,河水越来越浅了。早潮起来时,海水向西灌进小河,河水涨满堤岸,河上有桥挡住,我们就把船硬向下压。拖了过去。天过正午,河水随海潮又回头向东,直往下降,变成了浅水沟渠,船只搁在河底上,静静等着晚潮上涨。再往北行,地势更高,想寻找河水最深处挤过去,但是机器太沉重了,压得船底紧贴着河底淤泥。同志们卷起裤腿,爬上两岸,曳起李绳,拖着躺在光滑淤泥上的木船,步步前进。

秋末的骄阳像一团烈火,河底的淤泥都被烤干了。北去的航路最后断绝,我们只得转入陆地行军。老乡们有的套上双轮牛车,有的推着独轮车≮更多好书请访问:。。≯,赶来搬运机器。一千多头黄牛,二百来架手推车,车挨车,人挤人,排满了十里路长的堤岸。

再向北去,路很狭窄,双轮大车搁不下,只好让一个车轮在小路上滚动,另一个车轮由同志们抬着向前走。一到天黑,树林就是住地,人们烧起成堆的篝火,啃着冰冷的干粮,夜间就钻在大车底下,呼呼睡去。我不敢停脚,骑着马东奔西跑。寻找区村干部,安排明天的行程和粮草。刚一合眼,队伍又要出发了。

离开淮南,正是炎夏季节,到达沂蒙山区,已满天飞雪了。我们在河滩上一个背靠悬崖的村庄里,安下了家。同志们扫去堆积在机器上的厚雪,在茅草屋里架上天轴,继续制造弹药。

战火燃烧到山东解放区。敌机四处扰乱,邻近十多里的村镇都被炸平了。但是我们的工厂始终平安无恙,因为那险峻的崖顶向前突出一大块,正好掩护,敌机怕撞上高峰,不放低飞,炸弹丢不准,不是落在河心里,就是落在山头上。只要山不塌,机器声就不停止。

可是,经过长途强行军,我的健康受到严重的损伤。时常头晕,炸瞎的那只左眼,老是红肿不退,直流粘水。不想吃饭,夜夜失眠。有时工作着就晕倒了。

党决定送我到东北,把身体治好。

一九四七年初春,我和陆平穿过胶济铁路,到达烟台附近的一个渔村里,这就是渡海兵站的所在地。一个黄昏,我们乘着一只小火轮,离开了码头。在惊涛骇浪里,躲过敌舰的探照灯光,在第二天黎明,冲破敌人的封锁线,到了东北的一个海港。

在海滨的山坡上,我住在一座小楼里休养,上级给找来许多医生,给我治疗眼睛。医生们诊断:眼睛红肿流粘水,是因为左眼里留有弹片,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是无法取出来的。唯一的办法是静养,多休息。

早晨,太阳从海水和天空连接的地方升起来,红色的光芒把屋子照得通明。正是四月,山间背阴地方还有残雪,可是在向阳的小楼周围,绿草丛中已经开出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了。在这样美好的春天,不能工作,真是莫大的恨事。每夜我躺在床上,都是翻来复去不能入睡。心想:如果医疗无效,就赶快到工厂去吧!每时每刻,我们的同志,我们的人民都在从事艰苦的战斗。而我却这样白白荒废时光。休养了一个多月,我再也不能安心住下去,就请求恢复工作。

在毛主席英明的战略思想照耀下,人民解放军迅速转入反攻,国民党反动派在各战场上都遭到惨败。敌人的美式装备大批落在人民手里,我们的野战军装备了大钢炮。战争已经是大规模的攻坚战和阵地战了,没有大量的炮弹,就不能保证战斗的胜利。当地党组织得到指示:争取在很短时间内,建立大规模的炮弹厂,支援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

七月,我被留下参加建立新的兵工厂。前淮南军工部政治委员吴屏周也被调到东北,负责建立炮弹厂,并担任厂长。我担任总厂工程部副部长,负责建立引信厂,兼任厂长。

为了提高炮弹产量,我建议改变生产方法,用水压机压制,来代替半手工切削,这样可以使产量提高数十倍。领导上同意了我的意见,委托我去帮助吴屏周建厂,同时负责安装水压机。

在荒凉的山沟里,筑起了钢骨水泥的工厂,高大的水压机耸立在车间里。各种工作母机整齐地排满了加工车间。无数的电动机拖动了全厂机器。我们已经不再摇动石头磨子和用毛驴拖车轮子,而是电气化了;也不再用手工方式造生铁炮弹,而是使用近代化的机器来造大型的美式钢炮弹了。我们自己也有近代化的电气炼钢厂和新型的火药制造厂了。革命事业飞快地发展着,人民的胜利临近了,斗争要求我们尽最大努力,不要掉在后面。

我们废寝忘食地工作着。白天,我在炮弹厂车间里和工人同志们一起安装工作母机。研究制造炮弹的方法,也回到正在建设中的信管厂,和同志们一起计算引信零件的工时和所需要的机器,研究制造方法,计算材料的需要量。晚上,住在信管厂里,常常工作到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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