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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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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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陵俯首道:“今日晚辈来打扰前辈,是有一事相求。”

袁思柔一挥手道:“说来听听!”

“晚辈有一位朋友,因不幸沾染了魔家邪气……”

还没说完,袁思柔就喝道:“慢着!”韩陵连忙打住,略带惊疑地看着他。

“那个人……该不会是那老酒鬼朝虢的徒弟吧?”袁思柔眉毛一挑,盯着韩陵。

韩陵点头道:“正是,他就是天风帮帮主陈如风……”

“得了!不用说了!恕我无能为力,你走吧!”一听这个人还是某个帮派的帮主,袁思柔更加不用考虑了,隐士又岂可干涉江湖中之事呢,甚至连江湖上的人物都不可多打交道的。

“可……”韩陵正想说下去,但见袁思柔的脸上已经下了逐客令,一时半刻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微微作揖拜别,叹了一口气离去了。

袁思柔抚了抚下巴,心中疑道:“这个陈如风到底是谁?怎么一天之内就有两个人为了他找上门来呢?哼,不过我可管不着呢,沾染了魔气的人,还是让他魔毒发作死了好,免去一个祸患……”

想起了当年魔君刑石带来的风雨,袁思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个陈如风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魔君,自己救了他万一造成难以挽回的灾难,怎能让良心过得去呢?

袁思柔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终于心安理得地爬上了竹床,闭目睡觉去了。

只是神念刚生出了昏昏欲睡之意不久,就有脚步声惊扰了他,弄得他睁开眼来,心中积了一股怒气,对着门口大嚷道:“又是谁啊?”

一青衣男子,负手而入,脸带笑意,袁思柔定睛一看,心中惊叫。

“天啊!怎么这一天下来那么多人过来我家啊?我只想要一刻的清静而已!”袁思柔苦惨地叫了一声,泽崆云微笑踱步走了进来。

第三十七章:第二师父

令朝虢与韩陵始料未及的,居然是泽崆云亲自出面说服了袁思柔,具体泽崆云跟袁思柔所言为何,也无人得知。

迫使袁思柔妥协的,该是因为泽崆云贵为千剑门门主身份,纾尊降贵地去找上袁思柔,而袁思柔本来就是千剑门的人,后来因故离开,对于这个门主,虽然他是前辈级的人马,但也不得不给上他几分薄面。

至于泽崆云的动机,更是令韩陵猜测不透。难道他真是如此单纯地看上陈如风的天资才意欲教授他剑法,而不是想借机吞并天风帮?

朝虢、韩陵、泽崆云三人都知悉陈如风身怀魔家邪气,且还伴随着不知何时会发作的魔毒,唯一可救他之法,就只有让袁思柔传授他“善水流”之法,净化体内邪气。朝虢与韩陵为陈如风出面找上袁思柔是理所当然。那么,堂堂千剑门门主出面,这又意味着什么?按理说他跟陈如风的关系可不大啊。

原来这一切,都出自于泽崆云的惜才之心和为这个江湖大局着想,他不忍终有一日陈如风受魔气所纵,成为行尸走肉的魔头,荼毒江湖,最终魔毒攻心而亡。与其他日酿造惨祸,倒不如今日提前想方设法,挽救他于悬崖边缘,也是算为江湖清楚一个隐藏的危机。

至于他为何能说服袁思柔,这还不是厚积薄发的后果,先前那两个背负盛名之人轮番找他,最后由泽崆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加以详说,以苍生着想,免去涂炭生灵之灾为名,终令袁思柔让步妥协了。

“行了,你带他来吧。”袁思柔无奈地摆了摆手,似乎被烦得要紧,泽崆云笑眯眯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以表谢意。

一日后,天风帮随即收到信函,署名泽崆云,信中写着让陈如风前往隐竹林“流水居”找上袁思柔,带上此信函,袁思柔自会授他剑法。陈如风细看着信上的每一个字,嘴巴张开的幅度也愈来愈大,就连韩陵也掩盖不了诧异之色。

虽说袁思柔曾为千剑门中人,但他今日已是隐士身份,由他来亲授陈如风剑法,恐怕不会招来太多非议吧?

陈如风失神地将信纸折叠好,塞进信封之中,转过头来望了韩陵一眼,韩陵深思片刻,终点了点头。

阳光明媚,浮云掠动,回暖的天气让人感到分外惬意怡然。尤其是竹林间透着一阵凉爽的气息,令人身心舒畅快意。走进隐竹林的人,肯定就舍不得出去了,无论是光线、气温还是景致,都是那么地浑然天成,与天地融为一体,无丝毫的瑕疵,堪称完美。

陈如风一边走着,一边深深地呼吸着大自然的清新,今天他已换下了天风帮帮主那套霸气十足的服饰,穿上一身简朴自然的布甲,露出两条健硕的胳臂,此乃韩陵建议,拜师不能穿着那样夸张、高高在上的服饰,就换上了今日这套朴实无华的衣服。不过陈如风倒也没有什么不习惯,比起他以前的褴褛布衫,今日衣着已经算是奢华了。

可他感到十分不解的是,除了韩陵外,朝虢死活都要叫嚷着跟过来,难道自己的徒弟拜第二个师父,他脸上就抹上一道光彩么?不过师父之意,他也不好拂逆,只得让他跟了过来。

隐竹林路径,还是韩陵朝虢二人颇为熟悉,袁思柔所住的“流水居”是位于隐竹林南端,与朝虢韩陵他们的居所相隔颇远。几番转折弯路后,终于来到了一茅庐前,却也没有挂着什么“流水居”的牌匾,看来这“流水居”之名,也是袁思柔自起的。

陈如风渐行渐慢,不一会已是让朝虢与韩陵领先在头,在流水居前他的脚步干脆停了下来,紧张得手颤起来,仿佛摆在面前是一只吃人的猛兽。

自己将要面对的那个师父,是何许人也?既然他是中原八隐之一,会不会架子很大呢?诸多的疑惑此刻就像水泡一样从陈如风心中蹦了出来。

“快来啊!”朝虢催促道,陈如风只好一咬牙关,跟了上去。

平日难得闭门的袁思柔今日竟将门关上了,陈如风只得礼貌地敲了几下门扉,好声地说道:“前辈,我是陈如风……”

门蓦地打开了,本来将手按在门上的陈如风吓了一跳,却见一满发鬓白、额上皱纹满布、约有上百龄的老人正一脸肃然地看着他,目光莫测。

“喂,袁老头,我将我的徒弟带过来了。啧啧,像我这么大方的人可真是天下罕有啊,居然能容忍自己的徒弟拜第二个师父……”朝虢一脚踏在地板上,不知不觉竟自夸了起来,韩陵只得在一旁苦笑向着袁思柔行礼。

陈如风一下子就像一条被挂着的死鱼般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袁思柔几可透心的目光从头到脚地审视着他。片刻后,袁思柔“嗯”了一声,点一下头。

“徒弟,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快过去给你的二师父端茶啊!哈哈!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师父,他就是二师父,我做大他做小,哈哈哈!”朝虢得逞地大笑起来,在背后推了陈如风一下,陈如风一个踉跄,跪在袁思柔面前,像小姑娘羞答答地垂下头来。

“师……”陈如风还没说出第二个字,就被袁思柔的手捂住了嘴巴。

“我还没说答应做你的师父呢。”袁思柔的眼睛往上一扫,弄得朝虢原本浓烈的笑意一下子平了下来,就连韩陵的额上也闪过一丝疑惑。

最惨的还是陈如风,处在这般进退两难之境中,就像是处朝虢与袁思柔之间的一根绳索,被两边用力地拉扯着,弄得痛苦不堪。

袁思柔的目光直接跃过陈如风,落到朝虢那张略带恼羞的脸上,淡淡地道:“老实说,他所习的缥缈功实在与我的‘善水流’大相径庭,前者偏快,后者属慢,我们‘善水流’讲究的是柔慢轻缓,你们缥缈功则是追求快迅疾,你叫我该如何收他为徒?”

朝虢气不打一处来,彷如被人硬生生灌下一堆火焰一样,跳起来指着袁思柔道:“你这个袁老头,该不会是现在才来反口复舌吧?你可是答应了泽崆云那家伙的……”

袁思柔气定神闲地答道:“当初我可没有考虑到我的‘善水流’与你的缥缈功大生矛盾,今日才想起来。嗯……除非这样吧,让他废了自己的缥缈功,一心一意跟我的‘善水流’好了……”说到此处,袁思柔的嘴角上不禁露出一丝狡笑,看到朝虢气得弹地一丈的模样,他心中一阵畅快淋漓。

“你……你欺人太甚……”朝虢挽起衣袖,作出一副欲打人状,韩陵连忙拉住他,陈如风更是知道此刻无自己发言之地,便识趣地闭嘴不语。要他自废掉缥缈功,改习善水流,他是万万不舍的,若果真的如此,他情愿放弃拜这个袁思柔为师。

韩陵一边安抚着朝虢,一边看着袁思柔,道:“前辈,为什么快与慢不可以并存呢?芸芸众生,岂又不是矛盾的集合体?你看,天上呼啸的疾风,地上长鸣的流水,一者快,一者慢,也不是共同存在?”

袁思柔被韩陵这一番话一惊,顿时感到这个韩陵心道之深邃。每一个隐士都会有自己的心道,他们坐享着这一片平静的生活,洞察天地,感悟万物,从中悟理,这就是心道所来。袁思柔一直是望水而思,得出的心道也是以水为尊,以柔为重,以慢为理。而韩陵今日一番话,表明他的心道已经不局限于一物,而是扩展到天地万物,道法自然之境了。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道,看来这子是极不简单啊。袁思柔也从他的一番话之中,如沐清泉,神智为之一振,心中的视野豁然开朗,境界顿时有所上升。日后他也不会仅仅限于观水而思,而是要细心地去察看这片天地,从中寻觅大道真理了。

见袁思柔浸入了自己眼中一片深思里,韩陵含笑不语,而朝虢不断指着他破口大骂他也如同耳生隔塞,只是呆呆地凝望着自己的冥想。

既然这天地万物都是矛盾的,那么缥缈功与善水流又为何不能集合在一个个体之上呢?

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一个对天道真理的验证。

如果缥缈功与善水流真的能完美地结集在陈如风身上的话,证明韩陵的这一番话,完全符合大道真理。

一个隐士的追求,也仅仅是如此罢了。既然对陈如风有益,对自己探寻天道又有所帮助,相互得益,自己再无拒绝之由了。

袁思柔饱思一番,终还是闭上双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一杯茶水推到了陈如风面前。陈如风愕然地抬起头来,朝虢看着袁思柔的举动,紧绷着的眉头也渐渐纾解开来,笑意上脸。

见陈如风那副呆样,韩陵忍不住笑着提醒道:“还不给师父敬茶?”

这下才一言惊醒梦中人,陈如风端起那茶杯,毕恭毕敬地膝盖擦地奉到袁思柔面前,低下头,道:“二师父请喝茶!”

一听“二师父”三个字朝虢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忘形地朝袁思柔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袁思柔装作没看到,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道:“称呼这些外在的东西呢,我们身为隐士是不志在的,你喜欢怎样叫都无所谓。”朝虢却像是捡到了一块金子一样,欢悦无比。

袁思柔接过陈如风递来的茶,轻轻地喝下,韩陵在一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陈如风也如释重负地一笑,而要数朝虢的笑声始终是最为爽朗。

第三十八章:初识剑法

漆黑如墨的苍穹,尽为繁星所点缀,宛如天上无数亮睛,注视着人间之中的一举一动。这天黑白昼,对于无数星辰来说,可谓毫无差别。只是地上之人,只能在浓墨天暗之时才能观赏到闪亮灿星。

陈如风头靠双手,躺在袁思柔为他造的竹摇床上,双脚跷起,一晃一晃地,就像随风而动的叶片,仰观星空,凝目远望,可惜肉眼所限,无法将无垠天空尽收眼内。一时间陈如风心中忽然感慨人之渺小,天地之浩大,忍不住叹出一口气来。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胡思乱想,竟将思绪拉到去了广阔天际大地之上去了,这些可不是他这个小子所能念透的,他甩了甩脑袋,将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扯归到肉体之中。

这个二师父,也太刻薄了吧?随便为他造了张竹床,挂在屋外,就这样不管他受尽风吹雨打、毒日暴晒,袁思柔以屋内缺床为由,将陈如风赶到屋外休息。与朝虢一比较,陈如风觉得那个老酒鬼要和蔼可亲许多。

实际上,陈如风与袁思柔相处两天以来,所说之话少之又少,陈如风经常挂在嘴边的就只是“哦”、“嗯”、“啊”这几个字。最令他感到无奈的是袁思柔时常差遣他到溪边去捉鱼,然后好不容易捉了一条肉肥鲜嫩的回来,陈如风却只能分到鱼头与鱼尾,经常让陈如风食不果腹。

最最最离谱的是,至今为止,袁思柔还没有传授过他一点“善水流”抑或“柔剑术”的任何内容。这让陈如风不禁心中暗道,这个二师父是不是有心教授自己的。

不过陈如风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能忍声吞气。他觉得自己更像是被派来陪伴这个上百之龄的老人,而不是向他拜师学艺的。毕竟有三位地位不凡的人为过他出过面,也不好意思辜负三人的好意,硬着头皮也要呆在这里一段时间了。

终于,在三日过后,袁思柔将在房子外摇晃着竹床,手中摇着葵扇的陈如风唤了进来,陈如风像一只猴子一样跳下床,恭敬地跑到了袁思柔面前。

“二师父!”陈如风口甜舌滑地叫了一声,袁思柔横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抚了抚自己的下巴,用怪异的眼光审视着陈如风,仿佛要将他皮肉下的骨骼都要看得一清二楚一般。

陈如风浑身不自在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以为是哪里弄脏了。袁思柔收起目光,呵呵一笑,端正起面色,板出一副严师的脸孔,一声干咳,吓得陈如风如封冰中,纹丝不敢动,等候着袁思柔的训话。

“嗯,如风,你也已经来了近三天,经我连日来观察,也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今日我就开始教授你我的‘善水流’、‘柔剑术’。现在我就先来讲授给你一点剑法的基本功先吧。”袁思柔正经八百地说道,陈如风连连点头,兴奋不已,摆起专心听教的模样,如同一个求知若渴的学童一般。

袁思柔眼珠一转,心中抓捏一番言辞后,道:“这剑术的基本功嘛,其实也不难。先说这用剑的境界吧,我们修剑之人境界分三,第一为‘以物为剑’,就是如你所见一般的剑士都会用自己的剑,或者借助其它外物作为剑使用。第二为‘以气为剑’,这种境界也鲜有人能达到,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已经能用真气凝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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