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起吧,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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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起吧,皇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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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明显一震,接下来便是如子夜一样的静默。她的一生,已经尊贵无比,富贵齐天,唯一的想念就是全家团圆,岁岁平安。再用力,幸福还是从指缝中溜走。可怜的小暖侬,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亲爹是个不着家的,就算他有心,也难以护住孩子。且眼看定远侯还得皇上器重,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下。孩子是庄夷留在世间的仅存血脉,而自己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为母则强,一向温顺的太后在萧清霁有心说道下,露出了强势的一面,慢慢站起身子,道:“庄夷已经去了,就让暖侬陪陪哀家吧。定远侯的亲事,让皇上再赐婚就是。”这就是说,那位表小姐,另觅良缘。
这样的结果在萧清霁意料之中,太后自从先帝驾崩,人就冷了一半,加上多年感情宛如母女的太皇太后一走,就更加孤寂,有个孩子在身边,就不会总沉溺于过去的伤痛。唯有一点不好,太后的身子不宜过多操劳。
这一点萧清霁能想到,一心为太后着想的秋容姑姑怎么想不到呢,她心知太后决心已定,只得另辟蹊径,磕磕的朝前挪步,笑道:“恭喜太后娘娘,这真是件天大的喜事。只是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太后已经沉浸在外孙女绕膝的天伦之乐里,不妨秋容姑姑来打岔,心中有几分不悦,转念一想,秋容不会无的放矢,瞟了秋容姑姑一眼,慢慢坐下,道:“知道不当说还说,哼,说罢。”
秋容姑姑皱了皱眉头,平板的声音在慈元殿响起:“太后娘娘得享天伦之乐,奴婢本不该多嘴。只是太医那边有话,道是要娘娘安心静养,万不可多思多虑。”对于她来说,只有太后平平安安,自己才有好果子吃,所以一切不利于太后康宁的因素,都要排除在外。
太后嘴角微沉,眸光含冰,脑子里线轴子一样的转,她身子不好,自己有数,照顾外孙女倒是无碍,只是这孩子,瞧着娇娇弱弱的,千万别给自己过了病气,可怎生得好。又不想暖侬再回福建,她越想越窝火,恨不得自己身子马上好,又恨不得把福建那家子砍了头。情急之下,指着萧清霁道:“清霁,你怎么说?”
六神无主的太后娘娘想来想去,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眼前的人最好。凭心而论,萧清霁这个媳妇,她是极为满意的,端庄大方,孝顺善良,为人处事挑不出毛病,堪为国母。而孙婉萤得她心,多是因相处的时日多,为人做派,有些小家子气,若做闺女,自是千好万好,若做媳妇,那是毛病一大堆。再加上如今萧清霁来慈元殿来的勤快,又放下了那股子金贵傲气,她不知不觉便有事第一个想到萧清霁。
萧清霁不紧不慢把茶杯撂在桌上,对眼红火燎的太后道:“若娘娘信得过臣妾,就让暖侬待在臣妾身边吧。”
话说到这里,太后心中已有了计较,慈元殿留不得,皇宫总有容身的地方,且她年纪大了,恐怕照顾不周,还不如跟着萧清霁。只是宫中人行事,说半句,留半句。事关外孙女,她不得不格外慎重。说来说去,萧清霁是目前最好的人选,太后多打了心眼,面上恼怒道:“怎么,算计到哀家头上来了,萧清霁,你好大的胆子!”
“臣妾不敢,太后息怒。”萧清霁的视线滑过太后紧绷的下颌,保持着晚辈对长辈的尊敬态度,作揖道:“臣妾受汝南帝姬恩惠,一心想要报答,不想。。。。。。臣妾有私心,私心希望暖儿能平平安安长大,私心希望后宫也多添些子嗣,私心也希望大周能绵延福祉。”
能得到萧清霁两句真心话,太后反而心安。子嗣对于后妃,不仅是下半生的依靠,有时候也是邀宠的王牌。有私心才好,有私心才会对暖侬真心好,有私心也会真真正正把日子过下去。所以说,太后早有计划,不过是试探而已,且这里头还有汝南帝姬的意思,这位才华横溢,美貌绝伦的帝姬出嫁之前曾对太后言道,萧清霁是极为可靠可信的,而孙婉萤,心眼太多,滑不溜秋。
太后颔首,摆摆手要她起来,幽幽道:“哀家知道,你这样的气度,在成平殿,委实是埋没了。但是,这人呐,有时候就是看老天爷安排。”皇上就是老天爷,老天爷说变就变,涝的涝死,旱的旱死,总是要想开些。她能帮的有限。
话里话外的意思,透出几分真心来,含着一股脉脉温情。萧清霁心头一热,险些眼泪要滚出来,她的手段不算高明,胜在知己知彼。但是也不后悔,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自己有了孩子傍生,太后有了想念,小暖侬也有了依靠。
太后满足的叹息,瞥了一眼低眉顺耳的萧清霁,笑道:“你这么一说,哀家倒是想起来,民间若有夫妻生养不利的,抱着亲戚家的孩子,招自己孩子也容易。日后啊,这后宫里头也热闹了。”
可不是,萧清霁知道日后啊,宫里还有两位帝姬,一位皇子降生呢。她红了半边脸,笑了笑。
秋容姑姑顺着太后的话道:“来年呢,小皇子啊,小帝姬,围着您喊皇祖母呢。”
“说起来,”太后想了想,“暖侬还没有封号,秋容去请皇上看看,取个什么字为好。”
帝姬的女儿,封个县主是自然的,太后到底还是同皇上通了通气。
从慈元殿回来,萧清霁全身骨头都累的散架了,这一天卯足了劲,陪着几位贵人打转,这桩心事也了了。这件事只要太后首肯,皇上那里,无须担心。毕竟孙婉萤正在管理后宫,还无暇去照顾帝姬的女儿,待她回神过来,小孩子早就有了依赖心理。这一战,无形之中拉近了与慈元殿的距离,还讨好的长帝姬,至于定远侯么,皇上忌讳他与吴郡那两位的牵连,自然,在外人眼里,他是站在萧清霁这边的。这点势,也够后宫诸人掂量掂量的。
但是,萧清霁不敢怠慢,她能够算计别人不算本事,最关键是看皇上的意思。慈元殿那一眼是别有深意的,他会怎么想,怎么做呢,是落了她的脸,给孙婉萤好看,还是成全自己。
立后之机越来越近,而太后半点口风不露,皇上也无表示,据说朝中大臣已经有人上折子请求立后了。这时候,孙婉萤掌管后宫,无疑透露一个信号,皇上中意的是孙婕妤。只是大周自从丞相下面分六部,相权大大制约了君权,若是六部一致同意萧清霁,皇上恐怕会恼羞成怒吧,视为自己掌权之后的耻辱。
所以,她要提前让哥哥做准备!




☆、11金屋藏娇

 暖侬的封号很快下来了,谓之安定郡主,“安定”两个字别有深意,一是含了泰安的年号,二是含了定远侯的封号。帝姬的女儿封郡主,这也是得宠的表现。

但是暖侬将由和贵嫔抚养的旨意却迟迟没有下来,太后那边的意思是,让小郡主陪太后过千秋节再说。而皇上那边,除了封郡主,夜里是也并未在寒香阁留宿。

萧清霁倒也不在意,事情太顺利反而奇怪,若有波折,才是常理。成平殿的诸人,按照娘娘的吩咐,冷翠继续埋首佛经,抄的心如止水,举止也沉稳了许多。而黄杨么,从蓝田拿出绫罗绸缎中选出几件好细密柔暖的好料子,做了几件三岁小儿的衣裳。

“太素了”萧清霁捻起一件小儿衣裳细细打量,针脚细密,面料舒适,样式简单,款型宽大。挨着面靥蹭,也是极舒服的。能考虑到小儿肌肤幼嫩,冬天衣厚,算是费了心思。“这雪缎金贵,素的发白,天青缎雅致,不衬肤色。郡主已经出了孝,可以穿些鲜艳的,不必大团绣花,衣襟领口滚上花草鱼虫最好。”

黄杨受了教,心悦诚服退下了,她在针线之上难有敌手,萧清霁对她也多有倚重,几句话的敲打,真真让她醒了神,一身傲气褪了三分。

“娘娘说的极是,”青桔负责梳头簪发,比起蓝田又次了一等,她心思活泛,想往娘娘身上凑。

这小丫头倒是极有意思,水至清则无鱼,比起黄杨那般无欲无求的宫女,萧清霁更喜欢有想法的青桔,有追求,总是好的嘛。她看青桔把那林林总总的首饰归类上锁,时不时打量着她头上新梳的发式,便有心逗一逗小姑娘:“总是看本位做甚,莫非又想出新发式了。”

说起青桔,有个笑话,她心灵手巧,酷爱梳妆,整天没事就琢磨新发式,只是萧清霁比较古板,只喜欢老三样。她就做梦都说,今个又想了新发式,就是娘娘不肯用,曾被宫女们笑话好久,说是梳头的痴呆子。

小姑娘受宠若惊,两颊肉肉鼓起,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受惊的小白兔。磕磕碰碰道:“娘娘,能让您笑笑,是奴婢的福气。奴婢是个梳头宫女,想的就是梳好头。这宫里发式啊,可是京城的夫人小姐最爱模仿的,京城的东西又是其他地方人爱学。”

萧清霁面上不显,眼里漾出淡淡笑意,斜斜倚在那窗边榻上,涂了粉色珠光的酥手捻起一颗黑棋子落定。

哟,小宫女还有大志向,真看不出,蓝田不太喜欢青桔的热络劲。

娘娘的神色无意中给青桔鼓励,她的声音清清脆脆,像只欢快的鸟儿,叽叽咕咕道:“所以啊,奴婢要慎重啊,没梳好,岂不是让全天下看笑话。奴婢可不能像立夏,梳的都是最简单的,偷懒不是这么偷的。”

“哦”这一声算是回应了,她半撑起脸,雪光日头下,轮廓柔和,挥手让蓝田数白子,下了半天棋,真心有几分累。抬眼看了眼青桔,那肉鼓鼓的小脸的认真不遑多让,霎了霎眼,道:“还真是个痴呆子,下去吧。”

待青桔的身影不见,她还是恹恹的,半垂着眼,闭目养神。一旁的蓝田抿了抿唇,印在墙上的黑影微微抖动。

“不用管,让她去吧。”这个她,自然是指青桔,萧清霁分明是心里有了计较,却不欲多说。过了半响,突开口道:“侧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侧殿是给小郡主住,本来成平殿是一宫主位,侧殿两边可以住等级低的妃子。后宫妃嫔不多,倒也不用挤。这事一直是蓝田在亲力亲为,见娘娘问话,道:“奴婢亲自跟着的,已经收拾妥当了,地上垫的全是最厚最软的羊毛毯,一律尖锐物事都收起来了,帐幔那些都是新做的,摆的也是金银铜器,无瓷器。”

“嗯,”萧清霁拔高了半个调,转身过来,目光灼灼盯着蓝田,“你办事本位放心,秦姑姑并紫萱绿翘两个大宫女去侧殿吧。”这位秦姑姑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但是并不算得宠,只是管理些金银器物,算的上历经三朝的元老了。所谓姜老而弥辣,当初太皇太后那一批姑姑宫女都送去守皇陵了,剩下几个不打眼的分布在各宫,倒也妙极。秦姑姑无亲无故,自然会护着郡主,待日后荣养。

蓝田低下头去,唯唯诺诺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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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萧清霁这天没有午憩,皇上竟驾临成平殿。想来上次照面,鹅毛大雪突突起舞,半个多月过去,天从大雪降到小雪,淅淅沥沥,缠缠绵绵,很不干脆。

赵珣进殿把猩红里子的黑色大氅一撂,猎猎寒风扬起盘龙锦绣下摆,梅香雪沫携势而来。那股泱泱大气,便镇的山河永寂。

萧清霁在心里轻轻数着他的脚步声,比平时轻,也比平时迈的大步,便已足够。有宫婢躬身上前接过大氅,他浓眉一横,闪电雷鸣,可怜的宫婢踩在裙裾上跌倒在地,心如死灰,被训练有素的侍卫拖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过一霎,成平殿一下冷如冰窖,无人看顾的腊梅抖了三抖,轻轻飘落在案上。萧清霁不知什么事又惹到这位祖宗,明明之前还高兴的很。为了避免更多悲剧,她只得趋步上前,承受雨露雷霆。

未等她抬头,一团黑影袭来,又重又暖,还带着丝丝寒梅香气。扒拉下那黑色大氅,眼前已没赵珣的身影。花厅上首那人正端茶浅尝呢。

这人喜怒无常的毛病,萧清霁是琢磨了一辈子,也没琢磨透。他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却六岁才开口说话,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哑巴。后来进学,他极聪明又特高傲,并不得太傅青眼,待到成亲的年纪,先帝又选了他不喜欢的,再后来,先帝驾崩了,太皇太后宁愿让堂兄临海王做摄政王,也不愿他亲政。他的前半生,有个勤奋好学谦卑有礼的堂兄拦在前头,后半生嘛,自己这个他不喜欢的皇后在后宫,所以,更加喜怒无常?

唉,萧清霁边琢磨边恭敬侯皇上身边,猜想他来的意图。三天后是太后千秋节了,节前这一次谈话,是势在必行。

“爱妃,别杵在这里,坐吧。”他眯眼看,萧清霁眉心贴着云母花钿,长眉微微上挑,眼角的绘了层层叠叠的红,明明是清纯的表情,却有股子妖冶的媚意。真是矛盾的美感。

她挨着垫子坐了,眼神挨着上头,右臂微微支起,那衣袖如莲瓣剥落,露出皓白的细腕。这是刻意营造出来的轻松氛围,其实背脊绷的像张弓。

说什么呢,是怪她哄了太后要抚养郡主,还是孙婕妤又闹了什么幺蛾子,最有可能的是,前日父亲上的那道折子吧。但凡种种,萧清霁都想好了对话。

“母后千秋在即,不知爱妃预备了什么寿礼呢。”他脸上有股说不来的味道,好像在问这个,又好像借由这个问其他。

萧清霁一愣,红唇微张,泛着水润光泽,继而抿嘴一笑,道:“成亲备的是玉白观音,请了相国寺的大师开过光。聊表心意。”这份礼物不功不过,并不抢风头。

“倒也好。”他淡淡笑了,不经意伸手去拨那腰上玉带挂的秋香色荷包,那是薄荷叶的味道。他身上多挂玉佩,鲜少带荷包,尤其这薄荷叶这么显眼。

她鬼使神差略略抬起眼,见到一双眄生光彩的眸子。这是孙婉萤送的荷包吧,小心思真是巧妙。

枯坐半响,相对无言。他们之间,好像真的寻不出话题。

赵珣突又道:“相国寺的大师解签最是灵验呐,爱妃整日求神拜佛,这心愿就要应验了。”

“皇上……”她喃喃。话已经说到这里,馅也露了,萧清霁知道自己装说不知道,那是矫情,说知道,也是不能。话题由着他挑起,也由着他挑破。

他眼眸似寒潭漩涡,似要把她深深卷进去。

明明是自己有理的事,偏被他说的没理一样。皇后之位,本就是她应得了,只是他不愿,找各种理由推辞罢了。难道要她亲自上折子请辞。不,她不稀罕他的喜欢,但是皇后之位,她不让,她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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