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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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gl)-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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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说,白布之下,门板之上,躺着一个人。
“棺木……已着人去打造了……”旁人以极低的声音在耳边道:“此时只敢放在这儿遮挡着,不敢抬出去,只怕给铁头领瞧见了,身子吃不住……”
动了动喉头,想要回答她知道了,却张不开嘴,只得点点头,事实已摆在眼前,却还是有些恍惚,感觉不太真切,于是迈步过去,伸出手,犹豫了一下,就揭开了布匹一角。
露出的面容是预料之中的熟悉,应该是被简单地清洁过,不见了雪水和血迹,穆九娘的神情很平和,看起来甚至似比此刻外面生死一线地铁珊瑚要好些,她躺在那里,除了散乱的头发和失了红润的唇色,瞧着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黑甜乡。
只有触上那肌肤,才会有冰冷的温度告诉你,这将是一场永不再醒来的黑甜乡。
眨了眨眼,有些茫然,有些无措,此刻不知该做什么才好,若论悲伤,坦白说,内心似并不觉得悲伤,这就是死亡,就是这么简单,此世已见了一次又一次,并没有什么可震惊的,何况在来的路上,已然过做了心理准备。
只是发怔,立在那里不动,感受着那种冰冷,一点点传递过来,于是自己的肢体似乎也变得与之一个温度。
脑中突然清晰地认识到,这是死亡的温度。
蓦地后退了一步,心跳咚咚加速,奇怪的加速,因有一股类似恐惧的情绪油然而生,这并不是在恐惧躺在这里的穆九娘,那只是朋友的身体,一具失了灵魂的身体而已,所以这恐惧因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却隐约记得,上一次升起类似这般的情绪还是在深夜的西域古城,那里有许多房屋街巷,却俱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困扰于这古怪的情绪中,一时几乎有些难以自拔,就在此时,屏风外的一些动静却恰好帮上了忙。“拿药来!”最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虽然只是低低一声,心中却是倏地一松,仿佛一缕清风拂过满是浊气的空间,将之一扫而空,小心重新拉过白布来覆上,几步迈出去,一心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形。
外面床榻上,练儿已经睁开了眼,却忙得顾不上看一眼这边,她正半跪在榻上,一手扶着铁珊瑚,一手接过了医师手中的一碗早已备好的汤药往她嘴里灌。
铁珊瑚在练儿臂弯间仰着头,却是昏昏沉沉的,那药汁倒进嘴里,就又顺嘴角流了出来,浪费许多,练儿一皱眉,反手捏了她双颊,端正了头捏开口,再灌,这次倒没有流出嘴角,却仿佛是倒入了一个有底的杯里,口里满了,偏偏半点不下咽。
“我就不信!”练儿见状显然是急了,把药碗往榻旁一放,一手掩了铁珊瑚的口捂紧,一手连点她咽喉胸腹几处要穴,可铁珊瑚的喉头却仿佛给蜡封死了般,就是不见吞咽动作,在点及天突一穴时,甚至猛地往前一倾,将一口药汁连着鲜血一起喷了出来!
周围不知有谁低低惊呼一声,立即被练儿横了一眼,我赶紧几步上前,扶住她正要劝稍安勿躁,却也被一眼横过来,练儿似乎是倔脾气上来了,也不管榻上如何狼藉,拉起铁珊瑚就又想渡真元给她,只是那铁珊瑚一口药血吐出,随即软绵绵瘫在那里拉也拉不起来,练儿抿着嘴试了两次,索性也不再拉她,就任其这么侧躺着,以手抵住背心运起功来。
看着满脸不甘的她,再瞧瞧面如死灰的铁珊瑚,还有那床榻上星星点点地红和黑,心中忽尔有个念头闪过,却不敢肯定,走两步去那为医的妇人身边,压低声求证道:“大夫……”见她惊讶回头,再小声道:“像这般咽不下去药,是何道理?”
那妇人被我问起,满面难色,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其实……小妇也不敢妄断,铁头领伤势虽重,却不在喉腹,照理说是不应该,除非……”到此顿了顿,见我盯她不放,才又为难道:“这个,只是小妇猜的,不一定是真……家,家父在世时曾经提及,说一个人若是断了生念,闭了七窍,那就是灵丹妙药也管不了用,我如今观铁头领,见她虽未自闭七窍,但这喉头发紧却是有些相似……只怕……”
她话并未说完,也不必说完,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就离了她身边,这番话倒与自己心中猜测不谋而合,虽然没有什么自闭七窍那么玄乎,但若然一个人心如死灰,毫无求生之念,那确实是世间再玄妙的医术和再好的丹药,也救不回来的。
救命先救心,而令铁珊瑚心死的原因,只有一个可能。
毅然转身返回屏风之后,打量了一番那白布之下的冰冷躯壳,咬咬牙,吩咐道:“去,速速去打一桶热水来,越热越好,不要是滚烫即可!”
“竹姑娘?”屋子不大,所以这吩咐声虽然低,却也够了,那高个儿的阿青几步过来,可似乎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然,试探了一句道:“您这是……?”我回头看了她,正色道:“没听懂么?浴桶,热水,水要比常人沐浴更热一些,也要更多一些,对了,还要套干净衣物,耽搁不得,快去!”
这次她不知道是否懂了,又或者只是单纯被这语气所慑,当下抱拳称是,转身就出了门,这些东西准备起来不难,春寒料峭天,伙房里常备了热水,浴桶更是现成,两三下筹齐了小心翼翼弄进来,练儿此时正忙,大约是听不见的,就算听见了也管不过来,这里俨然成了我做主,低声指挥着怎么摆放。
很快一切弄妥,这浴桶装了大半热水,就停在屏风后,长凳边,显得和此处氛围异常格格不入,却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深吸了一口气,吩咐别人出去,然后自己给自己鼓了鼓劲,挽袖动起手来。
也没有什么,只是为躺在这儿的人除去衣衫,扶她入桶,仿佛只是照顾病人一般。
放下去时,终不忍将之没顶,所以仍是如待常人那般让她仰头在桶边,拧了热巾敷在面上,如此往复不断,最后探了探,觉得时机成熟,便再将其抱出,细细擦干身子,一件件取出由里到外的干净衣衫,为其换上。
沐浴之后的穆九娘,面色红润许多,有了温度,越发的栩栩如生,换衣时,连那颈间肌肤上的一枚吻痕,都仿佛是刚刚新鲜烙下一般,透着诱人生机。
可惜……那却是恋人间最后的……不忍再想下去,抓紧时间做好一切,然后一手搂颈,一手托腰,运一口气,将之抱了起来,却比预想中还要来得更轻些。
传说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总是会更轻一些。
这样子转出屏风时,可以感受到旁人惊诧不解的目光。
自然也管不了那许多,就索性无视了那一道道目光径直走过去,待走到床榻边上,才慢慢弯下腰,小心谨慎的将穆九娘轻缓地放入了铁珊瑚的臂弯中。
她侧躺着,而她睡在她的手臂上,亲密契合,就是一对爱侣惯有的依偎模样。
感受到这动静,运功中的练儿就微微睁开了眼,瞧见这一幕,似有不解,就将探究地目光投向了我,又顺着我的目光瞧向了铁珊瑚。
原本无知无觉的少女,此时却动了动,另一只手艰难伸过,搂住了臂弯间熟悉的温暖。
“……拿药来。”练儿的声音很轻,神色也难得地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一次,那碗苦涩的药汁被很顺利地灌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睡午觉……
对了,午觉前想说一下,原著中穆九娘离了铁家,却嫁给红花鬼母那不成器的儿子,真正算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最后因生产而死,死的凄凉,在她即将临盆时丈夫还在外面强暴别的女子取乐……这篇同人,她虽也身死,却算死得其所,过了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得了生平挚爱,作者君是对得起她滴……OTL




、珊瑚


若可以,心里盼着铁珊瑚不要醒得太快,能好好睡上几天,哪怕是像这般昏迷似的沉睡不醒,也是对她的伤有好处的,无论是身上之伤还是心头之伤。
若可以,还盼着铁珊瑚醒来之后,能好好表达情绪,哪怕是激烈如大哭大喊无理取闹那般,毕竟也是一种宣泄感情的手段,无论是一哪种感情。
可结果是这两份期盼,无一例外,全都落了空。
铁珊瑚只受了那金独异一掌,这是她活命的关键,这双毒掌十分凶狠,力道也雄劲,但终究不如红花鬼母那般浑厚,且未伤在要害,是以最令人忌惮地主要还是掌心上的剧毒,我不知道是哪儿来得解法,却只见第一碗药灌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练儿还正在给她推宫活血,铁珊瑚原本紧闭的眼皮动了两动,睫毛倏地快速抖了几下,接着便睁开眼。
她睁开眼这一刻,俨然就是屋中气氛最凝重的一刻,包括练儿在内,所有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惴惴不安如履薄冰,个个绷紧了弦,生怕创痛之下,这人会生出什么太过激地反应。
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最开始时,铁珊瑚转动着眼珠,挨个将我们扫视了一遍,眸子中带着大梦初醒般地迷蒙,在看了看离她最近的练儿之后,将目光投到了安睡于自己臂弯里的那个人身上。
只看模样,穆九娘确实就如同安然入睡了似的,只是时间已悄然过去,借来的温度,终究是不能长久保持的,所以,我毫不怀疑这般搂着挚爱的铁珊瑚,心里已经得到了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答案。
可她却没有哭,也没有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怀里那渐渐冷去的存在搂得更紧了些,微微皱起眉头,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叹出来,仿佛只是有些不满,有些怅然……
这种反应太平静,平静是异样的不正常,看了她有些失焦的眼神,心中深忧,就踏前一步试探着开口,唤了一声:“……珊瑚?”
倒还算好,至少知道这声呼唤是在叫她,那视线就转了过来,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表情,也不开口说话……自己这一声试探没能打破她的沉默,却为屋中压抑到极限的凝重开了一道裂缝,“珊瑚,珊瑚你别这样。”随之开口的是练儿,她本就最受不了这种沉闷氛围,如今也轻轻推了推铁珊瑚,道:“九娘去了,你必然难受,难受哭便是了,如今你这个样子,我们看得很担心,九娘若是有知,也是会担心的。”
她早已不是年幼时那个不懂人间世情的孩子,这一番劝告,说得像模像样,眼中露出的哀哀之色也绝不是作假,铁珊瑚同样转头看了看她,目光对上时,失焦的眼神似稍稍有点缓和下来,却还是直直愣愣地,瞧不出任何一点情绪。
这样的表现只是令旁人觉得惶恐,脑中跳出了个可怕的设想,当时焦急,就再顾不得什么小心翼翼别去刺激她,刺激出了什么也比此刻要好,穆九娘那一番临别嘱托仍是声声在耳,若活下来的这个今后都是这样一副模样……“珊瑚!”倏地按住她手,大喝了一声,恨不得将魂给喊回来:“铁珊瑚,你给我醒过神来,好好看着我,说话!现在是怎样一种局面,你真的清楚么?回答!”
屋中安静了太久,连讲话都习惯了轻轻耳语,于是这一声便尤显得突兀,铁珊瑚似微震一下,闭了眼,面色终于出现了一种类似疲惫与不耐烦混合的神情,却并未爆发,只是摇了摇头,总算开口道:“嘘——”她没再睁眼,仿佛累极,连声音也是呆板无澜的:“别慌,我没疯,也没傻,别瞎嚷嚷,我只是想要清静一会儿,求你们行行好,让我清静一会儿……”
听这番话,虽无起伏,但总算还是条理清晰,和练儿交换了个眼神,点点头,之前的焦急略缓下了些,如今铁珊瑚身心皆遭莫大重创,只要基本的神智未失,其余怎样都可以,怎样都合理,剧痛之下,旁人的宽慰再真挚亦是无用,最后能靠的,多半还是自己。
救她脱险,她却仍在险关,心之垂危,药石难医,自从今日开始,不知何时才能脱险。
并未每个人都是只要活着就活在现实的人,也许铁珊瑚永远脱不了这个险。
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心中伤感不已,那头练儿已扶了铁珊瑚躺下,她要清静,众人便给她清静,屋中无人再说半句话,连行动呼吸都变得极轻,铁珊瑚似不愿意平躺休息,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穆九娘斜倚了枕头,半点不肯撒手,练儿没有办法,唯有由得她去,只轻轻拉了被子来象征性盖了一盖。
看着她小心照顾铁珊瑚,便猜她也是自责的,事情最终以这般结局收场,谁也不愿意,可谁也撇不清干系,若没有红花鬼母,若她不沉浸于打架较量,若我更坚决的阻止了她们俩,若当时能更快摆脱应修阳……
若从一开始就没有自己对铁穆二人的介入……会不会……
可假设终究是不存在的,惊觉再这么想下去无疑又钻入了死胡同,便微微摇一摇头,习惯性揉揉眉头来借此阻止这念头,正巧此时耳边听到了几近微不可闻的敲门声,那守在门边的绿儿立即跳起来,稍微开启了一条缝探出头去,一会儿又缩回头,看了看我和练儿,神色似有些为难,有些迟疑。
这神色我们自然也都看在眼里,只不过练儿陪在铁珊瑚身旁不好随意抽身,便丢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到绿儿身边听她附耳几句,也蹙了蹙眉,两指一招,向练儿悄悄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出去说话。
见我也叫她,练儿只得又轻声劝了铁珊瑚几句,才起身,留下两名亲信和医师继续照看她,随同我一起离开了草庐,也不在近处说话,拉着手走了到数十步开外,才驻了足,望空长出一口气,瞥这边一眼,道:“有什么要紧事非要现在说不可?”
“我也不想,可确实是要紧事,而且还绝不能给珊瑚听到。”自己苦笑答道:“你吩咐了去做棺木吧?如今有底下人报上来说现成就有,但不知是谁要用,身量如何,唯恐尺寸不妥,不得不来打听,请寨主大人你去看看,这事你不过过目,怕也是不能放心的吧?”
一听说是有关棺椁之事,练儿就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吁了口气,黯然道:“穆九娘实在是个不错的人,又与珊瑚如此情深,这样惨死,真正可惜!”说着,竟有些湿了眼角,不过她毕竟不是伤春悲秋之辈,虽也难过,却不待谁安慰就立即抬袖揩了揩眼,再放下时,神色已从容许多,道:“……罢了,这件事,我确实不亲眼看看不放心,咱们走一趟吧。”
自日出时分闹至此刻,已是过了晌午,都是一夜未眠,水米未进,却半点也不觉得疲累,全没心思去在意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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