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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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歌-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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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待尘儿更好点,她也许不会想起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那么许多许多事就不会发生,师父不会死,尘儿也不会受那么多苦,如今还不知所踪……
想到这里,流孤捏紧拳头,明明知道,这也许只是幻觉,依然用力向脚下的那个人踢去。
出乎意料地没有产生痛觉,眼前又是一黑,高呼声瞬间变为无遍寂静,再获光明,自己竟到了十里囚。
“笨小子。”
幻境之外,红袖眼看着第一个屏幕变暗,不由叹气。
“这样不是很好么,只要他相信,那就是真实的。”
红袖瞥向棕发女子,她就像一无骨的躯体,时而向前,时而转圈,软绵绵地垂在半空,却始终双目紧闭无声无息,红袖不由觉着有些恶心,“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女子不作答,红袖也选择沉默,心里却打着鼓,倒不是担心这个男人,只不过南六殿的铁律是,只要接受考验的人失败了,所有通行的人都必须接受相应的惩罚。
那一刻,她真的很希望在幻境中的是自己,不是有信心可以成功,只是她真的厌倦了,由别人决定自己命运的人生。
与其等待结局的发生,她更愿亲自去承受那些磨难。




☆、失去,便不再留恋

流孤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果真方才所见只是梦一场么?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考验。
风呼呼吹着,林子里的树叶已见了黄,有些摇摇欲坠,有些却经不住大地的诱惑,悠悠而落——脚下踩着松软的落叶,秋天的十里囚真的是很好看。
一步步向前走,脚下发出“簌啦簌啦”的声音,不时传来几只鸟雀的叫声,好久没有过这样平静的生活了。
幼时传言十里囚囚禁着世上最恐怖的猛兽,因此被归为禁地,后来从师父口中得知,原是传闻有人在这里藏了宝物,于是传出谣言让人们都不敢进入。过去在十里囚的那些日子,除了尘儿招亲那回,什么宝物也没见着,却实实在在证明了十里囚绝对是一个安心静养的好去处。
“你想什么呢?”
“呃?”
流孤回过神,站在面前的不是初离又是谁。
他一时语塞,竟呆呆看着眼前这个微笑的女孩好久,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不由伸出手,想好好抚摸她的脸。
手伸到一半,初离做了令他更惊讶的事——她一下子扑上来抱住自己,小脑袋还不忘在他的胸膛蹭了蹭,“好冷,帮我暖暖。”
“我……”
初离的个头不矮,可流孤也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如今她一头栽过来,就像抱着一只软绵绵的小猫,软软的,暖暖的。
冷风还是静静地在林子里游荡,连流孤也感到些许寒意,最终战胜理智,机械性地回手要抱住初离。
“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我喜欢这样;不想离开你。”
流孤身体一僵,脸色终于冷了下来,原本想拥抱初离的双手只是紧紧握住她的双肩,不再有任何动作;怀中的人甜甜地笑了,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呼吸之间,化为空气消失不见……
画面陡转,这次的流孤落在一个破旧的茅屋前,屋外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开心和一男一女两个大人追逐玩闹着:女子长相平平,眼神中充满爱意,男子虽谈不上俊朗,眉宇间却透着不凡的气质。三人穿着一般,一看便是普通人家。
“慢点跑,娘追不上你了!”
“娘亲快来,快来快来!”
“你这调皮小子,待爹爹抓到你啊,好好教训你,哈哈。”
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流孤却冷眼相看,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那一刻他有这么想过。
他对着远处的三个人再次伸出手,可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喉咙一甜,喷出血来。
“你怎么样?”
醒来时,自己已躺在大殿之中,一切幻境都化为虚无,只剩空中三幅定格的画面,而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是半跪在身边的红袖。流孤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他摇头,勉强坐了起来,但依旧忍不住忽然而至的疼痛,一咧嘴,又是一口鲜血。
“快选吧,这三样,你放弃其中之一,如果你选的和我猜的一样,那就算你过关。”
红袖不满,“这算哪门子考验,就算选的和你想的一样,你若抵赖,我们也没有办法。”
夏九幽道:“那又如何?如今这红烛便是代表他的寿命,若是燃尽了他依然没有做出选择,同样是一死。现在这小子体内的血液,怕是和火烧一般吧。”
顺着夏九幽的的目光看去,红烛也只剩下无比微弱的一抹黑色火星,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红袖淡淡道:“你想好了么?”再看流孤只是轻笑,眼神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红袖以为自己花了眼,仔细看来,他却已将右手绕道身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拔出长剑残饮指向夏九幽,残饮出鞘,吹别、须池如有感应,自行飞出附于残饮剑身,红光一闪,三把剑又合为一体化为蛇身长枪。
流孤用力一挥,红烛顺灭,于此同时,空中第一个屏幕化为齑粉。
大殿内的光源只剩下违背毁去的两个屏幕。
“选第一个么?只不过可惜了,我……”
夏九幽的话还在嘴边,流孤毫不犹豫地用长枪在空中挥舞出一个“十”字形,留下的两个屏幕转眼即碎,大殿彻底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些根本都是一些不需要的东西。”
黑暗中响起流孤的声音,红袖侧耳一听,他虚弱的语气下,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声和枪尖摩擦地面产生的尖锐的声响。
他想做什么?红袖想拉住这个冲动的家伙,手脚不知何时被束缚住,半步也动弹不得,而脚步声和摩擦声依然继续着。
“有意思,你这是要破坏我的规矩了。”
“我不知道你怎样知道我的过去,而这些,根本不是我要的,若说抛弃,这些连资格都谈不上,只是一种侮辱。”
“我的确一直活在最卑微的角色里,每天只能看那些有权利地位人的脸色,他们让我哭,我绝不可以笑,如果没有初离,没有师父,或许我还要继续过那种卑微的生活。我曾渴望过权利,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着那些欺负过我的人跪下来摇尾乞怜,可那只是身为弱者时的我最无知的想法而不是被师父收留后的荆流孤!如今的我,有想要保护的妹妹,有想要照顾的女子,即使还不够强大,但不再是面对危险时只能躲起来的一个平常人,当我拥有了比起自己更值得珍爱的人,有了可能去守护在意的人的能力的那刻起,过去发生过什么,早就不重要了。我不需要用我的未来来否定我的过去,如果是我想要的,如今的我有勇气去拼尽力气做到。只要已经失去了的东西,也许会怀念,但我却绝不会留念。”
“哦?失去的绝不留念?可笑,珍爱的东西如果失去了,怎能轻易忘记。既然美梦你不喜欢,那么就带你们去噩梦吧。”
听着流孤越发沙哑的嗓音,红袖知道他身体内应该伤得不轻,而夏九幽如今明显是要准备对付他们了,若是光靠那个笨小子……
她藏在头发下的左眼隐隐约约露了出来,红光闪过,又黯淡下去。
或者能相信他。
也不知为何,听了他的那番话,她突然觉得些许安心,并非因为他的实力,而是由于一些自己都说不清的原素,好像那段话,就是开启她信任的钥匙。
所以当宫殿中再次一片光明时,红袖显得无比冷静,她知道这是夏九幽的绝技——幽灵火。她准备赌一次,就赌……阿姐的选择。
眼看四方大亮,数不尽的黑色火焰凭空产生,形成的火圈急速旋转,将二人紧紧围住。
火焰越来越多,最初的火圈变为冲天火柱,空气也因为炙热的高温变得扭曲,眨眼间,万千火光朝二人涌来,化为道道利箭呼啸而至。
千钧一发之际,流孤咽下涌至口中的鲜血,一声呼喝,寒光闪过,时间如同静止,蜂拥而至的火焰立马停止攻势,而最靠近红袖的火焰已指向她的后腰。
红袖和夏九幽都没有弄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静止的火焰中,长枪再次化为三把仙剑回鞘,夏九幽“咦”了一声,陡然出现无数长枪的幻影从流孤腰间的位置急速旋转一圈,枪影重合时还不到半个呼吸的时间,他周身的空气便犹如被撕裂开,荡开层层白光四下散开,所触之物皆化为虚无,自然是包括停止住的火焰。
一直安然自若的红袖这下傻了眼,她万万没想到流孤能弄出如此大动静,顾不得许多,左眼瞳孔变为红色,后背迅速生长出巨大赤色羽翅,轻易挣脱开束缚,纵身一跃置于宫殿顶部,原先所在之地已变为一片粉末。
反观夏九幽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或是太过自信自己的招数,反应过来时白光已至,从她胸口横向切过。
流孤留着最后的一分力气说道:“初离那丫头,才不会那么乖,若她说出‘大胆狂徒’这样的话,或许我会信些。”
你以为你懂别人的内心,可笑,那种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啊。
随着一声闷哼,倒下的却是体力不支的流孤,即便如此,他依然逞强地用右手支撑自己的摇摇欲坠的身体;被直接打中的夏九幽身子一扭,好比被石块打中的湖面,荡漾之后又恢复最初的平静——竟是完好无损。
“真是厉害呢。”一直低垂着头的九幽慢慢抬起苍白的面庞,睁开双目时,那哀怨的眼神令流孤二人实实打了个寒颤。
红袖从空中缓缓降落,试探地问道:“魂体?”
“怎的,魂魄便不能成魔了么,知道这点也好,你们是杀不了一个没有实体的魂魄的,即便这个小子地能力超出我的预料。”
红袖沉默片刻,“魂姬九幽,如今倒真成了一缕孤魂,我倒是好奇传闻中特立独行潇洒堪比男儿的夏九幽,怎甘愿困在这囚笼一般的地方,还弄得如此落魄模样。”
夏九幽扬起嘴角,整个空间仅留红袖身后翅膀发出的淡淡红光,印在九幽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而流孤见自己拼尽全力的一击竟无任何效果,蹙起眉头,拖着沉重的身子想要再站起来,可实在没有多余的气力可以支撑自己了。
九幽道:“别逞强了,我不会再动手,你们走吧。”
“就这样?”红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流孤也是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九幽见状,抬起双臂,双手又扬起黑火,四下大亮,“还是你们还想再试一次?”
“不用……麻烦……了。”地上的流孤吃力道,红袖眼中红色与羽翅同时消失,看着流孤时脸上闪过几分无奈,上前将他架到自己肩上,语气仍然冰冷,“如果能走了就告诉我。”
二人歪歪扭扭地向出口走去,红袖耐不住心中好奇问着,“你刚刚使得那是什么招数。”
“不知道……感、感觉……天生就会一样……看起来还挺、挺厉害的吧……呵……回头我给它起个、起个名字……再……咳咳……再告诉你……”
“你!”没想到伤成这样还在开玩笑,不过,单独相处以来,倒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对她笑。红袖有些没好气地说:“等你有命去想这件事吧。”
“我会……会撑到你……撑到你带我……找到……尘儿的……咳咳……”
逞强便是愚蠢。
红袖心里想着,眼看要到门口,也不知道下一个宫殿会有怎样的危险,还是找地方先让这小子静养一番再前进吧。
红袖有过想丢下他自己走下去,可又总是犹豫,想到他是阿姐看中的人,就况且带着他罢。
推开梦之殿的后门,夏九幽的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接去暗殿,那里的主人会为这小子疗伤,别耽误了。”
魔煞殿的主人会为流孤疗伤?红袖回头想问,后背觉着受到重重的一记,便拖着流孤一齐栽了出去。
“轰隆”一声,出口的大门再次紧闭。

梦之殿内,夏九幽躺回原地,身边不知何时盘坐了一个穿着花布的白胡子老头——正是初离在不归阁所见之人。
花布老头解开酒葫芦,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晃着脑袋道:“怎么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老头子可记得十三殿中栽在你手上的可是最多的。”
九幽闭上双眼,“我愿意。”
“你可比不上暗殿那一位,打破魔界的法则是要受罚的。”老头扭了扭红红的酒糟鼻,笑道。
“罚就罚吧,什么惩罚比这囚笼般的生活更加痛苦?”
“红袖丫头的话你听进去了?”
“她叫红袖?我只道她是血魔大人的女儿……倒是那个修为很低的小子……很特别。”
当我拥有了比起自己更值得珍爱的人,有了可能去守护在意的人的能力的那刻起,过去发生过什么,早就不重要了。
流孤的话在九幽脑海中回荡,她轻摇脑袋,“只可惜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花布老头咧嘴大笑,也随着九幽躺下,不再搭理她,自个儿抱着酒葫芦独饮。
九幽翻手,手中黑火熄灭。
一切,重新回归黑暗。




☆、身世,花败百里哀

出了梦之殿,是一条长而窄的走道,远远望去,连下座宫殿的影子都不曾见着。
红袖架着流孤步步前进,因为那时候躲避流孤突然的攻击,体内的魔力废去了大半,若再次羽化;自己怕也会倒下。
魔界入了夜便是最危险地时刻,他们在梦之殿中已耽误了许久,抬头看天,空中愈发得猩红,血隼也穿梭得愈发频繁。她正思忖着夏九幽最后告诫的可信度,忽觉右肩湿冷无比,腥味也越发浓重。
“难怪血隼都围着我们转。”见着右臂的整片衣衫都被流孤的鲜血染红,红袖不由发愁——怕是血隼一开始就打定了他们的主意,出了宫殿后这小子又昏迷不醒,自己定是不能应付的——到达下一座宫殿却还有好长的一端距离。
伴着一声尖鸣,一直徘徊已久的血隼俯身而下,红袖忙俯□,却也把重伤的流孤摔到了地上。
顾不得许多,红袖一手扭断冲来血隼的脖子,扔了出去,无数血隼朝着同伴的尸体掠去,隐隐听见肉被撕碎的声音。红袖再次露出红色左眼,展开羽翼,抱起流孤便朝着下一个宫殿的方向飞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待血隼发现猎物逃离时,她已经滑翔了数百米之远。
她的翅膀过于巨大,速度又是极快,使得走道两边的柱子被一一斩断。
红袖咬住嘴唇,忍着巨大的疼痛以及魔力即将耗尽的虚弱感向前冲去,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血隼,空气中是她和流孤混杂着的血液的气息。
她的速度越来越慢,迷迷糊糊看到宫殿的形状时终是体力不支重重摔下;群隼声声尖叫,兴奋地向猎物涌来,红袖试图抖动翅膀,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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