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ven & hell 作者: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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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ven & hell 作者:fox^^-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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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着对面的车子用力挥手,好像他们是什么熟人,约好了去春游似的。
「嘿,你们有车,这车不错。」他朝那个板寸头竖了个大拇指,又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他们有辆车,也许我们可以搭个便车。」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把他当成神经病了。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啊?」他热情地说,一副牛皮糖的样子。
那个板寸头冷冷看着他,那种目光下能叫水蒸气惭愧地变成冰渣,不过艾伦笑得灿烂,一点也没受影响。
「你怎么没带徽章?」那人说道,「你是哪个阵营的?」
艾伦怔了一下。
这不能怪他。艾伦擅长跟所有人打成一片,顺着别人的话往下说,让人认为他是他们的朋友,但所有的事都要有个过程。
他脑子正迅速掠过各个党派的名字,还有零七碎八的竞选标语,甚至包括DND系统的善良守序到邪恶混乱陈营的各种内容,加在一起也就两、三秒吧,计划刚有个雏形,对方突然掏出枪来,指着他的脸。
「知道吗,我不关心你为什么没戴徽章,」那人说,「不管你是哪个阵营,没戴徽章只能说明你是个懦夫,我们的变革里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然后他就开枪了!
没有任何征兆地就开抢了!
正常人会这么开枪吗?正常人不会这么开枪,就好像正常人不会当街绑架小学生一样!
然后那道雷就劈下来了。
艾伦没看到那雷是从哪来的——后来他知道这玩意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伊森的雷一贯莫名其妙,说来就来,既能用来搞雷暴,也能拿来爆米花,反正就是非常全面。
板寸头闷哼一声,枪摔到地上,散发出一股金属融掉的味道。他抓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格尔掉出来,艾伦眼疾手快地一把把他拽到自己跟前。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他说,「你就是艾伦?」
艾伦转过头,这是他笫一次见伊森,那人站在巷口和阴影里,着不真切,但即使只看个影子,他便知道那是个猎杀者,适合于站在黑暗中,杀死或撕裂什么。
他身材高大,如果能穿得更好些,绝对是个一流的衣架子,可他穿着件皱得像咸菜似的外套,看来有一个月没洗了。他皮肤苍白,神色阴郁,整个人像把旧时代的冷兵器,疏离又难以接近。
「嗨,」艾伦朝他热烈地招呼,「你来啦,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安格尔和他的朋友。」
对方冷着脸看他,对他的幽默毫无反应。
艾伦揪着安格尔朝他走过去,他听到身后又传来几声惨叫和雷声——那是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电光的噼啪声——显然还有别人举起了枪,不过也就这么多了。
伊森默不作声地打开一辆黑色SUV的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
艾伦把那男孩塞进后座,他自己刚刚跳进去,车子就发动了。
车子开得很猛,艾伦转头,看到那辆越野车歪歪斜斜地追了上来,他听到那些人脑子里愤怒回荡的声音,那是……
餐馆?
伊森一个急转,艾伦头差点磕到车窗上,他冲他叫道,「小心点!」
「我们在追车。」对方说,一副「撞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架式。
伊森转过一处急弯,又开过一条公园阶梯,凭心而论,他车技不错,可对方显然是个一流高手,那辆越野车还在后头,死死咬住他们不放。他几乎能看到司机正义凛然的样子,还正隐隐地试图超车。
「哇,你的车技真是不错。」艾伦说。
司机斜了他一眼,下一刻,一道雷电重重劈在后而那辆车上。
车翻到路边,四个轮子朝天,轮胎冒出烟来。伊森加大油门,它立刻就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艾伦目瞪口呆看着那位神勇的司机消失,说道,「你这算作弊吧!」
「我能用雷劈它,我就用雷劈它,这算什么作弊。」伊森说。
他语气理所当然,不着痕迹的有点得意洋洋,艾伦转过头,看着这位据说是协会里武力值最高的人——有着几乎是没有上限的雷电能力。
他五官挺拔,细看上去很英俊,但眉宇间有种坚硬和不近人情的痕迹,像大块的生铁,任何的言辞和温暖都难以浸染。
我不喜欢他,艾伦想,这种厌恶像是精神控制者的本能。当看到伊森,他就意识到这一点,这种人冷漠坚硬,油盐不进,缺乏那些容易控制的柔软和纤细的部分,没有比跟这种人相处更不自在的了。
不过,事情大约彼此彼此,他的临时搭档看了他一眼,眼神也谈不上多友好。
在査案子上,他们的力量是种有效的组合,但在人情交际上,可就没那么有效了。
他盯着那个人看了一会儿,最终伸出手,说道:「艾伦。」
对方也伸手,和他简短地握了—下,说道:「伊森。」
然后他们都尽快地把手松开。
艾伦回到后座时,发现那个叫安格尔的孩子根本就没注意到任何雷电或是追车之类的事,他正紧张地在书包里翻找什么,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找到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把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枚徽章,是个巨无霸汉堡,看上去像速食店赠送的小玩意儿,可是他表情郑重地把它别在胸前,好像那关乎他的人生和荣誉。
伊森停下车,追兵已经没了影子,他看着车子里的两个人,说道,「那么,有人能解释下发生了什么吗?」
「我说不太准,」艾伦说,「我看到那几个人想抓这个孩子,所以多说了两句,我明明表现得很友好,不知道他们干嘛立刻就开枪射我。」
「他开枪是因为你没戴徽章。」后座的男孩说,「你为什么不戴徽章?在进行这么一场关乎世界未来的神圣之战时,只有懦夫才会毫无作为,锁起门来待在家里,不肯选择阵营。这种人只会败坏信仰和变革罢了。毕竟,有什么比参与一场决定民族未来的战争更重要呢?有什么比彻底消灭邪恶的家乡特色餐馆,更为紧急呢?」
「呃,抱歉,你刚才说餐馆?」艾伦说,「是餐馆吗?」
「各位,变革已经开始了!」男孩说,背脊挺得笔直,眼睛闪闪发亮,「不要再躲在门口窥探了,没人能对自己民族的未来无动于衷!」
「……什么变革?」伊森说。
「信仰的变革!」安格尔说,「大气的连锁餐厅取代小家子气的当地餐厅,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方向,我和我的战友们已决定献身于这项神圣的事业了!新的时代已经开始,绝对不会被腐朽的过去拖住手脚!」
他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他,车子里面一片寂静。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明白。」伊森说。他停了车专心听,可还是没懂。
「我在说一场关乎未来的战争。」男孩说,严肃地看着他们,「你们刚才没看到那些天堂部落的家伙吗?我居然曾怜悯他们,忘了他们每一个都丧心病汪,是注定要下地狱的!然后还要把整个世界都拖进地狱!」
「不,你刚才在说餐馆来着……」艾伦说。
「是的,我们将要迎来连锁餐厅的新时代!」安格尔说,做了个欢呼的手势,看来姿势是有特别规定的。
「比起肮脏邪恶的家乡餐馆,任何有信仰和远见的人都会选择干净专业的连锁店,」他说,「那些邪恶的家乡餐馆老是供应些邪恶的炖胡萝卜和杂菜烩,这绝对是种反社会行为!但支持连锁餐馆就不同了,这代表着干净、明亮、专业、开明而且正直,自从选择了连锁餐馆,我从没感觉这么强大过,我对未来充满希望,人生充满了价值感!」
车里又诡异地静默了一会儿。
「我们属于未来,属于天堂,我们将无不可成就之事!」安格尔说。
「所以,我们的确在谈,关于喜欢去当地店还是连锁店吃饭的这个问题,对吧?」艾伦说,「你一直在说的‘餐馆’,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餐馆’?」
伊森惊骇地看着他,他还以为这是别的什么事情的代号呢,只是太深奥了他听不懂。
「是的,一切的纷争都围绕着餐馆而来。」男孩说,「选择连锁店还是家乡店的食物,是一项值得奋斗终身的事业。我父亲支持家乡餐馆,而他是个邪恶自私的人,如此的邪恶不配活在世上。」
伊森忖思他是不是刚学会「邪恶」这个词,于是就到处用。艾伦转头看他,问道:「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伊森茫然地说,「我是连锁餐厅去得多啦,我满世界跑,不知道当地都有什么店,只能找比较熟的牌子——」
「我不是在说这个!」艾伦说。
伊森一脸空白地看着他,他经历过很多凶险的场景,但这个……实在是太绕了。
他们的后座上,安格尔又开始讲述连锁餐馆事业的纯粹性,他们如果不感兴趣,那是因为被魔鬼迷惑了,他们应该回应上帝的召唤,倾听心里神性的声音。上帝会告诉他们,连锁餐馆才是宇宙的意志。
伊森看到车外一座大楼的墙壁上,涂鸦着汉堡的标志,上面写着「无不可成就之事」,还有三个惊叹号。
他开车进这个镇子后,不是会看到这些涂鸦——还有盘子和刀叉,上面写着「未来天堂」,或是「连锁餐馆必须死」之类的——他没怎么留意,一概当成讽刺文化了。哪个城市没有孩子涂着玩呢。
没想到这么……认真。
「怪不得我切不进去,」艾伦说,「这里全是狂信者,于是脑子都是满的,无法接收外来资讯。」
伊森知道一点他在说什么,他以前也跟精神控制者打过交道,知道他们那些把戏,这些人并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什么,他们只是煽动,然后让那些人被自己狂热的想法所填满。
再接着,他们就会变成操控者忠诚的玩具兵了。
「所以,」他说,「我早上来时,听到镇上在插紧急新闻,说家乡餐厅的领袖凌晨时中枪了,呼唤大家都去吃家乡菜,为他祈祷,不是在做广告,是真的有人在被枪击了?」
「真有人死了?」艾伦惊奇地说。
当然,当然,他接着想,如果把思维切到这镇子的角度,一切就不奇怪了。
他早饭时也听到这则新闻,当时还想现在的广告真是莫名其妙——那主持人沉痛地报出一堆菜名,呼唤大家多多吃饭,每多吃一口,都是在为他们伟大的领袖祈福,帮助他度过难关。
他脑了一动——在一堆菜名中这可不容易——觉得有些事对到了一起。
「你父亲!」他转头看安格尔,「中枪的是你父亲,他和你不是同一个阵营,所以你朝他开了枪,凌晨三点的时候!」
安格尔怔了一下,他低头看看自己胸口小小的徽章,然后他抬起头,眼中充满坚毅和骄傲。
「他才不是我的父亲。」他说,「他喜欢吃家乡特色菜,还喜欢喝蔬菜汤!太邪恶了!是的,我朝他开了枪,为了信仰,为了未来和全人类!」
伊森一脸空白地瞪着他。
安格尔尖锐地看回去,像只斗鸡一样欢迎任何挑衅。他说道,「那么,先生,你支持哪家餐馆呢?」
「我还真没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回答过这个问题。」伊森说,「我可以明确地说,我都喜欢,而且以后会继续这样,也不会为跟人家口味不合打仗。」
「啊,」安格尔一脸厌恶地说,「那你是个懦弱的保守主义者,鼻涕虫一样的两面派。」
艾伦转头看街道尽头,说道,「呃,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然后,像给他配音似的,一声爆炸从镇子里传了过来。
他说道,「我猜,战争已经开始了。」

整个慈善餐会气氛都很优雅,背景乐不痛不痒地响着,所有人都穿着礼服,文雅地低声交谈,或是拿着酒杯四处转悠,氛围凝滞又半死不活。
这里是市博物馆刚竣工的新楼顶层,一个华丽的宴会大厅,艾伦为促成此事出了不少力,于是当然要带上女伴——他的公关经理——四处走动一下增加曝光率。
伊森也在这里,那是因为他是博物馆的顾问和大投资人,相关的活动不时会有他的身影。
他远远看到了那个人,正拿着一小杯香槟站在一尊雕像的展台前,专心观赏文物。
他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走过去打招呼,可走到半路,碰上了埋伏的克雷尔小姐,只好停下来跟她说话。
今天市长千金一头秀发梳理得很是精心,钻石发夹在发际闪闪发光,艾伦知道她一直对自己有些意思,认为他俩在一起,无论是对双方的事业,还是对在电视里的曝光率,都是最完美的选择,于是没有理由不那么做。
艾伦的母亲也认为她是最佳的结婚对象。艾伦知道她是对的。
于是,他们从最近天气聊到政治局势,又说到下个月的时装秀,一聊就是二十分钟,艾伦才抽出空来,走到伊森身边。
那人仍站在那个石头雕像跟前观赏,看上去对它很有兴趣。
他露了一个不自觉有些宠溺的笑容,刚认识时,艾伦一直奇怪伊森为什么会喜欢这些,有钱子弟难道不是该整天花天酒地,无所事事吗?可他却喜欢观察过去,那些静默的、已经死去的东西。
不过当了解更多,他知道这一点也不奇怪。
伊森六岁时父母因为车祸去世——据说是为了赶回来给他过生日,和艾伦的父母比起来温和得像是异星生物——后来,他就一直由他父亲的哥哥、他的叔叔来抚养了。
那人是个古物收藏的专家,在世界范围内都很有名气。艾伦见过他几次,是位温和镇定的老绅士,那双眼睛像能透过一切静止、和已逝去事物的表面,看透之下深藏的东西来。
他对伊森十分纵容,由着他不去学校,随便挑选家庭教师,他大学前的教育都是在家里完成的。
伊森也学得了他这方面的能力,照他的说法,「他教会我喜爱逝去的悲伤。」
那人是五年前得肝癌去世的,死前注射了大量的吗啡,睡过去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了。
「我总以为他永远在那里。」伊森说,「他对我说,青春易逝,你不知道生活中的美好消失能有多快,于是你就由着性子折腾吧。我直到现在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说这些时,喝酒醉得一塌糊涂,他们蜷在伊森的床上,艾伦紧紧抱着他,他伸长手脚,试图让这个拥抱更完整。
在刚和伊森交往时,甚至在很久以后,艾伦都从来不想对他了解到这种程度的。
他拿着酒杯,走到伊森跟前,怀疑地看了眼展台的东西,觉得正常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这种玩意儿的。
它比一个成年男人的拳头略大,看上去像个人,但分辨不出男女,蹲在那里,臃肿而恶意,也许只是个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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