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起 作者:南平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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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起 作者:南平晚歌-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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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淑奇怪,自己怎么会嫌弃了,多谢还来不及呢。
窦玛玛问了南淑想吃什么,自己便跑去厨房张罗。章月脱了鞋子,爬上南淑的床,搂住南淑的胳膊,闹着晚上要和阿玛一起睡。
章日捏着被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张口问话,“阿玛,梁童想向你道歉。”
咦?梁童怎么要道歉了?南淑不解看向章日。
“那个小尼人说,是自己任性跑出去,才发生事端的。说一定要过来给阿玛赔礼道歉。现在就等在外面,死活不肯走。”说着,章日眼巴巴看向南淑,“阿玛,你就原谅他吧。他说了,他以后都不任性,要做一个乖尼人。”
“阿玛怎么会生气,去请梁童进来吧。”
章日开心地跑出去,不一会儿,领着梁童进来。梁童垂着脑袋,跪下就给南淑磕头,南淑急忙让章日扶起梁童。
章日一边扶起梁童,一边抱怨,“让你赔礼道歉,哪里让你磕头了。你这是故意的,对不对?”
“你,你不收我的帕子,是不是还在生气,我给南玛玛磕头,求他不生气了,你还想怎么样?”说着,梁童又要跪下磕头。
“好了好了。别跪了。小童过来,让我看看。”
南淑制止两孩子的争执,让梁童上前,细细询问梁童回家后,梁家里的事情。梁童红着眼睛一一回答,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得整齐的手帕。
“南玛玛,上次撕烂了章日的手帕,我自己绣了一块,求南玛玛替章日收下吧。”
南淑接过来,打开帕子,帕子下方绣了一朵迎春花,针脚凌乱,迎春花的配色也不是好,花瓣一块嫩黄,一块土黄。





缘由

梁童见南淑打开帕子看,光看却不说话,以为南淑嫌弃他绣得不够好,一张小脸红得滴血似的。
“我不要。你自己拿回去。”生怕南淑做主收下梁童的手帕,抢先说话。
梁童瞪着章日,“我就要送,我偏要送。”
真是小孩子。南淑把帕子叠好,拉过章日小手,把帕子塞到章日手上,“收下吧,是梁童一番心意。帕子的事到此结束了,你们以后谁也别再提了。”
“阿玛,我不要他的帕子。”章日急得跳脚,“他的帕子不能要啊。”手上连甩,梁童的手帕一下甩到地上去。
梁童通红了两眼,一手捡起手帕,“你爱要不要,反正我是还给你了。南玛玛也说了,手帕的事情,以后不许再提。”说完,头也不回冲出房间。
章日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南淑床上。
“小日,怎么不肯收梁童的手帕。别人已经一心一意向你道歉,你也应该收下才是。”
“阿玛,你不懂。”章日鼓起小嘴,一脸怪南淑多事的表情。
这孩子闹什么别扭啊?
“小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为什么不肯收。”
“因为,因为……”章日支支吾吾不肯讲。
南淑更加奇怪了,章日越是不肯讲,南淑反而越要知道究竟。
“小牛说了,村子那边,娑人收了尼人的帕子,就得讨尼人回家当玛玛。我……我不要梁童,也不要他的帕子。”小孩被逼得没办法,憋出一句话就红了脸,落荒而逃。
“阿玛,哥哥怎么了?”章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红了脸跑出去,另外一个又是红了脸出去,小手摇晃南淑的手臂,“阿玛,哥哥们怎么了?”
南淑还没从章日话里带来的震惊醒悟过来。讨尼人回家当玛玛,天啊,章日才多大,六岁的小屁孩子,居然懂得什么是讨回家当玛玛。
南淑不淡定了,坐在床上,直觉得身下是针板一样,刺得浑身不舒服。把张小牛找来,质问他为什么说这些给章日知道,但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再说了,把张小牛放到章日身边,就是想让他多知道一些外面的事。
那找章日聊天谈心,告诉他,成亲生子起码得十年后,让他一门心思念书,别想些歪的,但这样能行吗?还是干脆直接告诉他,就算收了梁童一条道歉的帕子,也不代表以后一定要讨梁童为妻。但这样说,是不是太早了些呢?
启蒙性教育,无论在哪个时间,哪个空间,都是让家长头疼,并且难以启齿的事情。
南淑反复想着自己从前养儿子,儿子上小学那会儿,自己是怎么应付过去的?但那会儿子顶多就是问问自己从哪里来的,从来没说过以后要娶妻的话。就连幼儿园,小学里的漂亮女生也不多看一眼。
南淑哀叹,这下可怎么办啊。
章月咬着嘴唇,见自家阿玛长吁短叹,再想想章日和梁童古怪的行为。章月满脑子的不明白,哥哥们真是好奇怪啊。要不去问问张小牛,他懂得比自己多呢。

南淑在床上躺了三天,想了三天,终究没想出一个妥当的法子。心里终究放心不下两个孩子,趁着房间里没人,南淑支撑住身体,披上外套,慢慢一步一挪走出房间。
屋外,阳光明媚。南淑眯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窦玛玛站在院子门口和人说话,没发现南淑自己走了出来。南淑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后院月牙门前,就听见孩子们的笑声,问话声。
游甯带着几个孩子在树荫下说故事,不知说到哪里有趣的地方,几个孩子笑得东倒西歪。章月年龄最小,直接被游甯抱住,坐在大腿上。章日和梁童两个别扭的小孩子一左一右坐在游甯两边,昂着小脸,眼睛里满满的钦佩。
南淑灵机一动,要不找游甯和章日说说。但怎么向游甯提起这件事呢?
“主家玛玛,外面风大,还是回房间坐坐吧。”窦玛玛突然冒头,二话不说扶着南淑就往正厅走。
“谁来了?”南淑一时没想好怎么和游甯说,又正好看见游甯抬头看向月牙门方向,急忙扶住窦玛玛赶紧往回走。
“范玛玛过来看主家玛玛,见你睡着了,没吵醒了,自己走了。刚才是梁玛玛派来的人。说是梁玛玛要上门赔礼。”
“什么上门赔礼?说起来,还是我不对。窦玛玛,徐绣了,怎么不见他。”
“徐玛玛说他待在这里不方便,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来。”
主仆两人边说边走,刚回到正厅坐下,那边梁云起就过来了。
南淑和梁云起寒暄了两句,南淑谢过梁云起专程带过来的补药。
梁云起坐下,喝口茶,左右看看,见四周没人,压低声音问南淑,“那个徐玛玛呢?”
“徐绣?”
“对,就是他。”梁云起点头如倒葱。
“他回家了,说起来这次还是多亏他帮忙照看家里的孩子。”
梁云起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我说你家出了这么一桩事,你还生病了,才是多亏有他。”
南淑听出梁云起大有话外之意,“你就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直接说了就是。”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们富阳街的玛玛和西门那边少往来。西门那边的事情知道得少。我也是无意中说起梁童差点丢了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梁云起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那个徐玛玛,听说人不吉利。”
“不吉利?”
“对。就是不吉利。他不是帮人接生吗?前几年,但凡经他手接生的孩子都活不过三年。算算,被他弄死的孩子起码有这个数。”梁云起举起两只手掌,在南淑面前晃了晃,“后来,西门的人都不要他接生,他一个人过不下去,就帮人洗衣服赚点钱,后来,不知怎得就投了一个有名气的接生玛玛的缘,那个接生玛玛可怜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就让他帮忙给自己打下手,干一些提水,烧水这类的重活。前些日子,租了你家院子的租客不是请他接生吗?你看要不要提前和他说一声,省得日后出了事情,倒过来找你晦气。”
“他不是过年节的时候,在你家逗留了一晚上吗?怕是那晚上把晦气过到你们身上了。所以你家发生这么一桩事。你才一连病了那么些天。我说,你以后少和他往来,省得再沾染点什么不好的东西。”
难怪,徐绣会说那样奇怪的话,原来他是担心自己介意什么。
不过吉利与否,晦气这类的说法,南淑也无话可说。自己这个灵魂是怎么来的,南淑心里有数。放在从前,还能理直气壮,说一段无神论,但现在,这些神神怪怪的事……
“我看他这人,医术也是不错的。接生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差错,贺明敏的孩子长得也好。从前那些……可能都是意外吧。”
“一个是意外,两个是意外,总不能每一个都是意外吧。”
“三人成虎。就算没有这种事情,传的人多了,自然越传越离奇,越传越夸张。”
“我说,这些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就算是可怜他,就便赏他几件衣服洗洗就是了,总之别让他再和你家的小孩子接触了,别再让他登门就是。”
“瞧你说的,这事我心里有数。”
“我是看着大家关系不错,才提醒你的。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身边就只有两孩子,还有什么比章日章月更重要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好了,这事我明白的。”
梁云起又唠叨了一会儿,无非就是提醒南淑千万别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送走了梁云起,南淑端起茶杯,茶水送到嘴边,却已经凉透了。
南淑叹口气,放下茶杯。
“小淑。”
南淑一惊,猛抬头,眼前一睹黑影,定眼细看,才发现原来游甯不知何时已经走进来。
“小淑,徐玛玛的事,还要劳烦小淑帮忙。”游甯扬扬袍子,在南淑手边的椅子上坐下。
帮忙?又一个要自己远离徐绣的吗?
“你们别那么迷信好不好。三人成虎。你懂不懂?就算事情本来不是这样的,人传人,只会把事情越传越糟糕。你一个读书人,别学得像梁云起一样,只知道说人长短。”南淑语气有些冲。从前做街道工作时,也碰到这样的情况,几个大婶聚在一起,说说东家的闺女,西家的丑事。最常说的却是谁谁犯了霉头,少触碰为妙。
为了解决那些经常被人“无意”排挤的人,南淑没少动脑筋,没少找人聊天,但往往收效甚微。人都是趋吉避凶的,要靠道理说服别人,还不如用事实说服。
“小淑,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南淑端起茶杯,一口喝尽杯里的冷茶。“说!”
“我是想请你帮忙解决徐玛玛眼下的困境。”
南淑一挑眉毛,原来是来求情的,“你倒是说说怎么解决。”
“徐玛玛的困境无非来自流言。虽说流言止于智者,但世上智者总是少数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小淑一般聪慧。”
呵呵,为了求情,居然拍马屁了。南淑的心肝一阵扭曲,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
“要解决困境,无非就是告诉别人,徐玛玛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的,就是普通人一个。而解决的最好方法……”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留在我这里,让那些人睁大眼睛看看,我家的章日章月怎么活得好好的。”一股无名火从胸口轰一声燃烧起来,为了帮人,居然要利用章日章月,难为那两孩子眼睛里对你只有钦佩。
南淑咬牙切齿。徐绣,他不是不可怜,就算听了梁云起的话,他也不会刻意避开徐绣。平日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毕竟这些被人有意无意排挤的人,到底怎样的苦况,南淑心里清楚。
就算因为灵魂附身重生,对神怪之事有所畏惧,但南淑依然认为,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建立在别人谋划自己孩子的基础上的。
“小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龌龊吗?”游甯苦笑。
南淑蹬一声坐下来,用手掌拼命扇风,企图降低一点点温度。
“还记得替你看病的徐大夫吗?他是我多年的老友。多年来和徐玛玛有一些牵连。徐聚一直放不下徐玛玛,曾经请媒人上门求娶,但徐玛玛拒绝了。我刚才说,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事实,但其实,还有一法,离开此地,重新生活。”
“你的意思是,说服徐绣,让他跟徐聚走?”
“对!不是无名无分的私奔,徐聚说过,只要徐玛玛答应和他离开此地,他愿意在离开前,以正夫之礼迎娶徐玛玛。”
听着似乎还不错。如果徐绣愿意,这不也失是一个好方法。但想想,徐聚派人上门求亲,徐绣拒绝了。徐绣的心思可见一斑。怕是他自己也深信是一个不吉利的人,不愿意拖累徐聚。
“我知道了,让我好好想想。”南淑揉揉额头,这都是什么事啊,一件接一件的。
“这事就劳烦小淑了。”游甯站起来,却不是往外走,直接扶起南淑,往房间走,“小淑,你身子虚,我让窦玛玛熬了些滋补阳气的汤水,但夏天原本就是阳火盛,不宜滋补过度。等你身体好些,我让福子套辆车,我们到郊外走走,散散心,你也舒展一下胫骨。”
南淑嗯一声应了,等躺上床时,却又想,游甯凭什么安排自己家里的事,而自己怎么又鬼使神差答应了呢?
肯定是今天的事情多,忘记了。下一次一定要提醒游甯别多事。虽然他这样安排,还是很不错的……有一个人在身边帮忙安排家里事情,省了自己不少心思。南淑迷迷糊糊地想着,不多会就睡熟过去。





贵客

等南淑睡醒过来,喝了窦玛玛端来的汤,脑袋里就只记得游甯说的撮合徐聚和徐绣的事情。
如果两人是郎有情,郎有意,那是再好不过的。但现在是郎有情,郎无意。只是这无意里面是否有情,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无论情况怎样,凭自己现在和徐绣的关系,都不可能从徐绣口中套出说话来。
南淑暂时把事情放到一边,现在要紧的是先养好身体。等身体好了,再和徐绣拉近乎。
到了暑夏,徐聚终于宣布南淑身体完全好起来。南淑也终于摆脱天天卧床的生活。
梁云起首先登门,大热天的,一头长发常常冒汗冒油,不过两三天就要清理一次。梁云起也想在自家倒弄一个类似章家洗头一样的东西,但他和工匠解释了半天,工匠就是不明白他说什么。
没办法之下,梁云起一打听到南淑身体好转,立即厚了脸皮上门,当然还不忘记带上一份礼物。两块细棉布,刚好给章日章月给里衣裤,两对自己亲手做的小鞋子。一件浅蓝色六岁小娑人穿的马甲。
南淑迎了梁云起进门,听了梁云起的烦恼,拍拍大腿,“夏天头发油多,汗多,是挺不舒服的。我这里有些薄荷叶,用来泡水洗头正好。”
“那,那就麻烦南玛玛了。”梁云起微红了脸,把自己准备的东西塞到南淑手上。
“你啊,来就好了,干嘛准备那么些东西。”
“我在家里也是闲着没事,帮小童做衣服的时候,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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