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莫北同样也看见了他，不过并没像他反应那么大。
顾莫北旁边还有一个人，齐小童不认识，连眼熟都不熟。
之前那个李主任看见他们进来，立刻就起身迎了上去，感觉特热情。齐小童正纳闷儿，就见主管也站了起来。
“呀，刘副局也来了，荣幸荣幸。”
主管这一说不打紧，齐小童听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坐坐，都站起来干什么。”
刘副局有些秃顶，中年人的肚子圆鼓鼓的，整个人看上去还算和蔼。在他的招呼之下，大家又都坐了下来。但是氛围却不如之前轻松自在。
齐小童也觉得有些压抑，做什么都不自觉小心谨慎了起来。身份的气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到了某种地位，他即使坐那儿不动，都会给人造成一股无形的压力。
更何况，撇开副局长不谈，齐小童对面还坐着个他最想踹的人。
整顿饭中，齐小童很少说话，只是偶尔顺着主管的话配合一下。
顾莫北的交际手腕自是不必多说，齐小童一直知道他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如今一见，才算真正感受到什么才是厉害。
齐小童停下筷子，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言，他对这种状况其实还算满意。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顾莫北一直在偷瞧他，时不时都要往他这边儿瞅一瞅。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告诉自己装作没看见，直接无视就好。因此一顿饭下来，他连眼角都没往顾莫北那儿扫过。
晚饭结束后，大家都打算各自回去。
主管看了看齐小童，示意他跟上，“小童，我送你吧。”
齐小童哪好意思让他送，于是摇头道，“不了，这儿坐车方便，主管也累了，早回去休息吧。”
“客气什么，又不费事儿，走吧。”
“真不用。”齐小童最怕两人磨来磨去，因此撒谎道，“我在等一个朋友，他过会儿就来。”
主管蹙眉，无奈摇头。
“这孩子，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好。”
这边儿跟主管道了别，齐小童出了饭店就沿着搭捷运的路线走。他没打算给李斌打电话，一是不希望李斌麻烦，二是觉得没必要。
但是李斌似乎算准了时间，他没走几米，就接到李斌的来电。
“方便接电话吗？饭场结束了？”
“嗯，刚结束。”齐小童老实回答。
“在哪呢？我去接你。”
“不用了，多麻烦啊，我这正要搭捷运呢。”
李斌停了几秒没说话，然后直接开口道，“找个地方坐那等我，告诉我你在哪儿。”
齐小童一听，不由一愣，原因在于李斌的态度十分强硬，语气更是霸道的没得商量。
“快点儿。”李斌催促道。
齐小童愣了愣神，仍有些没消化。最终，他还是报出了地址。
挂了电话，齐小童把手机又放进口袋。等再次抬头时，顾莫北就从后面突然冒了出来。
“看见我有这么晦气吗？什么表情啊。”
齐小童瞥了他一眼，没打算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顾莫北超上前拦住他，“好歹谈过两年，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眼看顾莫北不肯轻易罢休，齐小童干脆停下来。
“招呼？招呼什么？”齐小童双手抱胸，嘲笑道，“是要我安慰你吗？毕竟好好的订婚宴突然就没了。”
顾莫北脸一沉，冷着声儿道，“你讽刺我？”
“我哪敢啊，你可别多想。”
话虽这么说，但白痴都能听出齐小童话里的意思。顾莫北冷笑一声，挑着眉露出一股邪恶的表情。
“不就是订婚嘛，没就没了，一点儿也不可惜。即便是结婚，也能想结就结。”
顾莫北说的轻率，压根儿看不出在谈论人生大事。偏偏这一点，却犯了齐小童的大忌。
“这种态度，真是符合你垃圾的性格！”齐小童愤愤的挤出一句话。
顾莫北听后，果然没了刚才的笑意。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齐小童指着他的心口，“你问问自己，你把结婚当什么了？对自己不负责也就算了，还要拿别人的一辈子买单。你不在乎婚姻，那是你家的事儿，不代表就该毁了别人的婚姻。”
他每说一句，顾莫北脸就难看一分。
“呵呵，你这是打抱不平？我可告诉你，我顾莫北没抢没劫，谁要跟我订婚，那都是她自愿的。”
“算了，我不想跟你这种人理论。”齐小童垂下眼，略显疲态，“顾莫北，咱俩打个商量吧。”
顾莫北冷冷的看着他，吝啬的连一声嗯都没有。
021 争风吃醋？
齐小童原本就不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好回应，见他一声不吭，反倒觉得是便宜自己了。
“我知道你是同性恋，要是你以后遇见个喜欢的，想过一辈子的男人，就跟人家好好过吧。至于要不要去国外注册结婚，那是你的事。只是……”齐小童拖着语调，逐渐没了声音。
齐小童心里发酸，这番话由他说出口，其实某种程度上，相当讽刺。
“只是你别随便找个女人结婚，这只会害人害己。万一以后真碰见了想善待的，对你们都不好。”说这些，齐小童算是给顾莫北积德了。虽说到了今天，他都没能彻底对顾莫北曾经的欺骗和背叛释怀。
他看向顾莫北，等着对方的回应。哪知顾莫北竟抬起手啪啪啪鼓了几掌，但脸上的表情，却叫人难以琢磨。
“真不错，开始对我说教了？”说完，他靠近齐小童一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开始了大胆的色情抚摸，“你凭什么说这些啊？用什么身份？说就说呗，还带着一股难过的口吻。这会让我误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才会这般难过啊。”
顾莫北的语气略显得意，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暧昧。齐小童知道，顾莫北在这种事上，绝对称得上是调情高手，对他而言，即便只是摸个手，都能让人觉得像是在做爱。倘若齐小童还是以前那个对顾莫北全心全意的齐小童，此刻恐怕已经醉倒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但是现在的齐小童，绝对不会再犯傻了。
齐小童的体质像冷血动物，体温虽天气的变化而变化，因此一到入冬，手脚就冰凉，一点火候都没有。顾莫北跟他截然相反，身上往往是冬暖夏凉。
不过，虽说那双手很暖，齐小童也不愿沉浸在里面。
“反正我的话已经说了，你听不听进去，我说这些都是真心实意的。”齐小童甩了几下硬是没甩掉顾莫北的手，“放手！”
他又加大力气，试图把手扯回来，偏偏顾莫北竟耍起了无赖，他力气越大，顾莫北攥的就越紧。于是，两个大男人在路上拉拉扯扯了起来。
“我要是不放呢。”顾莫北突然搂过齐小童，低头把湿润的气息吐到他耳根处。
“你干什么，这里是大马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齐小童瞬间打了个机灵，心却狂跳不止。
顾莫北没在意他的话，嘴唇依旧贴着他的耳朵。
“找女人结婚是个表面工作，以我们家的状况，这条路必须得走。”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齐小童的耳垂，继续说道，“再来，我得给上面那二老添个孙儿，才能有所交代。”
“呵。”齐小童却冷笑一声，狠狠推了他一把，“说来说去，你无非是只考虑自己。”
“既想要孩子，又不想落人闲话，还想以后继续快活，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齐小童气得咬牙切齿，顾莫北的自私，有时候能让人发指。
面对他的指责，顾莫北却冷然一笑，“能不能有这么好的事，全凭自己的本事。”
齐小童听后，立马就不说话了。此情此景，他还能说什么？
“对，对，你有本事！”
顾莫北一见他这似苦似闷的表情，不由自主竟就烦躁起来。
“我们没什么好说了，让开，别挡路。”齐小童迈开步子。常言道眼不见心不烦，他还是少看顾莫北的好。
但是，听话的顾莫北哪还叫顾莫北，齐小童此刻也不想跟他再啰嗦，于是决定自己转道。
“说起孩子……”顾莫北不知想到了什么，认真的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最终把视线定在他的下体，“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你好像也能生吧。”
齐小童闻言，顿了一下，而后又当什么也没听见。
顾莫北发挥赖狗的本领，再次挡住他的去道，“要是换做以前，兴许你能给我生一个。”
齐小童抬抬头，最后还是垂下眼。
“现在说这些，有意思么？”齐小童往左看了看，趁着没车打算过马路，“想要孩子，去孤儿院领个，要是在意不是亲生的，就花钱找人代孕。对你来说，简单！”
顾莫北知道他在讥讽自己，却大方的没当回事儿。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让我结婚，即便我找个人随便生个孩子，也不该结婚，是吗？”
“对，我就是这意思，怎么着吧！”
齐小童过了马路，顾莫北也从后面跟着过来了。
“烦不烦人，以后咱们各走各的。”
这边话刚落音，一辆车的车灯就打了过来。齐小童抬起胳膊遮了遮眼，这才忽热想起李斌。结果说曹操，曹操还真到了。
李斌把车停在路旁，下车走了过来。他看见顾莫北后，并没做出任何反应，可齐小童看得出，他脸色很差。
“干嘛还停车啊，费事，喊我一声不就走了么。”齐小童觉得这情况有些怪异，于是拉着李斌的手就要走。
“不介绍介绍吗？”顾莫北开口。
齐小童连看都没看他，“不必了。”
“那就介绍介绍吧。”这次开口的人，是李斌。
齐小童停了下来，松开李斌的手，疑惑又略带不高兴的打量他。
李斌却好像没看见他的不悦，直接走上前与顾莫北面对面，然后礼貌的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李斌，是小童的男朋友，很高兴又一次看见你。”
李斌特意在‘男朋友’‘又一次’这六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纵使是齐小童这般不怎么聪明的人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挑衅和警告。
齐小童看向顾莫北，对方并没有如料想般沉下脸，反而笑的比之前更甚，但那种笑里藏刀的笑，却令人毛骨悚然。
“幸会幸会，顾莫北，小童的第一任男朋友。”顾莫北伸出手，两人用最传统的方式打着招呼，周围流窜的气压比气温还低。
“我知道。”李斌说的大大方方，面对顾莫北‘第一任’的回击，他只道，“一直都想找个机会，感谢你在小童遇见我之前对他的照顾。”
李斌回答的圆滑，顾莫北也依旧面不改色。
“这你可说错了，这声谢我要不得，当时他跟着我，我全当在给自己养老婆。”话锋一转，他邪笑道，“怎么说呢，你也知道，养的白白嫩嫩，那个的时候更舒服。”
他说的含蓄，但只要是成年人，大多都能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果不其然，齐小童听后，身体一僵。
顾莫北却没有消停，继续道，“你还年轻，可别小看这种事，他跟我在一起时，还真没出过轨，但跟了你，可说不定了。”
李斌收紧拳头，用残存的理智挤出话。
“不劳提醒，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到了这里，齐小童已经听不下去。
“说够了吗？”他看向顾莫北，那印满指责的样子，又叫顾莫北一阵心烦。
“算了，反正你永远都只在乎自己，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齐小童无奈的笑了两声，然后没再看他们两人。一辆出租车刚巧经过，他招了招手，司机停下后，他直接上了车。
向司机报了地址，齐小童一路上便默不作声。
顾莫北的话，叫他难堪，伤他自尊。李斌刻意挑衅的做法，也让他无地自容。
一直以来，李斌都体贴他，做事也总以他的心情考虑，让他为难的事，李斌都会避免。然而刚才，明明两人离开才是对他最好的做法，李斌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其实齐小童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想法有些偏自私，对李斌更不公平。李斌今晚的做法无可厚非，毕竟，谁都不能保证一直不生气，再去一直当那个奉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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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昂的摇滚声震耳欲聋，台上，几个青年组成的乐队正散发着活力，绽放出青春的热情。
李斌坐在吧台前，喝着调酒师特地为他调制的烈酒。
“再来一杯。”
调酒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个空杯，最终还是按照客人的吩咐再三调了杯酒。
李斌捂了捂耳朵，觉得周围嘈杂无比，让他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一刻都无法安静。他从吧台抽过一根烟，却由于很少抽烟身上并未佩戴火机。就在他左右找火机时，身后突然冒出一只手，紧接着，他听见‘叮’的一声，一簇橘红色的火苗在眼前窜了出来。
李斌侧过头，就见小夜坐到了他旁边。
“要借火吗？”小夜带着媚笑，嘴唇勾勒出一个弧度。
李斌手中拿着烟，盯着他，却没作答。
小夜见状，笑着夺过他手中的烟噙在口中，然后打了火机，引了两口后再次递给他。
李斌接过烟，吸了一口，连声谢也没有。他记得对方就是上次遇见的那个人，却没打算多做交流。
“我叫小夜，要听真名吗？”小夜又一次搭话。
“无所谓。”
“是夜色的夜。”小夜惯性的把玩着火机，问道，“你呢？”
“李斌。”
李斌简短答完，不想再同小夜废话。他掐灭只吸了几口的烟，站起身准备往金屋藏娇外走去。
小夜却抬起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不用人陪吗？”
李斌低下头看他，眼里一瞬间闪过温情和冷漠两种色调，小夜却只捕捉到自己向往的那部分。
“用。”李斌甩开他，露出极少的厌恶神色，“但那人不是你。”
小夜暂时识趣的退开，没有再纠缠下去。他看着李斌离开金屋藏娇，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舔了舔嘴角后返回了吧台。
022 理理思绪
卧房里一片漆黑，不见一点灯光。手机发出细微的震动，屏幕的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齐小童很晚才睡，此刻睡得正熟，因此完全没有察觉到震动。手机持续震动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又恢复了安静。房间内又是一片漆黑。
六点半的闹钟响起后，齐小童打了个哈欠，闭着眼摸索着按下闹钟。天气逐渐转冷，赖床的习惯又开始复发，大约又眯了五分钟，齐小童才恋恋不舍的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
费劲儿的穿上越来越多的衣服，齐小童下了床，刚走两步又突然想起看看手机。于是他返回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看。
五六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来自李斌，而且是深夜。齐小童忍不住蹙眉。
“怎么这么晚了打电话。”
嘴上咕哝了一句，齐小童没打算先回电话，于是放下手机，开始整理自己。
齐小童一年四季习惯用冷水洗脸，今天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