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了打电话。”
嘴上咕哝了一句，齐小童没打算先回电话，于是放下手机，开始整理自己。
齐小童一年四季习惯用冷水洗脸，今天却发现水流格外的冷，看来气温比起昨日又下降了。潦潦草草的洗完，又拿干毛巾擦干，齐小童去了厨房。
厨房的窗户没关，他一走进去就有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走过去关窗户，下意识的往窗外扫了一眼，就像是某种预感一样。李斌的车果然在下面。
齐小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原本想把他喊上来，可琢磨了几秒，齐小童还是觉得算了。
毕竟下边有人等，齐小童做事的速度也就快了起来。百年不变的熬粥，这回的煎蛋变成了营养的蔬菜饼。没多大会儿，齐小童就娴熟的搞定了。他拿过饭盒，装上粥和蔬菜饼。自己迅速的吃了几口，就下了楼。
一直到齐小童走到车旁，都不见李斌开门下车迎他，他正纳闷儿，从车窗一看，隐约看见李斌正仰躺在驾驶座上睡着。
齐小童眉头紧皱，“这家伙该不会一夜都没回家吧？”
他抬手敲了敲车窗，三声后，李斌依旧没醒。齐小童想了想，干脆不叫他了，让他多睡会儿吧。
低头看看手中的饭盒，齐小童叹了口气，然后往站台走去。
身后传来一些动静，好像是车门被打开的声音，齐小童正疑惑着，就听有人喊他。
“小童。”
他回过头，见李斌已经下了车，往他这边走来。李斌速度很快，像是迫不及待，齐小童还没眨几下眼，他人就到了身边。
“我以为你还得睡，正要走呢？”
齐小童话刚落音，就被李斌抱个满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齐小童只能惊愕的僵站着。
“怎么了？”
李斌又抱了几秒，才松了些力道。然后喃喃道，“还在为我昨晚的做法生气吗？”
齐小童抬眼看了看他，只见他一脸糟蹋，双眼还有明显的红血丝，显然一夜没睡。
“没，不气了。况且你也没什么不对。”
“真的？”李斌低下头，见他手上还拎着饭盒，问道，“给我的吗？”
齐小童点点头，直接把饭盒递给他。
“到车里吧，外边冷。”
李斌说了声好，两人上了车。车里没开暖气，但是气温也高了好几度。齐小童一进去，就舒了口气。
转头见李斌正看着他，齐小童也没逃避他的眼神，“别光看我啊，吃吧。”
李斌虽聪明，这会儿反应却有些慢。他‘哦’了一声，小心打开了饭盒。
“没有煎蛋，是蔬菜饼，你将就着吧。”
“不用将就啊，我都喜欢。”
李斌说的比珍珠还真，说完，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吃的特别香。
齐小童坐在旁边看着，心里却莫名沉闷，跟先前的心态完全不同。他突然想反思跟李斌的这段感情，然后不由想责备自己。
“嗯，很好吃。”李斌吃完后，意犹未尽的把饭盒装好。
齐小童怔怔的回过神，抽出一张纸给了他。
李斌搞定了一切，把车调头后往齐小童公司的方向开去。
“你不生气，我就放心了。”李斌说道，随后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
齐小童听后继续盯着窗外，也没转头看他。过了会儿，又突然喊他，“李斌……”
“嗯？”
李斌应了声，等着他吩咐。然而齐小童那一声后硬是没了音。
“怎么了？我听着呢。”李斌提醒了一句。
齐小童仍是没回答，等了片刻，才说了句，“没事儿，开车吧。”
李斌沉默的往他那看了几眼，最终没再问下去。
***********
豪都
顾莫北按照徐蕾吩咐的房间号，推门而入。
门刚打开，他还没进去，徐蕾看见他就忙站起来去拉他。嘴上还指责道，“你可算来了，不是叮嘱你十一点嘛，竟然让人家林小姐等了半个钟头。”
“局里正巧有事儿，脱不开身。”顾莫北解释着。
徐蕾也不再多说，春风满面的拉过他来到桌旁，看着对面的人，介绍道，“林小姐，这个就是莫北，还有印象吗？”
说完，她又问顾莫北，“莫北，这位是林菲林小姐，还记得吗？咱们当年一起吃过饭。”
顾莫北这才仔细向自己此次相亲的对象看去，结果一看见林菲的脸，他就愣了。
徐蕾见他这反映，敲了敲他，笑道，“怎么这么没礼貌，林小姐长得是好看，也不能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啊。”
徐蕾这话一说，立刻就给顾莫北打了圆场，顺带夸了林菲。
“哦，不好意思。”顾莫北向林菲伸出手，“林小姐吧，你好。刚才有事迟到，希望你别介意。”
林菲带着微笑，看上去恬静大方，一点也不怯场拘泥。
“没关系，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徐蕾一听林菲这话，就更觉得这女孩跟自己家儿子靠谱。而顾莫北听了她的话，却有些错愕。
“快快，都坐下吧。”徐蕾吩咐着两人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然后吩咐服务员上菜。
“莫北，你往林小姐那儿坐坐，待会方便给她夹菜，就当是为刚才的迟到赔罪了。”
徐蕾很明显是想撮合他俩，虽说这理由有些滑稽，但在这种场合下，倒也属正常。
顾莫北无语的看了看自己的妈，最后还是往林菲那坐了坐。林菲对徐蕾的话反而没怎么尴尬，脸上一直笑着，像是很高兴。这样一来，徐蕾便越发喜欢上她。
菜一盘盘上来，徐蕾恨不得把所有菜都往他俩那摆放。
“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林小姐的口味，有什么喜欢吃的说出来，以后再出来吃饭就知道了。”
“没关系，我不挑食。”林菲说着，给徐蕾夹了块菜，又道，“倒是阿姨，别叫我林小姐了，叫我小菲就好。”
徐蕾简直快被她哄得甜到心里，对她的评价也更高。这年头，长得漂亮身材好，家世不错学历又高，还这么懂事大方的女孩，真不好找。
“莫北，你看人家小菲多有礼貌，以后你跟她在一起得学学。”
这感情好，进展神速。顾莫北甚至觉得，他妈已经把林菲看成了儿媳妇。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他嘴上应承着。
徐蕾满意的点点头，又继续热情的招呼林菲。
饭吃到一半，徐蕾突然说有事要先离开，走前对顾莫北叮嘱了好几遍，让他下午没事就陪着林菲。顾莫北听得耳朵快磨成了茧。
“行了，你就别罗嗦了，赶紧走吧，不是有事吗。”
事实上，聪明人都知道，徐蕾哪里是有事，分明就是在刻意给顾莫北制造机会。
“你这孩子。好好，我这就走。”徐蕾说完，特意跟林菲道了别才离开房间。
徐蕾一走，顾莫北原以为气氛会变得尴尬，谁知林菲比他想象中健谈。那种矜持又不娇作的性格，顾莫北倒是有几份欣赏。
饭后，顾莫北提出去兜风或者走走。林菲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顾莫北能感觉到，她似乎特别开心。
只可惜，他的心思，却没放在这里……
因为他在盘算着别的事。
********
齐小童接到阿氓电话时正躺在沙发上无聊的换着电视节目，李斌其实有约他出去，但他想了想，却找个借口拒绝了。
趁着这个时间，他得慢慢理理自己的思绪。
“喂，小童啊，你快来我家啊，劝劝阿惠。”
齐小童一听，阿氓语气还挺着急，于是自己也跟着急了起来，“阿惠怎么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唉……什么事儿啊，又是因为那个顾莫北，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跟顾莫北有什么关系？到底什么事儿啊？”齐小童越听越疑惑。
“电话里说不清，你赶紧来吧，她正闹着脾气呢，我也劝不好。”
“哦，好，我这就去，你先安慰安慰。”
挂上电话，齐小童整了整衣服就迅速去了阿氓家。
依旧是阿氓来开的门。
“你可来了，快进来吧。”
“阿惠呢？”齐小童边换拖鞋边问道。
“客厅坐着呢。”
换了鞋，齐小童走到客厅，苏惠正坐在沙发上，看上去一脸郁闷。
“阿惠，怎么了？是不是阿氓欺负你了？”
“得了吧，我哪敢欺负她啊。”听了齐小童的话，阿氓回嘴，却换来齐小童一个白眼，仿佛在说他蠢。
“行，行，我不说了。”阿氓识趣的闭嘴。
齐小童又把视线转到苏惠身上。
“到底怎么了？”
苏惠突然抓住他的手，一脸气愤道，“小童，你告诉我，顾莫北那种贱人有什么好？为什么你和小菲偏偏都看上了他？”
苏惠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愣是让齐小童没反应过来。
“小菲？你是说林菲？”齐小童又把苏惠的话琢磨了几秒，等消化后，惊讶问道，“你是说林菲看上了顾莫北？”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俩怎么会扯到一起？
“就是这样，小菲也不知找了什么魔，说她喜欢顾莫北，而且一直以来都喜欢他。”苏惠不甘的诉苦，“小菲多好啊，干嘛非得喜欢顾莫北，她怎么就喜欢他呢？更何况，顾莫北是同性恋啊，他喜欢男人啊。”
齐小童见苏惠闷闷不乐，只得叹了口气，问道，“林菲知道这事儿吗？”
哪知苏惠竟点了点头。
这回齐小童迷糊了，林菲这不是犯傻嘛，明知顾莫北是同性恋还要往里栽跟头。
“她说性向这种东西是能改变的，她有信心，会让顾莫北爱上她。”说到这里苏惠也叹了口气，“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这想法有多天真，就跟你当时一样，明知道顾莫北人不怎么样，偏偏不听劝，还真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后就会收敛。结果呢？”
“干嘛又扯到我身上。”齐小童被说的有些没脸。可是他知道，苏惠说的是事实。
那时他一头栽了进去，尽管听了顾莫北很多不好，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未来会跟顾莫北之前那些人不一样。所以最后才遭到现在的下场。
有时候，人不能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但更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儿。那种抱着侥幸的心态，觉得自己会与众不同的人，往往跌得最惨。
无奈，齐小童只能再一次暗自叹气。
“要不哪天我找她谈谈吧。”
“有用吗？”苏惠不抱太大希望，“我总觉得她这回是铁了心，毕竟我们玩了这么多年，没见她这么认真过，我怎么说都没用。”
“试试。”
阿氓当了会儿旁观者，这时又插嘴道，“就让小童试试呗，说不定他和小菲能找到共同语言。”
“……”
齐小童发现，阿氓越来越嘴贱。
023 双向谈判 。。。
苏惠那边闹得慌，齐小童自然就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丝毫不敢耽误，因此第二天他就约了林菲。
对方毕竟是位端庄的女孩子，于是齐小童选了个环境较好的咖啡馆，全当一起喝下午茶了。
齐小童看了看表，他提前了大约半个小时，目前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响声，显得特别有格调，一点不觉嘈杂。
林菲环视了一周，在拐角处发现了齐小童的身影。她走了过去。
“来多久了？我没迟到吧？”一边娴熟的打招呼，林菲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服务生走上前，问他们需要什么，结果两人一个叫了一杯苏打，一个叫了一杯柠檬水。
“怎么不说话啊？难得不上班，谢谢你把时间分给我喝茶。”
林菲盯着齐小童，见他不说话，就开始拿他打趣。
齐小童很窘的笑了。
他找林菲的确有话要说，但当两人面对面时，他才发现这个话题还真不好开口。
“小童，齐小童。”林菲连续喊了他两声，“是有事儿吧？说吧。”
“哦，那我可真说了。”齐小童先喝口水润了润嗓子，“我听苏惠说，你喜欢顾莫北？”
他盯着林菲的脸，想看看对方的反应。林菲却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我就猜是为了这事儿，是阿惠让你来劝我的？”
“真的，林菲，我不骗你，顾莫北他人不好，根本配不上你，而且他……”
“我知道他的性取向，也听说过他的风流史。”
齐小童莫名其妙的看她，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既然知道干嘛还要往里钻，那不是犯傻嘛。”
“唉……”林菲叹了口气，“小童，你知道吗？我喜欢顾莫北四年了。”
齐小童错愕了一阵儿，紧接着摇头。
“大二那年，我们家败了，到处筹钱筹不到，去银行贷款也没有银行愿意贷，毕竟那个时候家里的确没什么偿还能力了。”林菲喝着苏打，语气也是淡淡的，这些东西时间久了，反倒没当初那么难捱了。
“那种从天上摔下去的感受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理解，反正我那时候就觉得，整个家都垮了。原本我爸的意思是叫我攀上顾家，虽然我才大二，但可以先订婚，希望顾莫北家能帮我们一把。”
“你跟顾莫北那时就认识了？”
林菲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谈不上认识，也就见了两面。我爸带着我请他们吃饭，我心里对这种事其实挺反感，不过，见了顾莫北后，反倒没那么不能接受了。因为他比我之前自我想象中的好多了，起码不糟蹋，没有啤酒肚，长得也不猥琐。”说到这里，林菲竟笑了起来。
“我觉得是你之前想的太糟，所以见了面才会觉得他好。”
林菲并没有否认他的话，“可能吧。”
“他那会儿也就大学刚毕业，总之是没看上我。”林菲无奈的笑笑，用手把碎发揽在了耳后，又继续道，“说真的，我向来心高气傲，还真受了不小打击。我爸也挺失望的，但出乎意料的是，顾家帮了我们一把，听说是顾莫北叫她妈帮我们贷的款。”
“那又怎么样，不就是帮了你一回嘛。”齐小童刻意把话说的简单化，以免林菲对顾莫北的感恩心理过重。
“这可不是帮一回这么简单，你没有感同身受，所以不会了解的。至少因为他，我爸那么多年辛苦创下的公司现在还在，我依然能像个大小姐般追求自己的理想，如果当初没有那笔贷款，家败了，我学也上不成。”林菲感慨道，“可能我现在就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好吧。”
关于这些，齐小童不再多做争辩。林菲说的东西，他的确没办法切身体会，但多少还是能够理解的。
“那时我对顾莫北就提起了兴趣，后来多方面打探后却发现他竟然喜欢男人。我有些郁闷，同时也对自己又有了信心。起码他不是没看上我，而是因为我是女人。”
“林菲……”齐小童像看怪物似的看向她，“你们学国际政治学专业的人，思维模式都这样异于常人吗？”
“这个……异常吗？”林菲假装想了想，“之后我借着道谢的名义又约他出来过一次，他却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