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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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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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府呈上的抄李犯私宅清单看了看。替李犯喊冤的人说,李犯百万家财,保定、天津都有钱庄。可保定府却只抄了李犯十万的家财,其中

还包括了四百多亩土地。曾国藩,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国藩一下子愣在那里,许久才道:“臣也不明白。”

道光帝忽然笑了一下,说:“曾国藩哪,你得走一趟了。去趟保定府,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你连夜就走,不要声张,替朕访个明

白回来。”

曾国藩边磕头边道:“臣谢皇上信任。——不知是哪位大人和微臣前往?”

道光帝没等曾国藩说完便道:“朕还想让肃顺和你一同去。肃顺是练家子,功夫了得,有他在你身边,你的安全起码没有问题了。你让

翰林院值事官到府上说一声公事紧不能回府,你和肃顺收拾一下就出发吧!——肃顺在宗人府等你,朕刚才已让曹公公通知他了。——你下

去吧。”

当夜,就着很好的月光,两乘二人小轿出了京城。

曾国藩这时打扮成一个坐馆的先生,肃顺则扮成书僮,两人作主仆样。

当晚,他们二人宿在京师城外的一家客栈里。肃顺称曾国藩为张爷或东家爷,曾国藩则称肃顺为小顺子,一帆风顺的意思。

两个人在客栈起了个大早,顺着官道一直往保定赶,当晚又在路边的客栈住了一夜。第三天的中午时分,才进保定城。

肃顺选在离知府衙门不远处的一家小客栈安顿下来,轿夫是一进保定城门就打发了的——坐馆的先生哪里有闲钱坐轿呢?书僮坐轿更是

闻所未闻了。

曾国藩知道李纯刚一案不像三法司会审的那么简单,所以特别不敢大意。直隶是京师门户,非能员不能派任,稍有不慎,随时都有掉脑

袋的可能。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二部分(8)

曾国藩和肃顺决定先到茶肆坐上半天,看保定人是怎样看这件事的。

两个人在“杏林茶肆”要上一壶闷头茶,便坐下来。闷头茶是比较低廉的一种茶,一个大钱便能喝一天。“杏林茶肆”里喝闷头茶的还

真不少。

肃顺这时道:“爷,咱再要上两个圆烧饼打打尖吧,一上午没有什么东西填肚子,现在小的饿得心慌。”

曾国藩叹道:“小顺子,你省省吧,烧饼还是睡前再买吧。——爷手里只有二十个大钱了。——还不知道那李纯刚李大官人什么时候才

能回来呢?”

这主仆二人的一问一答,分明是说给旁人听的,想引些故事出来。

果然,就有一个喝闷头茶的当真说道:“敢则二位是投奔那李大官人的?”

肃顺忙说:“可不!——有人介绍咱爷去李府坐馆教那小公子,还说李家好大的一份家业,束厚着哩。哪知道到了这里,爷不仅自己没

了着落,带累小的也跟着饿肚皮。真不知道这李大官人犯了多大的事故,遭此灭门之灾。”

茶博士这时接口:“说起来嘛,这李大官人也是活该犯这事。——他要早拿出十几万的银子,圆了知府大人的教堂梦,不就遮天的一块

乌云,霎时就散了?——咳!可就抄出什么禁书了,这又怨谁呢?”

曾国藩这时道:“听老哥这么一说,在下又不明白了,修不修教堂跟李大官人又有什么联系呢?——何况修教堂原也不是衙门该管的事

,是洋人的事。没听说知府管吏、管民还管替洋人修教堂!”

一个喝茶的老头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接着曾国藩的话茬:“听你说的话,我是敢肯定了你不是当地的。你以为只有洋人修教堂吗

?回回就没有教堂吗?——那伊期兰教清真寺,哪座不比衙门漂亮!”

肃顺问:“敢则咱保定府的正印是回回?”

老头笑答:“知府大老爷是不是回回咱可不知道,但他一家子不吃猪肉却是真的。”

茶博士这时道:“吴老爷子的大儿子在衙门里当差,说的话想是不会错的。”

几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谈得兴起,门忽然一开,走进来两个衙役模样的人。

茶博士一见,忙迎上去,道:“张捕头、李捕头,又嘛事把二老搞得这样气?——还是毛尖?水正开着呢。”

被称作张捕头的人道:“就毛尖吧。——你们还不知道吧?万典史今天一早吞了鸦片了!——又是抹尸又是扎灵堂,这不,刚忙完。”

先前被称作吴老爷子的人这时才道:“昨儿我还见万典史来着,活得好好的,咋就喝了鸦片了?——该不会是鸦片膏子吃多了没醒过来

吧?——前拐李家老二,上个月不就是鸦片膏子吃多了再没醒过来。”

李捕头接口:“这个谁能说准呢。——像咱跪腿学舌没钱的人做梦都想钱,可像万典史这样有钱的,听说一顿膏子得半两银子呢。”

茶博士刚把茶端上来,张捕头也把帽子摘下来放在桌子上,一个小衙役却慌慌张张闯了进来,一见张捕头、李捕头就一拍大腿说:“你

们这两位爷,可让小的好找!——万家太太带着一班丫环在知府大堂闹呢,小的四处找你们两位老人家,只是找不见!——府台大人在签押

房都拍了桌子了!”

两位捕头一听这话,猛地站起,张捕头边忙着往头上戴帽子边道:“知府不是答应给她银子了吗?——她还闹个啥?敢则还能把老万闹

得活过来?”

李捕头也嘟嘟囔囔道:“还没完没了呢?”

小衙役边往外走边说:“还不是嫌少!说万典史给知府弄到手好几百万的大勾当,不二一添作五,也要三一三十一呢,否则,谁也别想

过安稳日子!”

吴老爷子见三个人忙三火四地走出去,叹了一口气:“这是怎么说,自己吃膏子送了命,又不是哪个害的,跟衙门闹个啥呢!——把正

堂惹急了,一顿板子下到大牢里,看你还能咋的!”

这时,一个人冷笑道:“吴老爷子这回可要说错话了。别看咱那知府大人整那李纯刚吆三喝四的,他还真就怕万太太几分呢!”

又一个喝茶的嘻嘻笑着接口:“许大官人,这又是咋回事呢?”

被称作许大官人的汉子这时却神秘地说:“知道现在总督衙门护印的大人和万太太什么关系吗?——万太太是护印大人的干女儿呢!”

众人就一连声附和:“怪不得!”

曾国藩和肃顺又吃了一会儿茶,看看天色晚了,肃顺会了茶钱,两个人便踱出茶肆,回到客栈用晚饭。

在客栈又听到些议论,但都是局外人的口吻,不摸根底,曾国藩也懒得去听。

开了房间,肃顺忙着张罗洗脚水,店家忙着换床布。曾国藩在桌子边,独自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想主意。

临歇前,曾国藩和客栈掌柜的拉闲话,顺便了解一下万典史的情况。店家对这万典史还真有些了解,一讲讲出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原来这万典史,名福,本是直隶藩台的一个门子。那藩台籍隶奉天(旗人),出身行武,是个守备底子。靠着军功,一直被上司保举到

二品顶戴,外放到直隶候补。先是暑理按察使,后来布政使出缺,抚院又着他署理,现在已经两年多了。

那藩台本是旗人中最会玩的,已有十个太太在府里,犹感不足,总还要十天有六七天光景宿在烟花巷里,每月都要往娼门里开销上千两

的银子才痛快,否则就闹毛病。在那如云的娼妓里面,他对一个叫荷香的情有独钟,花在荷香身上的银子也最多,后来又架不住荷香软磨硬

泡,拿出银子为她赎了身,又不敢娶进门里做那“十一姨太”,就先认了干女儿,又陪了些嫁妆,让门子娶了去。后来又给那门子捐了个出

身,瞧准机会一有出缺便挂了牌。这些在直隶是人人知道的。制台对这藩台是很有几分意见的,认为藩台做这些是顶顶不顾及脸面,几次要

拜折参他,无奈藩台圣恩正盛,又有大学士替他讲话,也就丢下了。哪知那藩台亦不是傻子,早窥见制台的心思。不动声色,暗中却让人拿

了银子进京,打那制台的坏主意。果然不久,一个御史便参了制台一本,制台就只好暂时离任赴京。总督大印护理的差使原该落到抚院的头

上,偏偏抚院这时也期满等着回任,这就成全了藩台,名正言顺地成了署督。试想,万典史这样的靠山,典史太太这样的能耐,保定府有多

大本事,敢说不呢!

掌柜的最后讲,听人说,保定府的大半个家,是万典史当的呢。

听了掌柜的一席话,又结合茶肆里的传言,曾国藩就决定明天一早是必去祭奠那万典史的了。万典史的原籍是湖南湘潭,就算祭奠个同

乡吧。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二部分(9)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曾国藩就同着肃顺置办了祭品,雇了人抬着,脚夫是认得路的,就直奔万府而去。

万府是保定比较堂皇的大宅院,四个万字白灯笼高高地挂着,左右是两尊石狮子,都张着口,怪模怪样,门上挂着白幡,灵棚也扎得老

大,衙役、捕快不少,昨天在茶肆见过的几位也在这里,往来祭奠的人却不很多。

曾国藩和肃顺一跨进大门,马上便过来几个丫环、管家胡乱地磕头。

曾国藩和肃顺到灵前,把祭品摆上去,又燃了香,行了大礼,这时已有人去后堂禀告了太太。那太太出身烟妓家,是不大懂这些礼节的

。先夫去了两日,她也不守灵,只在后堂内室盘点家产。听人通报说来了个和老爷操着一样口音的人来祭奠老爷,就慌忙把账簿放下,着人

请到大堂见礼。典史太太心里还纳闷,老万遭此横祸,她光顾了清理财产,还没顾得上通知他老家的人,老家怎么就来人了呢?莫不是来分

家产的?——烟花柳巷出来的人看钱较重,人情却薄。

荷香由丫环陪着来到大堂,见两个人正在坐着和两个管家闲谈,就急忙过来,唱个大诺,眼睛硬揉出两滴泪来,咧咧地哭。

曾国藩道:“请嫂嫂节哀。——在下万顺,乡间举子,和万福是本家兄弟。这次本是进京参加明年会试的,路过保定才知大哥在这里做

官。——怎么大哥年纪正轻,就如何去了?——可不痛杀人!”说着也落下泪来。

那荷香先是听到本家兄弟字眼,心就扑通一跳,后来又听到参加会试,这才一颗心落到肚子里,暗想:“只要不是来夺家产的就好!”

于是满脸堆下悦色来,偷眼又把曾国藩瞧上几瞧,见那万顺虽生得不甚端庄,举止却比那万福强上千倍,又有功名在身,心下不由地生出无

数的念头,就一口一个二叔地叫着,让人摆饭,要招待本家弟弟。

饭毕,曾国藩和肃顺见万府到处是衙门里的人,料想万太太不会留宿,就径向那荷香抢先一步来辞行。

曾国藩对陪座的管家道:“烦禀告嫂嫂一声,大哥的事情有衙门帮着料理,在下也插不上手,就此告辞了。明天在下和小顺子就进京了

。”

管家赶忙进去通告,一会出来道:“太太请爷到后堂讲话。”

曾国藩急忙来到后堂,见万太太正一个人坐着发呆。

曾国藩深施一礼道:“嫂嫂,大哥的事有衙门帮着料理,在下也插不上手,就此告辞了。不知嫂嫂还有何事吩咐?”

万太太回过神来,顿了顿道:“二叔知道什么!——别看衙门的人来来往往的,其实是催着发丧呢!你大哥这一死,倒坏了一笔大买卖

呢!”

曾国藩马上压低声音道:“有人赖嫂嫂的钱财不成?——在下拼着这功名不要,也要为嫂嫂讨回公道!”

一见曾国藩如此讲话,荷香大受感动,她边擦眼泪边道:“你知道李纯刚李大官人的案子吗?”

曾国藩道:“在下一心想着进京博取功名,倒不曾留意这件案子。”

荷香道:“这李大官人的案子,全是你大哥受那狗知府的指使,一手做成的,连那告状的屠户苟二也是你大哥花一百两银子买的口供呢

?——这是多大的功劳,二一添作五都有些亏呢,可你大哥一死,不仅二一添作五的话没有了,那知府狗官竟然只给了为嫂一万两银子!—

—不是为嫂豁出脸去到公堂上闹了一场,狗知府总算同意又加了一万,要不亏得更大了!——二叔也莫嫌当嫂子的一见面就跟你谈这些,为

嫂已经窝囊得一天一夜不曾合眼呢。”

曾国藩问:“兄弟我不知道,那李大官人究竟有多大家业,嫂嫂得了二万两还嫌亏?”

万太太一下子瞪圆眼睛,忿忿道:“哼!为嫂别的事还真就不大理会,只有这件事你大哥生前跟我说得明白那李大官人的产业说出来吓

人——连地产带房产,当铺带钱庄,有三百多万呢!——要不是这样,知府怎能下此毒手!——把这笔财产算计到手,别说什么知府、道台

,就是巡抚、总督,一辈子不出来做官也够花的了。”

曾国藩吃惊道:“照嫂嫂这等讲来,大哥莫不是那狗知府害的吧?”

荷香摇摇头:“这个倒不是,也是你大哥命薄,一见大笔银子就要到手,高兴出来的。他每天都是吃上一二百口就上床歇了的,哪知那天他高兴,连吃了五百多口还嫌不足,又连吃了三碗膏子水。还说,凭空里又多了上百万两的银子,别说五百口,就是一天吃它上千口,也

吃不败呢!你说,这不是硬挣着头皮往死里奔吗?劝都劝不住!”

一句话,又说出荷香的泪来。

管家这时进来禀告,说张捕头请的和尚到了,请太太示下。

万太太急道:“好个不知趣的狗才,奴家与二叔说几句家里话,你就一遍遍地催!——该做什么还要我手把手教你不成?”

管家被训得诺诺连声,倒退出门去。

至此,曾国藩已确定,李纯刚确是冤枉的。所谓三法司会审,也必是那知府和督、抚合谋,预先打通关节,把这案子弄成钦定的铁案。

钦定的案子,任你有天大的能耐也是翻不过来的,皇上能自己推翻自己吗?——其实,道光和乾隆的区别也恰恰在于道光是个敢于推翻自己

的皇上,而乾隆则是个永远正确的主儿。

曾国藩正要告辞,这时一个家奴慌慌张张跑进来,先望一望曾国藩,没有讲话。

显然有所顾忌。

荷香急忙说:“这是自家二叔,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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