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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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引-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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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握着演儿一手,近身搏了一招。

商绶怒道:“你去了鼠狼湖山?”

孙大娘道:“不错,就是找你姓商的去的。”

商绶愕然道:“商共和你素昧平生,你要找我作甚?”

赵南珩赶到三人身侧,忆道:“孙老前辈,佟家在那个老庄主,不是他。”

孙大娘哼道:“好小子,你和他女儿好了,自然帮他说话。”

她左手一松,放开琪儿,右手却一把往赵南珩手腕抓到。

赵南珩立着不动,任她抓住手腕,一面正容遣:“老前辈当日要小可同上鼠狼湖山,原是为了要小可辨认这位商老前辈是不是杀害孙老爷子的人?如今当着商前辈,小可凭良心说话,老前辈不予置信,岂不矛盾?”

孙大娘不由被他说得一怔,尖声道:“老婆子不相信你,怎会带你上鼠狼湖山去?怎会传你老婆子的独门手法?只是你小子胆敢和小丫头私自逃走,叫老婆子对你失去信心。”

商绶搂着女儿,修眉微皱,问道:“琪儿,这小子是谁?”

琪儿投在父亲怀中,掠掠鬓发,仰脸道:“赵大哥是峨嵋派门下……”

说到这里,忽然“咭”的笑道:“老太婆,谁说我们逃走了?昨天晚上,我们只是躲在梁上,和你玩的,谁知你匆匆的走了。当时你还说过:“嘿,我要是让你们逃出十里之外,就不叫孙大娘了’,你现在是不是不叫孙大娘了?”

孙大娘想想不错,难怪自己追了一晚,依然找不到两人的影子,原来他们就躲在梁上,心中不由大感气恼,一头花白头发,不住的飘动。

赵南珩道:“老前辈不信,小可也没有办法,只是小可证明佟家庄老庄主,决不是这位商老前辈。”

商绶向女儿问道:“他说的什么?”

琪儿道:“赵大哥曾见过佟家庄老庄主,也听过他说话的声音,这就证明佟家庄许多人不是爹杀的了。”

商绶微微一笑,忽然大声道:“胡说,难道商某的事,还要这小子证明?佟家庄的人,当真是我杀的,包括空中飞鱼在内……”

孙大娘凶睛一瞪,道:“你说什么?”

琪儿忙道:“爹,人家冒你的名,又假冒了‘血影神掌’,你干么要揽到自己的头上?”

商绶一手扶在琪儿肩上,笑道:“人家既然要找上你爹,爹岂是伯事的人?把事情揽到头上,就是说,什么人误会我商绶的,都不妨找我报仇,但假冒我商绶的人,却必须由我亲自料理!”

琪儿道:“爹,你又何必呢?那假冒你的人,就是要我们鼠狼湖山和天下武林结仇,闹个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爹这样做,岂不正中了他的阴谋?”

孙大娘一手扣着赵南珩手腕,听慎地说得不禁也有点动容。突然,她反手一丢,把赵南珩摔出一女开外,跌了一个跟斗,一面厉笑道:“商绶,你们父女俩别一搭一挡的假撇情,老婆子不管你‘血影掌’真假,咱们既然遇上了,一切公道,还是手底下分分高低的好。”

商绶点点头,一手推开琪儿,朗笑道:“你说的正合商某之意!”

“无量寿佛!”

一瓢子低诵一声道号,缓步走近两人身前,稽首道:“两位施主请勿动手!”

商绶大笑道:“联合剑阵,商某已经领教过了,你们不妨再来一次联手合击。”

孙大娘叱道:“老婆子向来独往独来,还用不着别人助拳。”

赵南珩已从地上爬起,同时走了过来。

一瓢子连忙摇摇手道:“两位请听贫道一言。”

他用手向赵南珩一指,说道:“这位小施主说得不错,假冒‘血影神掌’,杀害孙老施主和少林十戒大师等人的,确实另有其人,并非商施主所为……”

商绶冷笑道:“你倒想通了?”

一瓢子抬目道:“令媛兰心惠质,说得极是,此人假冒施主独门掌法,杀害多人,就是想挑起商施主和江湖武林为敌,商施主凭空把事情揽了过去,岂非正好中他的诡计,商施主还宜三思。”

商绶听他夸赞自己女儿,心中大为受用,一手磨着琪地肩头,含笑道:“商某岂会受人利用?只是气不过你们无端找到我商某头上罢了!”

孙大娘因一瓢子乃是武当掌门人的师弟,在江湖上颇负声望,不禁迟疑了一下,问道:“道长一派名宿,说的自然可信,只不知道长何所据而言?”

一瓢子稽首道:“不敢当得老施主过奖,贫道相信这位赵小施主说的全是事实。”

他用手指指赵南珩,又指了指坐在地上的玄修道人,续道:“半月之前,贫道得到敝师侄玄修的报告,说出十戒大师等人被害之日,佟家庄已剩下一所空宅,发现只有一个自称峨嵋门下的赵小施主,在庄上做工。这位小施主据说曾在少林寺住过一年,还是新从少林寺下山,贫道因此事关系重大,赵小施立既是佟家庄唯一留下之人,自然也是唯一可找的线索。但峨嵋封山已有一年,无从探听出他的来历,才特地亲上少林,面谒百愚上人。”

东怪商绶和孙大娘都静静的听他说话,没再开口。

一瓢子顿了一顿,又追:“贫道远上少林,无非只想知道赵小施主自称峨嵋门人,又在少林寺住过一年的话,是否属实?如果说得不假,那么他自称只在佟家庄做了几天工,和他口中说出的佟家庄的情形,就完全可信,否则必是佟家庄故意留下此人,捏造了一番话,以图混淆视听……”

孙大娘听得不住的点头,商绶却仰首向天,望着天上白云,皆因他素来不喜人家说话咯咦,是以微感不耐。

只听一瓢子续道:“哪知少林百愚上人一口承认,不但说赵小施主乃是峨嵋大觉大师重托,寄住少林寺,而且还说在峨嵋封山期中,赵小施主的一切行动,他愿以少林寺方丈的身份,完全担当。”

他最后这句“完全担当”,当真份量不小!

听得孙大娘不期一怔,脸上飞过一丝诧异之色,要知道少林方丈在武林中何等身份之人?即使是少林弟子,满艺下山,行走江湖,尚且未免良萎不齐,掌门人纵有督察之责,也不敢说以少林声誉,完全担当。

由此可见百愚上人若非对赵南珩有足够了解,和对峨嵋大觉大师有极度信心,哪敢说出在峨嵋封山期中,他的一切行动,由少林寺完全担当的话来?

她望着赵南珩,尖笑道:“好小子,你来头倒是不小!少林方丈百愚上人,既肯替你担待一切,老婆子自然信得过你!”

话声一落,转身欲走!

商绶这一阵工夫,已由琪儿说出孙大娘找上鼠狼湖山的事,不由冷哼一声道:“且慢,你可是就想走了?”

孙大娘心切夫仇,哪肯多留,转头道:“别人怕你商绶,我老婆子可不是怕了,不过冤有头,债有主,等我老婆子找到真正凶手,定会把他送上鼠狼湖山,当着你商绶面前,挖心剖腹,算是我老婆子向你道歉。”

商绶点头大笑道:“好,一言为定!”

孙大娘走后,商绶拉着琪儿的手,道:“琪地,我们也走吧!”

琪儿瞧赵南珩一眼,道:“爹,赵大哥……”

商绶脸色一沉,微哼道:“别理他,姓赵的都不是好人,你跟我走……”

话声一落,拉着琪儿就走。

(读者诸君如有姓赵的,幸忽介意,因东怪此语和本书大有关系,特此致歉。)

赵南珩听说少林方丈百愚上人对自己负气离开少林寺,不但并无责怪之意,还说在峨嵋封山期中,自己一切行动,都由他完全担当之言,心头大为感动。他想起下山以来,受尽熬煎,世态炎凉,别人都因峨嵋封山,连带瞧不起自己。

只有百愚上人,自己仅仅在上山之初,拜见了他一次,就暗中传授“易筋真经”,还居然以少林方丈身份,全力保证,此思此德,自己当真没齿难忘……

一时只觉心头激动,眼中一阵模糊,泪水几乎已夺眶而出,他连孙大娘和商绶父女说些什么?何时离去?都茫然不觉。

其实他哪里知道少林方丈百愚上人肯以少林声誉,为他担当,其中另有因果,后文自有交代。

一瓢子目送三人走后,才含笑道:“小施主……”

赵南珩如梦初醒,惊哦一声,拱手道:“道长有何指教?”

说话声中,两道泪水不禁顺腮流下,急忙举袖拭了一拭。

一瓢子蔼然道:“小施主少年气盛,含愤下山,此事百愚上人已和贫道说过,目前峨嵋尚在封山期中,小施主不宜在江湖走动,百愚上人要贫道转告,仍望小施主回转少林寺去。”

第十九章 阿爹去后侬心碎

赵南珩原是个性倔强之人,他虽然对百愚上人心存无限感激,但还是摇了摇头,抬目追:“小可不想再回去了。”

十善大师从旁道:“贫衲临行之时,方丈曾有交代,务望小施主再去少林一行。”

赵南珩忽然想起佟家庄柴房中,那位瘦小老人翟天成曾经向自己说过,少林方丈也许另有交代的话,连忙躬身答道:“大师傅吩咐极是,弟子有暇,自当专程叩谒方立金安。”

十善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但愿小施主早日前去才好。”

说话声中,少林、武当门下弟子,已扶起直修道人、明性和尚,首先退出。

一瓢子向赵南珩颔首为礼,说了句:“小施主前途保重!”

也借同十善、十行两位大师,飘然而去。

精舍前面一片草地上,只剩下赵南市一人,木然而立,他心头好像放下了一块石头,因为自己总算消校了武林中一场因误会而引起的纠纷,但这刹那之间,他心头又同时升起一丝寂寞之感!

夕阳斜照在芳草如茵的草地上,只有自己一条斜斜的人影,伴着自己,不禁使他想起小玫儿,也同样想起琪儿。

小玫儿是被她父亲逼着走的,现在不知去了哪里?琪儿也是如此,可能随她父亲回转鼠狼湖山去了。

还有那位云兄——云玖,和自己萍水相逢,为了搭救自己,一直跟了两百里路。后来被孙老前辈擒住,说他竟是女扮男装,那天早晨,自己和孙老前辈走了,他还被点着睡穴,不知后来如何了……

他思潮起伏,怔怔的望着天空出神!

忽然,他目光无意一瞥,发现自己身后的草地上,另有一条高大人影,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赵南珩微微一惊,暗想,这人不知是谁?站在自己身后,怎么连半点声息都没有?他最近经历了不少事故,也略微有点江湖经验,深觉此人来得不无蹊跷,心念一动,立即转身瞧去。

他这一转过身去,目光和那人一接,登时心头猛震,背脊骨上一阵发麻,身不由己地往后连退!

原来身后这人,是一个身穿紫红团花长袍的老者,年约五十六七,广颡隆准,鹞目鹰鼻,额下留着一部花白山羊胡子,身材高大,神态威猛。两道凌厉深沉的目光,宛如两柄利剑,脸上带着阴森狞笑,一言不发的瞧着自己!

他!不是佟家庄的老庄主还有谁来?

天哪!他怎会也在这里出现?

赵南珩虽想力持镇定,却仍掩不住内心的惊慌,后退了两步,硬着头皮,抱拳施礼,口中叫了声“老庄主……”

那佟老庄主微微一哼,阴侧侧道:“小子,你眼光不错,还认得出老夫,也听得出老夫的声音。”

赵南珩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有嚅嚅的道:“小可见过老庄主一面,自然认得出来。”

佟老庄主点点头道:“很好,很好!”

赵南珩敢情在他庄上,做过几天工,是以此刻和老庄主当面相对,心中感到局促不安,对方连说了两句“很好”,他竟然默默不敢接腔。

佟老庄主阴沉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在赵南珩脸上,口中故意意味深长地发出两声桀桀怪笑,继续阴恻侧的说道:“老夫当日留下你一人,原想假尔之口,传出江湖,佟家庄全庄之人,均已神秘失踪,使江湖上人,再也找不到老夫,不想你小子却坏了老夫大事……”

赵南珩迟疑的道:“那么庄外这许多人,果然都是你杀死的?”

使老庄主微晒道:“嘿嘿,也可以这么说,这是他们自己送死,江湖上凡是见过老夫之人,还能够活着的,只怕就是你小子一个!”

赵南珩气愤的道:“那是为了什么?”

佟老庄主阴哼一声,缓缓跨上一步,道:“为了什么?就是不让有人认出老夫面目,小子,你现在明白了吧?”

赵南珩不觉机伶伶打了一个冷噤,暗暗运功戒备,口中说道:“老庄主为什么要杀死这许多人?”

佟老庄主眼中陡然射出两道森森寒光,迅速瞟了赵南珩一眼,徐徐道:“老夫杀了他们与你何关?嘿,老夫留了你一个话口,就让商绶脱却干系,小子你自己说说,你该不该死?”

赵南珩陡的剑眉一竖,冷笑道:“老庄主此来,是想杀我灭口?”

佟老庄主阴沉沉的点点头,哂道:“也可以这样说,但老夫如果真要杀你,你小子哪有命在?”

赵南珩暗想,他这话说得有理,他真要下手,像空中飞鱼孙老爷子,像少林高僧十戒大师,那等功力的人,都无法挡得住他一掌。

何况方才他站在自己身后,要杀自己,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为什么不杀自己?一面问道:“那么你待怎的?”

佟老庄主阴侧侧一笑,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生死之分,存乎一念,你眼前放着一生一死的两条路,由你自己抉择。”

赵南珩道:“生如何?死又如何?”

佟老庄主故意面色一缓,呵呵一笑,道:“问得好,老夫才说过,凡是见过老夫之人,照例无一能生,但老夫却有意成全于你……”

说到这里,突然住口,沉静的注视着赵南珩,似乎等候他的反应。

赵南珩面对着这位魔头,也大感莫测高深,是以也并没开口,只是静静的瞧着对方。

佟老庄主脸上渐渐流露出和蔼之容,温和道:“数十年来,老夫在武林中,可以说只有少数几人,差是对手,不过这已是过去之事,今后不出数年,普天之下,只怕无人再能胜过老夫了。”

他说到这里,眼看赵南流似有动容之色,不由捋须一笑,语气显得更是温和,说道:“老夫如果老眼不花,你精气内敛,秉赋奇佳,乃是练武上上之选,下一代称尊武林的人物,实非尔莫属!”

赵南珩忍不住道:“这和小可生死之事何关?”

佟老庄主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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