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周围有小孩在说，这是一栋鬼屋。
“什么人？”郑嘉寅楼道间的缝隙里，有一个瘦弱的身影。
听到这个声音，那个身影好像更有一点瑟瑟发抖，还在往后退。
我求你，放过我们吧
听到这个声音，那个身影好像更有一点瑟瑟发抖，还在往后退。
唐妤看了一眼，声音冷沉，“过来。”
一声低声的呜咽，杜晓若从黑暗里走出来，睁大了眼睛，胆怯地看着那两个人。
“你是谁？”郑嘉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哪儿来的女人。
诈骗的还是行窃的？
这栋楼除了唐妤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住在这里，又是最僻静的一处。
专门在这个地方候着，能有什么好心思。
“住在这附近的？没事不要在这附近转悠，回去。”
那个女人只是盯着唐妤，神情上看，情绪有几分激动。
“我……我……”她大口喘着气，站在唐妤面前，“唐妤……我……”
她认得唐妤？
他转过头，看向唐妤，她也没有一点惊讶的目光。
她的确是认得这个人的。
“唐妤……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杜晓若带着哭腔。
郑嘉寅看着这个打扮普通，衣着简单的女人。
也许是住在这里的人和唐妤认得，毕竟唐妤在这里住了那么久。
“唐妤……我求你了，你放过我们吧，你放过我们吧……”
杜晓若抓着唐妤的手，眼泪一个劲的往下落。
如此柔弱的一个人，手劲竟然这么大。
郑嘉寅看向唐妤，没有出手。
他没有向女人出手的习惯，不论是什么女人。
至于唐妤，他知道只要唐妤想，这个女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而现在她只是这么安静的站着，面无表情看着抓着她哭的女人。
杜晓若完全忽视了郑嘉寅，完全没有往他那边看过一眼。好像她眼里现在只看得到唐妤，瞳孔几乎放大得不正常。
“你怎么来了？”好半天，唐妤才开了口。
声音冷漠，没有感情。
“唐妤，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是你不走，我们没有办法活下去。为什么要这个样子，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唐妤，你杀了我吧
“你是回来复仇的，是不是？你要害死我们，你要报仇……”
“我知道你一定恨死我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后悔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我……”
“是我害他坐牢的……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你要报仇也是应该的，你杀了我吧！唐妤，你杀了我吧！”
杜晓若的情绪不断变动着。
偶尔是胆怯，偶尔是悲痛，偶尔是惊恐。
她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眼睛睁得老大，越说情绪越激动。
“唐妤，我都还给你好不好，我把我欠你的都还给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他们都要来抓我，因为你找不到我，就要把关起来。唐妤……我自己来了，我来找你了，我求你，不要让他们再来抓我了。”
“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我都还给你，都是我欠你的。”
“杨萧是无辜的，你放过杨萧，你缠着我一个人就行了……”
杨萧的名字冒出来的时候，唐妤才忽然提高了声响，“够了。”
杜晓若显然极其怕她，立刻噤了声，松了手。
她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
张大双手捂着头，好像有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不要害我，不要抓我……”
她整个人几乎站不稳，大喊着，抓着自己的头发，往地上蹲。
“不要害我……”
“都走开……你们全部都走开……走开啊……”
她哭喊着，头发被拉掉了一撮，疼得自己更加大喊。
郑嘉寅想做点什么，却看到唐妤比他想象还要平静。
“杜晓若，你闹够了没有。”她淡淡开口，俯视着地上发疯的女人。
“闹够了，就让杨萧把你带回去。”
她缩在角落里蹲着，抽泣着，话也说不清楚，“杨萧……杨萧也不要我了，他也不想看到我了……”
“你们都要把我关起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她声音近乎沙哑，还在继续嘶声竭力着。
所谓撕心裂肺，大抵就是这样吧。
你杀了我，我就解脱了…
唐妤上前了两步，安静地蹲下来，将她的手从头上拿下来。
头发已经像草堆一样乱，脸上全都是湿湿的，眼泪鼻涕到处都是。
只有眼睛还睁得那么大，胆怯地望着唐妤。
“杨萧知不知道你在这里？”她声音仍然平静。
即便是她的出现和行为突然乱得让人措手不及，也没有让她生出一点同情和关切。
杜晓若不敢说话，凄哭着，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不知道了。”她自己点了点头，“那我帮你打个电话，让杨萧将你带回去吧。”
“不要！”
她沙哑着声音，撕破喉咙一样大喊着。
抓着唐妤的手，抓得十分紧。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打电话给杨萧，生怕杨萧会马上来带走她。
杜晓若一边忍不住的抽泣着，一边将唐妤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唐妤，你杀了我吧……你快杀了我，你杀了我，我就解脱了……”
她继续哭着，声音都不像人。
哪里还像从前那个温温柔柔的姑娘，扎着一个普通又清爽的马尾辫。
“我就等着……等着你来杀我……真的……不管是你……还是他……”
“我害他坐牢……他杀我也是应该，可是他不见我……”
“唐妤，我求你，你杀了我……然后走得远远的！”
唐妤的手停留在她的喉咙处。
如此纤弱的喉咙，她的双手已经完整的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圈。
对她而言，稍微用一点力气，这个女人就立刻会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地地躺在自己面前。
那么这些所有的喊声都会停止，所有的哭泣都会停止。
“唐妤，住手！”
杨萧几乎是跑着过来，喘着气望着那个方向。
正当想要往前的时候，被郑嘉寅拦住。
这种情况下看到郑嘉寅，杨萧几乎已经不管他是什么人，挣脱了就要往前去。
“你站住！”
杨萧将郑嘉寅的手猛地一扯，“让开。”
郑嘉寅一只手，反手将他的手扭到了背后，“让什么让啊，一直看着你是唐妤的上司，对你还算客气。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铁石心肠
杨萧根本没有注意郑嘉寅的话，只对着唐妤喊，“唐妤，放开他。”
他太清楚唐妤，或者说从前的唐妤。
她真动了杀心，绝不会心慈手软。
她若是想动手，不用废很大的力气，杜晓若就能立刻死在这里。
郑嘉寅虽然不清楚情况，却仍旧拦着他。
“是那个疯女人自己把唐妤的手放上去，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杜晓若看到杨萧，尖叫了起来，对着郑嘉寅喊：“不要杀他……不要杀他……我求你不要杀他，你放了他……”
“这他妈什么跟什么！”郑嘉寅摸不着头脑，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唐妤轻轻叹了一口气，明明不是那么安静的环境，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清晰可闻。
她松开了杜晓若的手，站起身来。
“郑嘉寅，放开他吧。”
郑嘉寅有几分不情愿，却还是松了手。
杨萧立刻上前去，将杜晓若抱起来。
然而他一靠近，杜晓若便开始不住挣扎。
后来跟着杨萧来的，还有好几个人，还有一辆车停在外面。
她站在原地，淡淡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背后的石墙上。
“杨萧，你说得不错，看来她果然过得不好。”
杨萧眉头几乎没有松懈的时候，他紧紧将杜晓若克制着，强忍着，压低声音，“对不起，我马上将她带走。”
唐妤淡淡笑了笑，“带去精神病院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惊慌失措情绪大乱的杜晓若克制住抱起来。
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几乎一个字都不能够说出口。
唐妤几乎可以想象出他心里复杂的情绪，可惜，她却没有什么感觉。
对，看来她的确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对自己的同类没有所谓的同情心，根本没有。
“放开我……放开我……不要抓我，不要将我关起来……”
“放手……”
她一口咬在杨萧的胳膊上，没有一点犹豫。
那一口应该没有留情吧，现在的杜晓若，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理智。
看了一出好戏，心情如何
咬得不松口，越来越用力。
咬的女人在哭，杨萧却一声不吭，好像是咬再别人的身上。
挣扎的杜晓若，脚不住乱踢，几乎都尽数踢到了杨萧的身上。直到他将人交给了后面几个人。
唐妤听到有人在说“快带进车里。”
“要不要给她注射一点镇静剂。”
“小心一点，不要被她伤到了。”
人被带走了，哭喊声却还持续不断。
杨萧这个时候才稍稍松懈了一些。
他回过头，目光复杂地望着唐妤，又移向郑嘉寅。
“郑公子……今天的事情，十分抱歉。”
郑嘉寅冷眼望着他，“不必对我说抱歉。”
唐妤从背后走过来，影子也跟着从墙上移向了地上。
她走到郑嘉寅身边才停了下来。
杨萧看向她，声音低沉，满是疲惫。
“对不起，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唐妤静静张口，“上次你也这么说过。”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没有想过她能自己跑出来。”
唐妤没有回答，看到杨萧已经转过身，跟着上了车。
哭喊声渐渐止住了，门口还围着一些看热闹的人。
直到人都走了，她才慢慢开口，“看了一出好戏，心情如何？”
郑嘉寅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事情发生得极其突然，完全在意料之外。
“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疯女人经常来找你麻烦？”
唐妤奇怪地看向他，“上次还没疯，这次就不知道了。为什么你会问，是她来找我麻烦？一般人看到和听到这样的事情，应该都会认为她是被我逼成这样的吧？”
“是你吗？”
唐妤没有点头或者摇头，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郑嘉寅的眼神更深，“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她淡笑，“这就对了，你不知道，也不会乱猜。但是我打赌，你一定会乱想。现在可能还处在震惊之中，郑氏的公子，很少看到人这么在眼前发疯吧？”
他无从反驳。
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有多好
“没事，我也是第一次。”她笑意更浓。
“唐妤……”
“如果是我将她逼成这样的话，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郑嘉寅迟疑了一刻，“她一定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唐妤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过你不了解我，你还不信。我不是对所有人都像对我的狗一样。并且我也说过，在你了解我之前，都不应该说你喜欢我。”
他也笑，像是听到很可笑的事。
“唐妤，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唐妤有几分好奇，“莫非郑公子还亲自做过杀人放火的事情不成？”
“亲自倒没有，但是……总会有不少事情，是与我相关的。也总是难免会有不少人，不是我杀，却因我而死。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可能那么干净。”
＋5＋这一点，她倒不会不信。
＋1＋“唐妤，就算你做过无数杀人放火的事情，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有多好，因为事实上……你真不见得有多好。”
＋7＋这个时候，唐妤听到这样的话，还忍不住会笑出声来。
＋z＋“好了，郑嘉寅。戏看够了，你就该回去。”
＋小＋“没事，我还……”
＋说＋话没说完，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网＋他皱了皱眉头，打开一看，是小高。
“我也不是那么急。”他瞪了一眼手机，将电话挂断了。
唐妤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请你上去的。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回去好了。”
郑嘉寅犹豫一刻，最后点头。
“那你早点休息。”
似乎考虑了片刻，唐妤又说：“答应我一件事吧。”
“说。”
“不要去查这件事。”她虽是笑，语气难得的严肃，“这是私人恩怨，我自己解决。”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解决，也总有你的方法，用不着我。”
唐妤笑了一下，“那么，多余的话，果然不用我多说了。”
她转过身，打开了门上楼。
爸爸回来了
郑嘉寅看到她的身影已经完全被黑暗淹没之后，才掉头往外走。
一回到车那边，就看到小高拿着手机，站在一边。
“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那么早的。”
大约感到有些累了，他竟然也没有说什么。
打开车门进去，“没什么，开车吧。”
真是有些累了。
夜色渐渐浓起来，窗外的景色不断从眼前掠过。
他眼睛盯着窗外，手撑着头，却又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想。
脑子里是空的，偶尔只是闪过她的容貌，她细微的神情。
就算想到了刚刚的事情，也让自己打住，收起那份好奇心。
她总有一天会说出来，等到她愿意说的时候。
车一路回开，到家之后，进门时发现有点不对。
看到郑嘉怡坐在沙发上，脸上有几分忧虑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不用回去吗。”
郑嘉怡结婚之后，不住在郑氏的老别墅里。
她嫁的也不是圣约人，所以只要有事情回到圣约，她都住在这边。
郑嘉寅好奇的时候了一句，也懒得听她说什么，就准备往楼上去。
“嘉寅。”郑嘉怡喊住了他，没有坐起来，但是眉间微蹙着，像有心事。
郑嘉寅极少看到自己姐姐这个样子，稍微停下脚步，眼睛一眯，“跟谁闹不愉快了？”
郑嘉怡几分正色，“爸爸回来了。”
他顿时一阵沉默。
绝大部分时间，这里只有郑嘉寅一个人住，或者没有人住。
郑远崇一共只有三个子女，除了郑嘉怡和郑嘉寅，还有一个第二任夫人所出的女儿。
但自从第二任夫人也去世之后，他就将小女儿送到了欧洲。
郑嘉寅极难得见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面。
郑嘉怡一般不会住在这里，郑远崇忙于工作，经常在不同的地方，也很少回来。
今天突然回来，还是郑嘉怡如此郑重的告知，让他觉得有几分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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