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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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另一面-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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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韩慧见了我和时祥后就消失了,说不定是她找到什么门路。”黄汉附和说。 
  “很有可能,我在北京向她核实问题后曾问起这事,她不屑一顾冷漠地看我。她认为我们这些人是无用之辈。这孩子很义气,我很感动。”林时祥说。 
  “老哥有福气!”黄汉给白佐斟了一杯,“来,一切都怪我,干一杯,对不起了!” 
  黄汉眼冒泪花,两人一啜而干,气氛一下就和缓起来。 
  “我现在气数已尽,官场仕途已与我无缘了。黄汉同志,下面就看你的了。”白佐说。 
  “我无所谓。”黄汉说。 
  “不能无所谓,要有所谓。”白佐说,“黄汉是属于不会跑官的,至少老厅长家不常跑,而李贤仁肯定把你老人家门槛踩烂了,所以主持工作就落在他肩上。” 
  “的确。”老厅长啜下一杯酒说,“但是,推荐集团董事长我不会推荐他。老蓝主任说了,李贤仁不宜当第一把手,只能当副手。” 
  “如果他做好方方面面的工作呢?”白佐问。 
  老厅长示意黄汉把门关紧,说道: 
  “今天在场都是自己人,既然白佐提出这个问题,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的态度很明确,今后南海建设咨询集团当家人非黄汉莫属,理由我不讲了,这不是私情,而是公利。李贤仁按蓝主任的话说是‘浮薄立品,市井为习’,当时蓝主任就不同意他接省 
  宏观调控委的班,最后省宏观委撤销,没有一个厅局接受他,你老厅长耳根软,就收留了。”白佐说。 
  “那是看蓝主任面子的。不过他交代过我,此人只能当副职,不能当正职,这话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我同意。”林时祥说。 
  “所以,我们现在要来个未雨绸缪,推荐黄汉上去。老厅长,厅党组你和时祥把关,省组、蓝主任那边我做工作。黄汉你要不露声色,在我离职的这段时间里把工作做好。各位,我很惭愧,难以言表,我自酿的苦酒,只得自己喝下去了!” 
  白佐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干。 
  等他放下杯子,四个人都满眼泪花。 
  N 
  白佐虽然被停职检查,心里还是很高兴,因为黄汉提拔的事终于形成了共识,有了着落,这是今天吃饭的意外收获。当时他还想不吃这餐饭,幸好去吃了,不然坐失良机。回到家,他口气轻松地对妻子说: 
  “我被停职检查了。” 
  “那好呀,晚上我给你炒盘鸡蛋,批准你喝二两二锅头,只能喝二两!” 
  他最喜欢喝二锅头就炒鸡蛋,这是当时在北京当穷学生时奢侈的享受,现在成了习惯。知根知底的下属用二锅头炒鸡蛋接待他,总能从他那里得个什么具体的支持。 
  晚餐他喝酒时,妻子坐在他对面吃饭。过去他总觉得妻子坐在他对面是多余、是累赘,现在觉得妻子是亲人、是挚友;过去看见妻子总觉得烦,现在感觉她不可缺少,她现在是他唯一的支持和安慰。也许是景况不同了,从下午起,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想趁停职检查,离开单位,离开江城,离开那一团情感旋涡,到一个僻静、幽深、清新的地方,去隐居,去劳动,去休憩。不见繁文缛节的机关,不见匆忙谋食的人群,不见靓女俊男。那里有高山,有森林,有草地,有湖泊,有牛羊,有木屋,有种田人。这个地方存在着,那是他到新罗县挂职时经常去的一个村落,一个畲汉民族混居的村落,在海拔九百多米的高山上。那里出过许多故事,那个村庄叫天堂湖。 
  二两二锅头喝完了,他不再喝了,他现在觉得节制也是一种快乐,也是一种境界。人对自己的欲望应当有所节制,不能太过放纵。节制是讲究度,放纵则是过度,过度之后就会丧失理智,带来的是惩罚。现在惩罚降临在他头上,虽然不是肉体的折磨,却是灵魂的战栗,良心的鞭笞,只能隐遁出世才能得到解脱和慰藉。他犹豫再三后问妻子: 
  “如果我离开城市去乡下,你看怎么样?” 
  “我跟你去!”妻子毫不犹豫地回答。 
  “真的!”白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怕乡下寂寞?” 
  “你不怕我就不怕。” 
  “那儿要是没有教堂呢?” 
  “上帝时时刻刻都在我们身旁。” 
  “你真的信上帝?” 
  “难道你不信?” 
  “我是既信又不信。” 
  “怎么说?” 
  白佐小时候接受过洗礼,圣名叫约瑟,小学又在教会学校上的,应该说从小就是一个信徒。上了中学、大学,他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他不相信有一个客观实在的上帝。客观实在是列宁的物质定义,但他心中怎么也抹不去幼小心灵中存在的上帝的影子。有一次在一个宴会上;有一个十分年轻的老板说,对他来讲世界上只需要两种东西,一是物质生活必需品,一是宗教。这么年轻的人,而且是老板,讲出这样肯定的结论,白佐感到惊诧,于是他开始思索宗教。妻子是失业下岗后信的教,当时他不让也不给妻子找工作,他认为儿女成才,他也有一定地位,完全可以养活妻子,没有必要再找工作,增加国家的就业压力。妻子觉得没事干,于是随社区里一些老人去了教堂,听了传道就皈依了天主教。妻子信了教,就成为一个虔诚的信徒,每日早祷、晚祷从不错过,礼拜日课望弥撒从没漏过,儿女给她的零花钱全部捐献给教堂,打扫卫生、维持秩序、讲经布道,项项活动都有她。从此,她的生活变得充实稳定,她的言行举止也变得优雅洒脱,白佐暗自惊叹宗教的力量。 
  “上帝其实是自我。”白佐说,“上帝是人脆弱不幸时的朋友,人快乐幸福时常把上帝给忘了。宗教是什么?上帝是什么?神佛是什么?应该说是人的需要,人的异化。上帝不在宇宙中,而在人心中、精神中,在最最广大的精神宇宙中,所以上帝才会永存、不朽,你说对不对?” 
  妻子笑着摇头说:“我听不懂你讲的,但是我相信上帝确实在我心中。” 
  “既然上帝在人心中,在你我心中,宗教就应当是一个自我教育,自我学习,自我修养,自我调节,自我安排。如果人能做到这五个‘自我’,就能解决许多精神层面上的问题。” 
  “你是不是也想当传教士了?” 
  “要我创立宗教,我就创个自我教。不过,我现在的任务是自我反省。” 
  “过去的事别想它,因为你太优秀了,所以才有女人爱。我总是想,等年纪大了,你一定会幡然醒悟,就当是一场梦,对不对?” 
  “真对……”白佐无比惊讶、无比感慨地看着妻子,他真不相信妻子的思想境界是这么高,他的心和她的心一下子接近了,“这样,明天我去找一找蓝文德主任,你就开始收拾行李物品,选个吉利日子,我们就下去。” 
  “去什么地方呢?” 
  “去我挂职的新罗县天堂湖村。” 
  “天堂湖,啊,是主待的地方!”叶淑珍眼睛发亮。 
  “离那儿不远有个板莎村,那里有座小教堂,是解放前一个西班牙神父坐堂的地方,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还有教堂?那太好了!”叶淑珍像小孩似的拍手叫好,跳着转了一圈。 
  白佐从未见过叶淑珍如此童稚天真的笑颜姿态。他一阵燥热,有一种冲动想揽住她,但很快又释然了。 
  白佐是在当新罗县县长的时候接待省领导时认识蓝文德的,当时蓝文德任省 
  宏观调控委主任。他俩对如何发展新罗县港湾工业经济有许多相同的看法,大有相见恨晚、相处恨短的感觉。后来白佐一回江城,有空一定会去看蓝文德,一是讨教,二是交流心思。几年下来,他们已成了无话不谈、无苦不诉的莫逆之交。蓝文德擅长书法,他写了一幅“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的条幅送给白佐,白佐一直挂在自己的书房中,随时览读琢磨。 
  蓝文德毕业于中央民族学院,是学财经的,他对南海省的经济发展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省委、省政府领导经常听取他的意见。当然,他的意见有的被接受,有的不被接受,但每个领导,特别是新任的书记、省长一赴任,如果要了解经济问题,必定先找蓝文德。蓝文德在省高层领导中很有人脉,跑官要官的人都懂得,踏蓝文德家的门槛是必不可少的一关。但蓝文德的直言敢谏在全省,乃至在中央有关部委都很出名。正由于过分地直言敢谏,蓝文德本来可以当上部级大官的仕途在正厅这一级也就戛然而止了。年龄一到,他立马退休,连到人大、政协过渡他都不去。白佐在仕途上和蓝文德的脾气很相似,他也过于耿直,也不会跑官。在县长任上竞争书记位置时,他没有找蓝文德,也羞于找蓝文德,直到宣告竞争失败时才到蓝文德家,两人只好扼腕长叹。后来在蓝文德的帮助下,他从县长位置调任南海大学副校长。而竞争南海大学校长时,白佐又忘了找蓝文德,结果又失败了。后来又是在蓝文德的帮助下,调任建设咨询集团董事长。蓝文德对白佐说:“每次你找我的时候,都是你失意失败的时候,我家干脆叫失意者失败者俱乐部得了。” 
  这次又不幸被言中了。当白佐敲开蓝文德家门时,蓝文德二话没说就直奔主题:“怎么落荒而逃,逃到我这儿了?”白佐说:“哎哟,只有这条华容道了。”说着两人哈哈大笑。 
  蓝文德给白佐泡茶,他们两人都爱喝乌龙茶。蓝文德素来喜欢收藏些好茶,这也是他唯一的嗜好,白佐在蓝文德家总能喝到上好的乌龙茶。三杯下肚后,白佐说起省里对他的处理意见,说那天宣布后老厅长请他们到味名坊喝酒一事,蓝文德做手势打住,问道: 
  “你知不知道老厅长有个桃色新闻?” 
  “不知道。” 
  “老厅长和那个坊里一个打工妹相好,经常到她店里吃饭。” 
  “真有此事?” 
  “也是别人告诉我的。后来有人请我去那儿吃饭,我仔细打探一下,是一个很不错的三十多岁的女的。我当时给老厅长打电话,他打哈哈默认。这事也真让我开了眼界,白佐,正应了你那句话,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另面,人也不例外,老厅长也不例外,哈哈哈……” 
  白佐一阵唏嘘,摇头感叹。 
  “白佐,我也有另面,你信吗?” 
  “你在我的印象中,一直十分完美。” 
  “我对一个女记者有过暗恋,的确有过,但没有表现出来,被理智克服了。我常想,我们这批人,就是所谓‘最后一群牛’,应当说共产党对我们这一代人的教育是非常成功的,但是,一个‘文化大革命’把一些人搞乱了,一个改革开放又把一些人搞邪了,我们这些‘最后一群牛’,也有几只在劫难逃。” 
  “我就算其中一只吧。” 
  “我看你是太投入、陷得太深了。这跟你的性格有关系,你做什么都是认真的,包括 
  婚外情。” 
  “我是太在乎了。” 
  “那个初雪也太过分了。” 
  “是我先损害了她。” 
  “情感上的事玩到政治上,真是不可思议。” 
  “对她来说,也只有这种报复的办法。” 
  “你还为她辩解?” 
  “是的,我就怎么也恨不起她。” 
  “这是人性中的固执,也是人性的弱点。过去我们对人性研究得太少了。像你我、钟涛这样的干部都会崴脚,还有,像我们的时祥,也会酒后摸腰,真是太有趣了。” 
  “这是被压抑的性在作怪。” 
  “钟涛也是这么说,你们都是弗洛伊德的信徒,我不太相信。我觉得性完全可以控制,这是个人修养问题,‘无数次机械重复,如此而已’,哈哈哈……” 
  蓝文德引了一位哲人有关性交的一句话,自己大笑起来。 
  “‘爱一个人是因为他(她)具有一种品质,使你从中获得自私的快乐。’”白佐也引了 
  一位作家的一句话。 
  “我好像在哪儿看过这句话。”蓝文德是一位博览群书的人。 
  “安·兰德,美国一个女作家。” 
  “嗯,对,是她说的。” 
  “她还说,人要以自己的幸福作为他生活的道德目标,以创造性的成就作为他最高尚的活动。如果有可能,他应该作为一个英雄而存在。” 
  “这是主张个人主义的哲学家,没什么新鲜的。” 
  “是没什么新鲜,但很贴近我当前的思想。” 
  “那今后呢?你也作为一个英雄而存在?” 
  “嘿嘿,那不可能了。我今天就是要向你辞别,我要到乡下过日子,到你的老家,天堂湖村去隐居,当隐士去,怎么样?” 
  “这……”蓝文德忖量了一会儿说,“也是办法。待在城里做什么?问题是在乡下你待得下去吗?现在村里年轻人、中年人差不多都跑光了,就剩鳏寡孤独和带不走的小孩了。” 
  “但是湖光山色没走,闲悠静谧还在,这正好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我支持你去,待不下再回来。” 
  “我永远不会回来了。” 
  “别说那话!中午正好老太婆不在家,我们到温泉公园旁的小酒楼喝点,就算我欢送你。” 
  “好。那还是AA制。” 
  过去他们几个一起喝酒欢聚都是AA制。 
  “今天就免了。呃,我跟那个老板娘经常眉来眼去,不过没有相好。” 
  “此地无银三百两。” 
  “哈哈哈……” 
  嬉笑中他们来到温泉公园边一家小酒楼前,蓝文德家也在温泉公园附近,他经常在这家小酒楼吃饭。他们还没进酒楼,老板娘就迎上来: 
  “今天怎么就两个人呢?” 
  “那几个没空。”蓝文德回答。“那几个”是指林时祥、黄汉、钟涛等人。 
  “白董,你也有好长时间没来了。” 
  “我出事了,你不知道?” 
  “风流事,值!我见过那个初雪,绝对是一流精品。难怪你平时连一眼都不瞄我。” 
  “有人瞄,我再瞄,岂不出更大的事?” 
  “再大的事也比贪几百万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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