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回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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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回纹针-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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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两位妈妈和沈伯伯,谢谢他们一直陪着你。

良爱钧于×年×月×日

冕良给远钧的第四封email。

远钧,想你!

不许摸胳膊,肉麻也不许起鸡皮疙瘩~~很想你。

对了,你没变心吧?

今天很冷,长夜寂寞,想和你说,千万别抛弃我。

良爱钧于×年×月×日

冕良给远钧的第五封email。

老婆,上封信写自老公我正发神经的时间,装没看到吧。

对了,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美,透亮透亮的,挂在深蓝的天幕上,月光象流动的水晶,好像这是个很滥的形容,不过除此之外我暂时想不到别的,就是觉得,我整个人都融到水晶里了。

我住在水晶里,想你。

良爱钧于×年×月×日

冕良给远钧的第六封email。

远钧,我看到冰裂隙了。

在解释为什么去看冰裂隙之前,我要先跟你说什么叫制高点。

在南极这片“白色大陆”上,一共有4个主要点:冰点 ,极点,磁点和制高点。目前,俄罗斯、美国和法国已经在前三个点上建立了考察站,制高点呢?我们占了,中国人就是很强啊。这个远在冰盖最深处的制高点叫Dome-A点,它处在整个南极海拔最高、气温最低的内陆深处。从我们中山站去Dome-A点的途中,分布着3个冰裂隙密集区。远钧,我去看的就是Dome-A点途中的冰裂隙。

冰裂隙深不见底,数十到数百米深,更可怕的是上有风吹雪,把它浅浅地覆盖起来,二三米的覆盖雪根本不能承重。这就像陷阱,掉进去必定葬身南极。据说,考察史上,连人带车掉进冰裂隙的事情偶有发生。很惊险,不过我好奇啊,还是想冒险去看看,听说冰裂隙非常美。

我见到的那个冰裂隙,半米以上宽,就藏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峰下,大且长,一条深壑,目所能及,幽蓝深邃,不可见底,好像是头顶的蓝天掉下去了似的,又或者,谁的梦掉下去了吧?我觉得,白雪皇后搞不好睡在那里。

我趴在雪上,照了冰裂隙的照片,给你发回去吧。炫耀一下,这是我想让你和我一起记住的神奇瞬间。

代问两位妈妈和沈伯伯好。

良爱钧于×年×月×日

冕良给远钧的第七封email。

远钧,这次想和你聊聊极光。

“破译极光的密码,就能找到白雪皇后的宫殿。”记得你和我这样说过。说起来,我后来没继续研究数学转来学物理,是因为你啊。

事实上,极光和白雪皇后,当然没什么关系。

极光是常出现于纬度靠近地磁极地区上空,大气中的彩色发光现象,因太阳活动区的带电高能粒子流,使高层大气分子或原子受激发或电离而产生的。我的工作,就是每天晚上,呆在观测站的小木屋里,等光。

就在昨天,我去观测站,习惯性地打开仪器,调好屏幕,漫不经心地走到户外透一口气。然后,我就看到一条从东向西、宽得几乎横跨整个天空的巨大彩带,彩带的下部有如窗帘的下摆一样妙然掀动,白里透绿,红中见粉。远钧,那就是极光,我在南极第一次看到的极光。

我不是初见极光,但无疑,这次我特别被撼动。我习惯用我的专业,解释我看到的一切,可我面对着这样的自然之景,却束手无策,深受打击,我似知其因果,又不知其因果。那些存在脑子里的公式定理,好像完全无法帮助我理解我看到的事物。

远钧,面对那样情境,我觉得自己渺小,无知,好像白痴哦。

亲爱的,你的白痴老公,终于在南极,见到了梦寐以求的极光。

这一刻,你要和我一起铭记。

良爱钧于×年×月×日

冕良给远钧的第八封email。

远钧,今天我帮忙通了下水道。这是件好笑又疯狂的事情。

知道格罗夫山吗?是南极六十四座冰原岛峰的总称,极少数没有被冰盖完全覆盖的山脉峰峦之一,被誉为南极最壮美的地方。因为气候关系,格罗夫山是全球最大的陨石聚集地,拥有地球上最丰富的陨石资源。南极陨石因其地球年龄最长、原始状态最好等特点,成为科学家进行深空探测的最好素材,其身价贵比真金。

喏,我的朋友们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宝地的,问题是他们都捡疯了,以为是进了钻石洞吧?带回了5300多块石头,最后是被我们领队下令让他们回来,他们才恋恋不舍离开那里。

我的朋友们这次探险,开着雪地车出去长达约六十天,回来的时候,洗澡时搓下的污垢,竟堵塞了中山站洗澡间的下水道。远钧,我当时想,我要是60天不洗澡,你会把我怎么样?

这是我帮忙通下水道,想你的瞬间。请你顺便想象一下60天没洗澡的我是什么味儿的吧。

还有啊,亲爱的,我快回去了,等我。

问两位妈妈和沈伯伯好。

良爱钧×年×月×日

第五十六章

冕良回家了。还是骆韶青和沈柏森来接。春日的午后,微寒料峭,冕良开着车窗,吹着家乡的风,呼吸着家乡的空气,听无线电里正播放的一段访谈。

这是个电话连线访谈,被访对象是画家钩子。丈母娘闲闲说,“这个画家现在很红,画册卖疯了。”

冕良那个得意哦~~“企划是我做,想不红也很难。”

沈柏森不满,“你好像忘了那是我的公司包装营销的。”

冕良笑,食指挡在唇前,“嘘……”

钩子正用冕良熟悉的清新嗓音,回答主持人的提问,“对画画的感觉啊,觉得还是挺幸福的,即使是画那些有不安有失望的瞬间,但想到能好好生活着,有着这样那样的感悟,总是幸福的……”

骆韶青递给女婿上下两本画册,《时间的回纹针》,扉页上印着两行字,“这是时光的印记,也是意味隽永的情书……”

冕良的眼眶,又不争气的热了。

画册冕良未及细看,人已回家。不是冕良的小窝,而是骆家大宅。远钧生完孩子,骆韶青把亲家和远钧都接过来一起住。

冕良进屋的时候,远钧在楼上照顾孩子睡觉,冕良先见到了母亲,喜出望外,跟妈妈聊几句后,蹑手蹑脚上楼。

韩妈妈奇怪,“冕良你干嘛走路象小偷似的?”

冕良有道理,“不是怕吵到我儿子吗?”

骆韶青好气又好笑,“最受不了你们夫妻两个,眼不见为净,我去回房换件衣服。”

冕良的老婆孩子住的那间大卧室,触目可及,都是奶味儿十足的东西。

纸尿布,小衣服小手巾,奶瓶,奶粉,带着奶味的大床旁边,是绝对奶味儿的小床。小床上,远钧斜倚在床头,正给个小奶团样的孩子,用奶瓶喂奶。远钧没太多变化,是说和没怀孕的时候差不多,穿着米白长裤宽松浅蓝线衫,头发剪短至齐耳,肤色奶白的柔净,头发墨鸦鸦黑亮。她对着进来的冕良嘘嘘,示意小声。

冕良压低嗓音埋怨老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胖了有五六斤呢。”远钧轻轻说。

不过冕良这会儿没再顾到老婆,他的全副心思都被床上那个小小人吸引过去了。看上去很娇嫩很脆弱的奶娃娃啊,五官象他,也象远钧,那秀气的眉眼鼻梁和小嘴,好像热毛巾捂一把就会融掉似的。头发细软细软的,身子小小的,侧躺,盖着条奶黄的小毯子,闭着眼睛,很专心很努力的在喝奶,因为用力的关系,两只小手还时不时用力张开,那真是小的匪夷所思的手,粉粉的,似乎用力吹气都会吹断一样。

这是我儿子!冕良看看那个不足百日的奶娃娃,再看看孩子的妈,又看看娃娃再看看孩子妈,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缓缓爆炸的感觉,那是不是从冕洞里吹出来,带着磁力线,吹到整个太阳系的太阳风?

韩妈妈不知何时出去这屋子,床上那个小奶团样的小娃娃也睡着了,冕良就跪在床边,傻愣愣的一直看他的儿子,不敢碰他,最终凑过去闻闻味儿,小小声说,“哇,他怎么这么好闻啊?叫什么名字?”

“小名叫丁丁,你妈取的,说名字简单好带。”远钧莞然微笑,莲白的手掌抚上冕良的脸,“来,给我看看,你瘦了哦冕良,还黑了,不过,整个人在发光。”

冕良望着远钧,现在他心里的太阳风,已经沿着磁力线侵入他的极区,激活他体内的原子和分子,哗,极光要来了。他起身抱住远钧,“对不起啊,苦了你了。”

“才不苦,”远钧双手环着冕良的腰,“我以你为荣。”

“我的荣耀,都是你的。”冕良吻远钧,如痴如醉。

不能呼吸远钧挣扎出来,喘吁吁的,“你要不要节制一点?我怕你杀红了眼明天出门见谁亲谁。”

冕良的额头抵着远钧的额头,偷乐,“那倒不用,今天你好好安抚我,我明天就正常了。不过,你现在行不行啊?”

远钧面色羞红,一小朵难为情的微笑,游离在她唇间,“这个时间不行,孩子在,妈她们等会儿会来叫我们去吃饭,人太多了。”

“那就是,还行?”冕良脸上的笑意加深,气势汹汹再吻过去,爱如潮水般蔓延。把远钧象剥截嫩藕一样从衣服里剥出来的冕良,贪恋汲取着她的芬芳柔软,耳鬓厮磨间,血液躁动,心头却是富足平顺。想她,极地的长夜里,想的最多的就是现在贴着他胸口,因他的宠爱,而释放出无限风情的娇美容颜。

给家人的礼物,吃晚饭的时间被冕良拿出来,南极的石头。

远钧对那石头特感兴趣,还胡想,“会不会象小说里讲的那样,这里藏着什么古代生物?我们应该给这石头做扫描。”

冕良夸赞,“老婆我发现你的想象力真的是让我叹为观止。”

骆韶青抱着刚睡醒的外孙,在旁边又受不了,“你们夫妻两个没事总弄这么肉麻,很吓人的好不好?丁丁会笑你们的。”

“我儿子才不会。”冕良忙忙的去洗手,也不吃饭了,很讨好的跟小丁丁请求,“让我抱抱你吧。”

非常费力的抱过儿子,冕良浑身都紧张,天啊,柔软的不可思议的小奶团。小宝宝也不哭,干干净净一双未染人情世故的眼睛望着冕良。冕良忍不住很正经很正经的跟儿子做自我介绍,“丁丁,我是你爸爸,对不起,现在才抱抱你,因为爸爸在忙工作……”

一屋子人在笑,韩妈妈道,“冕良啊,孩子小听不懂。”

“我觉得他能听懂,”冕良特固执的继续跟儿子念叨,“爸爸因为工作的关系,才没在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迎接你……”话说冕良对爸爸这个称呼感到舒服的不行,抱儿子的方式几经调整之后,也顺到不行。他抱着儿子死不撒手,唠唠叨叨,“喏,这就是爸爸去南极的原因了,是为了梦想,丁丁长大后也要做有梦想的人……”丁丁听着爸爸的心跳,没一会儿又睡着了。不过骆韶青和韩妈妈都说,是被他爸爸闷坏了,因为太乏味才睡着的。只有冕良很认真强调,“我说的我儿子听得懂。”

抱丁丁,变成冕良生活中的享受。他只要有空,就抱着不松手。他要倒时差,晚上睡不着,不想吵远钧,就抱着丁丁,借用骆韶青的书房工作~~不,翻丈母娘存给他的晚报。话说,丈母娘真狠,是让她帮忙存一张嘛,她一定是在办公室看过就算,家里的晚报是工人理的,那是每天很多种报纸摞在一起攒起的四个月,厚厚几大叠。冕良又怕翻报纸灰尘四扬影响儿子,白天还没时间,事情更不能张扬,这报纸翻阅速度很慢很慢。忍不住就跟儿子诉苦,“丁丁啊,有秘密的人日子过的真辛苦,可即使是这样,长大后也还是要享受有秘密的乐趣啊。”

丁丁对着爸爸笑,小嘴张的大大的,冕良拉着儿子的小手亲亲,“我就知道你懂我。”

钩子的连载,已由《时光的印记》,改成为《宝贝日记》。大多画里,记录着孩子成长的点滴。冕良寻思,以前老婆说不会重视儿子多过他,看来这话不算数,丁丁最大啊。

对夫妻间这段日子的分离,钩子这样诠释,她画了睡在一只鹦鹉螺里的,戴氧气面罩的女人。

钩子说,“想他,想得缺氧,但这是幸福的症状。”

冕良备注,“我是那个戴着氧气罩的男人。”

钩子有幅画,画的冰山冰海,和挂在天空的月亮。那海,那山,那月,都笼罩在一片如水晶般透明的光线里。冕良知道,那是他在给老婆的信里提及的,想念她的夜晚。

钩子说,“这辈子做的最耐心,最认真,最不投机取巧,最脚踏实地,最骄傲的事儿,就是一步步走到现在,意念里和他看到同一片风景。”

冕良抱着熟睡的丁丁,嘴角含笑,却眼窝湿润的备注,“我爱你。”

对于久未归家的丈夫,总是不离手的抱儿子,初为人母的韩太太不得不就孩子的教育问题,跟韩先生讨论,“别总抱着他,习惯了老要人抱,这样对孩子的心智发展不好。”

冕良不想放,他觉得闻着小宝贝儿身上的奶香味简直是做人的最高享受,所以他象所有蠢男人那样硬把话题拗到别处去,恭维老婆,“你做妈妈后越来越美了。”

远钧笑,挑着长眉,给儿子冲奶,说,“谢谢你,常有理先生。不过按照某种说法,象我们这种结婚了又做母亲的女人,就是由水变土没灵气了。”

“曹雪芹那老头说的吧?”冕良一脸不屑,“他不也是从妈妈肚子里钻出来的的?还搞种族歧视。别听那老头的,烦人着呢。做母亲的女人,最美。”

骆远均就是骆远均,不上当,“行了行了韩冕良,你就少忽悠我了,发现你怎么越活越滑头?这不是好现象,过来,把孩子放下。”

“我抱着你也能喂奶啊。”冕良就是不舍得放下怀里这个小娃娃,垂死挣扎。

远钧踢他,“你给我放下,你现在抱他比抱我多诶,你不是答应我不会爱孩子多过爱我的吗?”

冕良放儿子在床上,哭笑不得,“你真跟孩子计较啊?“

远钧白他一眼,给儿子喂奶。

冕良很着迷的在旁边看,看了会儿突然想起件事儿,“常歪理,你有没有问过宝宝愿意不愿意来这个世界?就擅自生他出来了?”

远钧脸上那表情哦~~一只手掐冕良的胳膊,掐得冕良呲牙咧嘴连连呼痛。常歪理凶巴巴,“这事儿现在老娘做主,谁敢有意见?有意见的不给饭吃。”

哇,老婆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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