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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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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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活了下来。只一个,同样先天得了那年家的心痹之症……

“四爷,心兰她,有先天心痹之症,只怕……只怕是……红颜薄命之相,你对她……好一些儿吧……”

胤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其实小气得很,却还要说这样的话。

当年,他是不是不该带年心兰去狮子园?

那《我侬词》本是元代管道升为其丈夫赵孟钏鳎醋盘鹈鄱嗲椋澈笕词鞘闶睾挪辉刚悦项纳妾的意思。

她既吟了出来,他又怎会不知?

而他却偏偏,还要带年心兰去狮子园。当时,初闻此事,她微笑不语,眼睛却深深投注过来,这瞳眸里头的意思,不言而喻。

胤禛虽然极为清楚,却依然不肯服软。虽知她至为喜欢思虑多想,也不晓得这事儿在她肚子里头到底会想成何等样去。

但是,三十多年来,他向来的脾气,都是孤介傲首,从来要那一干女眷婢仆,大小起居事宜,温柔体贴,凡事费心竭思地去揣摩他的意思、他的喜好,百般逢迎,屈从讨好。

他,早就惯了。

到了她这里,她竟不肯。

而他,虽想去顺着她的不肯,但这三十来年的习惯不肯。

于是两个人,便生生地拗扭起来。

她总想:我本就配不上你,便是配的上,却也不是个道理,现代人同古代人,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你若真心喜欢我,自然该多表示一些,便是我说两句不当的言语,你既是个男子,又比我大,总该宽仁雅量,一笑置之也不算能为,当费心哄哄才对。

他却又总想:你这样聪明,如何不知晓我心里意思,便是不说出来,别人不知道也可恕,可你又怎能一般样的去想。旁个女子都费尽了心思要为我解烦恼,我一径理都不理,偏你反倒要时常拿话堵噎我,这可不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我的缘故么?

这两人想法本就因为年代不同,是隔了一些距离,待到瞒了心意,假情相探之际,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事。一旦起了纷争,便就成了鱼死网破之状,让旁看的人急死,那两人各自活活气死。最好大家一起死光,可也干净了。

(楚韶颜:……)

(作者:………)

(楚凌风:咳咳)

转眼间,已经过去八年了……

早在前两年,他虽竭力定了心神正常起息,专注办差,侍奉皇阿玛,交游兄弟,却依然掩不住周身莫名的心烦意乱。

然则,亲王的世子确定,终是提上了日程。

庚子年十月,诚亲王胤祉之子弘晟、恒亲王胤祺之子弘升均被封为世子,班俸视同贝子。

到了他雍亲王胤禛这里,思及世子,陡然一阵烦躁,脑中豁然现出她的身影,忆起当年在山庄别苑之时,怀中抱着她纤弱羸瘦的柳腰香肩,同她说着:“生个孩儿吧。你若生有子嗣,我便求皇阿玛封了他做世子,有没有礼部册封名分,也没什么紧要的。”

那女子听后,全然不若其他女子般,羞喜交加,受宠若惊,投怀送抱,娇嗔欢悦……却是满脸诧色,不掩嘲讽:“王爷莫不是以为奴婢那年在七星湖水泡子边说的话是言不由衷刻意哄瞒吗?这身体本是尸首,根本没有月信,自然不能生子……”

她完全不信。

甚至还要说一句:“王爷不会以为皇上觉得奴婢十分特别,物以稀为贵,奴婢生的孩子便能得宠于皇上那里吧?”

她完全不信,完全不信他是真心想将世子之位传了给她的孩子。

弘时,本也不甚成材,性情放纵,行事不谨,连康熙皇帝都素有耳闻,对这孙子也并不待见。故而不立世子之事倒也方便。

只是,这一刻,他很想对她说,这世子之位,真的是,想留给你生的孩儿的。惟不知晓,后世之时,在你可得见的日子里,能否看着?可你看着之际,却尚未来此,无此一段故事,只怕,便是看到了,也不知这字后面的意思吧?

但,也都罢了……

第103章 遥忆美人湘江水

“四爷……”

傅鼐小心翼翼地抬头唤道。

胤禛猛然间从陈年浮想中醒悟过来,低头看原是喜圆和傅鼐俱都跪了许久了,哑然失笑,忙道:“你们俩,起吧。”

傅鼐当即起身,复又立在了胤禛的身后。

而喜圆,则有些战战兢兢地爬起,低着头,不敢说话。

“喜圆,……”

胤禛唤了一声,欲待启言,却又止住,最后却还是说,“你下去吧。”

言毕依然跨步往狮子园的正殿走去,一边转头同身后傅鼐说道:“弘历跟了皇阿玛去辉罕行围,算时日,差不多该回了吧?”

傅鼐应道:“是,再两日便抵返狮子园。”

胤禛沉吟片刻,又再问道:“皇阿玛行围之前,奏批语及,欲要一见苏格格,你可去函告知了苏培盛?令他着福晋带同钮钴禄氏前来离宫?”

傅鼐赶紧回道:“回爷的话,俱都办妥了。苏领侍预估今儿个下午便能陪侍福晋和格格等人抵达此间小离宫。”

“嗯。”胤禛应了一声。

阿昭。

皇阿玛,要见阿昭……胤禛忍不住就要寻思道,皇阿玛为何要见阿昭?

莫非……莫非……可是也不可能啊,然则又怎会将癸巳、甲午年的王子奏折中,但凡涉及钱兰欣的,统统都销毁了去呢?

也或许,只是为了弘历?胤禛定定思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往正殿方向走去,再不多思多虑。而傅鼐则紧随其后,小心翼翼,不说一句废语。

弘历而今已经年十有二岁了。

从年初起,康熙皇帝就将他从圆明园的牡丹台直接带去了畅春园的澹宁堂,使弘历起居读书在畅春园内,随侍在侧,聊解年老之闷。

至入夏后,皇帝又带弘历前往热河行宫避暑,在平时批阅奏章和召见官员的“万壑松风”殿旁,特辟三间小殿,取名“鉴始斋”,赐给弘历作书房读书之用。曲承含饴,依膝之欢,极致宠爱。

而后胤禛数次得到那边传来消息说,历哥儿随侍老佛爷,每每上头写字,必然赐之;又在山庄阅射,连中五矢,蒙天语褒嘉,慈颜大悦,蒙赐黄褂。

胤禛听到这样的消息,倒也十分欢喜。

未几,秋狝开始,弘历便随了康熙皇帝前往木兰辉罕行围打猎。

但凡查探的,回来俱都喜滋滋报说,哥儿极为争气,得了老佛爷的喜爱。更有在行围中发现一熊,主上以火枪击倒之。特命哥儿上前最终射杀,以得“初围即获熊”的美名。虽那熊后又突起,令哥儿受惊,但却有惊无险,并更得皇上“命重有福”之褒语。

过两日,他们便回来狮子园了。届时,皇阿玛亦都临幸花园,并明言意欲一见阿昭。

皇阿玛,是曾见过阿昭两次的。

若是第一次在选秀上见到之时,印象并不深刻的话,然则第二次却当是感觉深邃,难以忘怀吧?

在那德胜门口,阿昭已经不是阿昭,而是,……而是她了……想到这儿,胤禛忽而皱眉,本走向乐山正殿的脚步猝然顿住,猛地回转身又往忘言馆的方向走回去。

跟在身后的傅鼐十分不解,却又不敢开口声询,只得默默跟了后头。

多棋木里和阿昭她们是刚过了日昳,初到晡时才抵达狮子园的。而圣驾莅临胤禛的离宫则是第三日的事情了。

因是胤禛恭请皇父家宴,故而行幸仪仗并没有大举摆设,前列奏军只在狮子园门口外候着,等主子们进去后再从角门鱼贯入内。

在皇帝入大宫门前,首先是十名佩刀大臣导路,而后是两名佩刀护卫,再是豹尾班侍卫,中有执枪者十人、佩仪刀者十人、佩弓箭者十人。弘历则随侍在康熙身边,自然要进了头宫门到了仪门前头,这才下了马改换轻步辇。

待胤禛率众给皇帝跪拜请安见驾后,弘历便从他皇玛法——皇祖父的轻步辇上下来,给自己的阿玛和嫡额娘、亲额娘见礼,而后便一众人等各自散开,皇族父子爷孙则往妙高堂用膳,护驾臣工、奏军则去偏殿的旁庑楼屋以及仓焦饭房等地吃饭,另有豹尾班侍卫随行护驾,暂且不提。

虽是皇帝御膳,可毕竟是自家骨血,待到一众人等散开,天家仪式结束后,气氛随之松快很多。

用膳完毕,弘历旋又跟皇祖父跪地告退,跟了教引太监退下去,去寻他那亲额娘钮钴禄·苏昭去了。

也是大半年不曾得见了,总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最是依恋母亲的时节。

多棋木里见状赶紧跟了后头,她身为嫡额娘,在皇帝面前,更是要做足礼数,摆足嫡福晋的本份,断不能落个不理不睬不顾不问的罪名,况且这弘历哥儿又正得圣宠,更要加倍小心,笼络钮钴禄氏才是。

厅中留下康熙和胤禛两父子,一时静默。

康熙随口提议道,不如去环翠亭走走。

皇阿玛既然有意,胤禛自然不会反对,颔首应后,这两皇家父子便慢悠悠地朝着殿外走去。

狮子园倚山而建,从闲居处的宅院一路行去,经过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一路看那什锦灯窗、竹木花卉等,虽是数年来看惯的景致,却还是分外幽雅。到得水流泉池之处,更加清雅淡致。

这狮子园内水景尽从外头引入活水,流水潺潺,颇是灵动,景色极佳。

近黄昏薄暮,淡黄色的日光,柔和,不刺目,慢慢地洒落在临水小轩前头的湖中,波光粼粼,闪出道道莹光。随着风拂波动,光线亦随之缓缓滚动,一时之间,看入水深处,只觉亦真亦幻,似有若无,年华逝去,浑然不觉。

胤禛定定看着,脑中似乎飘过一道熟悉的倩影,她在水波间巧笑倩然,口中娇嗲唤着:“四爷……四爷……”

正正定定神思恍惚间,忽听自己的皇阿玛,康熙笑言:“朕同弘历甚是投缘,此次行围,愈加觉到此子福缘非凡,真是深得我心。听说,他,是阿昭生的哥儿,而那钮钴禄家的阿昭,凌柱的女儿,自打朕甲申年选秀时赐了给你后,跟了你这么多年,也就只得这么一个孩儿?”

胤禛猛然间清醒过来,赶忙应道:“是。”

康熙目光猛地横过来,瞧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凌厉万分,却倏忽又浮出一个笑颜,缓缓地说道:“也有……八九年了。”

胤禛闻言一惊,心念一转间亦是立刻猜到皇阿玛意所何指。

“这些年里,你,有没有怨过皇阿玛?”康熙淡淡地问,“就像胤祥一般,为了他额娘便同朕如此负气,随意糟践身体,真是一点儿不懂事。”

胤禛抬起头看着康熙皇帝的侧身,暮色之中,几缕昏色的光线透过一边的树荫疏影,投射在皇帝的脸廓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色,映着水光,微微摇动,不自觉间几乎要以为眼前的汗阿玛真是年幼之时,坐在孝懿皇后身边,那个和蔼微笑,充满温情的男人了……

只是,他一定不是。

胤禛沉默了足有半刻钟,才平静坚定地摇了摇头。

康熙依然维持原来的身姿不动,但是眼眸却朝着胤禛的方向倏然射过来,嘴唇微启低声说道:“其实,她是个好孩子。张献将她的医案密奏上来后,朕寻思良久,终是想要救她,只是……命数如此,不能挽回……”

胤禛低下瞳眸刻画着这湖边石板路旁的太湖石,这窟窿假石玲珑剔透、重峦叠嶂,正值夏日,荷香芬芳又飘之湖畔,她一向甚喜这一派湖光山色,总是言及此处颇似杭州西湖。

确实,不能怪皇阿玛,因为无论皇阿玛当年是否将她带走,她都早已命不久矣,且自萌死志……那件留仙裙……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刻意在衣中裹覆细沙,复以捣衣棒杵,反复槌之,直至衣料渐均匀蚀烂……粗看毫无特别,只是,用力撕扯,便觉异常。

所以,皇阿玛不派人掳走她,则她也定会走上这条路;皇阿玛派了人来,最后,不过是令她费了一些心思,设计布置,方才达成死愿。

跳崖之前,她这几步路走下来,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虽是有些破绽纰漏,也是因着耽于情义二字,……可由始至终,却着实令他和胤祥大为惊异。自己是知道她行事向来不凡,抉择当机立断,可依然没有估到她竟极具行动力,这等魄力处断,心思缜密之处,真是丝毫不下于他。

若不是胤禟的那些手下实在放肆狂妄,胆大自尊,竟然敢将执有胤祥令牌之人所交付的马匹翻然杀害之,取肉而食,又在后龙禁区生火起烟,……且那几人又看她给的钱银甚多,见财起意,还要分头悄悄尾随意欲谋夺余财……,他却也难以即刻找到她的行踪。

当时,也是怒极,在汤泉村差些儿一无所获,后来竟是直接寻了一个村内吏目,令傅鼐以死胁之,方才承认确有执胤祥令符的女子来过,并告知她离去方向。

待到捉了那几个胤禟的手下,那几人常年值守皇陵附近,遇的显贵少,就数他们最大了,平日作威作福惯了,又灌了点黄汤,竟是狗眼看人低起来,多番阻挠他,说话不尽不实,言辞又不恭,登时令他勃然大怒,立以极厉手段拷问那几人,才老老实实说出,尚有一人尾随而去,意图谋财害命……

那几个到得最后,终于是怕极了,赶紧献出随带的鄂伦春猎狗、蒙古细犬等,追前头暗随她那人,这才得了她上山的方向。

可是,终究是晚了几分。

这晚了几分,到底,却还是要怪那几个老九的人,起初还口舌强硬,执意不肯轻松说了实话……

也难怪,胤禟平日里也是时时口出狂言,尽是敢说些大逆不道、荒诞不经的话,诸如:“但有你们看,我头上的翎子有什么好。”

时而又说:“我不图什么”,“不愿坐天下”。

时而又故作姿态,声称曾梦见北斗神降临,并说“虽然如此,我心甚淡”。

时而却又同他交好的穆景远说些个谋逆之语:“外面的人都说我合八爷、十四爷里有一个立皇太子,大约在我的身上居多些。我不愿坐天下,所以我装了病,成了废人就罢了。”

主子是这等样的人,奴才又会安分到哪儿去呢?

若是,当年,胤禩,不刻意阻挠;若是,胤禟,不那么恣行跋扈,连带他手下的人……也许,还能阻住她,令她……令她在他身边,多活几日,却也好的……又或者,想法寻找她阿玛,送她回返家乡,也许能治好痹症,再行返回?

胤禛正沉入往思旧绪之时,忽闻康熙皇帝说道:“初时朕便十分担忧,你这孩子从小率性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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