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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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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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他这人清高傲物,死要面子,一旦认准了,便就固执得很,任什么事情任什么人,总是耿耿于怀。若非如此,他和孝恭仁皇后也不会闹至如斯田地。”

聪珍积想了想,说道:“爷,皇上对您向来很好,他若真的介怀当年之事,也不会……也不会……对您如此信任,国政大事,件件交付与你,桩桩问询于你。像那总理户部,水利营田,铨选武官,军建军需,审案理事,外交杂务,样样都交了给爷您,这,这,哪里会是隐恨在心的样子啊……更何况,皇上还欲将泰宁建陵之处‘中吉’之地赐您,以便同葬,人皆欣然受之,独独爷您怵切固辞。凡事又尽心尽力,清廉不贪,连亲王加俸俱都分文不动,以备皇上赏赉之需,兢兢业业,谦恭谨慎,安分自处到如此地步,尚且要担忧何处罪失皇上么?”

允祥微微笑着伸出手,轻抚聪珍积的背,慢慢地说道:“一桩归一桩,国政大事,同他心里芥蒂,那是分开了说的。就八哥九哥他们遭的罪来说,实在复杂得很。断然不止是光那些违逆之事……四哥这个人,皇阿玛说得没错儿,喜怒不定,遇事冲动。他心虽仁,却甚无耐心,为人恭谦,却脾气暴躁,外静内进,思想慎密,颇有心计,故此,有些事,我也看不透他。尤其,但涉那钱格格之时,万事皆不好说。你说,当年,我同衡臣兄前去永平勘陵,选中那九凤朝阳山……四哥却……私下寻我,非说随便找个端由,另选万年吉地,只不能在昌瑞山、雾灵山……我总觉诧异难解,便是为着兰欣的缘故,那也不对啊,兰欣当年是在雾灵山没了的,若四哥说要在雾灵山寻陵,倒尚可解,怎地反而非要离远了去?”

聪珍积恍然大悟道:“竟是皇上的意思?我正奇怪呢,以爷您这样谨慎完全的性子,如何会选上一个令皇上判为‘规模虽大而形局未全,穴中之土又带砂石,实不可用’这样的一个地方来……况且张大人亦是个行事周全,万般俱要小心不错的慎微之人,怎地你两人去办选陵这样的大事,竟会办得令皇上不满,倒也真真奇了怪了,不想是皇上自己不中意。”

允祥长叹说道:“正是他自个儿说的,非要我改个地儿。我寻思着哪有这般道理的?世祖、圣祖均在永平府皇陵,偏他要另寻陵地?本就流言蜚语甚嚣之际,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折腾特异?岂不让有心人别样寻味?以为他真如八哥九哥所散布之流言所说,继位不正,心有虚之,不敢面对列祖列宗。”

聪珍积听了觉得极有道理,目前形势确如自己夫君所言,不禁摇头暗叹皇帝所为荒唐失礼。

允祥看向自己的嫡福晋,无奈地说:“后来,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天下那样大,又去何处寻个福地,与永平皇陵相当?正巧,过了些日子,居然来了个人,原来在那圆明园八旗军士中,有一人乃是当年狮子园旧侍,向我报一个疑似那钱格格的阿玛的道人踪迹,我都不曾想这十多年来,四哥从未解过那搜捕禁令……我这才省起,那年向我报易州残留道人布场之处信息,曾提到,那道人所布斋场之地分外特异,就风水而言,实属乾坤聚秀之区,阴阳汇合之所,形势理气,诸吉咸备,且山脉水法,条理详明。灵机一动之下,将易州泰宁之地同衡臣兄章之兄再三再四,几次前去查探之,确定洵为上吉之壤,方报给四哥。不想,四哥听得原委,竟然拍手称好……”

聪珍积听到这儿,疑惑地问:“爷的意思是,皇上是因为……钱格格的阿玛之缘故,才选了那易州泰宁作为陵寝之地?如此儿戏?”

允祥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但错有错着,那地确是福地……只是,总有人闲言碎语……”

聪珍积眼见谈说到此刻,东方渐吐鱼肚白,再忍不住,便说道:“爷,差不多了,快歇一阵子吧……”

允祥淡淡地说:“我怕歇下,便就起不来啦。这几年里,平日也不得空,也就眼下能同你说几句话。阿积,咱们俩静悄悄地说说话,不好么?”

聪珍积一怔,骤然间眼角湿润,只不敢开口,生怕便就哽噎不成语句。

允祥伸出瘦骨嶙峋的左手,缓缓揉抚摩挲聪珍积脑后的燕尾翘,轻轻地说:“我去了后,你寻机将那鼻烟壶带给四哥。府中有你在,我也放心,千万教导哥儿们,韬光养晦,不可过于驰荡浪骸。我身后的事殡殓从简,一切金玉珠宝之属,概不可用。你可记住了?”

聪珍积倚在允祥怀内,潸潸泪下,只牢牢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一径地颔首答允,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允祥抬头望月,似又看到那清丽女子娥娜翩跹,超然脱俗,在云间淡淡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任谁都是,强求不得。”

复又见她雪靥酡红,晖晖清丽,楚楚之姿,笑言央求:“这个鼻烟壶,请十三爷替我交给他。若是十三爷为难,可以不必提起我,只寻个事由送出也就是了。至于四爷喜欢还是不喜欢,要还是不要,那便随他去了”

初见在秋亭,她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江南女子之灵秀脱俗,一眼可见,当时,她欣喜若狂,满面汗水,口中唤着“十三爷”,猛地扑了过来,一下子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煤渣胡同旧贝子府邸之时,她在他的府里,总是一派单薄纤弱,颜色苍白,眉目清淡如画,神情漠然,嘴角隐隐含笑,身后似长年笼着绿柳,四周垂条落枝,头顶常罩一树百年海棠,其势若伞,丝垂金缕,葩吐丹砂。

最后一面,却是盛妆浓饰,浓艳香凝,虽满面落寞哀戚,但确实令人为之惊艳。无怪乎,四哥……

庚戌年五月初四,怡亲王薨殁。

【杭州·苏醒第一年零七个月后】

……

“你……你……你……你别过来!”

楚笑寒一边跳脚,一边苦着脸大叫道,“这是什么孽缘啊,为什么我一睡着就得见到你????你干么老缠着我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胤禛唇角含笑,只站在湖心桥上莞尔不语。

这里有数个清湖,之间以桥及九曲回廊相连,湖岸绿树成荫,曲折有致,秀丽多姿。湖心则有错落小小水榭,以及洲岛,假山、凉亭、庙宇均是布局巧妙。远处则是山区,峰奇石异,林木繁茂,形成了群峰环绕、色壑纵横,且有清泉涌流,密林幽深。此刻夕阳西照,山峰被红霞照得金碧生辉,异样煌灿。

一时间,被暮光闪得晃了眼的楚笑寒忘了对面的那个人,沉迷入从未见过的美景之中,不由得喃喃地说道:“真美啊,这儿,是哪儿呀……”

胤禛淡笑,说道:“杭州孤山行宫呀。你不认得吗?”

“孤……孤山?”楚笑寒一时口吃起来,这,这里太不似她所认得的孤山了。

胤禛侧转身看远处的山峰,不高,但在此处,却显得十分巍峨,且颇有味道,他慢慢儿地说道:“嗯,前两年他们上本奏说,皇上也不来南巡,维持行宫费用巨大,十分犯难……便就改了圣因寺了。”

楚笑寒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圣因寺?我,我就去过灵隐寺和净慈寺,年年都有人去抢头柱香的。可圣因寺,我没听说过哪……”

“你走了后,朕便再没来杭州府了。若有你陪我,来看看倒也不妨。”

呃……

这话听得十分别扭。楚笑寒心想。古人说走,大概意思是死了以后吧?嗯,在他眼里,自己已经死了,在自己眼里,他却也是死了的古人……这算什么?互为死锁?

得,先别想这个了。这个男人很危险。

楚笑寒猛然间回想起前几次梦中似乎迷迷瞪瞪间便被他占了便宜,最丢脸的是她竟然貌似毫无反抗之力,还像是十分的有感觉,简直是不知所谓。也不知最后算不算被占有,更不晓得梦里的做不做数,这样一想,她立刻无比羞愤又警觉地往后面又退了几步。

胤禛轻笑,问道:“你离那么远作甚么?莫不是我是老虎,还会吃了你不成?”他忽而不用朕自称,而改用我字,愈加显得亲暱暧昧,尤其他语气颇带放荡旖旎,令楚笑寒听了只觉极为不适。

正是被你给吃干抹净了,还是梦里……实在荒唐至极。总之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怎能被你这样的封建帝王给荼毒残害呢?

楚笑寒冲着胤禛摆摆手,说道:“你不用狡辩了,这次我要快点醒来,咱俩不必再见了,还是永别罢。”

说完她便扑通一声跳到湖里去了。不过,楚笑寒同学,这一次失算了……真是亏大了,连吃几口水,却没见醒来……她又不识水性,只得拼命挣扎,又不甘心向他呼救,惟有咬牙强忍,希望能靠到岸边去。

胤禛慢悠悠地通过九曲桥廊走过来,在楚笑寒跳水的地方站定,施施然地蹲下来,看着她说:“这边的湖很浅,你干么要喝水?”

楚笑寒在湖里扑腾了半天,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一愣,战战兢兢地试着立直了身子,果然,这水虽不浅,却也不过到她胸口,怎样也不会没顶。囧,好丢脸……

胤禛见她兀自在发呆,便伸出手握住她的右臂,施了力道提将她扯提了上来,靠在自己半蹲的腿弯边,笑吟吟地说:“你想着跳下去,可以即刻速速醒来?这事儿今日可没那样容易的呢……”

楚笑寒听他说得好似颇有缘由,虽不愿同他说话,却也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容易?”

胤禛索性坐在地上,将那青莲色的平金绣团龙常服四楔甩了开去,一腿仍旧曲着方便楚笑寒靠在上头,另一腿则放平了去,松松摊开。嘴上笑语:“嗯,我请了人特意施展神通术,而我以觉通术,辅以丹药符谶方才将你的魂魄缚在此间,你道哪有那样轻松让你走脱了去?”

一边说着,胤禛心中一边不由得大悦,看来那贾士芳倒不是招摇撞骗之徒,竟而当真可以慧通乃至神通之术收魂禁魄……

之前他服食丹药,加之政务繁劳,于去岁大病一场,待到五月里,骤然加诸十三弟薨殁之哀,痛彻心扉,心中伤于亲近无罅之人一个个离己而逝去,更加忧气结机心,几乎以为挨不过这一关去。这才将弘历的额娘,阿昭晋了熹贵妃,移居皇后多棋木里的景仁宫,也下了数道遗诏,算是交代后事了。

转眼便到了七月,只觉已到弥留之际,偏李卫举荐的那贾士芳一到宫中,便一眼瞧出他的病症,停了他那既济丹,改服“益寿永真”膏药和疗治心脉的八宝丹。又令御医专心治疗他那因久服丹药、以及前次疫症残留病丝而引致的疟母顽症。而后再一语道破天机,称道他自己能招魂摄魄,定能为皇帝解忧。

不想,是真的。

这样说来,便是将她魂合于体,也未见得不能也。

楚笑寒闻言大惊,一下子跳了起来,怒说道:“你……你做法把我缚在这里?你……你你……你太过分了!”

胤禛依然轻松闲适地坐在地上,一手撑地,悠悠言说道:“如何称得上过分二字?便是我要你一直陪我,也是有道理的,我哪里会害你呢?”

楚笑寒听着刺耳,不禁便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地说道:“你用妖术做法把我拘来这里,还不是害我?就算我前世跟你有点瓜葛,可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过了黄泉忘川,任它再有姻缘,也一笔勾销,但走下望乡台,离了三生石,可就是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欠,各奔东西。你截断天命,强求强取,这也太……太离谱了,这绝不是什么好事,可别害人害己,两头落空。”

她常听老爸说些神神怪怪,这番话讲来倒是头头是道,流利顺畅,颇有一番理由,心里自觉大为得意。

胤禛脸色渐黑,重复了一句问道:“走下望乡台,离了三生石,可就是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欠,各奔东西?”

楚笑寒见他怒气上涌,勃然作色,不禁害怕,不敢多说,掉头就跑。

第117章 行尽江南数千里

在那湖上的九曲回廊桥间跑了几步,便有一座小巧的拱桥,楚笑寒跨过桥去,又在曲曲折折的廊道上走了几步,转眼就到了湖心水榭之中,只简简单单三两间小轩,四面都有窗子,左右跨水接峰。

轩榭内中,便见一圈围栏坐榻,可倚靠坐观水景。

中间有一间倒是完整屋子,内有圆台桌子,竹案,凳椅,上面有些个杯箸酒具,也有茶筅茶具各色盏碟。甚至在屋子正中竟还设了一张红木七屏雕龙如意罗汉床,榻上放了数个锦缎锁绣的靠背和月蓝色绣凤引枕,甚至一边还摆了秋香色的金线闪薄褥子和薄被子,中间却还有一张洋漆小案几,搁了数个紫檀精雕云龙香盒,精巧不知凡几,也不晓得里头放了什么物事。

楚笑寒来不及赞叹这里东西陈设美丽漂亮,只寻出路,却颓然发现乃是死路,除了来路,别无可出之途。

正想着再退出去,却惊见身后蓝紫色的身影已然欺近前来。

她一个退转身,面对住强自压住薄怒的胤禛,惊惶之下,步步后退,无奈他亦步步逼近,乃至退无可退,腿弯顶住了如意罗汉床沿,一顶之下受力反弹,趔趄间就跌坐在床上。

“你……你别过来……”

楚笑寒徒劳地无力说着,心中却嘲笑自己,这话要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这和港片里冲着撒腿飞跑的歹徒大吼:你站住!一样无奈。

她全身衣衫俱已湿透,此刻在那薄褥上一靠,立刻就印染了一大片湿气,楚笑寒瞥见,很是心疼自己糟蹋如此精细巧美的物事,虽是梦里,可看见还是觉得实在做了错事。一想之下,便还是站了起来。

这一站起来,登时几乎将鼻子凑到了他的怀里,阵阵的芷兰香气瞬间弥漫四周,感觉气息十分熟悉,她惊愕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后,却又犯难愣在那里。

“想什么呢?”胤禛柔声问道。

楚笑寒皱眉苦脸,十分可怜地说:“在想……怎么办……”

胤禛微微一笑,继续问道:“那,可想到法子了没有?”

楚笑寒无奈叹气,举手投降说道:“没有,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我醒又醒不转,逃又逃不掉,打也一定打不过你。真想不到该怎么办。”

胤禛伸出双臂,轻轻抱住她,紧扣入怀内,促狭低声嗤笑道:“既然想不到,那便不要想了。”

“我说,你干么老冤魂不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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