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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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花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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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恨恨的瞪了一眼堂屋另一边上房的房门,重新放低了声音问道:“顾家真的接了你给的五两银子?”五两银子,那可是寻常人家省着点能用两年啊!娶个什么了不得的媳妇要花这许多银子?

“嗯,接了。”乔木头点了点头,又没多的话说了。

“那他们有没有说日子定得太近?我可是给你说过的啊,只要顾家敢再要多的,你得直接拿了聘礼回来。”要不是乔百胜偶然想起家里缺了个孙媳妇问起乔成银,李氏才不想花银子给乔木头说亲。五两银子啊,想想都肉痛。

“没有,顾家舅兄还说春耕前成亲挺好的,八娘也能帮着做些家务。”乔木头一般是问一句才会回一句,现下却是主动补充了一句,可见他对这婚事还算颇多期待的。

李氏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多想,点了点头:“算他们顾家识相。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初八早上借你三婶家的牛车赶在鸡叫前出门,晚上能回吧?”

乔木头算了算脚程,要是赶牛车的话应该能够一天打来回,闷闷的回了一句能回。

“牛车的事情我待会儿去三弟家说声,实在不行还得让乔齐帮忙赶车,别把人家吃饭的家伙让木头给摔败坏了。”乔成银抽了一口烟,补了一句。

“娘,那家里需要置办几桌酒席?”乔石头想着毕竟是喜事,没人敢在李氏面前开这个口,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要帮上一把。

“酒席?想得倒是美。这娶一回亲做一回酒席的哪里有银钱给他抛费?不过是娶个填房,弄那么大阵仗作甚?没银子。”其实说穿了,李氏的重点就在于最后三个字。

“木头家老五不是让人牙子领走了吗?八两银子买断终身的吧。五两做了聘礼,还剩下三两,拿一两银子,就着家里的鸡蛋啥的搓弄搓弄,还是整治个三四桌出来,别的人就算了,让大乔家三院子聚一聚就成。咱爹喜欢看着儿孙满堂。”乔成银这次倒是没赞成李氏的说法,虽然是填房,可媒婆说了,人家顾八娘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到了如今的年岁,比乔木头小了整整十岁,好歹乔家也该拿出点诚意给人家送亲的兄弟姐妹看一看。

012 好心三婶婆

云英倒是不知道未来更大的风暴已经在正房的堂屋中酝酿,带着弟妹两人出了院门径直往早上才去过的西头小山丘去。

没走几步,身后便有人叫着姐弟三人的名字追了出来,云英回头一看,来人是三婶婆,乔百胜三儿子乔成才的妻子杨氏,李氏的弟媳妇。

这个人云英不讨厌,记忆中这个三婶婆对乔木头一家还是挺照顾的,为着乔家卖菊花的事情还和李氏吵过一架,不过最后被乔百胜几句话给堵得哭着回了家,这么些天也没在出现在云英的视野里。

“苕花,你们这是上山拾柴火?”杨氏是个大脚女人,五十来岁的年纪,中等个头,收拾得干净利落,手里握着一把柴刀,看样子也是打算上山拾柴火。

“三婶婆,今天祖爷给姐姐妹妹改名字了,六姐叫乔云英、茶花叫乔云曼,好听吧?”看来,这话有成为远根和人说话的必要开场白。

“是吗?好听,好听。你祖爷是读书人,取的名字就是不一样。”杨氏追上了三姐弟,一把抱起了云曼,大步往村南头的小山包走去。

李家村坐落在三面环山的山坳中,只有村南头的这座山包稍微小一些,上面不会有什么大动物。而和乔家大院相隔最远处于两个极端的村西头靠着的那座山就不一样了。淌过一条小溪,往上走郁郁苍苍的长满了苍天大树,据说里面怪事多着呢,谁就算是去溪边往山上走一走都会被“山神”惩罚,回头身上又红又肿又痒的痛苦好些个日子;更有甚者,村里好些个壮丁进山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村里人谈之色变的禁地。

前两年都还有村里唯一的猎户关满仓敢进山的外围转上一圈;可自打他猎了一头野猪弄到县里去售卖时惹上不该惹的人被打死后,坐实了“禁地”的名号,西山上就再也没人敢去了。

这些事情云英自然不会太清楚的,全都有赖于杨氏这个十里八村百事通叨叨出来的。李家村除了出了个富户的李家,人丁最旺盛的便是杨家。这杨氏性子爽朗,喜欢帮扶弱小,不管在哪都很得人欢迎。和云英三姐弟一道出村就没见过她嘴巴停过,不是和沿途的男男女女打招呼就是和云英姐弟三人说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借她的嘴,大半个李家村的人都知道云英三姐弟的新名字了;有那和杨氏交好看不上老李氏性子的妇人便高兴的说上一句:“云英是让乔太爷取了名字该不会被卖了吧?”

也有那事不关己的人会回上一句:“乔太爷念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这名字听起来就文气,瞧苕花三姐弟走路姿势都不一样了哈!回头我也提上几个鸡蛋也去给我家捣蛋鬼求个名字收收性子去。”

还有的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撇撇嘴嗤道:“取个名字而已,还不是没把两个丫头片子当成一家子,排行都不一样。”

不管别人说什么,杨氏都会笑呵呵的陪上几句,转头便让云英三个别去计较别人的看法,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渐渐的,村里的人家越来越稀少,走了许久也没瞧着一个村里人,杨氏变魔术似的从身上掏出一个油纸包,“你齐叔今早从镇子上回来带了几个白面馒头,婶婆吃不完,你们仨帮婶婆吃两个。”

说的是白面馒头,其实还是白面掺着黍米面做的,饶是这样也是让云英三个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这日子过的时日越长云英就发现自己逐渐习惯了这种肚子即使不饿看到吃食也忍不住吞口水的饿相。

杨氏家的日子其实也不比老李氏家好多少。杨氏膝下有一女两子,也没有分家。

大女儿乔四妮嫁给镇上的一个开棺材店的木匠姓雷,生了三个儿子,在婆家掌着家。

二儿子叫乔齐,娶了李氏隔了几房的侄女,家境还不错,陪嫁了一头牛,目前两口子有一个六岁的儿子乔远顺和两个分别三岁和一岁的女儿,乔远枝和乔远叶;乔齐靠着杨氏的人脉用这头牛套了车,每日往镇上跑一趟或是两趟载人收点跑腿钱,比一味的庄稼汉收入的确是要多上两个。

老三叫乔全,今年不过二十三岁,但和乔木头一样也是做了鳏夫,留下了个独生子乔远成。平日里乔全就在姐夫的棺材铺里学学手艺,乔远成就跟着杨氏和乔成才在家生活。

杨氏虽然没主持着分家,但乔齐赶车的收入她是分文不要,全都给了乔齐媳妇贴补家用;乔齐便偶尔掏了私房钱给杨氏老两口买点小点心什么的;乔齐媳妇虽然偶尔说嘴两句,但也没上纲上线的和杨氏怎么闹,一家子过得的确还算不错。

杨氏笑呵呵的看云英三人一人吃了一个馒头,这才抖了抖油纸包折好重新装进怀中;今早她就是在家里听到那边李氏不知道在闹些什么,怕这三个小的又成出气筒,这才拿了柴刀匆匆跟了出来,没想到这三个孩子竟然会没吃亏。

她这个人平日里喜欢管人闲事,也喜欢给人保媒撮合。经她手撮合的没有十对也有八对,云英娘便是她说给乔木头的,那时候本想着最小的乔木头成亲后李氏做主分了家,几个儿子各过各的小日子也无所谓,谁知道这个媒保得让她憋屈。乔木头是个扶不起的烂泥就罢了,可小罗氏生养的八个孩子每一个都惹人心疼,结果却落得个被卖掉的下场。

想着想着,她别过脸拉了袖子擦擦眼角。

“三婶婆,镇上远吗?”云英吃了东西恨不得将手指头都吞下去,要是半个月前有谁告诉她她会渴望吃食成这副模样估计她会笑话别人是不是发疯了。

“看见那边没?”杨氏忙耸了耸鼻子,回头给云英指着北面,也就是被苕菜覆盖最多的方向,那个方向的小河上有一座石桥,“从安澜桥上过去,穿过李地主家的佃田就到那两座山快凑到一起的一线天,从一线天出去再经过王家村就到了咱们镇上百家集。”

“那是多远?齐叔每天要去几次镇上真好。”云英从未出过村子,连那座村北方向的安澜桥也没到过。

杨氏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再听得她后面说的话,以为云英是吃了乔齐从镇上带回来的馒头才突然想起关心乔齐每日的行程,不禁失笑解释道:“你齐叔挺辛苦的,每日早上鸡叫前就会在要桥头等着要去百家集做活儿摆摊的叔叔婶婶,丑时出发;到了下午酉时从镇子上回转。遇上三日一个百花集赶集的日子还要在中间多加上一两趟。”

听完这些,云英若有所思,一切,都还需从长计议。

013 禁忌西山头

有杨氏的加入,上山的路似乎也变得轻松多了,没过多久便到了早上三姐弟汇合的一处半山坡平坦处。

杨氏将曼儿放到了地上,用柴刀砍了几根灌木树枝放在边上挡着,叮嘱三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三婶婆进去砍两根竹子出来?”

这处平地是村里人拾柴火的必经之地,旁边有一处山坳长满了竹子,上山砍柴的大人可不像云英这样的小孩子随随便便捡一把抱着回家,而是会砍上一棵竹子剖开,取有韧性的竹条用来捆绑柴火,这样一次性捡回去的柴火能烧很久。

云英瞧着这地方还算大,也不怕两个懂事的小的会乱走摔倒,便求着杨氏带她一道去竹林那边。

竹林里虽然看不到李家村和村子前面那片肥田,但却能清楚的看到村西头汩汩的溪流和被人视作禁地的西山;云英知道现下所在的南山头早已是被村里人给踏了个遍,要是有什么能挣银子的东西估计也被折腾得差不多了;倒是西山那边人迹罕至,说不定还能找着点能换钱的东西,前提条件是她必须要找机会去一趟镇上,瞧瞧镇上都有些什么买卖。

“咦?三婶婆,不是说西山没人去吗?那个是谁?”云英好巧不巧的便发现正有一个瘦弱的身影淌过小溪流,穿上提在手里的鞋袜就往林子里钻去。

杨氏转身也正好能见着那人青黑色的背影,单单从一个背影,杨氏也是认出了那人是谁:“他啊?他就是咱们村唯一进去过西山外围安全回家的关猎户家独养小子关平。”

“关猎户?”云英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关猎户在杨氏的嘴里出现过,但好像他已经是个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果然,杨氏接下来的话解开了她的疑惑:“对啊,就是关猎户的儿子关平。说来这关平也是命苦,他爹关猎户靠着一手家传的打猎手艺是十里八村唯一敢上西山外围打点猎物的汉子,因此家境一直不错,还送了关平上了镇里的学堂,好像前两年这娃子才十岁就考过了童生试。可没想到关猎户两年前打了一头野猪反而招来了一场祸事。”

云英用镰刀笨拙的学着杨氏剔除竹子上面多余的枝桠,好奇的追问道:“什么祸事?”

杨氏本就属于嘴巴闲不下来的人,也不管云英年纪能不能听懂,便接着讲道:“野猪在咱们百家集可没办法卖个好价钱,关猎户便拉了野猪去了县里,谁知道遇上个年轻少爷不给银子就要强买野猪;关猎户自然不服,一来二去的就和那年轻少爷抓扯了起来;那少爷身边带着不少的下人,这一打自然就一拥而上,当场就打得关猎户一个半死,还抢走了野猪。关猎户最后是被几个好心人送到百家集镇上的,挨回家没撑着几日就吐血去了。”

杨氏讲着故事也没妨碍手上的活儿,唰唰唰几下剖开了竹子,将竹子劈成小指宽的细条,紧接着又从中横着剖开,只取有韧性的篾条;这个活儿云英帮不上忙,但突然想起前世小时候在农村老家玩的一种竹制玩具枪来,便捡了杨氏丢下来的废料试着回忆折了起来,没忘了追问杨氏接下来关家又发生了什么事?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听听八卦调剂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苦中作乐的消遣。

“那时候关平刚刚花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考上了童生,十岁的童生可是十里八村人人都竖大拇指夸奖的主儿。可惜关猎户回家后又花了不少银子调养身体,关家在李家村是个独姓,他媳妇娘家也穷的叮当响,见着有银钱捞有好处沾还有来往,听说关猎户惹上了有钱少爷就一个比一个躲得快。遇上这种事儿,关平的书也念不下去了,想借银子去县里告状也没个借处;如今孤儿寡母的生活也艰难,听说这娃子早年没念书也跟着关猎户进过几次西山,我估摸着这两年这娃子在学着做猎户呢!”

云英听着关平这悲惨的际遇也只能爱莫能助,倒是杨氏口中的西山和村里仅有的猎户让她又起了兴趣:“三婶婆,猎户那么挣银子,咱们村里难道就没个猎户吗?”

杨氏这时候已经将剥好的篾条卷成圈斜着背到了肩上,双手飞快的也给云英套了一个,起身拍了拍身子,唏嘘道:“怎么没有?咱们村十来年前还好几家的汉子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好像也是十年前吧,当时听说西山的那一面可是个大县城,咱们村的壮年汉子便准备从西山翻过去看看,带头的便是这几家的猎户。谁知道才过了溪流就被山神诅咒得一个两个的浑身又红又肿;少几个坚持下去的还没走到西山的半山腰又遇上了一个野猪群,要是一两头也就罢了,这群野猪起码得有好几十头。”

“村里的汉子们哪敢和野猪群对上,这一冲,二十来人就被冲得七零八落;这下子好了,一会儿猪叫、一会儿惨叫,还有人说听见了大虫叫唤;总之啊,在那之后只有四五个汉子回了家,除了躲在一棵树上什么都没看到也就没受伤的关猎户,其余的有个董三郎断了一只手,王四海瞎了一只眼,还有个李猪儿直接疯掉了。听断手的董三郎说,那天就是十来只大老虎赶着野猪往山下跑,他们能虎口脱险简直万幸。”

“十来只?”云英收好了折完的两把简易玩具枪,神情带着不可思议:都说一山难容二虎,虽然对野生动物的确不熟悉,但也知道老虎绝对不是群居动物,还十来只?吹牛的吧!

“吓人吧?所以啊,从那以后咱们村便没人敢往西山去了。只有关猎户想着西山的大老虎会不会再把野猪给赶下山,时不时的便要去西山外围转上一转,但他也只敢在那边一圈转,也是不敢进去的。”杨氏对着西山比划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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