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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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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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得他面如美玉。

不知是否是因为公堂的庄重,他的神情显得甚为肃穆,目光锐利的竟有些令人不敢逼视。不给堂下犯人太多喘息的时机,寥寥数语居然慑得人哑口无言,等反应过来时候,所有申辩都苍白的像是狡辩,而当罪犯连本身都无力为自己争取,这宗案件既成定局。

这才是大庆的大理寺少卿。要做到“推情定法”“刑必当罪”,使“狱以无冤”。

我看着堂上那个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驸马,心底升起了千种百种的滋味翻腾不休,既熟悉又叫人渗得慌。

宋郎生无波无浪的擎出一支令签,声音板正:“依律决杖一百,拘役四年,拘役满日着役。”

令签啪的落地的声音像是一把锁,毫无预兆的开启记忆深处的某个匣子。

同样的人,同样的姿势,对着当时堂下还是大司马的方良下了外放受黜的处决。

那日,下堂以后,早已在书房里等候的我当看到宋郎生进来时,愤怒地道:“宋大人,本公主早已交代过不可妄动方良,你怎么可以如此草率的判他罪立?”

宋郎生道:“方良受贿是事实,下官不过是依律判处,绝无草率之嫌。”

我说:“他贪污是真,莫为了自己的利益?你可以去看看他的府宅,比一个知县还不如!他所求的不过是能在那个位置上更久更稳,他做的事亦是实实在在的利国利民!”

宋郎生冷道:“这一贪贪的是几万生民,千秋之罪绝不可恕。”

我一掌拍到桌上:“一个方良牵连的是整个太子党,一个方良要倒下多少人,你可知朝廷这趟水有多深?”

宋郎生凝目看了看我,平淡其实有力地道:“所谓持政者,计算利害多少,斟酌短长所宜,而持法者,不枉直,不漏恶。公主有公主的立场,下官有下官的立场,下官与公主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公主何必费劲唇舌呢?”

可能是他的语气不佳,又或是我真的气疯了,当余光瞥见桌上的那柄折扇,下意识拿起用力撕裂,宋郎生见了,快步上前从我手中夺过,却因力道太重将我一把甩开,重重跌到地上。

他见我被撂倒,这才意识到酿下大祸,伸手欲要将我扶起。

而我,用力甩开他的手道:“心上人送给你的扇子被弄坏,心疼么?宋大人,先别急着恼,今后,本公主会做出更多让你痛心的事,你且先受着吧!”

一瞬间的恍惚,过往的片段一闪而过。

我久久站在原地,不由苦笑。

第一次恢复属于公主的零星记忆,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真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耶~~这下我真没存稿了~~

好吧,因为很多人质疑一些问题,我再次先声明一下:

1,本文不是np,绝对的1v1。男宠什么的,了解我的就知道是剧情需要。

2,本文的驸马是好人,但未必如表面这样。

3,很多情节还没出来,不要妄下定论喔~~~站错队伍嘿嘿别pia我~~~

那什么,如果喜欢本文,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建议,所以……我想收到长评(掩面)。

有爱的亲,会有更多福利喔~~~

当然,实在写不出来的,希望各种撒花继续支持~~~么么~~~

☆、9第八章

我不知道自己不等宋郎生就先走了,其实无妨与他打趣两句说我想起了过往欺辱他的片段,凶神恶煞的甚有公主威严,再忍受他的白眼一阵,这事便算是揭过了。

就如他轻描淡写的同我说起我的一厢情愿,好像真的在说笑一般。

是不是当久了和风,就会不齿襄仪这样不可一世的公主,可以呼风唤雨,可以轻易玩弄别人的人生来成全自己一时的任性。

越想,不知怎地心里越不是滋味。

我一个脑瓜着热,让车夫加快马鞭,一踏入家门便差来府丞,让他带我去见韩斐。

府丞柳伯是我的娘家人,七舅公还是表舅爷我是弄不清了,据说以前李国舅还给他在扬州安了个能捞油水的职务,初时,当地的权贵络绎地把珍玩给他送去,偏生他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念到骨子里,退了折却许多人情不说,连同自己那点俸禄都贡献给百姓,没多久这官也就做不下去了。后来皇上为公主,也就是我兴建公主府,恰好缺个府丞,我母后便想起他了。

综上所诉,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柳伯是个蛮厚道的老好人,许多实务交代他办还是比较靠谱的。

而他这样的老实人在听说我要见韩斐都忍不住抖了抖,直道:“韩公子近日除了偶尔在院里练剑,大都在房内看书作画,这会子应当在水榭抚琴。”

我不耐点点头:“甚好,带路吧。“

柳伯又道:“殿下,驸马爷快要回府了。”

我的脸终于开始抽筋:“这与我要去见韩斐有什么关系?”

柳伯皱着那张灰败的老脸叹了叹,终不再多说什么,领着我从游廊拐上小道,绕过别院走到府邸的水榭处。

府内的水榭架在湖中心,有木廊直通岸上,植草栽木,有绿树浓荫相衬,硬生生地将南风搬到了北地,烂漫处处,很能彰显公主府的风雅别致。

到了湖边廊口,满目葱茏一色,秀美明净,我不由问说:“韩公子人在何处?”

话音刚落,便瞧见了他。

木廊半中腰的小亭中,有人盘坐奏曲,琴音随风飘扬,伴着烟柳沙响,别有一番闲和萧散之韵。

我让柳伯先行回去,独自踏入这水榭亭央。

听到脚步声,琴音一停,弹琴的人转过头来,见来人是我,怔了一怔,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一礼。

还好,我一直担心他会趁着没人直接拔剑刺来。

他与想象中一般沉默,我先开了腔:“你方才所奏是何曲目?听去颇有些高秋紫穹,醉诗狂客的意思。”

韩斐道:“一首民间的闲曲罢了,未见有多高的意境。”

我见他神情冷漠,笑了笑:“意难平。”

韩斐有些意外的朝我看了看,我道:“是叫这名吧?”

韩斐道:“未曾想公主也听过。”

我挑了个日晒不着的阴凉处坐下,说:“以前听人吹过这首曲子,本以为再也听不到了。”

韩斐依然没说话,一副“谁给你吹过什么曲子关我何事”的表情,原本打算和他交流几句让气氛缓缓,哪想彻底冷场,果然我不是一个善于沟通的人,还是直接进入正题为上:“听闻韩公子平日在府里除了吟诗作画就是弹琴发呆,可闷得慌,不知愿否为本公主做些事情?”

其实我估摸着以他的态度应该会拒绝,哪想他听我说完脸色骤变,阴晴不定的绷着脸,半晌方道:“若驸马不介意,我又有什么不愿意的资格?”

我茫茫然看着他,这又和驸马扯上什么关系了?但见他背过身,负手而立,语气凝重:“既然这一天早晚要来,到了晚上公主差人来嘱咐一声便是。”

我:“……”

乖乖,我竟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是公主面首,所以他以为我专程跑来想请他做……那种事吗?果真是天大的冤枉,这韩斐仪表堂堂怎地思想如此不纯洁?以及,他这一副忍辱负重的姿势又是怎么回事?就算我真是要找他那啥,千算万算吃亏的都是本公主吧!

我努力将自己的心态调回平衡点,揉额道:“我想韩公子是误会了,我若贪图韩公子的……咳,我若对韩公子心怀不轨,也不至于等到今日才下手。”这话听起来真真是别扭的紧,好在从他方才的话中隐约察觉到我尚未把他怎么样……是以他还是清白之身,想来洽谈起来也会稍作容易。

韩斐看我没有染指他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道:“不知公主找在下所谓何事?”

我憋屈的吐了吐气,把今日在宫里与太子商议的监察使人选一事简略的提了提,顺带修饰了一番太子对他寄予的厚望,只等着他点个头这事便算了了。

我说完后一时寂寂,韩斐蹙着眉愣是不吭声。

我忍不住问:“韩公子不愿意?”

韩斐似在沉思,思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说话,我问:“你在想什么呢?”

他抬头盯着我,“公主……究竟要愚弄我至何时?”

我:“……”

他说:“公主是要将我逼死才善罢甘休么?”

我一动不动,眼都直了,当日我究竟是如何将他掳到府上来,以至于令他怨念到扭曲的地步。何以回回听韩斐说话都有种震撼的感觉。

我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真不明白。

韩斐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公主总不至忘了我为何会沦落至此吧。”

还真是忘了。

他抱琴而起,没有继续与我废话的意思,“殿下若无他事,韩斐先告退了。”

我终于有些恼火:“你既不惧本宫,又何必将话说的那么遮遮掩掩?说我愚弄你逼死你,你切莫自视过高,若非太子的意思,我也忘了府中有你的存在,你要是贪生怕死不愿沾江浙这摊子,直说便是,无需在这打什么哑谜。”

韩斐足下一顿:“公主忘了我,莫非连方雅臣也一并忘了?”说完对我躬身一揖,出了小亭。

方雅臣?这号人物又是从哪钻出来的?和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有些疲惫的叹了叹,襄仪公主啊,你还只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啊,这公主当的是有多不容易啊,故而最后才不堪负重跳崖轻生的么……

回到正苑的时候宋郎生已经回来了,他换上一身清爽的闲适棉袍坐在厅内看书,见我进来瞄了一眼,“听说公主来过大理寺,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润润嗓说:“看驸马审案审的正酣,不忍搅了你的雅兴。”

宋郎生没有抬头看我:“你现下这个情况若到处乱晃,撞上熟人却因认不出而露馅,麻烦可就多了。”

我道:“我去看看你也不行么?”

宋郎生依然捧着那本书:“哦。”

我又说:“回府去了趟水榭与韩斐聊了聊这才回来。”

他嗯了一声,还是捧着那本书。他看着书,我看着他,看他什么时候转过眼来瞧我。

宋郎生很有毅力,对着书盯了半柱香未翻过一页,也未抬头看我,俨然是要成为雕塑的意图,我决定还是让他一让,问:“方雅臣是谁,你可知晓?”

宋郎生回忆了一下,说:“方雅臣……似乎是公主的面首吧。”

我:“……”

怎么又是面首!

何以每当好奇问说“这是谁”时,答案都一字不差的惊悚如斯?

我艰难地问:“所以……他现在也在府里么?”

宋郎生道:“不。”

我:“……”

驸马你是中了什么风突然这样惜字如金的。

我问:“那他人在何处?”

宋郎生道:“国子监博士。”

我一时五味翻涌:“为什么我的面首会跑到国子监教书去了?”

宋郎生继续淡定:“能够平安逃出公主府,应是个胸有丘壑之人,去国子监授习有何不可?”

我:“……”

驸马,你暗喻讽侃的习惯就不能改改嘛,这样和你对话压力很大啊。

我蔫着脑袋,“因为韩斐提及方雅臣,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瓜葛……”

宋郎生喔了一声,“他们曾在翰林院共事过。”

然后就没说别的了。

无怪驸马被我画地为牢,如此狭隘心胸几时得以逃出生天。

我叹了叹气:“看来你做我驸马,在朝中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

宋郎生道:“这倒也是。”

我决意今日拒绝同他说话。

宋郎生见我囫囵吞枣的咽下糕点,掸掸衣衫:“公主可拿走了一样我东西?”

我想了想道:“唔……你说的是扇子么。”

宋郎生伸手,我眯眼看着他:“怎么,一柄破扇子罢了,拿了就拿了。”

宋郎生道:“既然于公主而言只是柄破扇子,拿了又有何用途?”

我想起记忆深处的那句“心上人”,不痛快的别过头去:“不给。”

宋郎生皱眉,他大抵觉得我这是无理取闹。

虽然我记忆全无,但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心中装着别人。

我想和宋郎生说这句话。

我问:“这扇子有什么故事么?为何你这么宝贝它?”

宋郎生神情有些飘忽,午后的日光从窗口斜射进来,一时间,我花了眼,竟觉得他在难过。

我从袖口把扇子归还给他,自顾回了卧房:“算了,反正我从来都搞不懂你。”

或许,我根本没有资格说他的不是,不论是因为过去那些与面首乱七八糟的关系,还是现在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我发觉黯然伤怀这种情绪在我心里的遗存时间不会超过半日。

驸马饭后回大理寺忙活大案,我在塌上躺着躺着有些躺不住了。

太子交代我的事随口应承下来,却被那个韩斐阴阳怪气的拒绝,还如何同那皇弟交代?

想到国子监方雅臣,我从床上滚了一圈下来,还是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我换上一身儒衫,将头发束起,粘上一小撇胡子便大喇喇出门了。

这身女扮男装的行头是翻箱倒柜捣腾出来的,单论胡须来说就有十来种,什么八字须、两撇胡、络腮胡应有尽有。昔日的我定然极爱变装微服私访,又或是内心深处藏着一颗男儿梦,倘若当真身为男子,必会是个时常更换胡子的美髯公,断不会学驸马那般日日躲屋里整理个一丝不染,穿上官袍分明是个斯文败类。

我在大街上转悠了好半会儿,晃到南朱雀门那边的一家茶馆去小坐。

本来茶馆旁边有家月扬酒楼,在京中享誉盛名,除了菜色上佳,价钱更是出了名的贵,别说小户人家,官当的周正些都不大敢进那门,以免落个俸禄不足贪污买醉之名,故而去的大多是些富商和权贵。

其实我本意是去这家酒楼尝尝鲜,迎头倒先看到一间茶馆。

岳麓茶馆。

看这名字就晓得这间茶馆的老板应是附庸风雅之辈,稍向附近路人一打听,掌柜的竟还曾是国子监门生,当过几年不大不小的文官,经历了些风雨辞了官跑去湖南的岳麓书院教书,如今上了年纪随子嗣回到京来,开了这么间茶馆。

这其间大抵还有不少拉拉杂杂的传奇,京中不少仕子儒生望名而至,时常还能吸引国子监的监生,更有翰林院院士偶来小酌,久而久之那名气竟是丝毫不亚于月扬酒楼了。

这家茶馆的小伙计还是极之地道的。刚进门就十分殷勤的迎上前来,知我未订雅间,便热情的引我朝往二楼,小伙计指着台面的方向道:“这会子是渊平楼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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