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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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念的-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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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谢嘉树这一声像炸雷一般,把冯一一脑袋都震麻了。
她捧着脑袋挨到车窗边,扭脸看着窗外,眼泪又掉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身上忽然重重的压了上来。
冯一一用手背抹掉眼泪,扭着脸不肯理他。
可他只是压着她,不说话。
渐渐冯一一觉得很重,终于忍不住回身去推他。
手一碰到他才觉得不对劲,她用力将他推开一些,扭头看他——谢嘉树闭着眼睛,脸上的红比刚才还厉害,额头上全是汗,他皱着眉,很不舒服的样子。
“嘉树……嘉树!”冯一一用力拍他脸,却怎么都叫不醒他。


、第39章

冯一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推得靠在座位里——幸好这几天绑匪提供的伙食很好;她力气很足。
谢嘉树被推的倒在了座位里,微仰着头,英俊的脸上眉头皱的极深,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冯一一猛力拍打隔音板、叫司机赶快停车。
车急急的靠边停下来,谢嘉树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前磕去;冯一一用力拦腰抱住他;耳边听他难受的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她耳根那里被喷上了一片热热的液体。
冯一一心里一颤;下意识的反手一摸……全是血。
车完全停下来;谢嘉树又往后重重的倒回座位里;他摊着双手仰在那里,嘴巴里不断的往外冒出大口大口的血;整个下巴都是血红的,鲜红的血从下巴沿着脖子往下淌,他今天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刚才胳膊受伤时已经弄得衬衫上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这下从衣领到胸口一大片全被红色的血浸湿了,看起来可怕极了。
冯一一慌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大哭着用手去捂他嘴巴,希望那血不要再从他身体里流出来。谢嘉树一边咳嗽一边不断的往外吐血,他人已经昏迷了,紧紧的闭着眼睛,手却伸过来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手心滚烫,紧紧圈着她的手腕,挣扎着按在了他的胸口处。
那里全是血,还有他仍在火热跳动的心。
他们的车紧急停下,一整个车队都跟着停下来了。刚才那辆救护车紧紧跟在谢嘉树的车后头,谢嘉树的司机用车队对讲机通报了情况,救护车上的两个男医生赶紧下车过来。
冯一一看医生们都神情凝重,她连声问怎么了他们也不回答,只是彼此间对望了一眼,仿佛已尽在不言中。冯一一快急疯了,他们把谢嘉树从车里拖出去、往救护车那边抬,她也跟着下车,在车队里找沈轩。
盛承光和沈轩刚才都是一上车就在车里睡着了,冯一帆年轻身体好,刚找到了姐姐他兴奋的不得了,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下来。刚才见车队停下来,他降下车窗张望发生了什么事,忽然见他姐沿着高速公路紧急停车带外边狂奔,他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猛推身边的沈轩:“沈轩哥醒醒!快醒醒!”
沈轩这几天几乎也是不眠不休,这时发起了低烧,人难受得很,被冯一帆推醒了却暂时睁不开眼睛。
“嗯?”他闭着眼睛、哑着嗓子问了一声。
冯一帆已经把身子探出车窗,冲他姐狂吼:“往里面跑!冯一一你XX神经病啊!小心车!看着车!”
沈轩这时醒了,从司机车队对讲机里听到了一言半语前面的事。
作为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他基本上已经知道谢嘉树的情况了。
沈轩觉得很累,像是被迫参演了一部气势恢宏的战争片,主角在万人瞩目下受伤流血、赚人热泪,而他拿着厚重盾牌在旁边鞍前马后,跑来跑去却是全程演龙套。
他连叫冯一帆的力气都没有,直接从另一边下车了。
冯一一半边脸上带着血,一边跑一边疯狂大叫着“沈轩”,像个疯婆子一样。沈轩从车队内侧大步迎上前,绕过一辆车的车头等在那里,看准了她经过,伸手一把攥住她。
把她拖到车前安全地带,沈轩神情忍耐不已的瞪着她。
冯一一眼神都已经散了,过了会儿才认出眼前的人,断断续续的对他哭着说:“谢嘉树……救救嘉树……沈轩!”
高速公路的紧急停车带停了一溜的车,一片嘈杂人声和鸣笛声里,沈轩看着怀里的人:她眼里的焦急好像下一秒就会燃烧起来。他相信她此刻毫不犹豫就能为谢嘉树去死。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和冯一一、谢嘉树这种人不一样了?
到底是从哪一个人、哪一段感情开始,他心里再也没有奢望过真爱?
沈轩沉着脸不说话,冯一一却没有在意他此时的古怪,着急的拖他往前走。
用力一拉却没能拉动他分毫,冯一一焦急回头看他。
而沈轩望着她,眼神克制。缓了缓,他才低声对她说:“知道了。”
说完他带着她从车队里侧走向前。到了救护车那里,谢嘉树已经躺在里头了,很安静的一动不动,也不吐血了。那两个男医生正在忙,见沈轩来了异口同声的说:“沈医生!”
医院里只有调侃和打招呼的时候才叫沈轩沈院长,手术台上只认医术、只有医生。
沈轩上车后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昏迷中的谢嘉树,三个医生碰头商量了片刻,沈轩叫一个医生下去坐别的车,换冯一一上来,他和另一个医生继续急救,然后叫前面的车开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有沈轩有条不紊的指挥,冯一一心里好歹安定了一些。车子重新开动起来,她看着昏迷中谢嘉树的脸,按耐不住的问沈轩:“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吐那么多血?
“也没什么,”沈轩手下不停的摆弄着仪器,嘴里说:“就是快熟了。”
高烧四十二度,估计重度肺炎跑不掉,吐这么多血大概是胃出血了……在冯一一看起来凶险无比,在沈轩看来也就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而已。
不过他能这样开玩笑,冯一一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车子开得飞快,微微有些摇晃,谢嘉树躺在那里人事不知,随着车身的晃动、头微微的左右摆动。冯一一小心的伸手扶住他脸颊,他脸上很烫、潮潮的。
血黏在他下巴、脖子……到处都是。他平时那么爱干净,要是清醒着这会儿他一定在爆粗口了。冯一一翻遍了口袋找到一张纸巾,她拿纸巾给他擦,干干的纸巾擦上去黏黏的,纸屑沾在半干的血痕上,他脸上更脏了。
冯一一心里像是有把刀子在搅,一边哭一边把手指伸进嘴巴里,沾了口水在他脸上擦……她双手沾满了他的血,他脸上被擦的更花了。
一旁的医生被她神经质的举动吓呆了,欲要阻止,眼睛一直看着仪器的沈轩对他摇摇头。
医生无力的放下了手,也像沈院长那样用力的盯着仪器上的数字看。
静默的车厢里只有冯一一压抑的啜泣声。她将脸贴着昏迷中的人,眼泪打湿了他脸上半干的血,黏糊糊的蹭得两个人脸上都是。鼻端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冯一一崩溃的闭上了眼睛。
**
徐承骁亲自带队去抓人,大胡子他们几个还是在闹市区排队买栗子的地方被抓的,消息很快传开来,冯一一被绑架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先是谢嘉云知道了,去问了子时,然后子时打电话去冯家证实消息,谁想冯爸冯妈接了她电话才知道女儿被绑架了……所有人都等在沈轩的医院里,冯一一进来一见到爸妈就哭了。
冯妈难得的泣不成声,把女儿抱着搂在怀里,一边哭一边用力拍打她身上。
冯爸也红了眼睛,抱着母女俩的包坐在母女俩身边,红着眼睛看着女儿。
冯一一以前总是认定爸妈更疼爱弟弟,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她心里多少总是怨恨着他们的。这份怨恨在漫长的岁月里、无数的小事中,累积成了根深蒂固的成见,许多时候冯爸冯妈的无心之举,她都会在心里暗暗的记上一笔。
可其实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他们的确更看重儿子,但是他们也没有抛弃她啊。他们给了她生命,又养大了她,这是天底下最大的恩情。
这几天冯一一被关在那个货仓里,好吃好喝却没事可做,她细细的回想了她自己过去的二十几年。那些她刻意忽略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小时候家里什么都尽着弟弟,但是排第二位的就是她。过年买新衣服,一帆当然是从里到外都换新的,剩下的钱如果多的话她也能一身都换,但就算钱不够了,冯妈至少会给她买件新外套,而冯爸冯妈自己就把去年过年的皮衣拿出来擦擦、当新衣服穿着过年。
她的父母并没有亏待她,她不能因为他们更爱弟弟,就否认他们对她的爱。
冯一一扑在妈妈怀里,哭的头昏脑涨。
冯妈哭过最初那阵惶恐心焦和后怕,开始一边哭一边大声叫骂:“叫你小心点、小心点,怎么就……作孽死了啊!那些人全都拉去枪毙啊!我的女儿啊……”
冯一一被她拖长声调的哭腔弄的难为情起来,从她怀里坐了起来,一帆这时也过来劝说:“妈你别哭了,这是医院,我嘉树哥还在里面抢救呢!”
冯妈停下,愣了一会儿,抹着眼泪叹着气说:“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推进去的时候一脸的血……”
冯一一的心随着妈妈的话又揪了起来。就在这时,一阵错杂而快速的高跟鞋叩击地面声音传来,由远及近,很快停在了她们面前。
冯一一抬头看:是谢嘉云,身后跟着一群人。还有郑翩翩也来了。
谢嘉云的神情看似挺平静的,但是紧紧盯着手术室门的目光泄露了她的焦急。
郑翩翩一来就跑到冯一帆身边,也像他那样蹲在地上,小声的对他说:“我听我大哥跟承骁哥打电话,说那群人是要绑架谢嘉树的未婚妻,没想到绑错了,他们到现在还以为你姐姐是我呢。”
冯妈就在儿子边上,郑翩翩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勃然大怒,一拍大腿狂骂女儿:“叫你别和谢嘉树混!你偏不听!不听我的能有好吗?!你看看现在!人家要绑的是她!要绑的是谢嘉树的未婚妻!你给人家未婚妻白白顶缸!差点就冤死了你!你死了也白死啊!”
冯妈又心疼又气,这会儿简直恨不得冲进手术室把谢嘉树打死!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站起来要打冯一一。
冯一帆按着他妈,郑翩翩也站了起来,惶恐的澄清说:“伯母!伯母您听我说啊!您别这么激动啊!我不是谢嘉树的未婚妻!谢嘉树压根没有什么未婚妻!这都是谣言啊!谣言!”
这边闹成一团,冯一一累的不想管,靠在墙上不说话。
谢嘉云这时走了过来,她对冯一一笑了笑,轻声说:“护士长说里面起码还得有一个小时,你能跟我聊两句吗?”


、第40章

谢嘉云对冯一一其实挺和颜悦色的;甚至一直是抱有感激之情的。
冯一一这会儿脸上又是眼泪又是血迹;狼狈得很;谢嘉云进来前体贴的向护士长要了酒精棉球;递给她。
“将就擦一擦吧。”
酒精拭在皮肤上凉凉的,挺舒服。冯一一用它轻轻按着胀痛的眼皮;舒服的暗自松了口气。
接着就听到谢嘉云的声音很温和的说:“这次真是意外,连累你受惊了。”
冯一一睁开眼睛看她,不说话。
谢嘉云长得非常美;他们谢家惯常出美人;到了他们这一代;谢嘉云和谢嘉树姐弟俩容貌都极其出色。
美人叹气的时候特别活色生香:“你总是因为嘉树受牵连;真是抱歉。”
“没关系。”冯一一愣愣的轻声说。
“其实当时你主动放弃了嘉树、拒绝他;我真的很感激你。”谢嘉云微微一笑,“想来那时候你一定很伤心。”
“谢小姐,”冯一一听不下去了,“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想出去了。”
明知道谢嘉树还在手术中、没那么快出来,但她就是希望能在离他尽可能最近的地方、等着他。
“瞧,难怪嘉树他那么喜欢你。”谢嘉云话被她打断,却毫无被冒犯不悦的意思,只是惆怅的笑起来,说:“我们的父亲在嘉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生前父亲也没有多少时间和嘉树好好相处。我们的母亲……有她自己的世界,其实一直以来就只剩下我和嘉树相依为命。说是相依为命,我花在长乐集团的时间和精力,比陪着嘉树的时候多多了,偶尔能够陪陪他,他那么调皮那么不懂事,我总是抓紧时间训斥他……”
她说着谢嘉树以前的事情,神情也情真意切起来,冯一一狂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难怪嘉树喜欢你,”谢嘉云用那种惆怅的眼神看着窗边的一个小盆栽,声音低低的:“嘉树他从小就特别怕孤单,大概是因为周围的人都没时间陪他吧?他从小就和我不一样,我处理事情的时候总是考虑很多客观的因素,他却将感情当做唯一最重要的事情。他以前有很多朋友,每天过得很热闹很开心,可我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很孤单……直到他遇到了你。”
当年最先察觉谢嘉树对冯一一心思的人,甚至不是谢嘉树自己,而是姐姐谢嘉云。
可在那之前,她和盛承光解除婚约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谢嘉树在她面前拍着胸口说:姐姐你别怕!你和祁远哥结婚去吧!不就是要联姻吗?我去联姻!
没有人知道,谢嘉云当时是怀着多么复杂的心情约见冯一一的。
令心情复杂谢嘉云没想到的是:冯一一压根不相信谢嘉树喜欢她。
当年还很怕死的冯一一怯怯的对谢嘉云说:“真的没有这回事……你不要给我支票哦,我和谢嘉树根本就没什么。”
谢嘉云记得自己当时简直是哭笑不得的:“冯小姐,我并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弟弟能那么认真的喜欢一个人,我很感兴趣也很期待……但是,既然你们还没有开始,那么有些话我现在告诉你,也方便你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仔细衡量考虑清楚:谢嘉树是长乐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他现在的状态是远不够支撑那么大一个家族集团的。所以,我虽然很欢喜他有了一个喜欢的人,可我担心他从此对他的人生全然满足,会变得更加没有一点上进心。当然,他也可以一辈子都不继承长乐集团,自然会有人替他坐这个位置,不管是我还是谁,他手头的长乐集团股份够你们两个人一辈子不愁吃喝。可是冯小姐,你了解嘉树的吧?真的到了那时候,谢嘉树会变成什么样?等他发现自己最应该奋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而他一事无成,变成了一只寄生虫……他会多么悔恨、自责,你能够想象吗?”
“那个……谢嘉树不是寄生虫!他不会变成那样的!”就算是那个时候的冯一一,也敢为了谢嘉树愤然反抗谢嘉云。
谢嘉云当时笑得和现在一样,既欣赏又带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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