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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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醉月-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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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去准是一场硬仗。”

“硬仗?”娄大钊怔了怔:“这个咱倒没有想到,你居然怕打硬仗?”

“这得看是什么样的硬仗?”

“有分别吗?”

“当然有。”丁开道:“自己先估量一下,划不来的硬仗不打。”

“划不来?”

“丁某人一向不瞎逞英雄,也不乱充好汉。”丁开道:“要拼命得有代价。”

“这一追上去就会拼命吗?”

“有道是兵凶战危,凡是动刀使剑的事,怎么说不是拼命?”

“小丁,你该金盆洗手啦。”

“还没这个打算。”

“这就奇了,你不想拼命,又不愿洗手不干”,娄大钊道:“这样子在江湖上飘来荡去,多没意思!”

“我是说有时候得忍一忍。”

“有时候?”

“就是现在啊!”

“怎么”娄大钊道:“莫非你已认出刚才劫走那个鬼女人的是谁?”

“不错,他身法虽快,却逃不过丁某人的眼睛。”

“很扎手吗?”

“扎手的在他后面。”

“小丁,你就快说吧。”娄大钊道:“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他是‘血手飞鹰’宋翼。”

“血手飞鹰?”娄大钊道:“不错,的确飞得很快,种怎么从没听说过。”

“你见过。”

“见过?”娄大钊道:“在哪里见过?”

“在吃东坡肉的时候。”

“什么?”娄大钊想了—想:“莫非就是跟萧震同席而坐,那个面无血色,阴沉沉的伙?”

“就是他”。丁开道:“此人心毒手辣,但轻功造旨,称得上是江南第二。”

“在他后面的就是萧震,对不对?”

“难道不算扎手吗?”

“算,当然算。”娄大钊道:“小丁,你当真是料事如神,这萧震果然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他要劫走这个鬼女人干吗?”

“因为这鬼女人已变成接引娘娘,奇货可居。”

丁开道:“从她嘴里可以掏出一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及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对,对啊!娄大钊道:“咱们……”

“咱们得快点赶去。”丁开道:“最好在萧震之前,赶上白夫人。”

”除了萧震之外,好像另外还有个扎手人物。”娄大钊眨眨眼睛,也想打个哑谜。

“是谁?”

“咱不敢说。”

“不敢说?”

“是你不许说的。”

“我不许?”丁开已经明白了。

“你一再想替他遮盖,看来只怕遮盖不了啦。”娄大钊指的显然是五霸刀赵九尊。

“是的。”丁开皱了皱眉头:“欲盖弥彰,萧震若是得不到好处,他第一个就会抖露了出来。”

“小丁,你说实话,娄大钊道:“你这样做,是不是为了赵小柔?”

丁开怔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料到大钊居然如此单刀直入问到这人问题。

他不否认,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道:“是的,不过纵然不为赵小柔,我照样会这样做的。”

“为什么?”

“你该知道,赵九尊绝非等闲人物,一旦抓破了肚皮之后,你骑虎难下,这件事可能越弄越僵。”

“你是说要他自动放弃这批财物?”

“不错,”丁开道:“他只要仔细想一想,这十几年好不容易在中原武林建立起来的形象,难道愿意落得身败名裂?”

“他会这么想?”

“他应该是个聪明人。”

“哼,可惜你估错了。”

“怎么?”

“贪念一生,再聪明的人都不聪明了,”娄大钊道:“到此为止,咱看出他有任何悔悟之意思吗?”

“说的也是。”丁开皱了皱眉头:“那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十万两白银,委实太迷人了。”

“咱就弄不懂,要这些东西干嘛?”

“有什么不好?”丁开道:“可以置良田,起华厦,蓄美婢,征歌选色……”

“哼,那不累死才怪。”

“累是累一点,但累得很痛快。”

“痛快个屁,还不如咱两只肩膀扛张嘴,无牵无挂,逍遥自在。”

“嗯,你的确逍遥自在。”丁开道:“不过要是没有酒喝,你发不发愁?”

“不会。”

“真的不会?”

“咱一向不喜欢发愁。”娄大钊咧嘴一笑:“若是没有酒喝,咱只会发疯。”

“这句话倒很坦白。”

“如果你这是比喻,简直是在放屁!”

娄大钊不以为然的道:“天下酒徒甚多,你小丁与我例外,谁又干了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要拿不明不白的昧心银子?

再说五霸刀赵九尊约去是为了区区几文酒钱,哼,还有那个萧震,一样不是东西。”

一提到萧震,丁开忽然道:“别瞎扯了,咱们还得赶紧。”身形一闪,当先起步。

两人出一密林,登时左转向南,一路飞驰。

白夫人到底到哪里去了?去做什么?

眼前风声鹤唳,她第一个要做的事,当然是处理已经落入她手中的财物。

所以,她去的并不太远。

这女人在江湖上打滚了多年,的确不会白混,她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一个落脚之处,而且还有侍候的人,就像帝王般有许多行宫。

这回她又到了一处隐秘的山庄别院。

只是她不曾料到,她的发髻上居然沾上了一种奇异的千里传香。

另一个不会料到的是,赵九尊居然已跟踪而来。

发髻上那滴奇香,她一直浑然无觉,赵九尊却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庄院。

凭他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在任何地方都可能以大摇大摆。

白夫人虽然没有料到他突然而来,至少在他进入庄院之前早已得报。

因此她刻意修饰了一番,然后披一上袭轻如蝉翼的罗纱,更显露了她胴体的丰润,腰枝的细柔,散发出一种中年女人的丰熟的风韵和魅力。

这是黄昏时分,黄昏时分的女人最迷人。

赵九尊还是副装束,一袭青袍,脸上蒙着一幅黑纱,但此刻黑纱后面突然双目一亮。显然,白夫人已引起了他的新鲜感。

“老爷了你来得好快。”白夫人忸怩了一下,像个黄花闺女。

“你想不到吧?”

“是的,我没想到。”白夫人道:“我正打算要蜜儿去请老爷子。”

“去请老夫?”赵九尊道:“有什么事?”

“我想跟老爷子商量一下,是不是已经走漏风声,这一路上好像出现了不少江湖人物。”

“送死!”赵九尊语声—沉。

“送死厂赵九尊语声一沉。

“老爷子。”白夫人道:“这里面好像有些扎手人物,倒是不可以不防。”

“哼!”

“还有那小丁……”

“好啦,好啦!”赵九尊显得很不耐烦:“先说说你自己吧,你打算怎么样?”

“我?”

“对,就是我。”赵九尊打从那幅蒙面黑纱里,射出两点寒星:“你是不是想背叛老夫?”

其实他问得并不聪明,不管白夫人是不是背叛之心,这样直截了断问出来,不但绝不无好处,甚至带来极为何怕的后果。

也许他自恃武功,认为没人敢撩他的虎须:“哎哟,老爷子。”白夫人怔了一下:“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这话说不得?”

“这不叫人伤心死了吗?”

你伤心?”

“怎么?”白夫人幽幽道:“你还以为说出这种话来我很好过?”

“莫非老夫说了?”

“你没,你说过了。”白夫人噘嘴巴道:“我正有这个意思,准备把这笔财物交还你之后,从此远走天涯,一刀两断。”

说的好要把财物交还之后一刀两断。

这算是背叛吗?

“哦?”赵九尊,显然并不在乎这种背叛:“你真的有这种打算?”

“你还不信?”白夫人道:“我想要蜜儿去把你找来,就是为了此事。”

她虽然说昨嘴响,蜜儿根本不会动身。

“什么此事?”赵九尊盯着她,显然想从她的神色之间,观察一下这引进话是真是假。”

但他看不出丝毫破绽。

“老爷子,别装样了。”

白夫人道:“十万两银子一分少不了,五百颗明珠颗颗圆润,那对翡翠下马也没缺掉一只耳朵,如今就可全部交割,免得你掉心吊胆,疑神疑鬼,弄得夜不安枕。”

“说得不错,老夫的确夜不安枕,甚至辗转反侧、”赵九尊道:“但却不是为了这个。”

“是为什么?”

“为了想你啊!”赵九尊大笑。

他显然想要缓和一下眼前的僵局,白夫人既已表明要交还那笔财物,他心头一块巨石头已落。

何况他也估量白夫人没有这大的胆子。

人生几何,眼看白夫人今天打扮的如此出色,为什么不珍惜眼前的欢乐?俗语说得好,莫吃卯时酒,昏昏醉到酉,莫骂酉时妻,一夜受孤寂,他忽然觉得委实不该在此刻引起这番争执。

“想我?”白夫人冷笑:“别说得好听。”

“的确如此。”

“的确可笑。”白夫人冷笑道:“我看还是先办交割,那些东西就请老爷子清点一下。”

“在这里吗?”

“在那里难道老爷子不知?”白夫人道:“咱们这就动身。”

“何必急成这样子?”

“我急什么?”白夫人道:“倒是老爷子你只怕已经心急如焚。”

“老夫?”赵九尊猛然大笑:“不错,不错,老夫急着想尝尝夫人的拿手好菜,窖藏的好酒。”

“怎么?还空着肚子?”

“途中虽有饮食,老人宁愿一路挨饿。”

“为什么?”

“夫人,这还不懂吗?”赵九尊纵声大笑:“曾经沧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说的虽是饮食,其实语带双关。

这两句话若是在少年十五二十时,的确有种回肠荡气的滋味,但对一个业已五十出头的人,还搞这种年轻人的把戏,多少有点肉麻兮兮。

哪知这两句不三不四的话,居然打动的白夫人。

“老爷子。你这张嘴哟。”她吃吃笑了起来:“什么去呀,什么巫山,也不害臊!”

“害臊?”赵九尊眼看白夫人笑了,更加得意,一把扯下脸上那幅黑纱:“夫人,你瞧瞧,老夫这张脸是不是已经红到耳根?”

的确红了,红光满面。

四四方方的一张脸,中间一个大鼻子,浓眉如帚,果然有几分威仪。

“哎哟,老爷子。”白夫人咯咯一笑:“还不臊红的,是你春风得意啊!”

一个是调情高手,舌灿莲花,—个是半老徐娘,久经风月,嘴甜如蜜,怎么不是?赵九尊:“快来点酒遮遮脸。”

酒能助兴,也能助情,他急急想跟白夫人开怀对酌,化解刚才的龃龉。

“酒倒是有,只是没有下酒的好菜。”

白夫人道:“只有点家常卤味,以及一些薰鸡醉虾,还有一篓刚刚从洋澄湖运来的蟹。”

“洋澄湖的蟹?”赵九尊双目一亮:“夫人,妳莫非在吊老夫的胃口?”

“怎么?”

“如此天下美味,我还说没菜下酒?”

“你喜欢就好。”白夫人道:“都是现成的,我去吩咐蜜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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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死亡边缘

一张八仙桌移人了绣阁。

洋澄湖的蟹,脐圆螯大,鲜腴丰美,的确是天下美味之最。

赵九尊把酒持螯,美人在侧。不禁笑逐颜开。

酒过三巡,白夫人不经意地使了个眼色,蜜儿立刻退了下去。

此刻绣阁生春,高烧着—支粗如儿壁的龙观花烛。

白夫人一改刚才的矜持,三杯下肚,粉面生霞,去鬃欲坠,媚眼流盼,更显无限妖娆。

四十出头的女人,依然可以惑肠城,迷下菜。

赵九尊看到眼里,不禁心花怒放,举起面前酒杯,—饮而尽。

“夫人,来酒,来酒……”

“老爷子,不许多喝。”白夫人媚眼—勾:“我可不喜欢—个醉鬼。”

“醉广赵九尊大笑:“夫人难道不知,老夫量大如海,越喝越有精神。”

“什么精神?”

“嘿嘿。”赵九尊一连几声邪笑,眯缝起一双色眼:“这叫做龙虎精神,夫人等会儿就知道了。”

“哼,骚老头,”白夫人现在就已经知道,吃吃笑道:“你真的还要喝”

“这样澄湖的蟹难得—尝。”

“光吃蟹好啦。”

“这不行。”赵九尊:“吃洋澄湖的青花蟹,若是滴酒不饮,岂非暴殄天物?”

“那就再喝三杯。”

“三碗。”

“别讨价还价。”白夫人酡颜欲滴,笑道:“先喝了三杯再说。”

“好,好,老夫暂且依你。”

“我来斟酒。”

桌有三只银壶,白夫人取过一只,媚眼如丝,瞟着赵九尊,满满的斟上了一杯。

“你不喝?”

“我还杯还是满的。”

“干。”赵九尊举杯。

“好,我陪你,白夫人也举杯。

两个人同时举杯就唇,“咭”的一声同时干了,白夫人放下酒杯,樱唇微张,吁了口气。

这神态就像办完了一宗大事,嘴角隐隐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

“再来。”赵九尊兴味盎然。

“好。”白夫人起身斟酒,第二杯又满了。

“这……这酒……”赵九尊忽然脸色大变,探手一把,向白夫的的腕脉扣来,这—抓出手甚快,但当指尖搭住脉腕之时,忽然感软弱无力,他心头一凛,连忙缩了回去,为了遮掩刚才的鲁莽,居然纵声大笑。

“好酒……好酒……”

白夫人先是一惊,但立刻恢复了镇静,一笑落座,紧眼着赵九尊。

“老爷子,你抓我的手干吗?”

“好一只白嫩的小手。”赵九尊道;“老夫忍不住想摸上一摸。”

“怎么又不摸了?”

“这……”

“莫非我手上有刺?”

“老夫是想……是想……哈哈……”赵九尊住气,笑道:“老夫是想说个故事。”

这真是风马牛不相及,摸手跟说故事何关?在忧急之中,慌乱之时,大多语无伦次,赵九尊也不例外。

原来刚才喝下的那杯酒,忽然在他肚里作怪,只觉体内空空荡荡,丹田真力难聚,片刻间肢瘫软,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万没料到白夫人竟敢在酒里弄了手脚。

这是要命的时刻,他惟一能作的就是不动声色,可惜的是刚才不该出手一抓。

这故事长不长?”白夫人嘴角微晒。

“嫌长?”赵九尊仍然笑道:“好,好,老夫就先说一短的。”

他虽力持镇静,眉宇间已掩饰不住内心的怕恐。

“短的?”白夫人忽然泠笑一声:“赵九尊,别假装轻松了,此刻寸阴如金,我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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