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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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由衷-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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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谗言说看见小彤经常被一部白色的小大众接送,我不以为意,以为是她的那些嫁得好的朋友,可是我今天看见开车的那个,的的确确是个男人……”

……

“事情摊开了,我没办法斗得过他半分,小彤要离婚,她说是我先变心的。我求她不要离婚,看在柔柔的份上不要离婚,她说我用女儿来威胁她……”

“今年是新世纪千禧年,柔柔,我的宝贝乖女儿被判给小彤,律师说我一个不知检点的人不配做父亲。我与小彤达成协议,离婚的事不告诉柔柔,让她长大慢慢悟明白,我给她们母女俩的伤害实在太多,我造的孽几时能够还清。”

笑柔一边看,一颗心早被捏得七荤八素。她觉得恐惧,好像一个人被遗弃在一间黑屋子里,四面八方都是张牙舞爪面目狰狞魔鬼朝她跃跃欲试。

父母要离婚的事她从来没有映像,可是爸爸不可能做假手记。

她蓦然想起那场梦,蓦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一日,爸爸出门前对她依依不舍,而妈妈的模样确实厌恶和嫌弃。

笑柔忽然站起身,那本日记本中夹着的几张照片从落了下来。张张都如长着利刺一样直要戳瞎她的眼睛,张张都是自己的妈妈和言士尹暧昧至极的照片。

照片背后依然是爸爸的笔记

“源于担心,我做了无耻的事情,这一切让我心死,我只挂念我的女儿。”

十年以前,妈妈是有夫之妇;十年以前,言士尹亡妻未久……

她犹如遭到千万伏的高压惊雷,狠狠地劈落在头顶,生生把她由头到脚撕裂开来。二十三年来从未有过的恐惧,犹如暴风雨夜的海面,雷电交加,如猛兽一样朝她凶猛地扑过来。

她站在那里,脑袋混沌空白,瞠目结舌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踉跄退了数步跌坐在床上,手腕却压着一件什么硬物,拾过来一看,正是刚才在院子邮箱里取回来的包裹。

不知是什么驱使,她拿起剪刀剪开包裹的包装,里面有一份档案,封面上印着C市的重大交通事故。

她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手指颤抖得不听使唤,很艰难地翻开第一页。

汉森夫人看了看闹钟,说已经很晚了,怀孕的人不能太晚休息。她起来正欲告辞,忽然听见楼上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声。

戈彤听出是笑柔的,焦急地往上面去,汉森太太忙扶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戈彤一边上楼梯一边焦急地唤女儿的名字,可是笑柔没有应,她卧室的门依然紧闭。她急急忙忙去敲门,扣了下去,门扇霍地就开了。

她吓了一跳,笑柔满面泪痕,头发乱七八糟地铺散着,一双眸子像夜里藏着得鬼怪,迸发出让人窒息的寒光,那种目光里没有生气,却带着浓浓的咒怨,完完全全是一种绝望。

“笑柔,你怎么了?”她伸手去拨开女儿的额发,却被她狠狠地挥开。

“凶手。”笑柔并冷冷嘴唇硬生生吐出两个字……“杀人凶手,我喊了二十三年的妈妈竟然是个杀人凶手。”她几乎尖叫起来。

戈彤蓦地成大眼睛,浑身僵硬,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在说什么。”

“在说什么?”笑柔笑起来,“我给你看看。”她忽然把一张照片举到戈彤面前。

戈彤本来就被笑柔阴森森的模样吓到了,猝不及防眼前出现一张鲜血淋淋的照片,照片上的那个人被鲜血覆盖得面目全非。

那是她作的孽,她这辈子都无法还清的孽债。

戈彤发慌地尖叫起来,一步步地往后退。

笑柔猛地扼住她的手腕:“你在怕?你怕什么?你都杀了人还怕?为什么这十年来你还能高枕无忧,难道你已经狼心狗肺到觉得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都洗干净了吗?”

“十年前我夜夜做噩梦,我梦到尖锐的刹车声,你近乎惨绝人寰的尖叫,还有爸爸最后的话。他到死,到死都在保护你,你为什么却要录假口供?”

“柔……柔柔,什么假口供,我不……不明白。”戈彤的脸色已经变得灰白,她看着女儿就好象一个女鬼,一个来偿命的女鬼。

汉森夫人听不懂中文,但看情况很是不妙,她不知道怎么劝,就跑到楼下去打电话。

“那时候我问言士尹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他脱口而出就是十年前,十年前,爸爸还在,爸爸不认识他,可他又怎么见过我?你可记得爸爸下乡研究那段时间,他前脚一走你后脚就叫伯母把我接走,我亲眼看见你上了一部白色的小轿车,你去风流快活,你去和别的男人干苟且之事,你的女儿在老家遭兄长欺负,你的丈夫在外地饱受思亲之苦。”

“明明是你自己先做了对不起爸爸的事,竟然无耻,竟然那么下贱的把一切罪名灌到爸爸头上,明明是你给他带的绿帽子,却要他顶着子虚乌有的罪名去接受离婚审判。你们去离婚遭遇车祸,你回来和我说是那大货车翻压住副驾,可是当时你和爸爸都坐在后座,车压下来的时候是爸爸拼了命把你推开,冲力太大,你被甩出车外,安全无恙,而爸爸当场毙命。这些,为什么你要录假口供,为什么?这十年来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笑柔大声叫起来,她已经不理智,十年前的真相如一朝世界末日的翻腾让她无法再冷静。

“怪不得伯父刻薄我,爷爷说小什么都不知道,我去G省碰见当年给你们开车的老刘,然后言方支票给他迫使他离开C市。你们到底花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封堵住了众人的嘴?因为事故现场只有你和老刘,你给了假口供,老刘被金钱收买,爸爸死无对证。你无耻,无耻得让我心寒,我叫了二十三年的妈妈,你在爸爸死后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想让我平添对你的歉意和愧疚。

“你杀了你的丈夫,却还在为你的情人保住那份颜面,如若当初真的离婚,你再嫁给言士尹,定会遭人猜疑和笑话。可是爸爸死了,他的死成就了你们的手到擒来,一切谎话和真相都给你们圆得那么天衣无缝,老天没眼,他的眼叫狗给吃了,才留得你这个 贱 人。”

那份未署名的包裹里是有人特意寄过来的真相,里面都是请私家侦探一点点刨根问底找回来的证据,无一不揭发了当年车祸的一幕一幕。

戈彤已经无路可逃,她所做过的事情如今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晾在光天化日之下。笑柔每一句话都像当年现场的回放,从已经封尘的记忆力狠狠挖了出来。

笑柔的手像死人一样的冰凉,那种彻骨的寒冷钻进她的血液瞬即变成了冰渣,在血管中爆裂开来,一片血肉模糊。

戈彤脸色死灰,惊惶地盯着自己的女儿,她真的是越长越像赵之晨,越长越像,有一瞬间她仿佛看见站在她面前,对她的罪状怒斥的就是赵之晨,她恐惧得已经出现了幻觉,笑柔和赵之晨的脸在她面前不停地变换。

“笑柔。”戈彤浑身不停地颤抖,“你恨我?”

“我恨你。”笑柔失心疯地尖叫,“我恨不得你去死,我恨不得死去的那个是你而不是爸爸。”

“连我都知爸爸又多爱你,我的名字,就是因为他第一眼看上你的是你笑容里的温柔,笑柔笑柔,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厌恶这个名字?”她歇斯底里的大喊,“我要去报警,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我要给爸爸一个清白,让他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笑柔甩开戈彤的手疯的往楼下跑,可是又被戈彤追上来,在楼梯处攥住她。

“笑柔,不要,不要这样,你恨我,我用命偿,当年之晨的死是因为我,确实是因为我,他为了救我才死的,给了假口供是我的错,我愧疚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无一日不想到你父亲在责问我。可是我也是言不由衷。”

“你言不由衷?你有什么说不出来,你无疑是想让爸爸的死亡去遮掩你和奸夫偷情的事实,你好恶毒,你的心是不是叫鬼给吃了,这样事情竟然能落手,一夜夫妻白夜恩,你害死了自己的丈夫,你害死了我的爸爸,却还心安理得去和别人结婚,然后生孩子。”笑柔指着戈彤的肚子失去理智地诅咒,“就是这里面的孽障,我要去告发你,放手。”

笑柔使劲地去甩,但戈彤抓得死死的,她挣不动分毫。

“笑柔,我的女儿。”戈彤哭着哀求,她扑通一声跪下来,“不要,我求你。”

笑柔这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竟然为了言士尹跪下来求她。

“一命抵一命,之晨是我害死的,我知道你很透我了,那我偿给你,怎么样?”

笑柔还没来得及反应,戈彤忽然放开她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跌跌撞撞朝楼梯扑去。

“不要!”

宁静的住宅区传出一道划破夜空的尖叫声,犹如玻璃在大理石上摩擦,发出那种撕心裂肺的声响。

戈彤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笑柔本能地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她看着妈妈从十几阶的楼梯上翻滚下去。

她要的不是这样,不想要她这样还,她本来不想这样的。

汉森夫人冲了过来,她看见躺在一地鲜血里的戈彤正抱着肚子痛苦的呻吟,鲜血汩汩地从她两脚间如柱般涌出,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臂,仰头看着跌坐在楼梯上的笑柔。

而笑柔则坐在楼梯上,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双目远瞠,恐惧到极点。

汉森夫人不明所以,她拨打了911,警察冲进来首先扣住了笑柔,汉森夫人尖叫着说是她把自己的母亲从楼梯上推下来的。

笑柔没有任何的解释,也没有任何的挣扎,她温顺得像一只羊一样被押上警车。

整条沉寂的街都惊动了,所有的人都出来围观,笑柔闭着眼无力地坐在警车里,她已经筋疲力尽,好像耗尽了一生所有的力量,下一刻就会虚脱死去。


Chapter 40

“嘿,赵小姐,听说你还有实践作业未完成,还有心思晒太阳。”曹舒芮刚回来,就看见露天阳台的门大敞,风把帘子吹得翻飞起舞,笑柔整个人蜷缩在阳台的躺椅上,脸埋在手臂里。

听见声音她方动了动,睁一只眼见是曹舒芮,马上就坐起来,眼神往她手上一喵,嘴就噘了:“曹小姐,我让你帮忙带的点心呢?”

“呀!”曹舒芮经她那么一提醒,才猛然醒悟,“我忘了,刚才回来只记得专心开车,过了那间店也不知道。”

“就知道你会忘记。”笑柔很不高兴地再次躺到,却被曹舒芮拉起来。

“行啦,您大还不行?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只是不放进冰箱里会坏掉。”

笑柔禁不住笑起来:“逗你的,我才没那么小器,若你真忘了,我自己也要去买。”

她站起来,双脚趿着拖鞋往屋里走。

她的样子看起来完全没事了,三个星期前发生的变故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依旧是以前的样子,上学,社会实践,回家,做作业,只是多了一样消遣,就是蜷缩在躺椅上。有时候无论黑夜白天,只要屋里亮着灯,卧室里没有她的踪影那必定在阳台。

她怕黑,在家的时候一定要开着灯。

在躺椅上,永远是蜷缩的姿势,那是人性的一种脆弱,若是把四肢伸展开就再无安全可言,她们为了保护自己,自欺欺人的保护自己,用尽所有护住心脏的位置,但求的是一点安稳和无欺。

三个星期前的那个夜晚,她知道了一些事情,把自己扔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一直不停的下坠,她想等着听见自己骨骼破碎的声音,一霎疼痛过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她蓦然清醒过来,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被吓醒。魂魄被逼出了窍,游荡了许久不能附体。她好像一下明白了所有,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但她清醒的悟到一件事,原来曾经拥有过看似美好的一切,背后都隐藏着沾血的愧疚。她一直都觉得言士尹对她的好,好像是欠了她什么似的,原来欠的是她无法接受的一种欺骗。

她一直那么深爱的妈妈,以为是她人生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竟然以卑鄙的手段让爸爸的死蒙上一道抹不去的尘埃。

她畏罪从楼梯上摔下来,胎死腹中,自己差点也赔了性命,而她最后竟然是为言士尹开脱。。

曹舒芮把她接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不肯出来,饭不吃水不喝,不哭不闹,行尸走肉一般,曹舒芮怕极了,一个人绝望到这样比死更可怕。

可是她担心不过三天,笑柔就主动把自己从屏蔽的空间释放出来,曹舒芮很惊讶,但是她开口一句话竟然是要求回国去。

曹舒芮致电去问言方,那边也已经方寸大乱,但还是不准她回去,就算事情已经败露,所有的东西破碎了就无法再弥补。曹舒芮只得把护照藏起来,并重新找了房子搬到另外一条街去。

笑柔恢复得令她松了一口气,却又诡异至极。她重新回学校去上课,重新参加所有活动,没有异常的情绪,看似完完全全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三个星期前的事情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舒芮,你要酸奶还是果汁?”笑柔打开冰箱,声音从厨房远远传来。

曹舒芮把手袋放在沙发上,应声走过去:“哪来的果汁?”

笑柔举着玻璃量器向她示意:“今早放学的时候我去超市买了好些黑加仑子,然后请隔壁的贝克夫人帮我榨的,我还留了好一些给她。”

“那我要果汁吧。”

笑柔替她倒了满满一杯,自己揭开酸奶盒的锡纸,*了一口又把芝士蛋糕拿出来。

曹舒芮笑道:“今天怎么那么有兴致?”

“三点三,下午茶,虽然我今天一直昏睡。”笑柔切下一块剩在瓷碟子里递过去给曹舒芮。

这个蛋糕自从曹舒芮带她吃过一次,她就再也没能忘记满口浓浓的芝士香味,经常流连忘返。

蛋糕店的橱柜中还陈列着其他各种不同的味道,就如曹舒芮说,原原本本的芝士才是最真切最真实的。

“舒芮,你第一次吃这个,是和谁呢?”笑柔饶有兴趣地问。

曹舒芮一讷,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轻轻笑了笑:“和一个在记忆里很难磨灭的人。”

“朋友?亲人?”

“男人。”

笑柔问得很随意委婉,曹舒芮答得很大方直接,两人相视一笑,气氛一下就化开了。

“直到现在都忘了不了,为什么不去追?”

“他有家庭了。”曹舒芮的声音很轻,她低着头注视深紫色果汁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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