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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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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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一般的劝解。等她感觉气场不对,似乎大家都将注意力对准她,她才从想入非非中醒过来,环视一眼大家,淡淡地道:“我多谢宋先生救命大恩,万分感谢,没齿难忘。但宋先生救人之时还不了解太子的计划,太子不必借宋先生救我以自证。若太子愿自证清白,请拉出所有亲信侍卫让我检查。我逃命虽急,可总是绑在白大人背后,好歹好整以暇地观察到几位追赶杀手的样貌。特征最鲜明的是一位左撇子,一位大胡子,一位浑身狐臭,这三位我也是没齿难忘。太子可愿意?”
  不说太子与宋自昔脸上变色,金鸿国太子脸色更阴沉,连吴王都“唔”了一声,微微扭头审视了一眼姜锵。
  姜锵轻轻道:“左撇子是你告诉我的,大胡子与狐臭是武夫最常见的特征。一准蒙对。”
  吴王微笑得心旷神怡。
  白群飞轻声禀报金鸿国太子:“卑职在路上确实遇到一个浑身狐臭的可疑人物,那人一看见我眼神就背转身。事发公主落水之前,似乎是个探路的。”
  宋自昔忙对金鸿国太子道:“所谓三个特征鲜明的人显然是吴王今天试图蒙混过关的把戏,武夫中大胡子几乎占一半,狐臭的也是一抓一大把,左撇子虽然不如前两者多,可也不少。万请姜太子三思。等今日事毕,我们太子必定大开府门,召集上下人手,请姜太子审查。”
  金鸿国太子到底不是泥人,愠怒道:“宋先生所言有理,但三个人是舍妹所见,舍妹指出。舍妹是本王看着长大,生性贤淑诚恳,她从来说话一句是一句,本王万分信任。而且本王只是外国来使,无权也无意审查贵国将士。”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冷冷地看一眼太子世荣,“眼下之事已大违两国亲善之初衷,本王需要禀报父皇之后再行定夺。”
  吴王闻言微笑道:“太子请回。三公主已是我的人,我也会禀报父皇后,择日迎娶三公主。”
  太子世荣脸色墨黑。宋自昔也不知怎么劝太子才好,只好俯耳劝道:“倒是歪打正着达到你最初目的了,不如就此罢手,顺手参吴王一本。”
  太子世荣摆手,怒道:“要退也得我自愿退,而不是被逼退。”他强压怒火,走前一步,跨入院门,严肃地喝道:“行了,本王今天必须接回三公主。本王与金鸿国三公主的联姻由两国皇上钦定,关系国家社稷,绝非儿戏。本王既然受命迎娶金鸿国三公主,自当排除万难……”
  “勇夺绿帽子!”姜锵笑嘻嘻地插了一句话,声音不低不高,但在万众寂静之中,清晰脆亮,一举灭了太子世荣的堂皇正气。有人忍不住在这紧张气氛中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但太子世荣虽然气得快血管爆裂,依然咬牙坚持说了下去,却是稍微乱了方寸,有些口不择言,更是走了极端。“同时,本王必须迎娶三公主,以自证清白。连如今妇德尽失的公主,本王都愿意为国迎娶,本王怎么可能截杀送亲队伍。吴王栽赃,可笑,吴王之心,可耻。”说完,他将宝剑竖于胸前,“诸位,本王今日必名正言顺地领回三公主。挡我者,死。”
  吴王从侍从手中接过宝剑,若无其事地道:“大家让开,让太子进来。太子动个杀兄弟手足的念头都轻易得很,何况杀三公主。”他又扭头镇定地对姜锵道:“三儿,别怕,除非他从我尸体上踏过去,那么我们一起死。”
  姜锵没想到太子会不愿顺水推舟取消婚约,反而要动刀动枪强抢,一时有些惊慌,但又听了吴王的话觉得很是回肠荡气,于是清脆响亮地回了一句:“既然生是你的人,死就是你的鬼。”
  吴王在会心一笑中迎上第一剑。这场景有些诡异,就像吴王在冲着太子甜蜜蜜地笑。
  太子走近,更是看清姜锵红肿的嘴唇,他不是雏儿,当然清楚那是吻肿的,更是气得将剑舞得如疾风暴雨。吴王虽然如疾风中的树,却不是小树,见招拆招,不落下风。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舍之时,金鸿国太子冒险进入院子,在白群飞的掩护下冲到姜锵身边,焦急地道:“三妹,你赶紧跟大哥回官驿,再大的事,都等回去再做定夺。”
  姜锵退后一步,与金鸿国太子密语:“我好不容易利用那两兄弟的矛盾,将吴王一支的实力拉到我们一边,令他与太子世荣对抗,为我们谋取左右逢源的空间,省得大哥弄不好一条命送在正始国。可正当他们对打的时候,我们如果不顾义气地逃走,结果必然是寒了吴王的心,他们两兄弟联手对付我们了。放心,他们的皇帝不会坐视兄弟阋墙不管,肯定已经在路上了。大哥你什么都不用管,让他们的皇帝来为难好了。”
  金鸿国太子恍然大悟,心悦诚服地道:“等下他们皇帝来时,我会一边为你开脱,一边表达诚意。”
  姜锵点点头,让他们退回。白群飞特特意意对姜锵行了个礼,表示服气,才转身跟金鸿国太子离开。
  果然,不用太久,“皇上驾到”之声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是焦急的声音,“住手,住手!”
  太子世荣与吴王自然听得出这是皇帝的怒喝,只得各自跳开,跪在地上接驾。很快,皇帝便出现在院子门口,皇帝气喘吁吁地道:“我都知道了。你们都不许胡来。”
  太子世荣跪地抬头,义正辞严地道:“启禀父皇,两国联姻关系江山社稷,更关系我国国格。父皇依然已钦命儿臣担此重任,儿臣当绝不有辱使命。大婚的日子不会变,大婚的双方不会变。”
  太子世荣将此事上升到国格,关系到国家体面,皇帝一时也无法反驳。但吴王毫不客气地道:“启禀父皇,儿臣殚精竭虑找到金鸿国三公主,并周全护卫,不肯轻易交给太子,是为国体,为正道,非一己之私。而太子,儿臣与三公主都有证据证明,沿路追杀金鸿国送亲队伍的杀手出自太子府。因此儿臣与三公主决定,宁可自污,而决不能让两国联姻的美事因三公主羊入虎口而蒙尘。木已成舟,儿臣请迎娶三公主。”
  太子世荣冷笑道:“金鸿国三公主是与正始国太子成亲,莫非吴王有篡太子之位的殚精竭虑?”
  姜锵心说,太子世荣脑子也不差。
  “都住口!”皇帝严厉地看向太子,没说话,朝身后招招手。很快,侍卫押一蒙眼男子进入院子。侍卫踢蒙眼男子跪下,才解开蒙在男子脸上的黑布。吴王适时作倒抽一口冷气状,以姜锵能听见的声音轻道:“辛十七!”姜锵立刻明了,但跪着没吱声。她一时有点晕,皇帝这算哪一招?
  皇帝厉声问太子世荣:“他是不是你府里的人?”
  太子世荣停了会儿,道:“他是儿臣府里的左卫队长辛十七。但请父皇明察,这里面有隐情,儿臣看来是受人诬陷,有人暗中策反儿臣府里卫士追杀送亲队伍,以嫁祸于儿臣。请父皇给儿臣十天时间,儿臣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吴王与一众家臣纷纷呵呵而笑。姜锵更是一针见血,“十天时间,查冤案远远不足,杀光证人倒是绰绰有余。”
  太子世荣受激,愤慨地道:“儿臣愿以性命确保金鸿国使者的安全。”
  皇帝当即顺水推舟:“这才是朕的好儿子。听旨,着太子世荣护卫金鸿国使者在正始国境内的安全,金鸿国太子与公主安全,则太子世荣安全,金鸿国太子与公主若受到任何伤害,其所受全部伤害朕必如数复制到太子世荣身上。钦此。”说完,皇帝扶起金鸿国太子,微笑道:“让你们受惊了。你们且回官驿歇息,有不顺心的,尽管告诉朕。”
  堂堂太子世荣只好硬生生地捱下这道圣旨的羞辱。
  吴王却知道这么一来,皇帝也顺手隔绝了他和姜锵,就仗着皇帝的宠爱,小声道:“父皇,三……”
  皇帝按下吴王,对大伙儿道:“你们都走吧。”
  姜锵也只能看吴王一眼,跟金鸿国太子离开吴王府。
  等众人全都退下,皇帝才对吴王道:“你的机会。”
  吴王却眉头一皱,“儿臣不愿伤害金鸿国三公主。”
  皇帝气得厉声道:“妇人之仁!天下美女多的是,可太子位只有一个,你借刀杀世荣的机会也只有当前一个。袭击官驿很容易。”
  吴王默默无语。皇帝气得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太子一刻都不敢懈怠,才出吴王府,便命所有亲卫立刻保护金鸿国一行回官驿。他宁可自己孤零零一人骑马与宋自昔一起回太子府。
  走进太子府,大门一关,太子才敢拉下脸暴跳如雷。旁边宋自昔叹道:“忍了那么多年,今天怎么就不能顺水推舟将婚约推给吴王呢。全破功了。”
  太子一愣,转念一想,差点吐血:“我着了金鸿国三公主的道。”
  宋自昔默默地道:“我提醒过你,这下你看清她是真聪明我十倍了吧。今日这么大的场子,只有她一个人冷笑旁观,还闲闲挑拨一下大家,拿整个吴王府当蟋蟀盆,她撩着蟋蟀草斗蟋蟀,斗得欢呢。”
  “她究竟什么企图?”
  宋自昔道:“保命,报复。自然,你首当其冲。也是你活该。这些都不谈,你只有十天时间,这十天里你得交出追杀金鸿国送亲队伍的杀手,同时要保护官驿的安全,还有一点需要提防,万一金鸿国三公主设局自残甚至自杀,你也得陪着按板子或者自杀。你没时间生气。”
  太子气得无语,沉默半响,才道:“这件事,从父皇钦定联姻起,我就被困局中了吧?”
  宋自昔点头,“殿下你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到今天。该跳出局反击了。”
  太子有点儿茫然地道:“幸好你回来了。自昔,对不起,不能放你回家守孝了。”
  说着,太子世荣紧紧握住宋自昔的手,一如他们从小联手时候的样子。
  金鸿国一行住的官驿是前后两进的华美院落。金鸿国太子与姜锵住后院。但送亲队伍里的女侍都被沿路杀光,姜锵一时无人伺候,幸好太子府送来四位懂事的丫鬟,姜锵才不致穿不来古代的衣服而出丑。但一到晚上,她便将丫鬟们都关出后院,以免被监视。
  等丫鬟们出了院门,金鸿国太子问姜锵,“三妹,十天后,世荣会查出谁?这十天里,我们有没有危险?”
  姜锵叹道:“世荣肯定会找个替死鬼。而以往拉世荣下马不易但始终谋划的那帮人,此刻必然磨刀霍霍对准你我的头颅,杀了我们,等于杀了世荣。大哥,我是诚心建议,你找个机会轻车简从易容回国去。我目标大,走不了,也正好拖住他们的眼光,让你从容走脱。”
  “这怎么行?”
  “对国家社稷而言,大哥更重要。父皇只大哥一根独苗,大哥千万不能有所闪失。我无所谓,而且我会随机应变。我对俗务不太了解,大哥可请教白大人,怎么寻找机会。”
  金鸿国太子感觉良好地走了。姜锵赶紧闭门睡觉,她已经一夜未睡,再加三公主的体质显然不怎么样,早已困顿不堪。
  宋自昔半夜翩然进入官驿后院。不料白群飞接受太子重托后回去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半夜忽然想出个好点子,他躁动得睡不着,想去后院看看太子睡没睡,却是正好看见宋自昔如鬼魅一般的身影闪过。他当即大喊起来。
  宋自昔刚好已跳入公主的卧房,听见声音知道暂时出不去,只得先撩开纱帐打算先制住公主,不料仔细一看,被子下面竟是一捆扎成棍状的薄被。宋自昔暗呼一声不好,连忙一个飞身,灵巧地钻入床底下。可是更加出人意料的是,他在床底下重重撞到了什么。轻轻撩起床帷一看,落入宋自昔眼里的是挣扎着走出梦境,很不情愿地强睁眼睛的三公主。宋自昔才发现他一半身子压在公主身上。宋自昔脑袋里闪过无限可能,却无法做出确认,只能一把捂住公主的嘴,轻声道:“本来想跟公主谈几件事,不料被人发现。赎罪赎罪。”
  说话间,外面也传来嘈杂声,与灯烛的亮光一起穿透窗户。姜锵再困再累也不得不清醒了,她来不及想别的,伸出一枚手指顶开宋自昔捂住她嘴的那只手的手腕,大声对外面人道:“什么事?”
  白群飞大声回答:“卑职看见有人闯入官驿后院,正在搜寻……”
  而刚刚起身的金鸿国太子直接就一脚踹开姜锵卧室的门,慌张地道:“等不及了。三妹别慌,是大哥。有贼人进了你的房间,大哥很担心。”
  姜锵干脆利落地指挥:“有劳大哥。你们搜吧。床上是一捆被子,别担心,我怕暗杀,晚上睡在床底。天热我穿得少,你们不可掀开床帷。搜完请将门反锁,我明天醒来会喊你们开门。”
  太子与白群飞如今已非常信服姜锵,因此分毫不差地照着姜锵吩咐的做,谁都没低头探一眼床底,只有几只大脚在姜锵与宋自昔眼前晃来晃去,晃了会儿便关门走了。
  姜锵与宋自昔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两人也这才赫然发现此刻的床底风光异常暧昧,一时反而惊得不敢动弹,比金鸿国太子闯进来时候还可怕百倍。等脑袋里的晕眩过去,宋自昔连忙翻身下来,平躺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口以示光明正大,一动也不敢多动。床不大,床底更是狭小,两人并排躺着,只能肩并着肩,肌肤相触,呼吸交错。天气本来就热,这下床底更加燥热。
  姜锵有生以来,活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浑身僵硬如小女儿。她非常紧张地担心,万一宋自昔不老实,可白大人他们又已被她骗出门,她该怎么办。此事她睡意全无。
  听着院子里渐渐平息的人声,宋自昔心里想了很多开场白,开口却完全是身不由己地问:“请问,公主与吴王是怎么回事。”
  姜锵一怔,扭头看向宋自昔,昏暗的光线中,她看出宋自昔一脸纠结后悔,便转回脸没回答,而是若无其事地道:“我刚刚想出一对很工整的对联:梁上君子,床下美人。呵呵。你看横批应该是什么?”
  听着姜锵口吻的平静,宋自昔忽然感觉到浑身的羞辱,他忍不住侧身对着姜锵,盯了半天,赌气地道:“横批:吴王到地是怎么回事?”
  姜锵直视头顶的宋自昔,虽然觉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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