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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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阳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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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分离,误会,痛苦,假如是喜剧,最后的最后,必定怨恨烟消云散?冰释前嫌。

安燃问,「你可以忘记我对你做过的事?」

我点头。

只要过去的安燃可以活过来,我可以忘记一切。

安燃又问,「你可以忘记你大哥的死?」

我动动唇,随即紧紧闭上,艰难地沉默。

关于死亡,何家有家训。

爸爸在我懂事的时候,亲口告诫,「君悦,江湖路上冤魂遍地,既然自己满手鲜血,就莫怨他人夺命。」

我真的听不明白,跑去问大哥,「爸爸说死了也不要怨人,大哥,如果我以后被人杀了,你难道不帮我报仇?」

大哥大笑,「当然报仇,你又不是江湖中人,没有命债,谁都不应该伤到你。」

我又问,「如果是江湖中人呢?如果有命债呢?如果大哥你被人杀了呢?」

大哥不答反问,「君悦,如果大哥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当然会。」

「那就够了。」

真是!够什么?

我追问,「按爸爸说的,意思就是我不应该帮你报仇吗?怎么可能?」

大哥又是一阵大笑,用力摸着我的头,「傻瓜,大哥如果死了,以后谁来护着你这个到处惹祸的小傻瓜?」

大哥死了,果然没人再来护我。

我还是不明白何家那句家训。

骨肉之仇,可以忘记吗?纵使对方是安燃,被大哥折磨过的安燃。

我沉默很久,终于,答他一句,「我不知道。」

安燃用指头点我鼻子一下,笑说,「你真老实。」

又说,「你大哥不是我杀的。」

我霍然抬头,震惊地看他。

他不屑地笑,「何君杰仇家遍地,若按深仇大恨来排队,还轮不到我动手。」

他问,「你信不信我说的?」

我点头。

到如今,他实在没有说谎的必要。

一只狮子,不会对已经到口的兔子说谎。

看见我点头,他就开始笑,撑着手,唇慢慢贴近我,低声说,「看,障碍清除,只要你可以原谅我的所作所为,一切如拨开乌云见青天,对吧?」

我又点头。

安燃说,「君悦,你真是宽宏大量。」

接着,让我看清他如刀锋般犀利的目光,冷冷说,「可惜,我不值得。」

我愕然看他,觉得自己又开始七零八落,一块快,也许散在雾气浓密的地方,难以解释的困惑。

怎么不值得?

我不明白。

而安燃,他不解释。

含意未明的对白后,是身体对身体的蹂躏,和我之前的之前,所想象的一样。

进入得很坚决,掠夺得很彻底。

过去的小心翼翼和温柔不复存在,动作完全符合现在的个性,冷静,坚定,执着,不容丝毫违逆。

他灼热地贯穿我,体内通道最大限度地扩张,不留任何余地,太强势。

如君临天下。

我只是他王土里一片瓦砾,在他掌下颤抖,呻吟。

「君悦,你颤得那么厉害。」他问我,「很痛?」

我迷离地看他,点头,又摇头。

不知道那是不是痛,也许吧,总有点。

但也许,我只是畏惧于他的强,害怕他不仅要吞噬我的身,还要撕裂我的魂。

他连笑容,也是君王般的笑容。

缓慢下来,悠悠挺到最深处,停下,仿佛定要我明白,他就在我里面,

操纵我的生和死,而且绝不容反抗。

「君悦,别怕。」安燃轻轻吻我。

他说,「等一下会更痛。」

再次的,他说到做到。

我果然越来越痛,痛到不断打颤,哭着求饶,不断说,「安燃,我好痛,我不要做了,你放过我。」

安燃不肯停,甚至力度不肯稍减,对我说,「君悦,我不是过去的安燃,只要你满足了,自己即使做到一半都忍着退出来。我不是你的按摩棒,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他说,「从现在起,不是我满足你,是你满足我。」

语气这么冷冽,字里行间全是冷冰冰的不可更改。

我哭到声音沙哑,那么痛,痛到受不了,愤而抬头,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不久前我才心疼他满身伤痕,现在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

可惜,我咬不下他的肉,才咬到血味,他轻轻松松捏开我的牙关,逼我松口。

「又咬人,」安燃说,「你这个坏习惯,说了一万次会改,却从来都没改。」

他没有惩罚我。

不需要。

他已经把我,弄得够痛了。

第五章

身痛心痛,加重重困惑,又是一夜。

醒来时,安燃已经穿着整齐,临走前,对我说,「起床上课。」

我脸无表情。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有什么男人,在第二天凌晨,对昨夜被自己发泄欲望的对象说的第一句,会是这平淡无味的四个字?

起床上课?

但我知道,他不是说笑。

很快有人来了,请我起床,说,「君悦少爷,请动作快点,老师已经在等。」

用词再礼貌,有四个男人围在床边,给人的感觉也只能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暗叹—口气。

只能起来,入浴室漱洗,换衣服。

监狱里竟然有教室,就设在安燃睡房隔壁,设施居然很齐全,讲桌,白板,投影仪,计算机,样样不缺。

课桌出奇地大,—尘不染,旁边犹摆一盆小小文竹,周到得可笑。

老师果然在等,是个美人。

见我第一眼,出口便说,「君悦,你迟到了,下次请早。」

出言果断,不愧是安燃选的人。

她要我坐下,示意我打开课桌上准备好的讲义,说,「今天我们说几个伤人案的实例。」

我忽然失笑。

她本要转身去写白板,此时停下,问我,「很好笑?」

我应该收敛。

但,怎能不笑?

安燃,无所不能的安大公子。

你失去了过去的自己,竟想在何君悦的身上找回?

你忘了?当初那个努力自学,研读法律的人,不姓何,他姓安。

他叫安燃。

他曾经坦言,「君悦,黑道并不适合我。」

他说,「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血腥和暴力令人厌恶,那些争到你死我活的人,就算强权在手,心又怎会安宁?」

「君悦,我已经通过自学基础考试,等我再考到正式的律师执照,我会带你走。」

「我会尽力赚钱,即使没有你大哥那么奢华,但我们可以吃一口安心饭。」

「君悦,相信我。」

「我们会幸福到底。」

信誓旦旦,如阳光洒在身上,太暖。

我甚至说服大哥,安燃爱我,安燃会给我一个光明的未来,比现在的更光明,明如阳光。

大哥不信,对我摇头,「君悦,你太幼稚,安家三代都在黑道,怎会还有洗得干净的身子?」

「大哥,求你给我们一次机会。安燃答应过我,他一定可以做到。他一直在努力,他会光明正大的出人头地。大哥,你这么疼爱我,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们?」

我求。

锲而不舍地求。

求到大哥深深看我,沉默,说,「君悦,大哥当然疼你。好,将来的事,让将来做主。」

听见这个答复,我长长舒气,倒在沙发上。

抬头,仿佛看见了阳光。

于是我开始等。

呆在空荡荡的别墅,在不离身的层层保镖中,日复一日地等,等安燃,等拿到律师执照的安燃。

安燃,你每一个承诺,我都信。

我信得那么虔诚,为什么,却没有幸福到底。

没有幸福也罢了。

但等到今天这堂课,也真真太可笑。

所以我忍不住,所以我笑。

笑到老师恼怒,掏出红笔,往墙上的牛皮纸画一个叉,表情严肃,说,「君悦,请自重。」

哦。

原来我不自重。

我说,「抱歉,忍不住。」

说的是真话,却换来又一个红色纪录。

我笑问,「老师,你知道这个红笔划的叉代表什么吗?」

她说,「我不知道,安燃说你知道。」

我有些惊讶。

她不说安先生,她直呼安燃。

原来她不叫我君悦少爷,直呼君悦,不仅因为身为老师的特权。

我问,「你认识安燃?」

她说,「当然。」

我问,「他找你来给我上课?为什么?」

她说,「因为安燃说你顽劣不堪,冥顽不灵,不可救药,除了我,别人未必有本事教。」

我一言不发,拿起桌上的文竹,甩手就砸。

她反应竟出奇敏捷,头一偏,别致小花盆连泥带土,碎在白板上,掉了满地。

她不惊不怒,冷笑一声,「安燃的评价,果然一字不差。」

我猛站起来,可惜来不及,从房门冲进来的男人们围得我滴水不漏,态度温和,「君悦少爷,请息怒。如果不习惯,不如先回房。要不要看看杂志?最新一期的各种杂志刚刚送到。」

七手八脚,诱哄挟持,请我回房,然后自觉离开。

房门关上,室内骤静。

我陷在软绵绵大沙发里,知道大祸已闯。

若在从前,安燃会苦笑,叹气,问我,「君悦,你还要多少次机会?」

「一百万次,够不够?」

现在风水轮流转,换我苦笑。

发誓不宠溺任何人的安老大,不容丝毫违逆的安大公子,别说一百万次,他连一次机会,恐怕都不会给我。

有什么比知道要遭受惩罚,却必须等待更令人难受?

而我等待的男人,惩罚人的造诣登峰造极,足可开宗立派。

晚上房门打开时,我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来。

安燃看着我,逸出一个玩味笑容,「拿文竹砸老师?」

我站在原地,视线随着他转,看他解领带,脱西装,坐入沙发,伸出双腿,做放松状,闭目养神。

悬挂头顶的刀不知何时落下,我只能等,等得心惊胆战。

很久,他仍旧闭着双目,心不在焉地问,「什么让你笑得那么开心?」

我问,「安燃,你当日,拿到律师执照了吗?」

闭目养神的他看起来比平日柔和,覆下的眼帘,遮蔽野兽般漆黑的瞳。

他的表情,宛如想起过往美好的记忆,微微地笑,答我,「拿到了,第二天,失去了。」

我问,「为什么?」

他叹气,轻得简直无法被人察觉,叹过之后,还只是轻笑,「被捕的人怎可能保留律师资格?得到又失去,继喜悦而至绝望。」

他赞一句,「你大哥才不愧是何家人,一不做二不休,计算得分毫不差,做到最绝。」

心脏绷得好紧,好一会,我都无法继续做声。

我低声说,「不可能,大哥答应过,会给我们机会。」

「是吗?」安燃并不惊讶,平静地问,「他怎么答应你?」

我忽然说不出答案。

凉风掠过,吹散茫茫烟雾中偶尔一片,真相露出又随即被覆盖,仅仅惊鸿一现。

大哥答应过。

他说,好,将来的事,让将来做主。

什么将来?

哪里还有将来?

我不知为什么而痛,痛到捂住心窝,如伤口重新裂开,绽破血花。

我问,「大哥为什么这样做?」

安燃说,「你问我?我又不是你大哥。」

彼此沉默。

后来,安燃才又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今天上课时,什么让你笑得那么开心。」

这个问题,第一次听时,我满心敢怒不敢言。

第二听,却已经满腔黯然。

颇为感慨。

「只是想不到,你到现在,还想着逼我上进,逼我成才。」

安燃嗤笑出来,「逼你成才?错,我只是想折磨你。」

他转头看我,对我温柔地说,「看,君悦,我多诚实,越坏的人,往往越诚实。天下间的道理,往往扭曲得令人惊叹。」

我咬着唇,咬了很久,毅然说,「安燃,大哥到底在监狱里对你做了什么?你一一说出来,仔仔细细地说。就算要受你报复,起码让我死个明白。」

「报复?我怎能报复你?」他站起来,把我拉到身边,贴着耳说话,声音低沉至震人心弦,「君悦,你这样无辜。既无辜,又无知。」

大掌托着我的侧睑,扯开唇边一抹笑,「去洗澡,我要用你。」

他似乎忘了惩罚。

只是似乎,我不确定。

因为晚上的「使用」,本来就是一项可怕的刑罚。

而安燃竟然说,「那是因为你不习惯。」

他说,「你太娇生惯养,太顾着自己。」

他教导我,「君悦,每个男人都需要高潮,需要做到最后。」

大概为了使教导深入人心,第一次令我深处热至几乎被他灼伤后,他又来了第二次,第三次。

欲望抽打在身体最深处,我无法逃脱,唯有哭求。

哭没有用,我又咬,咬在昨夜同一个地方。

他皱起浓眉,又随手捏开我牙关,不许我咬,问我,「真的那么痛?」

我哽咽着点头。

他不屑而笑,「哭得楚楚可怜,以为我会心疼你?」

我知道,他不心疼。

怎么会?

他不是我的安燃,他戴着安燃的面具,内心却再没有光芒。

我闭上眼睛,听他发泄之余,还犹带不满,「君悦,你连最本能的事都无知到极点。一点不肯忍耐,射得这么快,怎可能得到更多快感?」

得寸进尺,如此过分。

说了十万次要忍,我怎么忍?

不得不怒,勉起全力,反唇相讥,「我只后悔大哥当日在监狱,怎么不叫人先阉了你。」

话才出口,我就后悔。

他毕竟是安燃,心变了,这个身体,却仍是我的安燃。

我怎么,竟也这么狠毒。

他却轻笑,「你以为你大哥没发话吗?」

见我惊讶,他低头,吻我,云淡风轻地说,「不过我长得那么好看,未曾尽兴,他们怎舍得下手?君悦,记得吗,从前,你总夸我好看。」

吻完我的眼,又吻我的唇,轻轻的,极温柔。

吻罢了,从我体内抽出来,欲望湿淋淋,未曾释放,仍然怒挺凶猛令人不敢直视。

安燃冷冷扔下二字,「累了。」

不再看我—眼,赤裸着浑身伤痕,独自进了浴室。

那夜我们相拥而眠。

相拥而眠这个词,听起来好幸福,其中滋味冷暖自知,起码我就不那么喜欢。安燃的拥抱充斥占有的气味,臂膀搂着我,即使在梦中也不容丝毫动弹。

我午夜醒来,试着挣了一下,根本脱不开身,又不敢大张旗鼓蹬脚把他踢到一边。

今非昔比,相当无助。

怎能不怀念从前?我翻身,安燃会如有感应般的避开,大约怕惊扰到我的好梦,又知道他离得远了,我会不安。

让我肆意铺开手脚,占据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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